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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Pledge(By 苏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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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中带紫的苍炎在父亲的掌中静静地燃烧着。
那是他对所谓的「火焰」第一个印象。诡谲且妖异的苍紫色,像毒蛇吐信般冷酷地烧去他的视野。
「你身上也有这股力量。」有着暗沉深紫色眼睛的是他父亲的双眼。他们一族的发色或眼色似乎都混着红,但像他一样拥有鲜艳的红眸者似乎是第一个。
「我?」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他也要继承那个火焰?拥有那道让父亲逐渐疯狂的火焰吗?
他年纪还不足理解八神家与草剃家沉重的过去与牵扯,但要感觉出自己的父亲渐渐改变这点,小孩子的敏感程度可远远胜过任何人。
他敏锐地察觉那道火焰将会改变他的未来。
「渴望力量吗?」曾经有人这样问他,并带着称羡的眼神看着父亲的火焰。「好漂亮的火焰……苍紫色的。」
八神庵悄悄皱起了眉头,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有着对「格斗」一词感到浓厚的厌恶。
「……讨厌死了。」自小训练八神家的武术以及伤人的技巧,他虽然照做了,却无法对这种行为有任何认同。
——我讨厌暴力。当他脱口而出时只换来父亲无情地冷睨以及更为严苛的训练。
那架原本放在他房间隔壁的钢琴,也因为他的话而被焚烧成灰烬。他并不笨,他知道寡言的父亲对他的期待以及八神一族多年来的心结,只是他同样继承了八神家狂妄、不受人拘束的血统。
只是在八神庵尚未成长到足以自立之前,父亲的败北与家族的逼迫逼得他的力量觉醒。
「…很好……庵,你做得很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失去沉着的姿态,无视他身上的苍炎搂抱住他,彷佛输在草剃柴舟手上的挫败都因为他的火焰可以一笔勾消似的。
「替父亲及八神家杀了草剃家的传人吧……那个草剃柴舟的儿子!」
他怎幺可能不知道草剃京,那个打败他父亲的仇人之子。未来早已由不得他选择,当他得到苍焰的那刻起,他就注定无法回到过去。
「你在看谁?」这也是他第一次用「你」来称呼自己的父亲。
八神庵缓缓闭上眼,感觉火焰的力量在体内窜动着,并一点一滴地抽取他身上的温度。即使指尖的火焰如此艳丽,他还是无法感受到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自己的意识谁也别想控制!无论是谁——
大雨也无法将其浇熄的美丽火焰,不断啃蚀着他的生命。红月下那片烈焰焚烧后的灰烬,只留下更多的黑暗。
睁眼的霎那,完全暗下的琴室唯有透进街灯的窗户有着微弱的光线。
八神一时还未能从梦境中醒来,原本深邃的红眸还留有睡醒的惺忪与迷茫,窗外的滂沱雨势夺去了他的听觉,双眼在数秒后适应黑暗。
「都该作古的梦境…」八神自嘲笑道。
最近想起那些琐事的次数变多了。但比起缠绕他的恶梦来说实在不算什幺。
少了血液不时传来的躁动,不必与恶梦对抗的宁静夜晚,八神的精神状态比血噬那段日子好上太多,但身体却异常容易疲倦,可能是那段力量的落差至今仍难以调适的关系。
想靠这具身驱打败草剃京吗……八神掩面不断低笑。明知道现在他们实力上的差距,他仍是执迷不悟地将唯一的目标放在他身上。
划过天际的闪电张牙五爪地撕裂霓虹,照亮了原本黑漆的房间又瞬间隐没。
他没想过要开灯,摸黑将Bass收回袋子装好,地上那些纸看也不看一律扔到回收桶。
拎起夹克要离开前,看着窗外的雨犹豫了会,将Bass留在琴室,拿起吉他手替他准备的伞离去。
许多盏路灯本来就因年久失修而一闪一闪的,被雨水强烈的冲击下有许多街灯因此短路熄灭,整条街道显得蒙胧且昏暗不明。
八神在撑起伞面时,一个柔软的物体正磨蹭自己的脚踝。
「喵…」是先前在顶楼的猫。
青绿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格外夺目,猫湿淋淋地站在雨中,被淋透的毛贴在娇小的身躯上更显得瘦弱。
八神一掌捞起了不满他半只手臂长的白猫,旋身迈出步伐时,躲在暗处的人群纷纷涌现。
「少了他,却还是来了这幺多不识相的家伙。」八神思忖了会,明白来这一大票人来找他的目的。
那封K.O.F的邀请函。
「就这幺想要那张无聊的入场券吗?哼…」
雨声大得让那些叫嚣声变做嘈杂的杂音。八神冷淡地扫过那些在街灯下也只是一团黑影的人潮,放开怀中的猫,让它跑离这个地方。
「好久不见了,八神君。」缺了一臂的男人慢慢靠近八神,脸上带着憎恨的笑意。「恭喜你入选了,原以为你没机会再度参加K.O.F。不过……不用上全力对付我们的话,就请你把命和邀请函留下来!」
男人象是来测试八神的实力似的,话一说完,原本死沉的巷弄传出了肃杀的气息。
「没想到草剃京也在这个镇上……」男人喃喃自语道。虽然知道这两人对立的关系,但难保看见八神有危难时会出来搅局。
男人这次带了更多人前来挑战八神。但从人数上来看,反倒像想置他于死地。
八神不以为意地任由男人放狠话,对于四周的人视若无睹。
大雨滂沱的天气不利于战斗,一旦受重伤的话也很快就会失温,而且在雨中敏感度会急速降低。
对自己处于完全弱势的处境浑然不在乎。虽然只有一人,却掌握了战斗的气氛。
「我讨厌暴力。」低哑的声音融在雨中。八神缓缓将伞收起,雨势迅速将他淋得浑身湿透。
那一双殷红的眼在微笑时突然变得冰冷毫无感情,妖邪的笑意从那张俊秀端丽的颜面扩散成森冷的杀气。
「一旦让我出手,只有死——」
将伞当作武器掷出去时,八神的爪节也毫不留情地撕裂距离最近的敌人。
从敌人身上溅洒出鲜血被雨水迅速冲刷到下水沟去,踩在泥泞的地表是混乱而不规律的踏声,八神鲜艳的红发在战斗中分外显眼。
他不会死在这,也不能死在这。
他想杀的对象只有一人,能占据他全部心思和恨意的也只有一人。
趋于疯狂的杀意再度蒙蔽了他的五官,如同他首次看见自己的掌心冒出苍焰,唯有破坏的欲望支配了他的本能。
只是这次苍焰并不会从他手中燃起。如果那日他仍是未能苏醒,是否血管里所流淌的诅咒会就此长眠?
对自己又想起那段往事,八神嗤之以鼻地狂笑。
「呼呼呼…哼哼哼哼…啊哈哈哈哈——挣扎吧,痛苦吧,我要你们在发狂中魂飞魄散!」
五指伸进敌人的胸口,八神脸上残酷的冷笑成了死者眼底的最后一幕。
——我讨厌暴力。
身体早已习惯战斗,也看过太多次生死,即使讨厌这样的举动,身心却在动手的那霎那间开始麻木,如同厌恶某样东西,即使本能上感到讨厌,久而久之也会习惯一样。
那句话就像禁锢的咒语,捎给前来送死的人的一句警讯。
染上的鲜血,又因为雨水不断冲洗,反反覆覆。
不久前才方从八神怀里离开的猫,白色的毛色也如同那人苍白的指骨,在红与冰冷的雨水间不断变色。


16楼2014-03-14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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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 (上)
    「你这家伙,怎幺还没回去?」
    正在整理酒杯的酒保看见吉他手脱去湿掉的外套,略感讶异地问道。
    「不是喔,是回去之后又出来了。对了,先来一杯吧。」酒保会意地点头。
    自傍晚就开始下大雨的缘故,酒吧有些冷清,放眼望去多半是熟面孔。
    「在想要不要过去琴室一趟。」吉他手啜饮了一口才道,「唔唔,老大你辣椒粉多放了对不对?」
    酒保微笑承认。「这种天气回去那里做什幺?怕除湿机没开?」
    「唔,你一说我想起来好像没开……先不管这个,我有点担心庵,这阵子他好像心不在焉。」吉他手压低音量道。
    不过这却无法阻止另一边的男子听到他们的对话。
    酒保注意到这点,也不避讳地向吉他手指向那名男子。「问题出在他吧,我想。」
    顺着酒保指的方向看去,吉他手愣了半晌。「草、草剃京!」
    草剃挥手表示不用在意。这几天下来酒保也习惯他的存在了,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这和你去琴室有什幺关联?」他们都有共识不去探讨八神的私事,况且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即使八神在店里见到他,也只是避重就轻地带过。
    但吉他手可没他这幺看得开,一双眼仍是不时睇着草剃。
    「也没什幺。这几天他都叫我们别留在琴室,虽然他没明说,不过应该有什幺事情发生……」八神从来不是危言耸听的人,他们也不笨,一听便知道那是八神关心他们的方式。
    「嗯……最近镇上的人的确变多了。」酒保一脸沉思道。虽然知晓那些暗地里的动静是为何而起,但他没有明说。
    「庵的话,就不用担心他了,他可不是你需要担心的对象。」
    何况,草剃京也在这。酒保无声示意道。
    他看得出来草剃的确是来找八神的,而且还带着让人不解的意图——好比说某种不能言喻的情感。
    酒保敏锐的直觉虽然告诉他不寻常,但对八神的认识,他只能选择沉默。
    吉他手犹豫片刻,叹息道:「说的也是。」
    「你还有什幺话没说?」草剃突然插口。
    「呃。」
    「明知道八神不用你担心,还是冒着大雨要去找他?」墨玉般的黑瞳盯着吉他手。
    虽然他也不觉得那些找碴的人会对八神造成威胁,但总有一股不快的预感在心里发酵。
    他似乎……漏了什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我…唉,被庵知道肯定又会被其他人斥责。」草剃不明白为何八神知道他却是被其他人骂,但这点疑惑很快就遗忘。
    「庵这阵子很容易陷入熟睡,呃,其实我们原本也不在意,反而还挺开心的。」吉他手没有明说,其实他们有偷偷拍下照片,但说出来的话绝对没有好下场。「不过最近来找庵麻烦的人愈来愈多,打了手机给他也没有接,在想他该不会睡在琴室吧?虽然忽略庵的警告擅自跑回去实在有点不自量力……」
    草剃在听见八神居然容易陷入熟睡的字眼时便大感不妙,顾不得酒保和吉他手错愕的脸,酒钱一放人便离开了。
    「呃,老大,刚刚那位真的是草剃京没错吧?」若他没看错,草剃脸上的担忧……是针对八神吗?他们不是仇敌吗?
    「我也疑惑过。不过如假包换,是本人。」
    ---
    在大雨中奔跑,雨水不断刺进双眼。
    草剃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会到酒吧只是想从那个深藏不漏的酒保上挖出他想要的情报,或是看看能否遇上八神罢了。
    「我到底在做什幺…八神那家伙怎幺可能——」担心他吗?不对,还有更让人意外的消息。
    「那个」八神庵居然会在其他人面前熟睡。别说是假寐了,想要靠近八神而不惊动他,就连他都不可能做到。
    若说是因为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才会令八神放下戒心也说不通。因为他所认识的八神庵实在不象是会在他人面前陷入睡眠状态的人,但听吉他手的叙述,似乎这现象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对于一名防心极高的男子而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草剃还未到琴室便先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还不确定情况如何,草剃选择了从暗巷慢慢靠近。
    在盏昏黄的灯下,黑暗与雨所涂满的流金背景,那抹突兀的红分外刺眼。
    「喔?接下来轮到你了吗?京。」尾音上扬,分不出是喜是怒的嗓音从八神带着血的双唇中吐出。
    在草剃眼前的,是八神落下最后一爪而沉寂的战场。
    横躺的尸体,腥臊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要染上多少鲜血才有办法让雨水也冲不去那满身的艳红?衬衫到处都有撕裂的痕迹,如今已被染成粉红的上衣是多少次雨水冲刷的痕迹?
    鲜血仍自八神的双手汩汩流出。
    「你该不会忘了,可是你默认休战的。」
    八神极其冷漠地笑起。
    「休战到何时?」
    嗤笑自己的竟轻易地接受休战,熟悉的狂笑声却彷佛哽咽一样。
    本就疲惫残破不堪的身躯,因为草剃的出现,现下全凭着一股狂气向他出招。
    一出手便是不留余力的全力。草剃虽然想闪躲,但八神的速度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草剃抬起手臂接下这一拳,未及一个呼吸的间隔,八神的另支手象是挖掘的动作往他的下颚扫过。
    「咳……」
    「拿出你的真本事,京!」八神低吼。
    草剃被激得一股气上来,按捺许久的冲动因为八神的挑衅而爆发。
    看样子,他是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了?
    「凭你现在的状况可能赢我吗?八神!」运起火焰。冰冷的雨中因为猛烈的火势而氤氲出一片白雾,但两人交击的攻击却丝毫不受影响。
    远比火焰还要深刻的羁绊在此时疯狂地汲取对方的一举一动。八神的眼底、心中全都只有草剃京,想要再也不受他影响唯有将他从心底连根拔除,除了杀了他别无办法。
    存在他们之间的,只要这样便足够了。当赤焰烧去了他的袖子时,八神的脸上全是因为战斗而兴奋的神情。
    草剃的心中也是同样。但他与八神不同,他不想杀了他,只想要彻底的拥有这个人,让他无时无刻只能追在自己身后,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无法进驻他的心里。
    这是他们从上次K.O.F分别后,首次杀招相对。
    但想要的东西已有了天壤之别。
    「杀了你——」
    几招过后,八神的速度比起一开始有慢上一点。对八神战斗时的状况了如指掌的草剃怎幺可能没有察觉到,在他收招的空隙脚往他下盘扫去。
    在八神手碰地想要借力站起时,草剃毫不犹豫地用膝盖踹倒上在半空的身躯,顺势捉住八神的领口。八神所熟悉的琴月‧阴打在自己身上。
    对于草剃用出自己的绝招并无太多惊讶,对战已久,想要使出对方的招数只是一个意念之间,便可轻易地转换使出。


    17楼2014-03-14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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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神被压在水滩上,原本凌乱的模样因此而更加狼狈。
      了解自己招数的特性的八神,在等待身体自地表反弹时,蓄势准备反击,但火焰却只是擦过他的脸颊。
      眨眼间草剃的双腿跨在他的腰侧,有别于战斗时的危险让八神眯细眼,手肘撑在泥泞的水漥上,指尖一划,削落了草剃的浏海。
      只差一寸便将草剃的双眼挖去,但对此草剃仍是没有做闪避的动作。
      在八神的手往他颜面扫过时,他的手也迅速击向八神的肩胛骨,喀地一声,传来的剧痛就连八神都不禁皱了下眉头。
      那一拍就足够草剃彻底制服八神的所有动作。没火焰的情况下,八神的攻击方式全倚靠身体的动作。
      「你输了,八神。打败这样的你有什幺乐趣?别以为只有你想要打败全盛时期的我,我也一样。」
      「哼!」
      八神并未放弃,即使在身体停下的霎那,刻意忽略的痛感全在那时一拥而上,几乎快要让他失去意识。
      但草剃京还在眼前!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八神决不容许自己软弱地倒下。
      「你是想倔强到何时?」一腿压在八神腿上,不让他有机会挣扎逃脱。
      湿黏的红发散在脏污的泥水上,露出的完整的颜面。八神苍白的脸被雨洗礼后,更是毫无血色。
      双唇冻成淡紫,唇角流下的血却是如此刺目。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明明战斗时如火的男人,身体却如冰一般。
      不像平日的冷静,也没有在舞台上睥睨全场的自傲,在他身下的八神狂乱的模样只会因他而起。像要焚尽所有理智的疯狂,没有苍炎却依然夺目耀人的男人。
      ——没有光的月依旧是月,乃因他们俩对火焰的认知完全不同。克里斯的话和梦中的大蛇都用同样的话讥讽他,若是他失去火焰的话,怕是草剃自己先无法忍受。
      「咳喝……唔!」草剃刻意往他的伤口施压,无法逃脱的身体受不住另外的刺激而扭动着。
      草剃的唇落在他的耳畔,远比火焰还要灼伤人的热度夺去了八神自抑的理智。
      「去、去死……京——」草剃只用一支手压制八神的手。
      双手被死死扣住,不曾逃避草剃的视线的八神却在他的吻逐渐碰触到自己的唇齿时别开头。
      强硬地翘开八神咬紧的牙关,暴躁的气息不因亲昵的举动而减缓,反而更为嚣张地侵略他柔软的舌头。
      八神被迫承受着痛楚与落在身上的爱欲,原先因为战斗而忽略的那些,都因为草剃的吻加速失控。
      草剃强硬地按住八神的下巴,黑夜里更显得炯炯有神的黑色双瞳不给八神任何逃避的空间。
      那双殷红的双眸里藏了太多矛盾,唯有撕去八神所有的武装才可能碰触到他不给任何人瞧见的脆弱。
      他之所以没能察觉是因为八神不断催眠自己杀了他。八神在见到他时只会执着于他的生死,那些矛盾全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因为八神未放下想杀了他的念头而忽略这一点。
      ——讨厌暴力的八神,要如何真心接受造成这一切的苍炎?神乐的话反覆提醒他,原本所有的事情他可以因为八神对他不变的执着放在心上,但从刚才的举动他发现八神只想让关系同原本一样简单。
      如何能够简单?空泛的恨意随着时间逐渐被其他情感填满,要用什幺样的字眼涵括这一切?
      即使他对八神的追杀这点坚信不已,如今也因为一件事而有了例外,那股嫉妒让他决定将话说白。
      「八神看着我!告诉我,为什幺上次K.O.F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你会来到这个镇上就是为了找那家伙的下落对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同样也失去冷静的八神咬牙道。
      「承认吧,你也会害怕我们俩的关系因为火焰的关系改变。没错,你还是想杀了我。我看了你这幺多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除了杀了我以外,你根本没有那幺恨我。」本就毫无原因的恨意,也可能在一夕之间翻盘。
      其他理由不过是加强说服那个恨意罢了。但若追溯恨的缘由恐怕会让自己动摇,相处的时间过长也是;所以只要相信自己「恨」他就好。
      「没有!」八神狠瞪着逼他将心剖开来看的草剃。
      「那幺你在怕什幺?当我被N.E.S.T.S抓走的时候,你跑遍全世界也要把我找出来,不就是因为不准我们之间的平衡倾斜?那幺现在因为你的火焰让关系变质,你认为我会允许吗?」草剃更为粗暴地将想要挣脱的八神压在地上。
      「我知道你讨厌暴力,你其实根本不想要火焰对吧?」他索性一口气将话说白。
      八神吃惊地瞪大眼。「你——」
      「神乐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既然火焰只是杀了我的工具,少了也不会改变你对不对?」知道前因后果后,草剃怎幺可能不看穿八神那点心思。只是八神的本性与在乎两人间的牵扯造成他的犹豫,八神自己难道完全没发现吗?
      「在你站在K.O.F的舞台向我挑战的时候,你就注定不可能逃离我。我也以为只有死亡才可能让你停下,没想到神乐却说希望你从此当个正常人!」
      正常人!从草剃口中又听到这个字眼,八神不敢相信自己在他人眼中竟是选择了这条路。
      压抑在心头的迷惘被撕开,任八神想要否认都不行。
      「无论苍炎对你的意义是什幺,既然失去它是导致我们俩的牵绊就此断裂的元凶,那我绝对会把你的火焰夺回来——就算什幺大蛇之力还是神器之力让你痛苦也一样,我绝对不准你舍弃。」
      草剃抱着八神失温的身体,宣示般地用双臂锢住他的行动。
      他没有明说他嫉妒八神的眼底还多了其他人,那双本该只有自己的红瞳就该为自己所有。他想要八神夺回自己的苍炎,却也不想看见八神去追另一个人。
      「你是我的!哪怕你不再追杀我也一样,你哪都别想去。」
      已经无法思考的八神只能愣愣地接受,草剃的体温温暖得让习惯寂寞的八神想要推开,但被疼痛与疲倦占据的身体不断拖住他的意识,往下沉沦。
      若非对草剃那一点坚持,八神可能会就此闭上眼,任这具躯体随着断线般的雨水带走他全部的温度和知觉。
      多年来不平衡地付出,因为这番话而让两人终于站在同个基准点上。但对方想要地超出八神所想的还多,多的……让人不知所措。
      失去火焰让他有了舍弃这一切的选择,原来他的内心还是渴望平静的生活?
      若他想要杀了草剃京,就必须面对他所憎恨的暴力。
      在两者之间,他还是选择了……
      「…放…开我——京。」湿透的发丝覆盖住八神的表情,虚弱的口气更是前所未闻。
      「八、八神!」
      捉起八神的手,让他借力站起。方才昂然的身躯现在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八神拍去草剃想要搀扶的手,步履踉跄地摇晃着想要挪动脚步。在草剃眼中他到底有多狼狈也不在乎,被看透的心思让他发了疯想要破坏看见的任何事物,但那股意念却只能勉强地支撑他的身体不倒下。
      「不要同情——咳、咳咳……」被草剃捉住的手以及被圈住的腰,八神一提气想要推开,却只能从嘴里吐出一滩鲜血。
      「同情你?哼,八神你连脑子都进水了吗?」草剃搂着八神,硬拖着他走到可以避雨的地方。「我送你回去,地址。」
      看准八神不可能乖乖去医院,草剃一开始就不打算带他去那种容易被埋伏的地点。
      草剃知道八神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从八神口中问不到答案也不气馁,擅自从他口袋中摸出钥匙。
      「如果你想让你那群团员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不介意把你送到酒吧去。」见八神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好,草剃只得不断用言语叫醒他的意识。
      撑着眼皮,有些涣散的红眸正试图集中在草剃的脸上。
      「混帐…」不可以阖眼……不可以…
      无法用任何外力逼迫自己清醒,八神只能盯着草剃,无法克制想要活着的欲望让他像攀着浮木一样捉紧草剃的上衣;但自尊心使然,他不准自己有倚靠草剃的念头。
      草剃才不理会连站都站不好的人,一把捞起八神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手搂着他的腰。
      「你再挣扎我就直接扛着你在路上走,或者你要我抱着你也无妨。没真正分出胜负前不准死,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我不…可能……比你先死!」八神喘着气吼道。
      捧起八神的脸,因为痛苦不断喘息的嘴开开阖阖。草剃再度封住想要辩驳的薄唇,这次八神并没躲开,也许是无法挣脱而被动承受着。
      「说这句就够了。我还有话还没说完,省点力气回去再说吧。」
      八神吃力地靠自己的双脚行走,但更多时候都是让草剃拖着前进。
      摸着自己被吻的嘴唇,自迷惘转为清明的神情仍是隐藏在阴影之下。


      18楼2014-03-14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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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下)
        雨势渐歇。
        待回到八神的家中时,那个从不服输的男人挣脱了草剃的搀扶,举步维艰地走向浴室。
        当草剃开了灯以后,八神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滩滩的水渍,血水混着泥沙,将屋子弄得像命案现场似的。
        草剃冲向浴室,便看见坐在磁砖上任由莲蓬头的水往身上冲的八神,喘着气想要解开身上残破的衬衫却徒劳无功。
        「滚出去。」不想让他见到如此失态的自己,八神沉着脸怒道。
        草剃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你再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了。」
        「不用你多事——」象是全身竖起的猫,不论草剃做什幺事只会换来拒绝。
        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将两人精壮的体魄表露得一览无遗,加上八神的衣物多有撕裂的痕迹,看起来有种残虐的美丽。草剃深吸一口气,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五分钟,超过这时间我就亲自把你从浴室抱出来。」好听话是他尊重八神,实际上根本是为了自己。
        方才他连番刺激他,要是八神还有力气动手的话绝对是毫不客气地把他轰出去吧。草剃倚在墙上,想要转移注意力而打量八神的住所。
        如他想象的屋子里并没有太多摆设,撇除原本附设的几样家具外,属于八神的东西大概只有Bass、琴谱、数枚饰品手表、几本书籍和CD,以及沙发上已经拆封的包裹,里头全是新的服装。
        他所看惯的那套有着新月的绀蓝色外套、白色罩衫及红色长裤挂在他的床头边。很普通地单人套房。
        「还真有他的风格啊。」冷清的屋子,想来也没有其他人有机会踏进这里。
        草剃眼尖地发现放在沙发上的一件上衣,过大的尺寸让他眉毛皱在一起。
        五分钟一过,他也毫不客气踹开浴室的门。
        果不其然,八神在草剃一离开他视线,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意识马上断线。
        「你这麻烦的家伙。」草剃没辄地换下八神的衣服,拂去遮在他脸上的红发,一向带着邪气的脸庞此时仍皱着眉头,因为温水冲在伤口上而不时发出呻吟,这男人连昏迷都这幺压抑吗?
        知道现在的他对自己的吸引力多大,他找出浴袍直接罩在八神身上,顾不得头发还湿淋淋地便将人塞到床上,自己再度回浴室冲洗。
        待他再次出来想要关注八神的状况时,床头柜上的K.O.F邀请函稍微移开了他的注意力。
        「你也收到了。」草剃没注意到自己因为这个发现而松了一口气。
        坐在八神的床铺上,他也不客气地拿起放在浴室的毛巾擦头发。而八神枕头因为头发还未擦干的关系湿了一片,就连浴袍都因为伤口还没处理而晕开一块血迹。
        草剃看着手上的头巾,莫名地叹了口气:「会这样照顾想杀了自己的家伙,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草剃下床四处找有无药箱或是药品,最后只找到一捆绷带和碘酒。
        浴袍的好处就是穿脱方便。鲜少照顾人的草剃包扎起来一点都不含糊,每次和八神对决后免不了浑身是伤,又不可能打完后马上进医院,久而久之他也学会处理一些比较重的伤。
        弄好之后,替八神将浴袍的绳子绑好。不觉得自己要委屈睡地板的草剃直接把脚跨上床铺,一手将他搂在臂弯里,另一手则拿着毛巾擦着那头柔软的红发,一连串的动作有多轻柔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
        怀中八神规律的呼吸声轻得彷佛要人忽略似的,一点点削弱他的存在。
        凝视八神的睡姿,这是除了格斗以外的时间,首次这幺仔细地端详他的脸。
        一向狂气逼人、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在熟睡时也会不自觉地放柔表情,即使那实在不能算是恬淡的寝颜,但已足以淡去八神那身过于锐利的气息。
        特别是在他面前。他从没想过八神会向他展露如此柔软的一面,即使是情况并非他所自愿;刹那间,他似乎可以明白神乐的话。
        倘若八神那些疯狂的举动以及近乎病态的偏执是由火焰的力量引起的,除去等同于病征的火焰无疑是一种解脱。
        那层枷锁,对八神来说实在太沉重了,简直要他耗尽全部的生命去背负。
        透过八神熟睡的侧颜,草剃莫可奈何地体悟到压在八神身上的沉重。
        同时他也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八神重伤时究竟到哪去?听真吾的话,八神受了很重的伤,难道有人救了他?
        「算了,现在没事就好。」
        相贴的温度让草剃有些昏昏欲睡,低头看了毫无动静地八神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调整自己的姿势,让八神躺在他的腿上,拉起毛毯盖在他身上便阖眼打算小憩一番。
        没有其他人在中斟旋,两人却能相安无事地独处,这是第一次。
        草剃在回想几小时前他和八神还在雨中对决,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哭笑不得的微笑。
        ---
        毫无征兆地睁开双眼。
        他原本就没有真正入眠,载浮载沉的意识随时都可能因为一点动静就清醒。
        房间里寂静无声,但他还是感觉得到腿上的人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还没醒?」草剃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有些酸麻的腿,让八神躺在他身上。
        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草剃想起那个吉他手说过的话。
        就算是他们合作的时候,也不曾看过八神真正睡着的模样;被神乐安排在同间房时他们仍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上次和真吾组队时,也未让八神放下戒心过。
        比这个还重的伤也鲜少让八神昏睡如此之久,看来火焰的影响远比他所想的还大。
        草剃感叹地心想,捉起八神露出被子的手。
        八神的手指微弯贴合在他的手心里,跟身体的主人一样带着略低的温度,一点都不象是那个会扬起苍炎将人烧成灰烬的手。
        他用欣赏的眼神瞧八神修长的手,突起的关节,毫无赘肉而细长的手指,怎幺看都是会让人联想到骨感的手,乍看之下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的爪击足以撕裂人的肉体。
        一同八神的肤色有些苍白,不比他会用手套保护自己的手,指腹上有许多厚茧及细小的伤口,在指尖及指甲附近也是;他清楚是因为八神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攻击方式,才会让手上多了许多茧及伤痕。
        对于八神而言,其实他的双手远比火焰还来的重要吧?草剃想起他弹奏Bass时的模样,既有些迷恋,却也感到有点遥远。
        「醒来后也可以这幺听话就好。」明知道只是妄想,草剃还是希望他和八神之间也可以有厮杀以外的互动。
        掬起交扣的手指,草剃轻吻着八神的指骨。
        脑海闪过缠绕他已久的梦境,梦中他无法夺回被大蛇带走的八神,但现在他在自己怀中。
        神乐的话彷佛预言,变成凡人的八神却还是不愿受任何人控制,想要逃离大蛇、逃离他,最后硬生生在他面前被夺去性命。
        其实他的举动也和逼迫他无异吧,草剃不自觉地握紧了彼此的手,此一番举动却惊动了八神。
        「京……?京!」对手上的触感相当敏感的八神,在发现草剃正在亲吻他的手指时马上就清醒了。
        花了几秒了解自己的处境,想要坐起身时又被草剃压回他怀中。
        意识清醒的同时,身上的伤口也让痛楚传遍各神经的末梢。
        他怎幺会在草剃京怀里?不对,这家伙为什幺在这?他不是还在雨中和草剃京对决吗?等等,他似乎将他带到自己家中,然后在浴室昏倒……也就是说是草剃京把他从浴室里拖出来?
        八神发现自己身上有包扎的痕迹,也换了干净的浴袍,虽然还是沾了血。
        手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提醒了他的手还是被握的死紧的事实,想要抽回,身体想要抽身都无法如愿。
        「你昏了至少五个小时。」草剃看着窗外蒙胧亮起的阳光,有点可惜道。
        以一个常人来说才五个小时就可以醒来已经是奇迹了,但对于八神来说是有些晚。
        「放开我。」八神愣了半晌,咬牙切齿地想要扳开胸前的手。
        太过亲昵的姿势,被拥抱的身体清楚的感觉到草剃身上温暖的气息。八神非常不适应这种温柔的对待,彷佛他们是一对恋人而不是宿敌。
        少了黑夜的遮掩,八神脸上的表情全让草剃看进眼底。
        「你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现在的气氛吗?」草剃不愿让八神又坏了这次的对谈,那会让他忍不住霸道地制住拼命想挣脱的人。
        两人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见到对方更是容易冲动起来。
        草剃无视八神的挣扎和嘴里念念有词的怒话,捧住八神的脸颊,往恨不得咬死他的嘴唇吻下。
        又是吻。
        带着安抚及挑情的意味。
        八神的脑海里全都是草剃近日的举动,一出现便扔下「我很想你」的宣示,在他手上留下伤痕,莫名的吻以及休战的协议,全部的行为都不让他有机会说不。
        就算如他所愿打了起来,也因为悬殊的胜负而失去对等谈话的权利;草剃强硬地剖开他的心,逼迫他正视自己的矛盾。
        八神无法忍受这种被掌控的感觉,是谁都不行。尤其是草剃京,唯独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即使他仍旧选择了那条血腥的荆棘之路。
        环住草剃的肩膀,抗拒的心态让他张口要咬他的舌尖。
        用自己认定的方式取得胜利,象是相互吞食的亲吻。这点情欲就像在心头上撩拨似的,虽然对象是最在乎的人而感到别样的兴奋,但要让八神意乱情迷还要一段时间。
        草剃还未察觉八神的改变,舌头的刺痛让他一时松开口。
        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八神舔去因为接吻而留下的唾液在草剃的眼中多了分色情的意味。
        深邃的红眸中是与现在暧昧不同的清澈。
        他早该承认的,从一开始他就无法割舍这段宿缘。
        突如来的选择让他沉溺在短暂的安逸中,但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从这个世界逃脱。虚假的表象包裹着他厌恶的暴力,让他误以为可能从苍炎中逃脱。
        他还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八神庵,火焰的存在只是将两人间的牵扯彻底打上不可分离的死结;若有足够的能力弥补这段差距,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火焰。
        他向来就不是会在命运上逃避的人。草剃想要他,还要看他有没有命可以讨。
        「喔?」草剃挑眉看着突然冷静下来的八神,饶富兴趣地笑看。「八神,你不逃了?」
        逃?他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吗?八神冷哼。
        「你这条命绝对是我的!能够引起你注目的也只能有我一人。我八神庵,到死都不允许你将命给我以外的任何人。」一直以来他想要独占草剃京的生死,不容许其他人动他的猎物。而草剃的改变也意味着他除了生死以外可以想要多?
        过去草剃被动的态度让他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个关系一旦逆转时会发生什幺后果。偏偏火焰让他们对这个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关系破裂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幺,还是这句老掉牙的台词。」草剃嘴里虽是轻蔑地说着,但八神的语气已经不再像前一天,除了拒绝以外什幺也听不进去。
        草剃拿起床头柜上那封邀请函,放到八神的手里。
        「那幺找回你的火焰吧。」他昨天未说完的话,总算在八神听得入耳时说出。
        若说火焰原本是束缚他与八神家的罪,那他现在就要让它成为他锁住八神的枷锁,即使他明知道这对八神是多幺沉重的束缚。这点心思就连八神和神乐都无法了解。
        没错,所有人会知道八神庵依旧是追着他草剃京,却不知道那是他宣示所有的一种证明。
        因为只有他草剃京可以左右八神的决定,只有他可以要讨厌暴力的八神庵站上这个舞台。
        「八神,我在KOF上等你。」
        「在那天面对你的死期吧,京!」
        草剃因为八神收下他的挑战而扬起获胜的笑意。
        既然他们从K.O.F上相遇而开始这段关系,也因K.O.F而让这段关系中断,那幺就该从一切的起源重新出发。
        这一次,他要八神完全属于他。
        草剃扯开八神的浴袍,在他白皙的颈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无法用爱以及恨概括他们的互动,对于那股浓烈牵扯不断的因缘也难以用具体的形容表示,唯一能从行为表达出的,只有「占有」吧,赤裸裸的「独占欲」。
        不再是草剃单方面的侵略,八神转而主动勾上他脖子,因缠绵的吻而兴起的暧昧气氛中还多了较劲的意味。
        他会让草剃知道,他想要的,他八神绝对给的起。


        19楼2014-03-14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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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K.O.F预赛结束之际,原本预定待上两个月的八神,在上次表演结束后便一声不响地离开。
          对此他的团员也无太大的惊讶,虽然免不了一阵怅然若失。但在听到那个夜晚八神独自一人做掉二三十名挑战者时,他们就预料八神不会再伫留在这个镇上。
          七伽社应该是在表演完之后唯一、也是最后一个看见八神的人。
          过于明媚的阳光下,七伽社换了那身乐团的服装站在重型机车旁。
          重型机车的另一边,是穿着白色立领外套,外翻的领子上还别着数枚别针,内搭着黑色无袖背心的八神,戴着足以遮住整个双眼的墨镜。
          七伽社对没自觉的八神品头论足的同时,也注意到他敞开的领口,在锁骨附近有几个淡色的粉红印记,虽然被缠绕在脖子上的细鍊巧妙地掩饰掉,但七伽社却还是看见了。
          他实在很难不调侃眼前的男人。
          「红毛,对方太热情的话就不要穿这幺贴身又抢眼的衣服。」
          闻言,细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八神依然是冷脸相待:「多管闲事。」
          「啧啧,你这样穿要人不注目你都难,你就不懂什幺叫做低调吗?」虽然那头红发就要人忽略不得,但服装总可以改吧?七伽社回想他见到八神时身上穿的服装,原本那套有着三日月的绀蓝色外套,长罩衫和红色长裤搞不好是他最保守的穿着。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就是,柜子里适合Band的穿着比起休闲服实在多上太多。
          八神冷淡地睨了他一眼,象是懒得理会他,旋身离开。
          「唉——等等,要赶去杀草剃京也不急于这个时候吧?」才刚传出草剃京离开的消息,这家伙后脚就要跟上去吗?七伽社盯着八神颀长的身影,不自觉地将刚才看见象是吻痕的痕迹,和某人联想在一起。
          八神偏着头双手抱胸,靠在车旁;七伽社无法从八神的眼神揣测他的态度,但感觉似乎和先前有些不同。
          上次表演的时候,草剃和八神居然同时出现在酒吧中。就连酒保都担心他们会突然大打出手,然而八神却只是提着自己的Bass走上舞台,看也不看草剃一眼。那时他就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不说八神,莫非那个草剃京……?七伽社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决定先将这个发现放在心底。
          「有话快说,少拖拖拉拉。」八神颇为不耐烦道。
          「大少爷,你现在靠着的可是我的车。」不提某些敏感的话题,七伽社和八神的对谈其实和一般人无异。「算了,跟你再讲下去没动手都是奇迹一桩。拿去。」
          八神接过一个透明塑料袋包装的东西,先映入眼里的是暗红色的衬衫,再翻开下一层是黑色的皮质外套,还没翻完,七伽社又放了两条长度、款式也不太一样的深色皮带在衣服上头。
          「雪露米叫我转交给你。这套是按照你之前穿的那套改的,不过背上可没绣上月亮。」七伽社之后才拿出牛皮提袋给八神装那些衣服。「考虑穿去参加K.O.F吗,八神庵?」
          「哼。」勾起一抹自信的浅笑,他摇晃手上的袋子。「准备在决赛中看见它吧。」
          哪怕他没有火焰也足以让所有人记得那弯锐利的新月,是代表他八神庵。
          「还真是杀气腾腾啊。喂,红毛,上来吧,我载你去机场。」七伽社并未戴上安全帽,只是跨脚坐上机车,朝着八神勾勾手指。
          「你们C.Y.S突然变得如此好心?」
          「呿,是那个多管闲事的酒保拜托本大爷载你一程,否则下次就别想在他的酒吧驻唱。」拜上次共同演出之福,他们多接了不少Case,在这时得罪那个人脉广大的酒保只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在关于他们主人的事情闹大以前,他们可是很乐意继续当个普通人,玩玩正常人会有的娱乐。
          八神狂笑数声,如他所愿地坐上机车,不过却是背对着七伽社。
          「四点半的飞机。」还有二十分钟。
          「去你的,载你还要受你使唤——」七伽社催足油门,也不怕两人会出意外地在路上狂飙。
          奔驰的速度感容易让人沉溺其中。七伽社享受风速在脸上撕刮的快感时,也感觉到背后的男人戴起耳机,象是哼着歌。
          「喂,红毛!」七伽社不得不大吼道,「上次K.O.F之后,你躲到哪去了?」
          「哪也没去。」
          「啥——」七伽社象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车速在那顷刻间快了好几公里。
          八神摘下墨镜时,随手拂开了飞乱的红发。
          过于刺亮的阳光让他眯细了眼,用手阻挡了直射进眼底的日阳。
          「又过了一年了吗?」看着腕上那支曾让他在战斗中分神的表,如今又让他想起了时间竟是这样虚无缥缈、却有确实在身上流逝的东西。
          这次他会用手撕裂造成这一切的原凶。八神冷笑道,这一年的窝囊与迷惘,他绝对会一样样讨回。
          「我在K.O.F上等你。」最终,落在他心底的仍是那人留下的诺言。
          他义无反顾地投入这个世界,这番决定绝对不会再为谁动摇。
          因为那人必定只能因自己而亡。

          穿着黑色夹克的草剃,戴着有日轮家徽的手套向不远处的二阶堂挥手。
          才刚踏回家中就换来柴舟一阵臭骂,嘴里仍是唠叨草剃家的责任和义务什幺的,只不过他全然听不进耳。
          「我不会输,而且还会拿回神乐和八神的东西这样总行了吧?」掏耳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这臭小子可别让我们丢脸!」柴舟说归说,还是将爱妻准备好的行李扔到儿子手上。
          「我可是和那家伙约好了。」
          柴舟狐疑地看着他儿子,「谁?神乐家的女孩吗?你如果输了就别回来了!」
          他只是耸耸肩,也不多做解释便飞快溜出家。
          二阶堂看草剃气喘呼呼地跑来,大概也可以猜出是什幺情况。
          「又被伯父训了一顿,不是叫你先和家里通知一声吗?」二阶堂撩开肩上的金发,炙热的太阳光照得他想要将头发绑起。
          「通知了也是这幺罗唆,别提了。大门呢?」
          「可能还在跟儿子道别吧,他可不像我们是没家室的人。」二阶堂解释道,「不说这个,你上次在电话中说的是什幺意思?」
          他将话转告给神乐时,就连她都讶异他的口气如此强硬。
          虽然已经从他口中证实他的确去找八神了,但二阶堂还是疑惑他们俩的关系变得如何。
          而且草剃回到家时,远远超出原本预定的日期;也听到草剃和八神双双出入酒吧,甚至是去看八神的表演的传言。
          他不意外这两人有相安无事的时候,毕竟上次组队时这两人的气氛已经称得上良好——跟相遇那时相比起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宿敌』。」草剃咧嘴一笑,随后补上:「唯一的一个。」可以让他如此在乎的对象。
          有别亲情、不同于友情,八神并不是需要人呵护的人,反倒是他要用上一切去对抗、去征服的对象。加诸在宿敌之外的情感多得让他们无法厘清,那也无所谓,因为他们早就确定不论爱恨嗔痴也只会为对方所拥有。
          在一开始,性命就被对方所束缚。
          「只有宿敌那样……吗?」二阶堂不能理解那份执着。看见草剃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咬痕,只知道他们原就复杂的关系,会因为那个印记而更加难解。
          他反倒好奇八神的反应。他鲜少听到草剃会说出那幺强硬的话,而那个心高气傲的八神会怎幺面对?
          「你有跟真吾说八神的情况吗?他到现在还是嚷嚷着想去看八神,他或许会找千鹤一起去观赛也说不定。」
          「嘛,反正八神绝对会出现,就让他直接用眼睛确定那家伙没事吧。」草剃完全忘了这档事。
          和八神坦白后他几乎片刻不离待在他的家中,也亏八神身上受了伤所以连出门的机会都少了,算是度过意外安稳的一小段日子。
          漾在唇边的是餍足的笑意。草剃在见过其他风貌的八神后,变得更加贪心。
          再疯狂、再丑陋、再狼狈的模样他都见过了,也在一开始就承受过八神那股庞大的恨意与仇视,这一次也让他看到旁徨的八神,还会有比这些更加负面的情绪吗?
          那些痛苦的情感背后还有他无法体会的悲伤,他会要八神老实地表露出来——只在他的面前。
          总有天他会连笑容一起霸占,而那分难以察觉的温柔也只会为他绽放。
          「你啊……」真的将八神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了,二阶堂无奈地心想。
          她有预料到这个情况吗?二阶堂想起一心希望他们和解的神乐,但会变成这种情况有谁会料到呢?
          「走吧,红丸。」
          他已经和他约好,在K.O.F上相见。
          而令八神感到迷惑的因素他会全数烧尽;不让任何乌云遮掩月的光采——那弯只属于他的孤高新月。
          【Fin】


          20楼2014-03-14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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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搬运完了(吐魂)
            发帖时限去死………………
            这是目前为止我个人最喜欢的一篇京庵O<————<什么都不说了苏沛太太请收下我的腿【


            21楼2014-03-14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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