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英格威说他们要先下手为强,所以必须要在人魔之战打响前杀死雷桑德拉尔,行动定在明天。
蜜丽.嘉瑞坐在窗前,眼神呆滞,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桌上。
“星宵之贤者,不介意与我喝个茶吧。”声音弥散在四周,带来沉重的威压。
“当然,”她的眼神一刹那间敛聚而光芒四散,指指桌上备了两份的茶点,“只是不知道您是喜欢红茶配方糖还是咖啡配红酒,大总管先生。”
“您到完全不慌。”黑色的人影从暗色角落中现形。
“我慌什么,进我屋里的人,可未必出得去。”蜜丽.嘉瑞噙了口高脚杯里的红茶。
埃尔希德笑笑,对上蜜丽.嘉瑞的目光时,却下意识地震悚了一下。
那时极其幽黑的眼,像不说一望到底,连面上都无法看清的深潭,无数的念头从潭下闪过他却连一个都来不及看清,唯一知道的只有这潭里密密匝匝的刀光剑影在浮动,会忽然就把喉咙刺穿,一招毙命。
蜜丽.嘉瑞是第一次对着旁人卸下了面具,像把出鞘的利刃,又绘满了华丽的细纹。
“在谈判之前,我更想弄清楚我的伪装是怎么被您看破的。”
“这也不难,”埃尔希德坐上牛皮软凳,“我曾对您用过言灵,这大概连您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您整个人下意识地调动了所有防备,像只炸毛的狼,那时我就猜出来了。”
“言灵?”
“一种能影响他人主观的能力,只有意志力可以提防,我对魔王陛下和亲王殿下也使用过。”
“没头脑和不高兴么?效果怎样?”
埃尔希德整个人有些愣怔,半晌之后大笑起来,“没头脑还不错,只是不高兴的意志力挺顽强。”
“别笑,我想这么叫很久了。”
“您还有心情开玩笑,不是母亲刚死么?”
“死了就能把所有该做的事都抛下悲春伤秋去么,而且啊,您的话,别在我面前提妈妈的事,我会忍不住想就地割下你的头。”蜜丽.嘉瑞忽地捏碎手里的高脚杯,手心里的血慢慢滑下再滴落在剔透的玻璃碎片上。
“…………发现了?”
“我不蠢。”
“那也总得装个样子,您不是很擅长这个么?如此多的人类法师被被剥夺魔力……”
“是很不满,他们应该在惩罚降下前再垂死挣扎一下,还能削掉魔族更大一部分实力,简直像没了狮子领着的绵羊群。”
“我可没有听出丝毫同情……”
“不需要同情,在我眼中人只分两种——要守护的,能利用的。”蜜丽.嘉瑞再拿了一支印花玻璃杯,加了红酒,殷红晃荡,“要做一个春秋大梦,需要一个极其优秀的棋手,和数量多而精的棋子,棋子只要能间接或直接地击杀敌人,那就达到它的意义了,所以我说阿莫斐瑟的法师们死得其所,只是棋手令人不敢恭维。啊……别跟我说生命都是珍贵的这种说辞,比起最后一盘皆输,一子不剩,他们就该付出生命去赢得这盘棋。”
“那么,魔族呢?”
“魔族的命算命么?真不好意思,我从来将他们视为牲口。”
“是么?”埃尔希德将切好的甜点送入口中,“可我们想和英格威会长联盟时,他可是大骂我们毫无人性。”
“愚蠢。”蜜丽.嘉瑞站起身子,黑色的长裙被风鼓动,“以前魔族杀死人类时,人性在哪里?他们将人类玩弄时,人性在哪里?血网派屠戮人类时,人性在哪里?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您可从来和魔族呆在一块。”
“我没有义务跟您证实这个问题,不过您非要的话也未尝不可。”
蜜丽.嘉瑞扬手,垂下的淡紫天鹅绒布帘忽然就燃起了火焰,迅速地将整块布帘燃烧殆尽。
淡蓝色长发的魔族不得已暴露,瑟瑟发抖,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