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四月何其忙碌。艾略特云: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而于我,未见残忍亦未见温柔。我的四月是失落掉的季节——如同失落掉的气球,轻盈而无望。
我即非坚定的物质主义者,亦不是激进的艺术至上主义者。我顿步于两座仰之弥高的山峰间,如同一个悬疑不觉的走钢索的人。
这是我的困境。
譬如说,我有一个表亲,他比我小几岁。他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每次见到我开口闭口谈得都是生意、投资、平台之类的话题,他努力攀登着物质的高峰;尽管从目前的近况来看,他仍然在山脚下徘徊,然而他充满着信念和强大的意志力,他的眼中只有一座山峰——如何赚更多的钱。
而我不同,我是犹疑不定——我热爱写作,却不得不囿于生活的蝇营狗苟之中,我攀登着物质的山峰,却眺望着峡谷对面的艺术之峰。我常常跃上其间的钢索,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晃晃悠悠。
我这样说绝非矫情。譬如说今天:我早上8点起床,9点半到公司,然后和同事们一起开会。会议结束后11点立即投入到一场喋喋不休的培训之中,一直讲到下午5点(其间午饭,我和同事们边吃饭边沟通工作)。培训一结束,我又匆匆忙忙提了行李箱,火急火燎地赶往火车站,因为开往合肥的高铁5点50准时发车。。。在经历了一个漫长、嘈杂而精疲力尽的旅程之后,我于晚上8点40抵达合肥的酒店。我草草地丢下行李,就近找地方吃晚饭;一个人的晚餐常常将就:鸡汤馄饨或者重庆小面。考虑到保证营养均衡和体能充沛的因素,餐后又去居民小巷买了一点水果……这样当我坐到写字台前敲下这些文字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由于第二天还有繁重的工作,因此我大约只拥有一个小时的阅读或者写作时间。——这便是我的蝇营狗苟的生活,我为之奋斗,也为之丧失。
想一下吧,假使我热衷于物质追求和世俗的成功,那么这样我该拥有怎样的幸福——因为我正走在通向成功的道路上。然而事实是,这一切将背离我内心的愿望,所以这一切就变成了一种假象。没错,它看起来很美,然而却是一挣扎。
当然,事实上我们的周围有很多人都这样生活着。这并不稀奇,也不值得同情,这便是生活。
——夜深了,基于工作的需要,我该休息了,以积蓄勇气和力量奋战于白昼。
2016.4.12
那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