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聊天说是安慰连,可到最后却变成了铃的诉苦。铃告诉连自己的父母忙着经营公司根本就没有时间管自己,因为父母工作的忙碌而耽误自己眼睛治疗的事情,说道自己眼睛坏了后遭受的各种人情寒暖时,铃然不住恸哭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的心境。她低着头,她小小的身子随着哭泣颤抖着,像是迷途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和疼惜。
“不要哭了。”连这样说着抱住她,然后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
就是这样的一次聊天,让铃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那天她打电话告诉爸爸,想要好好去医院看看眼睛,然后装一个义眼。其实在那眼睛坏死的初期她就可以装上义眼的,可那会的铃死活不肯,不仅因为怕痛,更因为那是陪伴了她多年的身体的一部分。而且义眼不能恢复视力,所以为何要换一个呢?
后来铃因为那个眼睛遭受了各种各样的欺凌,她就更不想换义眼了。既然没有人真正地关心自己,既然没有人能给自己温暖,为何要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连的出现,那些流逝的温暖关怀好像统统都回来了。所以,她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她想证明给那些人看,我镜音铃,其实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
铃是在接到爸爸发过来的就诊时间后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连的。那个时候已经放学,连被一帮男人叫去篮球场打球了。她整理好东西,起身去找连。她刚走到篮球场的铁丝网外,就听到了那群男生边打球边大声讲话的声音。
“哎,连,你和镜音铃走得挺近啊。你是不是换目标了啊。”
“哪有啊,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那你们算朋友吗?”
“哎,你们提这些干什么,好好打球行不行啊?”
那一刻,铃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再走近了几步。
—连,你上次说的50块钱还给镜音铃没有啊。你也太坏了吧,那个青麻糍明明10块钱一袋,你却骗人家说是50块钱一袋。没想到你这么坏啊。
—干嘛干嘛,我这不是要凑钱给音留买礼物嘛……
听到这个铃啊的一声娇了出来,然后她转身拔腿就跑。连他们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在看到是铃的那一刹那,连真的有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
第二天,铃没有来上学,心里满是愧疚的连在晚上打电话给灭绝小师太问情况,可小师太除了铃有事请假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那,你有铃的电话号码吗?”
“连,你怎么了,你从来没有那么关心一个人哎。你不是喜欢亚北吗?现在怎么……”
“怎么会啊,你是不是有病啊!”
说完这句话连就挂断了电话,挂下电话他发现自己的连有点热,像是在火炉边围坐了很久一样。
第三天,连到学校的时候,铃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她依旧低着头,沉默安静地像是给美院学生用来素描的雕塑。连慢慢地走过去坐下,他想要和铃说些对不起之类的话,可那些打了两天的腹稿却像鱼刺般哽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上课的时候,连还在思忖着该怎么说那些话,这时候,铃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镜音连,你当我是朋友吗?
还没看完那行字,连就拼命地点了点头。
“镜音连。”看到连拼命地在点头,台上的数学老师喊住了他的名字,“我刚才在问这个问题大家听懂了没有,既然你一直在点头,那么你就上来给大家讲一遍吧。”
那一刻,连石化了。而低着头的铃则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竭力憋着想要大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