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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5月19日。
第一次见烟烟,我和田园犬一起。第一次见烟烟,田园犬正在抽烟。
她:把烟给我。
田园犬:好。
就给她一支。
她拆开来把烟丝堆成一小垒,皱皱眉头:再给我一支。
田园犬:好。
又给她一支。
她拆开来烟丝继续堆上去,皱皱眉头:再给我一支。
转眼之间,田园犬的一盒烟被堆成座小山。我和田园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干吗。
她咚咚咚喝光一瓶矿泉水,把所有的烟丝装进空瓶子里,左右看看。
我和田园犬看得兴致勃勃,很有创造力啊,小姑娘!
她伸手把田园犬的打火机又拆了,将里面的火棉拔出来,也扔进矿泉水瓶子里,左右看看,大声喊:服务员!
她问服务员要了火柴,点着直接扔进矿泉水瓶里,轰的一声,矿泉水瓶里的烟丝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四射,烟雾腾空!象一个快要爆炸的手榴弹!
她小心翼翼握着瓶口,递到田园犬嘴边,说:抽一口。
我CAO!
田园犬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
她愤怒地喊:抽一口!
田园犬泪眼婆娑地把嘴巴凑上去,抽了一口!
只抽了一口,耳朵鼻子眼睛全部开始冒烟!
他大喊一声:救命啊!
就晕了过去。
她又看向我,我赶紧偷偷把香烟藏了起来。
回到宿舍,田园犬奋笔疾书。
我大惊:你不是理科生么,学人家写文章干什么?
田园犬脸红了。
我大惊:直娘贼你脸红什么?!我以为你只会往下面充血的!是不是你的血液认错地方走错路了?!
田园犬:明天你还去见烟烟不?
我说:见啊,话剧就找她做女一号,我决定了。
田园犬说:那你把这封信交给她。
我大惊:你想干什么?!
田园犬脸更红了,一跺脚:人家不和说你了啦,讨厌。他就冲到走廊去下棋去了。
我随手把信插进桌子上的一本书里。
一直到9月20日,烟烟过生日,我才知道,我把信插进去的那本书,名字叫做《秘书学问题汇总》。而在9月20日,田园犬捧着我让他帮我还的《秘书学问题汇总》,却呆呆看着地面,地面上一个白色的信封。
是从书里掉出来的吧。
从没想过,从一本普通的《秘书学试题汇总》,定价24元,厚314页,却掉出来三个人的爱情。和生命。
现代汉语词典2008版146页掉字解释第四条:掉,遗失。
那么,从没想过,从一本普通的《秘书学试题汇总》,定价24元,厚314页,却遗失了三个人的爱情。和生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8楼2014-06-2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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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谁把你推到法人代表位置上的?
    我喊:年代久远,忘记了!还有,既然你很清楚,在绿星球会议厅里,怎么不直接说呢?
    毛小小:你们公司的事情,我插不了手,不好管。
    我喊:你既然插不了手,现在又来管我!
    牙牙叹了口气:因为爱。
    眼熟男晃悠悠进大厅,冲毛小小招招手。毛小小对我说:你带着牙牙先走,到梦云端咖啡厅,有人约了你十点半见。
    现在九点五十。
    但是我不要走。
    既然刘罗锅要来,我刚好要把房子卖给他。
    还有,虽然外边冬天的阳光温暖,但我一步也迈不出去。
    让我做法人代表的,是我的兄弟,我的手足,我的亲人,我的战友。
    毛小小突然涨红了脸,死命往外推我:快走快走!
    眼熟男有点诧异:小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冷静的女人。
    毛小小放下手,果然恢复了冷静,拢了拢头发,对我说:我已经转达了时间地点,去不去随你。
    我说:你让我摸一下咪咪我就走。
    毛小小脸色铁青。
    眼熟男微笑:她是我的太太。
    太尴尬了。我赶紧改口:那你让他摸一下咪咪我就走。
    牙牙突然大声喊:你PYR!坏阿姨的老公是个大嘴巴男人!
    黑暗猝不及防地淹没天空,以为是在明亮的冰面上滑行,却忘记了下面那从没有停息过的波浪,我一失足就坠落下去,刀子一样的寒冷扎进咽喉,脊椎被时间卡得粉碎。
    我蹲下身子,注视着牙牙:告诉瓜子叔叔,大嘴巴男人是不是一边头发老喜欢挡着眼睛?
    牙牙点点头说:恩,他手好大好冷。
    我安静地蹲着,全身却在发抖。
    大嘴巴男人,是我的兄弟,我的手足,我的亲人,我的战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0楼2014-06-27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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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乱世出英雄,讲的就是老子心细如麻,胆大如虎,瞬间梳理清楚逻辑,问了很关键的问题:现在不是一夫一妻制吗?你怎么可以有两个老公?
      眼熟男微笑着说:小小是我的太太,但她和别人领了结婚证。
      我大惊:这样也可以?!我前几天看电影《海角七号》,里头说,两个公青蛙趴在一只母青蛙身上,公青蛙之间从不吵架,难道你们是公青蛙?!
      眼熟男微笑着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七年之前,有个姑娘和你领了结婚证,却做了别人太太。
      震惊和悲伤,血淋淋地当头浇下,最遥远的刀锋在记忆里变得最刺痛,从眉心一点点割开,划到胸膛,上帝却正眼也不瞧。
      眼熟男微笑着说:那个姑娘,是我的姐姐。
      我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叫什么名字?
      眼熟男微笑着说:我叫周云。
      牙牙小声喊:瓜子叔叔,你抓疼我啦。
      我满脸泪水,抱起了牙牙,说:牙牙乖,我们走。
      (未完待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1楼2014-06-27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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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12月25日。
        这座城市漫天大雪。我坐在10路大巴上。
        10路是从学校直接抵达火车站的,所以,上面全是离开的人。
        每一辆车都开得那么慢,车顶堆满积雪,和骑着自行车的路人擦肩而过。有个阿姨骑着车,笼头上挂满塑料袋,后座小朋友把一只手放进妈妈衣服里,另一只手努力地撑着伞,应该在开心地哼曲子。妈妈和小朋友,衣服也是一片片的雪花。
        马路深深浅浅的轮胎印,并不洁白,全是灰色。
        我坐在最后一排。小时候,妈妈和我说过,坐大巴,千万不要坐最后一排,那里是最颠簸的位置。
        果然颠得老子快死了。
        烟烟倔强地站在我面前,手高举着,攥住扶杆。车子一颠,她脖子上的红围巾就跳了起来,摩挲过天蓝的滑雪衫。
        我握住她的手,烟烟你坐吧。
        烟烟把手抽回去,我不坐。
        我呆呆看着她,烟烟,天太冷,要不下一站你回去吧。
        烟烟把头扭开,我不回去。
        我捉住她的手,把脸埋在她的手心,说:烟烟,下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呢?
        烟烟又把手抽回去,一把将我拽起来,说:我改变主意了,象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没位置坐的。
        我站在她面前,车真的很颠簸啊,颠得心都碎了。
        烟烟握住我的手,把脸埋进我的手心,说:张嘉佳,真的会再见面吗?
        这么冷,这么干燥的天,我的手心湿了。
        车窗把景色隔成一格格的,缓缓地拉到身后,每个面孔都在变,每栋楼房都在变,每朵雪花飘过去后,就不再是同一片。
        我刚想说:开心点。
        烟烟忽然站起来说,开心点。她把一根棒棒糖塞到我嘴巴里。说,开心点。
        我含糊着说:烟烟你有位置为什么不坐?
        烟烟紧紧抱着我:坐着我就没有办法抱着你了。
        我含着棒棒糖,身体一点一点僵硬。
        烟烟说,为什么我抱着你,可还是很想你呢。
        我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想举起来抱住她,但是举不起来,抱不住她。
        雪越下越大,天气预报说,会下好几天。下再多天,总是要停的。
        10路破大巴破喇叭里,居然放起了一首歌。
        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不敢飞得太远
        所以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我希望你能看得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2楼2014-06-28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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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偶尔会贪玩迷了路,也知道你在等着我
          我是一个贪玩又自由的风筝,每天都会让你担忧
          如果有一天迷失风中,要如何回到你身边
          陈升的《风筝》,发表于1994年。那一年,我初中一年级,擅长天马流星拳,巴乔踢飞了点球,大话西游票房惨败,肖申克输给了阿甘,全民潇洒走一回,何勇们入侵香港红堪体育馆,冰糖葫芦儿甜冰糖葫芦儿酸,我学会了第一首刘德华的歌曲《忘情水》。
          烟烟买了一张站台票送我。我在11号车厢,她走到8号车厢就不走了。
          我是最后一个走进车厢,走上去的时候,烟烟的头发白了。围巾白了。天蓝色滑雪衫白了。
          我就站在两节车厢连接的地方,探出身子拼命挥手,烟烟回去吧,烟烟回去吧。
          乘务员把我赶进去,抽回木板,关上了门。
          车子咣当一声,开始慢慢动了。
          就在我被赶进去的刹那,我看到烟烟突然拼命追了上来。
          烟烟追到我身边。
          中间隔着一扇门。
          烟烟全身的雪都洒在路上,可是雪花还是一片片往她身上飘,我心想:直娘贼,你们不要冻到烟烟。
          烟烟拼命地追着。
          红围巾掉了。
          我看到烟烟脸上全是泪水,她倔强地抿着嘴巴,就是不喊。
          可是我在喊,我捶着车门,我在喊:烟烟,烟烟。
          烟烟拼命地追,就在我的身边,中间隔着一扇门,还有逐渐变快的速度。
          烟烟终于不再抿着嘴,她大声地喊,张嘉佳,我恨你。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听不见。
          我把嘴巴贴在玻璃上,小声说:烟烟,不要哭。
          烟烟拼命地追,眼泪拼命地掉,她从胸口掏出一张鲜红的纸,高高举着。她在喊:张嘉佳,你是一个王八蛋。
          那是一张结婚证。我和烟烟的结婚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3楼2014-06-28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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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张结婚证。我和烟烟的结婚证。
            火车甩下了烟烟。她什么都跑不过的,她跑不过时间,她跑不过生命,她跑不过拥抱,她跑不过回忆,她怎么可能跑得过火车。
            火车把眼泪甩在身后,把红色的围巾甩开身后,把棒棒糖甩在身后,把操场的双杠甩在身后,把海报拦上的大字报甩在身后,把阶梯教室甩在身后,把张嘉佳、烟烟合著甩在身后。
            我蹲在窗户下面,哭成了泪人。
            我知道,就算再见烟烟,她也不再是我的烟烟,烟烟已经被火车甩在了身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4楼2014-06-28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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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嘉佳喝醉了倒在马路边对电线竿子谈心,我却要奔赴办公室为明天的报告继续润色。
              俗话讲,性格决定命运。但性格不是一路顺山顺水,丝毫不变的。我们三兄弟在农村读小学,脾气最暴躁的是张嘉佳,最胆小的是我,最精于计算的是刘罗锅。如果自己家的草狗同别人家的草狗疯狂搏斗,我们三人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张嘉佳会直接操起锄头,把敌犬干掉。我会站远远的,拣砖头扔它。刘罗锅会报告村长,谁谁家的草狗又窜出来惹事,不如杀掉请客吧。
              每个人都会经历一场意料之外,甚至超乎承受能力的劫难。更可怕的在于,也许不止一场。性格会决定遭遇时的处理,处理会决定遭遇后的改变。再打个比方,以大学时代各自的性格而言,假设再碰到草狗战役,张嘉佳会不管不顾,面无表情地看完整个斗争过程,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深奥,这是草狗互相之间的事情,无论输赢,草狗得接受结局。而我会直接操起锄头,把敌犬干掉,能够改变的结局,为什么不动一下自己的手呢?至于刘罗锅,我想他会把视频拍下来,发到网站上看看能不能赚点版权吧。
              在我们息息相关的生命中,有一场可怕的劫难,是2005年2月14日。
              对,情人节。
              我陪着烟烟去逛热闹非凡的夫子庙。小吃遍地,穷人富人倾巢而出,拖家带口,喧嚣无比。寒冷还未除褪,竟然小孩子在广场放起了风筝。
              风筝都是有线的,我想,烟烟是一只安全的风筝,她的线牵在我的手中,但不知道她把心放飞到了哪里。也许在她心里,有另外一只风筝,线已经断了很久,云端海角不知所踪。我很痛苦,有时候甚至想直接说,既然没有线,那人家就不是风筝,是滑翔机了,人家要飞行员,你懂驾驶技术吗?
              但我肯定说不出口,这很悲哀,我既希望滑翔机飞得越远越好,只要不坠落就可以。又希望滑翔机能飞回来看看我们,因为不管他飞到哪里,我始终是他的港湾和基地——我的兄弟,我的手足,我的亲人,我的战友。
              烟烟大二才转入我们学校,专升本。以前学的美术设计,但为了文凭,又或者为了父母的期盼,居然努力修读了中文系,以比高考更加艰巨的攀越,升到我们学校本科中文系。
              但她无数次说过,毕业了,还是要做美术。
              她买了一串美丽的糖人,我还记得那是穆桂英。谈不上栩栩如生,但烟烟说,民俗艺术,其中自有精妙在。
              我们在路边等出租车,等待半小时,和别人争夺三四次,终于战胜了一家三口,窜进的士。
              老太太横穿红灯,司机猛然急刹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6楼2014-06-28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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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愤怒地指责司机,司机忍气吞声,一直等到老太太趾高气扬穿越成功,才重新启动。
                烟烟的头靠在我肩膀,我伸手去搂她,还没搂结实,脖子就感觉猩红地血热。
                烟烟的头不是靠在我肩膀,而是垂在我肩膀。
                糖人的竹签,斜斜地从烟烟眉骨下方的软组织,插了进去。
                我不懂民俗艺术,所以没办法判断,糖人的竹签一共几公分,根据露在外面的长度根本不知道,刺入烟烟头颅有多长。
                但是一定很痛一定很痛一定很痛。
                痛得我都哭不出来,疯狂地踢前排座位,去医院啊司机去医院啊。
                我不敢搂烟烟,她似乎已经安静地睡着。仿佛一名刚出生就即将死去的婴儿,我用双手把她扶正,决不能让她的头部有一点点的颠簸和歪斜。我宁可重新来次暗无天日的高考,改选志愿为医学院,这样我的手就各种手术训练过,永不颤抖,可以给烟烟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定。
                抢救。六个多小时的抢救。医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这时候我才用头贴着墙壁滑下来,哭了。眼泪喷涌,烟烟你不会离开我的。
                三天之后烟烟才苏醒。
                她醒来之后,惊慌地想起身。但才挣扎了几秒钟,立刻静止了,她看着窗户外边的早春,微笑着说: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五颜六色的。
                她很柔和,也很轻松,钻进被窝,只露出小巧的脑袋,左眼还包着纱布。但她的右眼,定定地望着窗外。从她眼中,我看不见一丝绝望,一丝痛苦。充满平静,明亮,和孤独。
                我该说什么?
                我看着她的右眼,如此祥和,从我们认识以来,她似乎永远有使不完的精力,甚至打一夜游戏机都还能再去操场跑步的姑娘,第一次如此祥和。我看着她的右眼,简直象我童年时,在姥姥家后院走出去几米,毫无风波的小河,月光投进去,它依旧不声不响,似乎微风从头顶掠过,也和它没有关系。只有小小的我,扔一块石子,它才缓缓荡出细碎的涟漪。
                烟烟的右眼,涟漪都消失了。却慢慢的,慢慢的,盈满了泪水。
                她说: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五颜六色的,其实是黑白的。
                医生告诉我,竹签破坏了她的视觉神经,从此解析不了颜色。我问医生,有恢复的可能吗?医生说,几乎为零。那么,烟烟再也不能做美术工作,最喜欢的粉红色,也在另外的世界中。据说时间会抹平一切,烟烟会不会有一天,连粉红是什么样的感觉,都将忘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7楼2014-06-28 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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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月后,烟烟出院回家了。
                  她呆呆看着我们以前的合影,指着张嘉佳说,这是谁。
                  我再次询问医生,医生考虑良久,又做了检查,说可能记忆神经也受到了破坏,但是不能确定,或许是暂时性的。
                  烟烟从那天起在家休养,学会了做鱼。她甚至真的学会了持家一样,步伐都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我多次询问医生,医生都说,从光析图来看,应该不会伤害到这样严重,但惊吓过度,也有可能丧失部分记忆。
                  我想,自从有只风筝的线,在烟烟手中断开以后,她就没有再被事情惊吓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心里缺失了一块,更要命的是最中间的一块,那么很多事情,都没法惊吓到她了,因为惊吓传输到心脏,就被缺口遗失掉了。
                  但我把报告藏了起来,没有让烟烟看到。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得早,烟烟下楼散步还没回家。音箱正在放着一首老歌,我靠着书柜,泪如雨下。音响在嘶哑地唱着:
                  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不敢飞得太远
                  所以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我希望你能看得见
                  就算我偶尔会贪玩迷了路,也知道你在等着我
                  我是一个贪玩又自由的风筝,每天都会让你担忧
                  如果有一天迷失风中,要如何回到你身边
                  我明白,一直就明白,烟烟只是想告诉我,她忘记张嘉佳了——而她根本就没有丢失记忆。她要用大脑的后遗症,来解决生命的后遗症。她想让我快乐一些,确定一些,拥有一些。
                  我能做的,只是在她回家后,惊喜地说,这张CD,我找了好多天了,以后一起听吧。
                  既然性格决定命运,那为什么性格如此简单快乐的烟烟,埋藏的心事却那么沉重累叠,一层层的悲伤,安静站立,在心中的缺口沉默不语永不停止。
                  (未完待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8楼2014-06-28 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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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毛小小出了四合院的门。我赶紧缩进墙根,按下牙牙的头。
                    牙牙:瓜子叔叔你干吗?
                    我:小点声,我们要跟踪坏阿姨。
                    牙牙:坏阿姨是开车的,我们怎么跟?
                    我一楞,大怒:我们用跑的。
                    牙牙:我一直住在坏阿姨和大嘴巴叔叔的家里,为什么要跟踪她,直接去她家不就得了。
                    我一楞,呆呆看着她:你住在坏阿姨和大嘴巴叔叔的家里?
                    牙牙点头:对呀,就是他们那天把我带出门的,后来我睡着了,醒过来你就开了柜子。哎呀幸好我没有提前醒,不然黑漆漆的,可怕死了。
                    我脑子一片糨糊,如果老子推理没有问题的话,毛小小六年前应该是我的相亲对象,后来她和田园犬是同居狗男女,但是她和烟烟的弟弟有一腿,那么我又是干什么的?对了,我是欠三百万债务的逃犯。TMD,我乱了。
                    我问:那么好妈妈呢?
                    牙牙认真地说:其实烟烟妈妈也不坏,只是她每次帮我做幼儿园的美术作业,颜色都会乱涂,树涂成蓝的,云涂成红的,河涂成紫的,老师都用吃奶的力气批评我。
                    我浑身颤抖,烟烟妈妈。
                    ——烟烟,你那时候,已经分不清楚颜色了吧?
                    我问:那你什么时候住到坏阿姨家里去的?
                    牙牙一抿嘴,眼泪下来了:烟烟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大嘴巴叔叔说她再也回不来了,就把我送到坏阿姨家里。
                    我抱着牙牙走出墙角,毛小小开着车消失在路的另一头。
                    梦云端咖啡厅,田园犬、毛小小和我的妈妈在等待我。他们打算在我妈妈面前干掉老子吗?女人很毒辣,有可能,但田园犬,绝对不会。
                    (未完待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5楼2014-06-29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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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大家好,我是毛小小。六年前,我正在为找工作的事情焦头烂额。由于学的是广告设计,所以把简历投给了很多名牌公司,基本都被叫去面试。如果是女人,她就会不停看我耳环和长靴,然后问些问题,让我回去等通知,结果从来没有通知。如果是男人,他就会不停看我胸部和大腿,然后问些问题,让我回去等通知,结果通知很多,可是我害怕他们扫描我胸部和大腿的目光。
                      一直等到绿星球的人事部长是位老太太,事情才有转机,她的助理打电话来,请我带更多的作品去第二轮面试。
                      我那天很高兴,爸爸晚上打电话,说有个朋友家的儿子,和我同一所大学,想同我见见。我刚要拒绝,爸爸又说,那个男生名字叫做张嘉佳。
                      我楞住了,张嘉佳,在大三的时候,以学生的身份,就拿到全国广告协会金奖,是很多职业广告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荣誉。
                      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几乎直接让我忘记了绿星球的面试通知。女孩子就这样,年轻的时候,爱慕与爱情只有一线之隔,不捅破是淡淡的惆怅,永远难以忘记,捅破了是重重的伤害,只想赶快忘记。
                      我研究过张嘉佳所有的作品,其实他一共也只有十几副。
                      长辈都已经给我们定好了时间地点,明天中午到梦云端咖啡厅。我有点生气,居然都没提前征询我的意见。这生气并非假装,其实我隐约还在庆幸,让我自己去约的话,只怕开不了口。爸爸妈妈替我安排过很多事情,我是乖乖女,都没反对过,也仅有这次,口头上抗议了两声——我想这样的抗议,可能是想掩饰自己的紧张和惊慌吧。
                      深夜我在那里把衣服换来换去,琢磨着他的广告设计风格,可是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一件也不合适。室友问我,要约会了吗?我说,去面试的。室友呸了一声,面试都要穿得职业一点,你大冬天的在那边挑长裙穿,明显是发春了。
                      我呆了一会,对自己生气了,立刻不再挑选,直接上床睡觉。室友嘀咕了一句,不过这裙子是挺好看的,你穿着去的话,男人一定直接扑上来。
                      过了很久我才睡着。在梦里,张嘉佳在咖啡厅等我,阳光投映,我看到自己坐在他对面,互相点头,咖啡热气袅袅,把微笑都变得氤氲。
                      第二天,我等到室友离开房间,才赶紧换上那条长裙,穿越校园,去搭公车。
                      真冷呵,下着大雪,我竟然穿着长裙。坐在公车上,觉得每个人都在看我。我越来越后悔,恨不得赶紧回宿舍换衣服。后来我知道,女孩子终究有一天干这样的傻事,干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很傻,可是就这样干完了,都是得不到回报。上帝允许你这么做,可是他不一定记得你这么做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3楼2014-06-30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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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辫子怪爷爷苏大师微笑。死老头你倒是说话,你不说话,意思老子真的要磕头奉茶吗?
                        他说话了,微笑:我听说过你,张嘉佳嘛,七八年前还是个大学生,也拿过金奖,了不起的,听说是抄袭的?改过知错就好,哈哈。
                        我血液呼地就冲上脑门。
                        田园犬警觉地说:哈哈哈哈,不象您老,您那六座奖杯,是货真价实,多少人梦寐以求。张嘉佳小辈嘛,年轻不懂事,抄袭的事情,过去了过去了。
                        牙牙眨巴着眼睛说:叔叔,抄袭是什么意思?
                        我说:就好比你考试作弊吧。
                        牙牙坚定地说:瓜子叔叔,我觉得你吧,和牙牙一样,拿个零分倒有可能,作弊可比考试复杂多了。
                        我紧闭嘴唇。
                        牙牙大声地说:瓜子叔叔,对不对?我们是坏孩子,我们不作弊,烟烟妈妈说过,只有好孩子才作弊。
                        我终于平复心情,说:哈哈哈哈,牙牙你懂个P,这位辫子怪爷爷,我们要尊敬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牙牙说:为什么呢?
                        我说:哈哈哈哈,因为辫子怪爷爷只有年纪比我们大,其他都不如我们,所以要尊敬他。
                        牙牙说:年纪那么大,会不会突然死掉?
                        我大怒:什么叫突然死掉,那叫猝死!
                        ——心情平复了以后就能冷静地进行攻击,作者设计人物性格真棒。
                        大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辫子怪爷爷苏大师脸色变红,变白,变绿,然后猛地要摔杯子。田园犬扑上去挡住他,小声说:苏大师和他一般见识,一千多万的生意,还在等着您呢。
                        他奋力安抚好,似乎没发生纠纷,拍拍刘罗锅的肩膀,说:这是粉红视觉的刘总。今天大家坐在这里,主要是因为五份合同。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纸,平摊在会议桌上,继续说:五份广告代销合同,涉及金额一千多万。有件事情不妨明说,五份合同,都是通过公司脱壳的方式,进行洗牌。由于一些操作上的失误,脱壳公司的帐号上,资金全部蒸发了,最大嫌疑人是张嘉佳,他是脱壳公司的法人代表,要负全责。
                        田园犬顿了顿,继续说:本来可以报警进行追讨,咱们几位兄弟公司的领导经过磋商,想今天都谈谈,看怎么样解决,既不伤和气,又能得到妥善的结果。
                        他再次顿了顿,继续说:要有人真吞了款子,吐出来,那就最好。
                        我想说,田园犬,我没吞掉款子,是你建议让我做法人代表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6楼2014-06-30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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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到咽喉,三十年的哭哭笑笑一起跳出来,紧紧拽住声带。有条燕尾鱼从天灵盖,顺着脊椎往下滑行,每片鱼鳞恍若刀锋,呼吸一次,张合一次,割裂一次,它跃进血管轻巧徘徊,划开故事如入无人之境。
                          我喃喃地说:不是三百万的吗,怎么就一千多万了?
                          毛小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重重捶了自己的大腿。
                          我大惊:不舒服?喊你老公做个按摩,田园犬,快帮你太太捶捶腿。
                          田园犬说:和绿星球的广告代销合同是三百万,其它进行中的四份合同,统一是由你法人签字的,都蒸发了大笔资金,加起来一共一千另三十九万。
                          我唤了声:田园犬。
                          他整理文件。
                          我突然明白,他不会看我的。
                          我笔直看他。
                          他一边头发遮住眼睛。据说这是改良的城门头。有段岁月,年纪大的听郭富城唱对你爱不完,小的听林志颖唱十六岁的雨季,他们都是城门头,只是郭富城属于小城门头,两边头发只打开窄窄的弧线城门,而林志颖属于大城门头,宽宽地垂在耳边。男女学生奔赴理发店,出来后齐刷刷顶着锅盖、马桶、UFO招摇过市。
                          那时,我们生活在一个满面风尘的小乡镇。村姑飞行,草狗乱窜,农民伯伯和工人叔叔大打出手,寡妇夜奔,公公扒灰,酱油厂和棉纺厂整天械斗。我和田园犬追逐着拖拉机,有年夏天他用竹竿拈了胶水,去抓知了。他张大了嘴巴,聚精会神,一下一下在树叶中间捅着。捅落下来只洋辣子,啪嗒掉进嘴巴里。当时他尖叫一声,在地上打滚,眼泪四溅,撕心裂肺。洋辣子,就是那种五彩斑斓的毛毛虫,我们对它视如蛇蝎,退避三舍。大一点的孩子说,洋辣子只有肚子上没有毛,所以可以放在掌心,就没有事。但TMD谁敢啊,它身上的毛,只要碰到皮肤,立刻肿成一坨大便。后来才知道,之所以放在掌心没事,因为掌心没有汗毛孔,沾不到它的毒气。
                          那么,洋辣子掉进嘴巴里,会是什么样?
                          就是田园犬这个样——喊妈妈的哭声比VITAS更加尖锐,阉人再世!
                          我硬掰开他嘴巴,从里面掏出了糨糊一般的洋辣子。然后死命拽着接近晕厥的田园犬,拖进村卫生院。他住院一个月,剩余的暑假全部泡汤。我手上缠着绷带,也一个月都没有能拆掉。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他说,我的手废了,没法写《过好暑假》,他决定帮我写完。
                          既然有人答应帮我写《过好暑假》,整个八月我心情愉悦,一直愉悦到开学那天,才发现班上,只有我和田园犬没有完成。田园犬对老师解释,住院的,没法写,老师说哦。我想说,田园犬答应帮我写的,但是他没写。可是这么说,老师大概会杀了我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7楼2014-06-30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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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出去,刘罗锅首次开腔:粉红视觉公司愿意用110%的价格,把所有的广告代销拿下,不知道绿星球方面的意见?
                            白毛老太:金董事长,小刘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合同,就作废了。
                            秃顶老头:签也签了,怎么作废?
                            刘罗锅:JAY公司已经不存在,合同自然可以作废。
                            秃顶老头嘿嘿一笑:后生可畏,这一千多万,又是咱们公司的内部事务,内部处理?
                            刘罗锅:金董事长有什么困难,尽管提,能力所及,一定尽力。
                            我心想:很好,就这么办,最后还不是要枪毙老子?都来吧。
                            三朵金花忽然扭头看看我,微笑了一下。
                            我觉得很熟悉,恩,对的,那一天,她拽着两个保安,扑倒三个模特前,就是这样,冲我微笑了一下。
                            三朵金花大声对秃顶老头说:金董事长,我觉得,张嘉佳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金董事长头也不抬。
                            三朵金花鼓足勇气,说:吴董事,您刚刚也说过,帐可以晚点时间再过,我想咱们公司就先把广告代销拿下,连本带利做好,再把资金打给绿星球,这样可以吗?
                            白毛老太咧开瘪嘴:那得要多少时间?
                            三朵金花:时间好商量。
                            白毛老太转头:金董事长,只要您同意。
                            秃顶老头依旧头也不抬:这叫做生意?那丢掉的一千多万呢?谁吐给我?
                            三朵金花声音小了下来:咱们可以慢慢查,总会查到的。
                            秃顶老头挥挥手:现在不就是在查么?
                            三朵金花坚决地说:我保证,这一千多万,会给您从这个广告代销里重新赚回来。
                            秃顶老头发火了,一拍扶手,喊:滚蛋!谁拿的钱,谁吐给我,什么叫重新赚回来?!
                            我轻轻拉拉三朵金花:让他们查,老子枪毙之前,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三朵金花一把推开我,端起一杯茶,慢慢走到金董事长面前,弯下腰,双手奉了上去。
                            秃顶老头依旧头也不抬。
                            三朵金花轻轻地喊:爸爸,您帮我们一下,好不好?
                            秃顶董事并不接茶,但头抬了起来。
                            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直娘贼,三朵金花瞒得老子好苦,居然是董事长的女儿。她虽然不算好看,但毕竟颇为粗俗,压寨夫人要的就是这个气势,老子若是将她纳入帐中,岂非坐拥千万资产?
                            想到这里,不由得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现在流行婚前财产公证,只怕老子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再说同自己兄弟结婚,父母那边只怕说不过去。此人尽管女性特征明显,但称呼其为夫人,实在需要磅礴的勇气,莫非就是白毛老太口中的孽障?
                            转念又想:多个太太,少个兄弟,此事也不见得合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0楼2014-06-30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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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真琢磨,伸手去抱牙牙,却发现搂了个空。
                              这时候,门被推开,牙牙一路小跑,我抱起她,她小心凑到我耳边,说:瓜子叔叔,给你看个东西。
                              说完,她摸出手机,把耳机按进我耳朵,选了视频。
                              (未完待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1楼2014-06-30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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