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晚风将青草的香气迎面吹来。铃安静地坐在草地上。
“报纸说今天会有流星雨,在太耀眼的城市中不适合看星星。所以到这里来。”连站在铃的身侧,凝望着面前倒映着高架桥上来往车辆灯光的河面。点点光芒在河面穿梭,划出一条璀璨的银河。
“谢谢你带我来这,可是我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了,何况天空那么遥远……”铃将下颚轻轻地埋在双膝,羽睫盖住眸子。
“这场流星雨,铃也能看得到。”连从摩托车后座解下一个大口袋,拿出一串纸折叠而成的小船,点上蜡烛,将它们一艘艘地放进河中,“双鱼座的流星雨应该在河中自由自在地游走不是吗?”
“双鱼座的……流星雨。”铃缓缓地从草地上站起来,她望着眼前一片星光伸出双手。它们离自己这么近,仿佛伸手可触。
笑容在铃脸上逐渐绽放,浅灰色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光亮,她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着,笑道“真的有好多好多的星星……”
“嗯。只属于铃的星空。”连背过身,他的脸一半掩在阴影中,有晶莹的光泽顺着他的脸颊坠落至扬起的唇角。清逸的月光下,连那半张未戴面具的眉目温润如玉,他抬手仓皇地拭去脸上的泪珠,声音竟有些哽咽。
“还有……只属于铃的连。”铃侧转过脸,微微一笑两颊似有霞光漾开,她将手伸向连,指尖划过他脸上那张坚硬的面具。
连募得退后几步,躲开了,“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连。”
“不,我知道你是连。你给我买巧克力曲奇,你带我来看双鱼座流星雨。全世界只有连弟弟知道这些。”
“我不是!”连捂住脸,触摸到的是冰冷的面具。
“弟弟,你为什么不敢认我?我求求你回来,不要再丢下我……姐姐求你了,我一个人好怕……”铃伸着双臂,茫然地哭着跌坐在草地上,“当年我一定做错了什么对不对?所以你才会不要我了,以后我一定乖乖的听你的话……”
连走过去将铃拉进怀里,他紧紧地拥抱住她,就像无数次梦里相逢时那般用力。
“不,姐姐没有错。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铃就像一个苍白易碎的瓷娃娃趴在连怀里抽噎着,她揽住他腰的手势那么冰冷。
“当年我去找镇上的小胖算账,他的妈妈放狗咬了我并报了警。我被那群对错不分的警察送进了少教所,等三个月后我回到桥洞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体味你死了,姐姐。你原谅我,你原谅我这么想……”连慌乱地说着那段回忆,仿佛每次回忆他的伤口会重新剧痛起来般冷汗濡湿了他的掌心。
铃抬起头,伸出手轻轻地捧起连的脸,“为什么你的脸上要戴这样的东西……”
“我没事的。”连握住铃的手腕,避开了她的触碰。
“弟弟,你曾经有事从不会瞒着我。你说过,我是你,你便是我。”铃的手缓缓探向连的脸,她轻轻解开连耳后的绳子。
鬼脸面具落入草地中,月光下连目光清亮如星,原本姣好的面容如今却有一半被疤痂占据。
连握住铃继续探索的手,声音哑然,“别碰。只是当年被那条恶犬咬到的伤口……现在留了一点点疤。时间不早了,我们回……”
凉凉的指腹轻柔地抚过那些粗糙的疤痕,顺势往下一直蔓延到唇角。连浑身一怔,慌忙捡起地上的面具想戴回去,“我说了让你别碰!现在的我……会吓到你。”
连失控般冲铃大吼大叫,胸腔中传出似被什么反复辗压的沉闷抽气声音。不知所措的铃忽然倾身抱住连,柔软的嘴唇吻上了他的脸颊。
“可你是我的弟弟啊!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心里最喜欢的弟弟啊……你怎么会吓到我呢?你对我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的。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从小时候你带我离开孤儿院时,我就喜欢你!”铃的眼泪绝了堤,她的双手捧着连的脸慢慢拉近距离。
这一次,她吻上的是他微微颤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