（不大确定这会儿易宪是不是在屋里边儿，男孩子总是顽一些的，却没想到来得早，也没准备什么，想着又是一笑，原也不是喊他吃点心的，抬手招了人到身边来。）
这么冷的天，姨娘可不比你们，见天在外边野，哪有什么新鲜事儿来予你说，便就是真有，怕你也早早在你额娘那头听到了，倒是你有没有有趣的事儿能同姨娘说说的，也给姨娘解闷。

（听他这般说来，倒也不往下深究了追问，总觉得这孩子有点少年老成，也不寻常顽劣的时候，也约莫是藏得好，没叫人发现，只有羲和教着，也不怕他会往歪了走。）
你呀，坐吧，又不是喊你立规矩的。（没备点心，倒是有干果，伸手将干果盘子拉到自己身前，伸手开始慢慢剥着花生，剥了几颗就递过去。）最近师傅都教了些什么，上课能不能听懂？

（听着他的话儿，先是一愣，随即才是笑了起来，忍不住是心里嘟囔了一句，人小鬼大，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下。）
一定比你读的多。（这话儿带着几分的玩笑，而后收了手，给他重新续了茶。）你同姨娘不一样，姨娘读书是一种兴致，想看了看几页，左右不做睁眼瞎，能应付人就好，你往后是要进朝堂的，如今读少了，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孩子们长大了，总会离开自己身边的，不止是易宪这个侄儿，便就是珩珩同苏勒，往后大了也是要嫁出去的，又哪能在身边陪自己一辈子，跟前堆了一捧的花生壳，这才是拍了拍手，拍出花生壳的沫子。）
不剥了，回头你吃多了，用不下膳，你额娘改怪我这个做姨娘的了。（家常了一句，才又接上前边的话。）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句话儿：可怜生在帝王家……你自个儿怎么看？

（这一句说得略深了，心头凭添了几分的惆怅之意，看他有片刻的沉默，只当是他不懂，只是听着他后头的话，虽然简单，却包含了很多，沉默了片刻，一手按在花生碎壳上，轻轻往下一压，就听着了清脆，良久，倏尔一笑。）
你还小，这么早就论得失了？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
皇家的得失，不仅仅是你如今看到的这么简单。

有感而发罢了。
（随口的一句，也不知是遮掩，还是真的浑不在意。）要叫你额娘知道，我同你说这些，她估摸着该不乐意了，你说得对，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何故杞人忧天。
（随即便转了话头。）真不猜猜姨娘今天喊你来，是为着什么事儿？

（偏靥瞧他，当真没有半点儿的孩童样子，想是在逗他，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便也就顺势喊了端珠，把之前那套文房四宝给拿来。）
想着你如今正是用的时候，便就给你留着了。

（忍不住伸手就去捏他的小脸。）
只一句有心就够了啊？
（似不满他这样的态度，也是，好似从他晓事儿起，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事儿，都不能叫他喜形于色，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卯足劲得逗他，就是想看一看他除了笑之外的表情。）
连声谢谢姨娘都没有呀，亏得姨娘这么惦记你。

阿哥和公主不同，她们开蒙晚，如今是习字呢，却也都是应付人的，给她们还不如给你。
（不说糟践好东西，只实是如此，两个丫头那边，真要送她们这个，估计她们的小嘴能厥老高了，一想到那个情景忍不住是笑了出声。）
何况，如你说的，倒也不是她们不喜欢，只是总归是吃喝玩乐的东西，更能吸引她们的注意力，更能让她们欢喜。

（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是失笑，抬手点了点他的脑门儿。）
瞧你说的，好似姨娘是那种乡野村妇一样？
（这样问着，心里却也是欣慰，他这也是想着两个丫头呢，毕竟自己膝下无子，往后的事情都说不准，他为阿哥，以后出宫立府，若能时时记得珩珩和苏勒，那也是一份倚仗。）
不是保不准，是一定会喜欢，两个小丫头，对吃的尤爱，也不知是随了谁的。

（自己本就是高门出身，自然明白于女子而言，学识的重要性，不拘着她们去学罢了，哪里还会去反对，随之笑意微淡了几分，容色稍正。）
随我？不可能——
（斩钉截铁一句，随即却有几分的不确定，自己小时候……神色似有几分的不自然，借着喝茶掩饰过去后一笑。）
不论是随了谁，她们喜欢就让她们去了，还怕吃不起不成。

（笑了笑，不再接他这句话儿，小孩子能吃才好呢，长得白白嫩嫩的讨人欢喜，往后大了，不消人说，她们自己也会注意的，故而全然不担心那些，只谓。）
说起来，之前给你送过去的点心，尝了没有？

喜欢就好，改明儿，姨娘再给你送去。
（本是对那些并不在意，只两个丫头喜欢，便也就变着法的给她们做，少不了是要算他一份的，摇头莞尔。）
宫里边的手艺，你这一姐一妹的，都要瞧不上眼了，只能是我变着法得给她们两个鼓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