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会知道今天有两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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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夜无话，四九偎着火堆枕着百里屠苏的腿一觉睡到天亮，陵越将霄河放在身边的地上，灵剑自主张开剑界，半步剑仙的气息自然强悍，震慑着过路的妖族自主绕道，无一敢来侵扰在野外露宿的这三人。
“师兄。”百里屠苏在陵越起身的时候就跟着起来，陵越冲他按了按手示意他坐着就好，自己起身收拾燃了一夜的火堆余烬。百里屠苏只得坐着看他，四九睡的迷迷糊糊的，一直在他膝头上蹭来蹭去，拱得一头毛茸茸的乱发，看睡相是睡的很是满足。
晨起的夜露还未完全消散，百里屠苏看着四九发梢上坠着的一滴露水，不知想到什么一般无声弯了弯嘴角，伸出手去用指尖抹去那滴晨露。陵越收拾停当回过头，刚巧看到他眼底未散的笑意，当即也笑了起来，轻声开口，“屠苏。”
“你笑什么？”陵越走过来，看了一眼还没醒的四九，将声音又压低了些，“难得看你这么高兴。”
“没什么。”百里屠苏笑意更浓了些，依稀有早年在天墉城中与陵越两人独处时放松的意态，“只是忽然想，老天待我还是不薄。”
“我少年时也曾自怨自艾，想为何天道不公，令我幼年失祜，丧至亲全族，又受焚寂凶剑所致，遭旁人视为异类。”百里屠苏低头看了眼枕着他的四九，手指拨了拨他发从中的耳朵，“但后来有了师尊与师兄你，还有晴雪兰生襄铃……慢慢觉得，苍天纵然弃我，也终究对我仍有垂怜。”
四九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挠了挠耳根，啪地拍了百里屠苏一巴掌。百里屠苏忍不住低笑起来，收回了手，“哪怕死了一次，我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足够好了。”
陵越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他旁边安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伸过手去，搭住了百里屠苏的肩膀。百里屠苏回过脸来看着他，七十年的岁月将陵越的轮廓打磨的深刻而成熟，眼神浩瀚沉静，蕴含着始终如初的深情，仿佛静夜的深海泛起的轻而暖的潮汐。
百里屠苏的呼吸克制不住地乱了一下，陵越神情专注地看着他，半晌无言倾过身来，轻轻吻住他的双唇。
“是啊。”陵越只是一触即分，晨光斜照在他脸上，打下轮廓鲜明的阴影，睫毛上洒满金光，俊逸而温柔。他低声笑着开口，“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日子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
陵越和百里屠苏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弄醒四九，显然睡得很舒服，四九整个像是一团没骨头的毛球一样趴在百里屠苏肩上，一边软软地晒着太阳一边打着哈欠问，“出了一条路往南，一条路往北。你们要走哪边？”
百里屠苏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意见，便把头转向陵越，“师兄？”
陵越抬头看了看，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往北是回天墉城的路，既然是出来，就没必要往那边走。往南的话倒是有不少地方可以选——”
“往西南走，八百里便是青丘。说不定在那里能碰到你的故交襄铃。”陵越看了百里屠苏一眼，明显看出他有些意动，笑了笑继续开口，“比青丘更偏西一点就可以入蜀，往东些绕过青丘再向南，则是苗疆，这两处与北疆风土人情殊异，也可以去开开眼界。”
“再来还有一处。”陵越背手拿着剑鞘，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后背，意态悠闲，“而如果直接向东南一路前行，则是雷泽。”
百里屠苏肩上的四九动作顿时一僵。
“雷泽地理奇特，这些日子去的话，应该能刚巧赶上千里大泽十万雷霆的奇景。四方落雷如雨，电光照夜如昼——可不是等闲可见的景色。”陵越看了四九一眼，见小狐狸四只爪子抓着百里屠苏肩头的衣料，动作僵硬紧绷，低低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大致就这几处，是入蜀入苗疆，看襄铃还是去雷泽，屠苏你决定。”
四九听到陵越把选择权交给百里屠苏时不由垮下肩膀松了口气，很快又紧绷起来，有些不安地踩着百里屠苏的肩头，“喂……”
“你……”四九紧紧抓着百里屠苏肩头的布料，语气里有些期冀的小心翼翼，“你去哪……说啊？”
百里屠苏看了它一眼，又看了一眼含笑望着他的陵越，没怎么想就明白了陵越故意这样说的理由——入钧县的前一天夜里，陵越应该是听到了四九生于雷泽的话，却没有在刚刚直接敲定去处，分明是想让他决定，以拉近他和四九的距离。
陵越一直属意四九做他的徒弟，虽然不说，但也看得出他也不讨厌这只闹腾的小狐狸。百里屠苏心里明白他的用心，又看了眼四九，便开口说道，“那就去雷泽吧——也让四九见见它父母。”
陵越笑了笑，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确定了行程。百里屠苏跟他并肩而行，两人谁都没注意到，百里屠苏肩上的四九，在他提到“父母”两个字的瞬间，眼里倏然闪过了几分隐晦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