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是你姐姐去世五周年的日子。我去看你姐姐了。”
“是吗？我都给忘记了。姐姐还好吧？”
“应该还好吧！那个世界总比这个世界要好的。”
“你还没有找女朋友吗？”
“嗯！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上班了。”
“为什么没有找？还记得姐姐吗？姐姐去世已经五年了，你应该忘记她过自己的生活了。再说，姐姐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是通过你朋友才知道你在这儿的，你是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一年多了。不过刚开始干了许多工作，像卖衣服啦！在饰品店、饭店打工啦！但是都不怎么合适，后来听朋友说了这个地方，就来这儿了。再说，唱歌是我的爱好，虽然这好像是没用的，但我还是希望能遵从自己的爱好。”
“如果你姐姐知道你这样生活的话，她一定会伤心的。”
“什么？”小雪皱了一下眉，她细长的眼睫毛眨了眨。“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这些的话，那么完全没必要。再说，姐姐都已经死了，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要生活得更好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我可以通过朋友帮你找份更适合你的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我就喜欢这样的工作。再说，你和姐姐之间只不过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虚无缥缈的爱情故事罢了。它是童话，而不是真的，如果姐姐不死的话，说不定你们现在早因为什么矛盾而分开了。我记得当时的姐姐是二十岁，我是十五岁。当然，我也经历过二十岁了，我知道，二十岁的感觉是幻觉，根本不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你跟姐姐之间从来就没有生活在现实中，从来就没有面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你们只是生活在你们两人的感觉世界里。事实上，这不是生活。”
郑刚拿起酒杯一仰而尽，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也许，我和你姐姐过的并不是真实的生活。也许，那只是一段感觉，虚无缥缈的。可是，我正是这样一个感性的人。我可以为了感情而舍弃一切。我不愿意生活在现实中，当然，我也希望你生活在非现实中。”
小雪望着郑刚那张略显忧愁的脸，这似乎是她年轻时看到的样子。
他果然是一点没变。也许正如他所说的自己是一个感性的人，而感性的人是永远不会变的。
“对不起。”小雪低着头说。
“小雪，你……”
面对小雪突如其来的变化，郑刚感到很惊异。
“我要准备登台了。再见！”
小雪站起来走近了更衣室。不过，从背后看她的身影，似乎在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小雪出现在了舞台上。绚丽的光线在舞台上变换着，仿佛把人置入了一个蒙太奇的场景中。
借着窗口可以看到外面静静的湖面。从门口慢慢走过的行人，身影黝黑，悄悄远去了。远处的大街上只可以看到闪烁的灯光，但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也许眼前的声音将外面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了。
倘若没有这些酒吧，这个地方必定是个风景优美的浪漫圣地。可是多了这些酒吧，这片圣地就像是充满了堕落感的古罗马，人们似乎在乎文明，可是更耽于颓废，如同毒品一样，使人们沉迷其中。
他不知道小雪那柔弱的身材，到底蕴含有多大的力量，她所发出的声音似乎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看到她细细的小腿，他很难想象这样柔弱的骨架是怎样支撑住她整个身体的。
他眼前似乎出现了多年以前那个十五岁的小雪。穿着白纱裙，一幅少女打扮。
就在下面的人呼喊着要小雪再唱一首时，他突然将头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但酒吧的音乐声和人们的喧嚣声淹没了他的哭泣。

“小雅，有空吗？有空的话去陪我去一下王府井那边的天主教堂。”
“你干嘛不和娜娜一块去呢！”
“早上的时候来了一个医院的电话，说是要娜娜去拿什么通知单，她接到通知后就马上去了。再说，我跟娜娜去也觉得不合适，挺别扭的。”
“你和娜娜不是挺要好的嘛！怎么会别扭呢！”
“是挺好，但感觉就是别扭。出门逛街什么的还是跟女伴出去更舒服。”
小雅明白阿彩的言下之意。她没有再说什么。
“好的，你等一下，我去房间换件衣服。”
王府井的教堂在酒店和商店林立的街道上，在繁华之中显得别具一格。它的银白色的色彩在周围颜色浓重的建筑群中仿佛历史中的老者一样。总之，虽然它处在最喧闹的街道上，但是人一看到这古旧的建筑，心中就立即会感到一种宗教的神圣感。
教堂外面的花此时正绽放着红色的花朵，有行人坐在花坛旁边休息的。
有些小孩子在做着游戏。不远处便是王府井小吃街的入口，门口摆着两个可爱的娃娃模型。
阿彩她们是经常去那边的。因为那儿不但有各色的食品，而且还便宜。一切老北京的风味在这条街上都可以买得到。不远处还有正宗的北京烤鸭店和天津狗不理包子，隔壁便是全聚德。
见到王府井那口井时，阿彩说：“像这样的井在我的老家多得是呢！而且很多都比这儿的古老。”
“所以说呢！北京的人竟把在别的地方看来很平常的东西当作宝贝。也许是因为变成了都市的原因吧！一见到有历史的东西就会感兴趣。总之，北京现在的东西都是时兴的，大部分东西都不超过十年。”
“是啊！商店啦，建筑啦都是这样。三里屯有酒吧不过也才十几年，后海也才仅仅几年的时间。如果当时就生活在那个地方的话，一定不会想象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毕竟我们生活在现在，所以过去遥远也罢，陈旧也罢，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
“瞧你说的。不过，也确实如此。”
“不用说一百年五十年，再下去十年八年的话，北京也许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不过，历史中仿佛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顶多是朝代的更迭比现在要频繁，但是生活，却是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可以延续的。这令人感到我们好像是在过历史中几千年的生活。”

“你是嫌你的生命太长了？现在的人可不这么想。每个人都嫌自己的生命太短，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延长自己的寿命，科学家也苦苦寻觅延长人寿命的方法。说不定哪一天，人真的可以活上几百岁甚至是上千岁呢！”
“我可不希望活这么长，那样多没意思啊！”
“你总说活着没意思，我看你就是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据日本的研究机构表明：感到人生有意义的人比对人生感觉没意义的人老的要慢，患疾病的几率也小，所以寿命也会更长。照你这样子下去，可不好说啊！”
“你竟瞎说。可是，即使哪一天我真的死了。我也决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其实，小雅早就发现阿彩是个感性的人。而且是个悲观主义者，她经常就发起愁来，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但小雅并不知道阿彩信奉基督。在她认识的女孩子中，没有人信仰宗教。
实话说，不仅是小雅的周围。这代人中信仰宗教的人本来就很少，女孩子就更少了。即使信奉的人，也是怀着忏悔的心或者是痛苦的心，正常状态下可以说没有人纯粹地信奉宗教。
以前在宗教的门口都可以见到算卦的人，求签，解签。可是，现在这些人早没有了。纵使有，也是为了生计才这么做的。
当然，这些女孩子是不知道尼采的。即使是知识丰富的人，也不一定了知尼采的哲学。但是，尼采的哲学竟如此深刻地影响了这些男女，这不能不说是令人感到疑惑的。
“上帝嘛！已经死了。所以没有再信奉的可能了。”

晚上从酒吧下班回来的时候。阿彩见娜娜在客厅里呆呆地坐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雅呢！还没有回来吗？”
“……”娜娜没有应声。
“怎么了？娜娜。你没有去上班吗？”
“……”
“白天你不是去医院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吗？”
“呜呜……”
娜娜一下子扑在阿彩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这举动吓了阿彩一跳。
“你到底怎么了啊，娜娜。”
“我……早上的时候，医院通知我去拿检查结果。本来我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来那个了，我怕是怀孕了，所以就到医院查了一下。可今天的检查结果……”
阿彩与其说是意外，更大的却是伤心。原来娜娜在外面还有男人。
“真的怀上了吗？”
娜娜点了点头。
阿彩感到了一种欺骗感。一瞬间她觉得悲从中来，从娜娜的背后抽出了自己的手。
“那你打算怎么办？跟那个男人结婚？将孩子生下来？还是打掉？”
“我已经在医院做了手术。不过，不是我不想要孩子，而是因为我没法要孩子。”
“为什么？”
“我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说我是一个艾滋病患者，建议我不要将孩子生下来。”
“艾滋病患者？”阿彩感到吃惊。
“是啊！艾滋病。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信，直到医生把诊断书拿给我看，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是个艾滋病患者了。当时的时候，我都瘫倒在了医院的沙发上，医生以为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患上的。天呐！我该怎么办？阿彩，你说我该怎么办？”
“娜娜……”
阿彩迟疑了一下，又将手放在了娜娜的背上。她静静地哭泣了起来。但她不知道是为了娜娜，还是为了自己。
她以前的时候也听过艾滋病，但是没想到离自己这么得近。在她的记忆中，艾滋病是一种无法治愈的苦难的病痛。
“你怎么会得上的？是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娜娜说。

阿彩这才知道，原来娜娜的男人不止一个。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传染给她的。想到这些，阿彩不禁打了个寒颤。阿彩以为自己一心地爱着娜娜，娜娜也会一心地爱着自己。原来娜娜是个双性恋，而且甚至还可能在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
外面传来秋风簌簌的声音。偶尔传来汽车的声音，但不一会儿汽车声就远去了，只留下了孤独的风声。
娜娜晚上搂抱着阿彩哭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阿彩醒来时，娜娜的脸上还留着昨晚的泪水。可能是她哭得太累了，所以还在沉睡中。
可阿彩还是很难相信昨晚娜娜所说的话，这令她感觉烦恼极了。
秋天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落叶，在站牌前等车的学生模样的少女怀抱着书本，一阵风吹过来，她们都敏感地背过了身。
阿彩本来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可是昨晚娜娜的一番话使她无法再快乐了！要是没有这样的事的话，她可能还与娜娜保持情人的关系，而且什么也不用去想，只要这样单纯地生活下去就可以。可是娜娜的突然状况将她从这种幻觉般的生活中拉了出来。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情感上的变态者，而且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孤独的，陌生的。原本她以为身边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周围没有一个信任的人，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关心她。自始至终，她始终在孤零零地一个人生活在北京。
阿彩下了班自己去洗澡。澡堂里冒着腾腾的热气。隐约可见一个个的裸体。
正当阿彩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跑进一个妇女来，她抓着一个赤裸少女的手说：
“你这个狐狸精……”
之后，两个人就在澡堂扭打了起来，周围的人都没有过去劝阻的。或许这种情景她们都见得太多了吧！
不过，阿彩觉得这个妇女也有点太过份了。毕竟这里是澡堂，她竟然追到这里来了。再说，这种事情，她要抱怨的话，应该是去抱怨自己的丈夫，而不是来朝这么一个不懂世事的少女兴师问罪。

“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有个女朋友怀过孕，当时她才十四岁，她的男朋友比她大一岁，是十五岁，可是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面对这些事情不知所措，后来，她跑到了我的家里哭诉，说是要寄宿在我的家中几天。我当时其实是很厌恶的，虽然她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根本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我也不能说什么，看到她可怜的样子，也只能勉强地让她留在我家中，之后，她打回家电话谎称我的父母外出了要陪我做伴所以在我家里借宿几天，我也一面赞同了。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她竟然一点也看不出白天痛苦的样子，而且还跟我谈起了跟她男朋友发生关系时的情景，甚至还笑着对我说：‘刚开始我不知道什么事情，所以感到很害怕，可是做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还是挺有趣的。’你知道吗？当时我的脸都白了，我很难想象，她面对这样的事情是这么随意的态度的。我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她一点考虑未来的神情都没有，她还说，真不可思议，原来小孩子就是这么诞生的，你摸摸我的肚子。当她拿着我的手伸向她的肚子时，我颤抖了一下，猛烈地摆脱了她的手。第二天的时候，我陪她去了医院做了药物流产，回到家时，她的脸色苍白，像是贫血那样，看到她那副样子，我觉得她真是可怜极了。她在我家里躺了几天，几乎没有吃饭，可是半个月后，她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甚至连怀过孕这件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继续和她的男朋友玩耍。
当时，我是深恶痛绝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发现，这只不过是她的一种选择而已，任何人都可以这样选择。也许只有青春期的人才在意一些事情，但同时又不在乎一些事情，到了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做了。
听到我的这些话，你一定很吃惊吧？”

“姐姐去世有五年了吧！”
“是啊！我记得那个时候是秋天。你姐姐就像飞舞的落叶一样消逝了。”
“你似乎很痛苦。”
“当然，这五年来我一直很痛苦。因为我受你姐姐太大的影响，导致我对别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姐姐知道的话也许会高兴的。”
“你呢？在北京生活得好吗？”
两人对视了一下，小雪的眼神恍恍惚惚，她避开了郑刚的眼睛。
“虽然不是很贫困，但也不是很富裕，偶尔会出去购物什么的，享受一下，可是享受完了会担心以后的生活。我有时候会问自己：难道以后我就这样生活下去吗？这总不是办法的。我总感觉自己堕落了。”
“不是你堕落了，而是你的生活堕落了。”
“也许是吧！不过，你干嘛要来干预我的事情呢！”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小雪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我怎么才不会受到伤害。”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
“有时候我觉得我真像是一只可怜的动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爬来爬去。”
两个人朝背离酒吧的方向走去，也许是两人不想在喧嚣声中谈话吧！他们穿过立交桥，走到了路边植满树木的人行小道上。
那矮小的灌木丛挡不住人的身影，但是在月亮下，只显露出上半身的身体。
“小心，树枝子。”
郑刚用手拉了小雪的衣服一下，小雪没站稳，险些倒在郑刚的怀里。
“对不起。”
“月亮真美啊！”郑刚眼睛望着空中，暧昧地说。
“月亮总是美的，可是人不一样，人总有一天会变得丑陋的。”

“不，人也是美的，特别是女人。”
郑刚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他和她姐姐约会的时候，小雪总会想办法加以阻止，到最后没有办法，姐姐只有带着小雪一起约会，虽然她当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可是她的眼中，却闪烁着爱的光芒。
当年郑刚完全把小雪当成一个小孩子，可是现在，他却无法再把小雪当作孩子了。一方面是因为小雪确实成大了，两一方面是因为小雪的态度已经无法使他感觉她还是孩子。
“虽然姐姐在二十岁就去世了，可是姐姐是幸福的，难道不是吗？”
“……”郑刚疑惑地望着小雪。
“姐姐怀着自己最美的梦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从来就没受到这个世界的任何苦难，也从来未生活在现实世界中。倘若姐姐继续活下来的话，她一定会为了生活而感到无奈，而失去自己美好的梦。但是，现在，姐姐可以永久地保留自己的梦了。”
“也许吧！但是，只有遗忘才是唯一前进的办法。”
“你叫我怎么遗忘？”小雪的眼泪突然从眼中流了出来，她突然变得神情激动，“现实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遗忘？”
“……”
“我每天夜里都会幻想着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你和姐姐依旧约会，我依旧穿梭在你们中间，这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啊！”
“也许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长大，可是我们还是无能为力地长大了。我们应该面对我们的成长。”
“成长？我不要成长……”

小雪伏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的姿势显得很柔弱。
当年那个天真活泼的小雪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令郑刚觉得非常难过的。在上次见到小雪的时候，他还以为小雪已经变得很坚强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依旧的柔弱，只不过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罢了，所以她一直忍耐着自己的苦痛吧！
小雪一下子扑进了郑刚的怀里。她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胸前，他感受到了她的身体：她确实成长为一个女人了。
郑刚正想将小雪从他怀里拉出来，可是小雪颤抖地说：
“不要动，我就希望这样，只是这样下去。”

在酒吧这些少女们，每当夜晚都会打扮得各式各样，在旋转的灯光中做一些幼稚可笑的动作。这是每个酒吧都会有的情景，少女们打扮成小动物或者是动谩中的卡通人物，以一幅纯真可爱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可是她们的动作却显得很夸张，
甚至有些人是跟这些形象极其不相符，她们穿着白色的短裙在舞台上跳舞，像要把自己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一样挥动着身躯。作为游客，看到这种情景也许是觉得悲哀的。不过这些酒客们对这种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少女们坐在客人腿上跳舞，都是经常见的情景。
不过，这也不是所有的少女都会做的。虽然说大部分客人都喜欢热情火辣的少女，但是毕竟有些客人还是有特殊爱好的。特别是一些大学院出身的富翁们，他们的回忆中留有美好的青涩的生活，因此对矜持文雅的少女有一种幻想。
这正是阿彩能得以留在酒吧的原因，虽然这方面的客人不多，可是都是老顾客，他们一般没事都会出现在后海的酒吧中，而且其中一些都是大公司的老板，这也是阿彩受到老板亲睐的原因。

在未来到北京之前，阿彩本来是准备呆上几年就返回自己的老家的或者去离自己出生不远处的城市定居，可是在北京待了三年多，她的原先的想法逐渐被现实所掩盖了。当然，她还是抱着回去的幻想，可是在北京生活习惯了，她竟然觉得自己回去的这种想法感到很愚蠢。就城市的繁荣度而言，自然是没法比的。虽然说在北京的生活状况并不一定比在家里好，可是城市就是具有这样的吸引力，使人耽于其中无法自拔了。
有时候阿彩回想：要是从来没有来过北京就好了。可是既然来了，她就必须这样生活下去，甚至还喜欢上了这种生活状态，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目前从事的这份工作并不是长久能干下去的。对于找个男人嫁了的想法她也感觉不是很明确。纵使她知道自己的未来是迷惘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她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更没有对未来什么美好的想法，
有时候她也会一个人陷入发呆的境地，甚至对于自己跟娜娜的关系她也模糊不清。她在内心是排斥这种同性之间的爱恋的，可是在现实她又控制不住自己。

“能过一天是一天，到哪一天过不下去了再说吧！”
有时候，阿彩这样安慰自己。
来到酒吧的客人一般也都是及时行乐类型的。对于过去和未来都感到迷惘，所以只能没有办法地用消遣的方式打法眼下的时间。
当然，后海外面的海、柳树、小巷、古建筑是永远都不会变化的。它们不同人类这样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活着。虽然酒吧内是喧嚣的，可近在咫尺的这些东西却是安静的，这种繁华、喧嚣中的安静使人感到对自己的厌恶。
形形色色的少男来到这个地方，试图寻找幻想中的东西。可是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叛逆或者是拂逆自己心灵的东西，于是一个个都先后离开了，转而去了三里屯那边。所以可以说，后海留下的都是一些中年人和老年人，这其中有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家庭不和睦的人、外国人以及谈论往事和生意的人。
就这点而言，后海确实迥异于其他的酒吧，至少它没有培养出不良少年和堕落的社会风气。即使有些暧昧的言语和行动，但都是文雅的。
这也是阿彩选择后海的原因。虽然说在后海不如在三里屯挣钱多，但她还是选择了后海。其实是她由衷地喜欢后海，每逢空闲的时候，她就会坐在窗边望着后海的柳树、海、行人发呆，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有一次空余时间，阿彩拿着一本《源氏物语》在看，有一位客人看到了，朝她笑了笑。
“你很会选择啊！在这样的场景之下看这样的书是最恰当的了。”
“还好。”阿彩尴尬地说。
“风韵之中的繁华，略带一点颓废和堕落，但又很文雅，使人觉得美丽极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