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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Pledge(By 苏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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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贴一次授权【我好开心(棒读
太太的鲜网在前三个帖子里面【


1楼2014-03-14 18:22回复
    [KOF/京庵]Pledge
    前言:
    借八神老大生日的名义写文,有种不写我会被怨念灭顶的恐惧(?)…不管怎样就是很想写!(真剑)
    いおりん生日快乐vv
    (题外话:4月就要上市的XII,官方居然没有出八神的战前小说Q皿Q!!战前小说一向都超萌的啊!!*脑内暴走中)
    ※注:本篇设定延续XI,八神的苍炎及三神器之力被Ash夺走。对于剧情不了解或是不知道官方在干麻的(咳),就请当八神没有火焰就好了。
    001
    已经花了十几分钟。
    八神心想。当他绀蓝色外套被对方的武器划伤时,突然想起无关紧要的事——关于时间。
    他一向不是那么在意。在战斗中分神也属罕见。
    左腕上,石英表的光泽在灯光下随着他的晃动而划过一条银光。八神鲜少在战斗中捕捉到表面那小小的银色刻度,更是从来没关注过战斗时间是否过久。
    对于敌人感到厌烦是他衡量的基准,只不过,他对每个不请自来的敌人一律归类于麻烦。
    为什么会注意…八神一边甩开指尖的血迹,一边思忖着。
    「没有火焰的八神庵,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敌人如此叫嚣道,握着过大的武器挥舞着,看起来像个小丑。
    眉眼一皱。
    「哼,对付你们绰绰有余!」摒弃无谓的思考,重新握起拳头,摊开,仍是空荡一片。
    沾染在指尖的血肉彷佛要吞噬过于苍白的手骨,连着腕上的手表也覆盖上一层鲜艳的红。碰触敌人身躯的次数变多,沾黏在手上的血腥比起过往更为明显,每次战斗完他都必须找地方将满手血污洗净。
    飞洒的鲜血晕染他的视线,红色的,如同遮在他眼上的发丝。
    缝中只能看见垂死的躯体,苟且残喘,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将要丧命的自己。
    而他始终没闭上眼。
    应该在掌心焚烧的苍焰,如今只是虚空一片。
    八神抹去手表上的污渍,明白了为什么。
    「啧,想起了无聊的事……」
    ---
    吵杂的地下酒吧,总会在八神推开门时出现极为短暂的停顿。
    再不起眼的进入方式,八神总是有办法让人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差别只在时间长短。
    离舞厅有段距离的吧台,酒保正擦拭酒杯,本该听不见那微弱的沙铃声,然而八神的来到还是令他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酒吧里的气氛有细微的变动都逃不过酒保的直觉,可说是一种职业病吧?
    「庵。」酒保挑起双眉,看着八神朝吧台走近。「又遇见混混?」他注意到八神手上的血迹。
    「嗯。」
    「在你弄脏酒杯之前,先去洗个手吧。」递上干净的手巾。
    本来就打算进盥洗室清洗,八神没有多加拒绝便接下手巾。但酒保在八神转身时,伸手指了后台的方向。
    「我可不想重新整修洗手间,去后台。」
    八神不置可否地回望酒保。
    「你的Fans、找碴的流氓,搭讪者,不管是那一个,和你一起出现在人挤人的洗手间,会有什么后果?」前阵子乐团才刚表演完,这附近来找八神的人多到让店里的业绩提升两成,自然纠纷也跟着上升。
    加上八神又不愿解释——在他眼中看来是懒得解释,正在兴头上的Fans与看不爽八神的其他人一旦杠上,当事人往往选择忽视或是出手制止。
    但是下手的目标经常是无辜的家具,他上星期才重新装了一扇门。
    更别说专程找八神麻烦的人。
    桀骜不驯的八神难得地顺从酒保的意思走向后台;自然也没注意到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视线。
    「七伽社在找你。」酒保倒了半杯的纯麦威士忌,没加冰块。
    八神将破了的外套换了下来,此时穿着色皮质的风衣外套,过长的下摆恰恰到双膝的连膝绳上。帅气地坐上高脚椅,用于固定领口的银链也随之一晃。
    即使酒保知道八神并非刻意,但还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混杂了酒店里糜烂的气味,酒精的呛鼻此时显得有些薄弱。八神在啜饮了一口之后才回应道:「我知道。」
    「你们不是竞争对手?真是稀奇。」酒保停止擦拭杯子,面向八神道:「乐团竞赛?」
    C.Y.S的七伽社当面和八神呛声的事早已是过时的新闻,在K.O.F中是敌人也是众所皆知,但那天七伽社到来却不象是找架打的样子。
    「去问他。」
    「从你口中说出来比较有价值,在很多方面。」
    瞥了酒保一眼。「无聊。」
    自讨没趣的酒保也不坚持,耸耸双肩转提其他话题。
    「除了他以外,还有人在打听你的下落。」
    「哼。」不以为意。来追杀他的人从来没少过,想引起他注意,还要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酒保睨了八神的双手一眼,语带双关道:「你的手引来不少事端。」不管是音乐还是火焰。
    「我知道你不在乎,不过,或许事情会出乎你的预料。」
    「那就少罗唆。」
    「你原本预计要在这里停留两个月,这期间如果出了什么事影响到表演,那损失谁来负责?」
    八神沉默不语。在他将最后一口酒饮干后,酒保抢先一步拒绝收下八神的酒钱。——象是早已料到他会离开似的。
    「庵…」好好照顾好自己。酒保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八神不喜欢多余的关心,那是他的自负,但也是他倔傲的一面。
    明明有看穿别人心事的敏感,却经常视而不见。隐约察觉到八神独自来往的原因,但认识他的人都极有默契的不去触碰他的底限。
    「火焰的事不用你说。」八神直接了当地戳破所有人议论纷纷的疑惑,「我会杀了他。」
    「不管是否有苍炎吗…」
    酒保的呢喃,仍是用叹息作结。
    ---
    「哟,八神。」
    在八神的本能告诉他来者是谁前,招呼语抢先一步唤起他的警戒。
    讶异在八神眼中一闪而过,在他反射性举起手便要扬起火焰时,虚浮的感觉再度提醒他不能使用苍炎的事实。
    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却足以让踏入灯下的来者看见八神脸上闪过的任何表情。
    「……京!」从八神齿缝中迸出的名字,带着冷凝的气息与更多的压抑。
    明明还是如此狂妄的神情,却让草剃彷佛看见八神狼狈、不想让他撞见的错觉。
    「你的警觉心变弱了。」毫无恶意道。
    「哼。」八神仍是做出攻击的姿势,背脊微弓,面目不善地盯着草剃。「既然你自己送上来…那就打吧。」
    「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草剃并未做出防御,即使他清楚八神不会理会这些。
    「少罗唆。」
    爪击袭来的同时,草剃仅仅只是向前踏了一步,顺着八神的步伐将两人的距离缩短。
    捉住八神的手腕仅有人的体温,没有他意料中火焰的温度。
    八神察觉到那是草剃手下留情,更是愤怒地追击。
    「等、等等——」草剃仍是紧捉着八神的手不放,惊险地避开要撕裂他的左手。「啧…你稍微听人说话一下好不好?」
    「多余。」失去苍炎的力量后,许多招式使不出来。若是以往,他早用火焰将捉着他的手的家伙烧成灰烬。
    这份差异更是让他急于挣脱。两人之间的距离无法拉开,在体能上的相仿造成现下的僵持,明明可以用火焰打破现状,但草剃却不。
    「为什么不用火!」
    「这可不是讲究公平什么的,我本来就不想和你打。」草剃与八神双眼对上,这才将手放开。
    「由不得你。」
    「稍为冷静一下吧,八神,好歹我们也是合作过的队友。」耸耸双肩,对于八神的怒意视而不见。「不管你想或不想,反正我不想动手。况且,凭你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打赢我。」
    他与他之间从未留有同情及退让,草剃也非刻意戳八神的痛处。
    拥有火焰都只让他们两人打成平手,失衡的天平对八神造成的影响,他自己不可能装作不见,因为八神从来不是会逃避的男人。
    「是你打听我的消息?」八神突然问,却象是自己说了什么笑话,颇有嘲讽的意味。
    所有人都知道是八神庵追逐草剃京,相反过来的场景,想必没有人见过。
    八神也不曾想过,所以他也无从猜测草剃的来意。除了对决以外,他们联手的次数…多得让他感到可笑。即便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的次数。
    然而,原本只是无意中脱口而出的问题,想从草剃脸上得到否定的答案,但却意外让他失望了。
    「对,我从红丸新认识的女人口中知道你在这。」据实禀告。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让一向冷酷的八神露出在他人眼中,可称为失态的表情,眼前绝对算得上第一。
    「…草剃京,这不好笑。」超出他意料外的话语彷佛打破什么平衡,八神试图在草剃眼中找到玩笑或是可以反驳的其他情感,然而那双与夜一般深沉的眼眸,却不给他任何机会。
    草剃用着和决斗时一样认真的神情凝视八神。八神原本可以拂袖而去,却在草剃的视线之下伫立在原地,被迫将他所说的话听进耳里,重重地粉碎架构出的平衡。
    「没什么好笑的,八神。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因为想你——」
    想要阻止草剃将话说完,八神再次发动攻击。这次草剃的火焰缠绕上八神的双腕,不让话有任何被曲解的余地。
    「——每当看见月亮就想起你,是你做的暗示…八神。」
    是谁在战斗过后留下这句话?
    与月色相映的背影成为每次战后的回味,最主要的部份。
    明知道那是八神要他不要忘记对他的仇恨,然而两三次的合作减轻了每次相见时的肃杀感,他们也曾相安无事地处在同个空间中,对付共同的敌人。
    依旧是认定对方是唯一的敌手,然而建筑在这层关系上,衍生出的其他情感却超出他的掌握,宿敌的身分早已慢慢变质。
    「…放开!」足以将他灼伤的痛楚丝毫不影响八神的行动,而草剃这时快一步扣住将袭来的五指。
    八神读出草剃眼底的讯息:「你想逃吗?」
    逃?逃从来不是八神的作风——
    但草剃散发出的气息的确让八神感到陌生,未曾接触过的氛围让八神的本能萌生出难以捉摸的失控感。
    凭什么——?八神不失气势地回应草剃的视线。
    「这才是我认识的八神庵。」草剃回以一抹称不上称赞的笑意。
    「就是这样?那你可以滚了!」
    「…休想。」
    八神瞠大眼。「什么?」
    腕上的温度何时只剩下单纯的体温,八神并未察觉,只知道他急欲杀之的对象用着与他一同执着的神情,将他的行动锁在笼罩的阴影之下。
    「我刚刚不是说了?八神,看来你连记性都变差了。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草剃冷笑道:「我很想你。」
    ——所以,你哪都别想去。


    2楼2014-03-14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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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回朔好几个月前。
      即使是阴暗的小巷,被霓虹所掩盖的天色,也无法令抬首的人忽略那抹过于锐利的新月。
      四散的光线让黑影交错,自他的脚底延伸到更黑漆的影中。
      「草剃京!看你还有没有多余的力气赏月!」划破寂静的声响,伴随着猛烈的突袭而来。
      草剃收回仰望的视线,掌中扬起火焰,朝着不请自来的人攻击。
      「这时候反倒是希望看见那家伙啊…啧。」
      前来挑战的人从未少过,然而一直以来追逐他的八神,却在上次K.O.F之后失去他的踪影。思及此,从草剃手中忽然爆起的赤焰将敌人笼罩其中,传出敌人被焚烧的哀鸣。
      「真是无趣。」双手插进口袋,他转身离开巷子。
      缺乏刺激,缺少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激情,渴望痛快打上一场的身体得不到宣泄,草剃不得不承认火焰的力量在他体内骚动,拼命叫嚣着。
      口袋里的拳头握紧,又放松。
      再次抬首望着那湾明月,灿亮得令他想起哪抹背负着三日月的身影。
      ---
      「真是稀奇啊,京。」
      坐在吧台的二阶堂看见久违的人,稍微招呼一下即将到手的美女便往草剃走去。
      不比草剃总是不将行踪告诉他人,二阶堂总是会在联络上草剃时将自己常去的地点告诉他,只是碰面的次数并不多,这也和草剃不喜欢舞厅这类的声色场所有关。
      太吵了。草剃总是这样回应。
      「红丸,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草剃揶揄道,看着方才被撇下的女人扭头去找下一个目标。
      「哎,凭我的外貌还找不到更好的女人吗?」二阶堂总是如此自信道。「难得见面,就去喝一杯吧。」
      「好啊。」
      原以为草剃会选择到普通的酒吧去,但却只是回到方才二阶堂所坐的吧台前。
      「真是不寻常啊…」
      「嗯?」草剃随意指了Menu上的调酒,瞥向他的好友。
      「你啊,该不会是打的不尽兴吧?」沉默半晌,二阶堂一针见血道。
      草剃挑起双眉,「怎说?」的确,刚刚的敌人连练身手的等级都不到,不过一开始就没把对方看在眼底,根本没有战斗的兴致,顶多象是驱虫。
      「嘛,一半是直觉,另一半是你看起来有点…无聊。要不要来打一场?」
      「没兴趣。」表情和口气一点都不像这么回事。草剃轻摇桌上的酒杯,一口饮下。
      「难道八神那小子没有来找你?」二阶堂打趣道。不知何时,草剃也不再回避八神的追杀,只是每次都会伤痕累累回来,但决斗的胜负却没有人知晓。
      他只确定八神的伤势绝对不比草剃轻到哪去,但每次他们赶到现场时,都只会看见焚烧过后的战场与血迹;询问草剃八神的下落时,也只会换来他意味不明的笑。
      持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草剃斜睨着他的好友,「红丸,我怎么不知道你去修练读心术?」
      「说中了?不会吧…是那个『八神庵』耶。」二阶堂反而讶异道。
      草剃将酒喝完后,招呼酒保改拿啤酒过来。
      「是从失去火焰之后吗?」二阶堂压低声量问道,草剃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啤酒的泡沫喝掉。「八神不会因为那件事就…」
      就连二阶堂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摇摇头,向酒保多要了几罐啤酒。
      「谁知道,别提他了。」草剃冷哼声,将铁罐捏扁开了另一个新瓶。
      「不去找他吗?」二阶堂明知故问道。连他都觉得这想法有些荒唐,换成草剃京去追八神庵?想必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各地。
      但是技痒的时候缺少竞争的对手确实很闷,比起他更为好斗的京,过去一向有八神陪他解闷,现在四处找不到可媲拟的对手……令二阶堂开始怀疑他这位好友去找八神的可能性有多高。
      话题到这便中止了。
      方才被二阶堂冷落的女子挽着另一位男人的手走来,耀似地停在他们身旁。
      草剃也只是作壁上观,看二阶堂要如何解决。但对方看见草剃之后却愣了一下,主动开口道:
      「草剃京?」
      「我是。」
      女子按着红唇状似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他的新男伴一眼。
      「庵和你错过了啊。」会直接叫八神的名字的,并在庵的尾音带着一点鼻音表示亲昵,多半是他的Fans,而且也都知道草剃和八神间的关系。
      二阶堂曾经怀疑过每个八神的Fans都是他的眼线,否则那个不喜交际的人怎么有办法找到草剃的下落。
      然而听女子的口吻,似乎是经常参加八神乐团表演的乐迷,因为只有狂热的Fans会毫无理由对草剃投以敌意的眼神。
      「喔,他在打听京的消息吗?」打蛇棍上,二阶堂趁势问道。
      女子瞟了二阶堂一眼,嘟着好看的双唇娇声道:「就算庵不问,知道的人也会告诉他。」只是那前提是有办法在表演完之后遇见八神,多半都是透过酒保或是其他关系人士告诉他。
      提供情报给八神,无形中变成Fans的一种默契。女人所收集到的消息往往超出男人的想象。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二阶堂向女子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不甘示弱地回视对他抱有敌意的男人。
      「红丸。」草剃冷声道。
      女子迟疑了一下。二阶堂不死心地想要追问,同时也想看草剃的反应。
      「只是问问罢了,我不会去找他麻烦的。」二阶堂保证道,但却未将草剃纳进范围内。
      「唔…」女子阖上羽扇般的双睫沉默了数秒,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的男伴即将发火前离开。
      尚未表露出遗憾的神情,女子含嗔带怒地回头盯着二阶堂和草剃。「可能在S镇上,但是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就够了,美丽的小姐。」二阶堂露齿一笑。
      「哼,我是告诉二阶堂,不是草剃京。庵…庵绝对会赢的!」女子用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宣布道。
      二阶堂笑道:「你怎么看?京。」
      「八神可不是想赢我,是想杀了我。」草剃一脸他多事的表情,将这次的账单交给二阶堂。
      「我跟他之间的事,不用其他人多管。」即使是千鹤,也无法解开他和八神多年来的纠葛,更何况是无关的人,妄想想要了解这其中的恩怨有多深,别太自以为是了。
      二阶堂并未告诉京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像不允许任何人碰触他的所有物一般。
      或许正如京所说的,旁人无法介入他们之间;失去火焰的八神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就像当年京失踪的时候,八神发了疯找遍全世界也要将他找出来。
      如今,失去苍炎及三神器之力的八神,会令京主动修复原有的关系吗?
      草剃感觉到二阶堂若有所思的视线,疑惑地看他。
      「…没什么。」二阶堂摇头道。「喝吧,下次要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那么一瞬他差点将话说出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要他别后悔……但是后悔什么,二阶堂自己也无法解释。


      3楼2014-03-1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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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脚踩在一片虚浮上。
        草剃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在他被N.E.S.T.S捉去做实验时,意识与身体剥离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意识浮沉间,依稀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却无法动弹。
        当时八神的吼声象是强迫他清醒的醒钟,那可能是他第一次如此想念宿敌的声音,尽管碰上面还是免不了厮杀一番。
        『……月…』
        「什么?」脑海中响起微弱的低沉声音。
        『…失去光芒……』
        呢喃的语句彷佛微不足道的搔痒,草剃在尝试听清楚时,那些字句便像泡沫般消散在他的意识中。
        当他睁开眼,所看见的是天花板细微的裂缝,与窗口投射进来的浅灰光影。
        坐起身,尚未清洗的身体传出酒臭。草剃皱起眉头,闻了自己的T-shirt,下床走向浴室。
        与红丸分别前,草剃仍是没有透露自己下榻的旅馆。当时喝得酩酊大醉,连怎么回到旅馆都不太记得了。
        「干脆提早去找好了…」洗完澡后毫无睡意,草剃决定提前动身。
        一直放千鹤那样下去也不好,还是赶紧将被夺走的三神器之力夺回来……纵使他对于三神器所背负的使命不以为然,但与生俱来的能力被夺走,这事可不能不管——与神乐一样,火焰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失去它就像身体缺了什么,所以他格外能体会神乐的心情。
        况且,他不主动出击,对方也会找上门来。
        当时他被暴走的八神袭击后,醒来就再也没他的下落。如果那群人的目的只有三神器的力量,那八神应该不会在成为被下手的目标,只是……想趁机除掉八神成名的人,也不在少数。
        发现自己竟然在担心那家伙,草剃失笑出声。
        「下个目标可是我啊…别去想八神了。」
        ---
        闪躲的同时,八神小心翼翼地将心爱的Bass放到不会被波及的角落。
        一开始还未能习惯不用火焰的战斗方式,在本能的驱使下,八神用的招数却比过往更加迅速、凶狠。
        真要说失去火焰对他造成最大的不便,就是在每次攻击的时候都必须接触到敌人才有办法造成伤害,在乐团练习后,背着乐器遇到埋伏格外难对付。
        「八神庵!去死吧——」敌人使用长距离的武器,八神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劈的斩击。
        趁着收招的空隙,弓身冲上前去,按住敌人的咽喉往地上按。
        「咳…」指腹用力,受创的敌人瞪大双眼,视线慢慢转白。
        「不自量力。」厌恶地松开手。八神走到置放Bass的地方,却没有马上背起。「还有谁要上?」
        「呵呵,真不愧是八神君,这样的等级还不够对付你。」暗处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却没有人出现在八神眼前。
        「废话少说。」
        鲜红色的发下,一双冷冽的眸子扫过躲藏在各处的伏兵。
        双方对峙良久,却没有人先动手。
        「庵,你还没离开吗?」阖上的铁门传出铁锈嘶哑的摩擦声,顿时周遭除了介入的男声外,其他声音如浪潮般迅速退去。
        虽然不解为何那群人如此轻易地离去,但八神也懒得多想。
        伫立在原地冷漠地环视一眼,才慢条斯里地拎起Bass。
        和八神合作的吉他手发现八神的风衣有被利器划破的痕迹,惊呼道:
        「难道又有人——」怕有人还想对八神不利,吉他手赶紧禁声,四处张望。
        「没事。」
        「要不要载你一程?」吉他手提议道。每次练习完八神不是率先离去,就是留到最后才走,难道是这个原因?
        在合作以前,他也听信传闻八神是个极其冷酷、残忍的男人,不过相处之后发现,他冷漠依然,但其他方面有些可说是大相迳庭,也难怪那群女Fans会对他死心蹋地。
        八神一扬手,连话都没回。
        走了两条街之后,八神感觉到原本离开的敌人再次往他的方向聚拢。
        天色逐渐转暗,他所熟悉的人工灯光点亮了渐趋暗的巷弄,站在巷口背光处的男人利用光影的效果,令八神无法看清他的颜面。
        「毫无破绽呢,八神君。」八神听出来这是方才发话的其中一人。
        「哼,又来找死的家伙。」将Bass倚在墙上,他神色不耐地瞪着巷口的男人。
        男人制止受八神挑衅的其他人。「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才有办法测出八神君的实力,不过…失去火焰,能不能参加下届的K.O.F大赛……哈。」
        八神对于K.O.F向来只视为杀了草剃京的一种管道,嗤之以鼻地冷哼道:
        「说完了?那就死吧!」说话的同时向前冲去,男人虽然紧急回避开致命的一击,但八神毫不给予喘息的机会,另一手紧接着撕裂男人的右臂。
        「唔。」男人只是顿了一拍,仍持续挑衅八神。「你所追杀的对象,可是从未在名单上缺席啊,八神君。」
        深谙八神行动的准则,男人与过去所有邀请八神的人一样,都以草剃京为饵。
        「还是被夺去火焰后,连对抗宿敌的勇气都没有了?就像神乐千鹤一样变成凡人?哈哈——」
        八神红眸一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撕下男人的皮肉。男人确定八神动怒后,按着出血处毫不恋栈全速逃离,让失去控制的其他伏兵向八神攻击。
        指尖一扫便有许多鲜血喷洒而出,他的眼前又是殷红一片,失去的苍炎的屏障,弱点赤裸裸暴露于敌人眼下,敌人有更多的机会趁他攻击的空隙偷袭。
        但八神早已习惯单打独斗,对混战仍是不慌不乱,即使是同样的招式亦有强大的威力,失去火焰后反而让本能更有发挥的余地。
        待剩下的敌人终于知难而去时,八神背倚在墙上,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
        「呿,清理这种垃圾也花这么多时间。」八神看着染血的掌心,面露自嘲的笑意,「我的苍炎……吗?这令人作呕的血之宿缘……」
        倘若能这么简单便斩断几百年来的恩怨……可笑的臆测令八神忍不住狂笑出声,一如过去的狂气与旁人难以察觉的苍凉,回荡在血气萦绕的巷中。


        4楼2014-03-1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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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与夜晚不同的暖色从白色的窗棂向室内透散,七伽社躺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阅手上的纸张。
          乐团的活动到上个月告个段落 ,除雪露米有另外的工作要做,现在仅有七伽社和克里斯待在乐团的休息室中。
          不将课业放在眼底的克里斯,自然也没想要遵守这个年纪的学生该有的规范,在下午的时候正大光明地自己签了假单便来到这里。
          「社,你在看什么?」探头过去看七伽社正在翻阅的纸。
          「驻唱表。」七伽社似乎是相中了某个日子,拿起原子笔在上头打勾。
          为了避免撞团,他们都会事先确定常去的酒吧或是场子的行程表,不过不是每间酒店都可以查到就是。
          「吭,上个月才结束,这么快又要开始了吗?」趴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克里斯倒着看七伽社所持的纸张的背面。
          「…耶?社,那个八神庵也在镇上。」
          他们听说八神原本也有自己的乐团,但参加K.O.F后八神的行踪不定,加上乐团内发生了一些事情,有点像变相拆伙。现在的八神不属于任何特定的乐团,因此有他驻唱或是演奏的乐团都会额外加上他的名字,也可说是藉此增加乐团名气的方法。
          要请动八神这个大人物,搭档的对象没有一点本事不可能让他看上眼。但令克里斯在意的仅只是那个人和他们在同个镇上而已。
          七伽社头也不抬应声道:「我知道。」将纸张翻到背面。克里斯发现八神演奏的那天被做上注记。
          「是要去灭他威风吗?」撇除大蛇的因缘,C.Y.S和八神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即使私底下关系不像过去那样紧张,但台面上多少还是会做做样子。
          「嗯…或许是喔。」
          「喔?」
          克里斯疑惑地看七伽社别有用意的笑容,有点象是好奇,却也有看好戏的成分在。
          七伽社并未吊他胃口,顿了一下后便道:「红毛那家伙失去火焰了对吧?」
          「嗯,你的意思是…」一点就通的克里斯也笑了起来。
          「三神器中的八咫镜已经变成凡人,然后是红毛……姑且不说剩下的草剃会有什么下场,被夺走苍炎的屈辱…还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哈哈。」七伽社摸着下巴饶富兴趣道。
          「火焰的力量是神器、同时也是大蛇之力,这个矛盾的家伙一口气失去这两样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松口气?」
          最讨厌被束缚,却深受宿命摆布的八神庵会怎么看待火焰消失这件事?光是这个猜测就让人好奇不已。
          再加上他和草剃京之间永无止尽的对决……七伽社与克里斯互看一眼,在对方眼中皆看见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即使夺去神器之力的组织,想要的东西也和他们有关。
          一度失去光而殒灭的月亮,从此不再升起?
          ---
          参加K.O.F之后,世界各地到处跑,也渐渐失去了出国时会有的兴奋与期待。
          跃过一片被涂满涂鸦的墙,认出他是谁的Fans随即被阻挡下来,但他没有放慢脚步,仍是快速离开这个街区。
          草剃对于城市的繁华与喧闹毫不放在心上,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多看了他几眼,却不敢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如果有面镜子的话,草剃会看见一张阴郁中带着狂气的脸,因为挫折而像追丢了猎物的神情,比较象是那个八神会有的表情——当然草剃现在并不知道。
          「看来继续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草剃心想。不像N.E.S.T.S,无界似乎打算等K.O.F在夺取他的神器之力,即使他已经刻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却还是难以找到线索。
          在国外也待了好阵子,要回日本了吗?
          「回去…去看看神乐的状况好了,要是回家的话,臭老头肯定会因为什么草剃一族的责任罗唆好几天。」因为这个想法,心里突然觉得踏实起来,脸上也不再是方才让人敬而远之的神情。
          他讨厌做无谓的努力,漫无目的的追寻已经让他感到厌恶。
          既然他们想要神器之力,就算他不想淌这浑水也由不得他,那么在这之前先回去一趟好了。
          双手插在口袋准备踱步回旅馆时,草剃下意识抬头看了刺眼的日光。
          『…失去光芒……什么也…』
          浮现于脑海的字句让草剃瞠大瞳孔,感觉双眼因为阳光照射而感到疼痛这才惊醒。
          「不会吧,我也会做白日梦?」摇头。
          不知何时,那个在他梦境中呢喃的声音愈来愈清晰,现在居然连白天都会出现;起初他还不在意,但随着吐露的字眼变多,让他开始在乎起来。
          不能否认地,因为这句突如来的话令他加速脚步。
          ---
          这次神乐并未像过去一样,事先料到草剃京来访。
          从她的表情便可得知,她对于草剃会主动来找她感到讶异。而对草剃而言,面对神乐也没有过去那股默契——也可说是三神器间的感应;现在在他面前的神乐千鹤,就只是个凡人而已。
          即使坐了好几十个小时的飞机,入境后马上来到神乐家也不见草剃脸上有什么疲倦,彷佛只是从自己家过来似的。
          只是神乐敏锐的观察力,还是看出草剃隐藏得太好的倦意。
          「这里不适合谈话,到里面去吧。」神乐浅笑道。
          「嗯。」
          神乐家位于深山中,山里特有的清静让草剃的心不可思议地冷静下来,温热的风拂在身上也不让人感到闷热。
          虽然草剃家也是木造的日式建筑,比起这里宏伟的气势与长年累积下来的沉静,只能说他家就只是普通的房子。
          拉开纸门,草剃见到准备好的饭菜与茶点,但只有一人份。
          「长途跋涉累了吧?不介意的话先用餐后再聊。」神乐体贴道。
          「哎…」草剃搔头。没想到还是被她看穿了。
          他知道神乐是故意绕到这么里面的和室,让他有时间平复过动的情绪,只是没想到她连他肚子饿都看出来了。
          神乐并没有在用餐中开口,维持着端正的跪坐看着院子;直到草剃放下筷子时,这才缓缓开口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让你想到主动来找我。」以往,只有神乐主动连络三神器,基于草剃与八神两家不合,往往都要动用很大的力量才请得动他们。
          虽然有点像调侃的话,但神乐的表情仍是十分平静。
          草剃顿了一下,「八神的火焰被夺走了。」
          「嗯。」细不可闻地叹口气,她的表情有些落寞。
          八神的事,她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这次并非像过去一样是靠三神器间特有的预感。
          由草剃亲口说出,可能是想对上次神乐委托真吾的事做个交代。
          「庵的情况如何?」
          「暴走后打伤我,被夺走火焰之后的事就没人知道了。」虽然真吾是唯一亲眼看见八神的火焰被夺走,但之后的事情却一无所知。
          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昏迷的他身上时,八神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明明那样的身体根本逃不了多远。


          5楼2014-03-14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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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瞬间,他感觉到他和八神之间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是吗……」神乐闭上眼再度叹了口气,半晌,睁眼凝视草剃,「虽然我想提醒你要多小心,但你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哈哈。」
            「之后庵还有来找你吗?」大概也只有神乐会将八神找草剃一决死斗的话,说得像朋友见面一样云淡风轻。
            「…没有。」草剃撇嘴道。很不愿承认自己无法说出「那家伙最好别再出现」的话,对于这种转变,看在神乐眼中自然是好多于坏。
            「你还是——」
            「停,别说要我去找八神这种蠢话。」在神乐开口前草剃抢先制止。虽然没有过去那么讨厌八神,但碰面仍是少不了打上一场,他们就这么想看见他们俩打起来?
            神乐摇摇头,解释道:「你们之间的事都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不要插手。只是这阵子想了很多……」这阵子,自然是指她变回凡人的时间。
            「你想过庵变成凡人的样子吗?」
            「什么?」一口茶险些喷出。
            「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庵被夺去火焰后,实力到底变得如何?你也不想他输在谁手上吧。」
            草剃皱紧眉头,沉声道:「不要对我用激将法,我不是八神,那招对我无用。」
            「那换个说法,你会想看见他死在其他人手中吗?」
            「死在其他人手中?」草剃失声笑道,但神乐脸上却无半点开玩笑的意味。「神乐,不要话中有话,你想说什么?」
            「我说过八神一族的寿命都不长,对吧?」见草剃点头,神乐又续道:「八神一族的火焰,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召来毁灭。」
            「哼,难道火焰被夺走之后,那家伙的寿命就会变长了吗?」草剃颇不耐烦应道,「你明知道我讨厌听到神器的话题。」
            这次神乐却对草剃的警告置若罔闻,径自接续道:
            「若是封印完好的时候,八神一族也像普通人一样,但并不是每任族长都拥有火焰的能力。」这点对于草剃及神乐家也是同样,能够掌握这么强大的神器之力的人,恰好都在他们这一辈。
            「庵自出生就背负八神一族的『罪』,那醒目的红发和红眼就是证明。」神乐盯着不以为然的草剃,幽幽叹息。「但他并不是天生就拥有火焰的能力,不,应该说他从未想要得到火焰的力量。」
            「…什么?」原本对这个毫无兴趣的草剃,因为这番话而被引起了注意。
            他和神乐从出生就感觉到身上有股异于常人的力量,实力并不下于他的八神却不是,这点让草剃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父亲因为大蛇的封印逐渐减弱而疯狂,这点您的父亲也知晓;对庵来说,『苍炎』是毁灭的象征,憎恨暴力的他,怎么可能发自内心使用这股力量?」
            他们都被八神的强悍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所迷惑,即使他曾在K.O.F的参赛名单上填上「最讨厌暴力」,却因为他的杀意与冷酷而感到难以置信。
            神乐一开始也不相信,不,是谁都无法相信那个八神庵最痛恶的居然是暴力。但在调查八神家的情况后,神乐这才有了另种看法。
            「他也像你一样出生就是个天才,不管是体术或是学习能力,但即使招示学得再纯熟也还是发不出火焰。直到他的父亲败北,频临疯狂的地步,以及八神一族加诸在他身上的包袱,逼得他的力量觉醒。」
            这些是97年封印大蛇之后才从八神家中得知。因为庵履行了八尺琼该有的责任,使得他们族人愿意松口吐露那些往事。
            过去她就想向京说明庵以及八神家的情况了,但京对于这些事情根本没兴趣;这次若不趁庵失去火焰的时候提起,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
            草剃想起97年,八神明明受血的控制而暴走,却选择了与大蛇同归于尽;在他要使出无式前彷佛听见了他的祖先——八尺琼所说的话:「他们一族的罪,都让这个男人背负了。」
            八神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八神一族?即便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意志要杀了他,当中的矛盾,他曾厘清过吗?
            「……会不会失去火焰,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最后这句,神乐象是自言自语般呢喃。较先前的话比起来,反倒象是她对这个结果的希望。
            他和他们不同,没有神器之力是自己所有物那种理所当然的认同,他只视火焰为一种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对八神一族来说,那是捆绑他与八神一族的「罪」的一条枷锁。
            「别开玩笑了!」草剃突然大吼。神乐讶异地回望他,草剃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别开视线。
            「我才不管那家伙的火焰到底是天生还是后天觉醒,当年由他挑起的恩怨,岂是他说放手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草剃这还是第一次慌了,对于他和「宿敌」之间的关系。
            什么家族、神器之力,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相信八神也是一样;然而神乐的话,却让这份关系有了「万一」的可能。
            他清楚如果不是他参加K.O.F,八神根本对这种大赛没有兴趣,参加只是为了当众杀了他罢了。可以说除了音乐以外,八神的全部都建筑在杀了京上。
            只要八神放弃杀他,他们两人从此没有任何交集。
            他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排斥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没有理由地无法接受。
            「那么,替我去看看庵的状况吧。」神乐给了草剃一个台阶下,温柔的口吻像在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但眼底一闪而过的黠慧并没有让他看见。
            「我没办法像过去一样感应到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找到庵也不容易。」
            「喂、你说什……」
            神乐不让他开口,紧接着道:「如果让庵知道我在背后说他这些,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脾气了。听我一个人说这么多,都还不知道你原本的用意是什么?」
            「啧,看来你状况还挺好的。」哼气。
            在神乐面前,饶是京再强悍也是被当作晚辈一样看待。
            「呵呵,调养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习惯失去力量后的落差了,只是比我更强的庵或许更难适应吧……」若有似无地提醒些什么。
            草剃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哼了声站起,准备离去。
            「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吧。」
            正当他踏出纸门时,神乐轻柔的声音带着吟唱祷词时才有的严肃,缓缓飘进他的耳中:
            「你们分明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他只是顿足一会,并未同过去嘲讽一番便离开了。
            神乐看着他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嘴里的呢喃并未断去:
            「庵仍旧是庵,你不是早就知道这点。不过……不在乎的话反应也不会这么大了。」从称呼就可以看出来执着点的不同,京不可能没感觉到才对。只是刚才为何没有反应过来?
            庵从来都只叫他「京」而已,一直用姓氏称呼对方的,是他自己。
            她也曾想过如果庵放下对京的执着,是否情况会大不相同?但那毕竟只是假设而已,谁也没办法想象他会放弃,那等同于是夺去八神庵的一切。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随着火焰的消失,打破了日与月所维持的平衡。一直隐藏在她心里的「希望」,是否会有成真的可能?
            「如果被发现我的用意,肯定会被斥责多此一举。」神乐无奈笑道。她会说这些无非是刺激京能主动找到庵,但看来这帖猛药似乎有点太过。
            看着逐渐昏暗的天际,透亮白皙的月正散发柔和的光采。
            希望两个家族,不,现在是希望京和庵两人和解;如今只是凡人的她,只能用这种微薄的力量说服京。
            因为不久的将来,将决定三神器的毁灭与否,以及这维持上千年的宿缘……


            6楼2014-03-14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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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矗立在都市中的水泥建筑将光影切割成不规则的色块,抬头仰望仍是被人工设施占据了泰半视野。
              但那并不影响穿梭在这洪流中的人们,或许林立的高楼所筑起的阴影正巧可以为他们带来一丝阴凉。
              经过八神身边的人潮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所散发的冷漠,而选择了快步经过,但回首顿足投以炽热视线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靠得太近会让人感到压迫,退离一段距离却又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便是这幺让人感到矛盾的男人。
              刚结束一桩Case的雪露米走出自己所投资的大楼时,上半身仅只穿着黑色无袖皮衣的八神,就像魅力夺人却毫无自觉的明星,状若无事地经过她眼前。
              「呵呵,真是有趣呢。」雪露米额前过长的浏海让人看不见她的双眼,但从口气判断,似乎是兴致盎然的样子。
              当她刻意绕到八神面前时,停留在两人身上的视线突然多了好几倍。
              「八神庵。」雪露米扬起一朵美丽得像朵玫瑰般螫人的笑容,让他们的相遇在外人眼中多了一分暧昧。
              八神仅是冷冷看了她一眼。
              「对待一名女士不应该用这幺冷漠的眼神吧?好歹我们也是有点关系的人喔。」
              「别碍路。」不为所动。
              正想就此离去,雪露米仍用着悠闲的姿态堵住他的去路。
              「在Band的时候不就挺可爱的吗。」嘟着红唇嗔道。雪露米的态度还是这幺让人捉摸不清。「你啊,真的只有碰上某个人和音乐才有反应。」
              八神充耳不闻,正思忖要动手硬闯还是绕路时,雪露米有意无意地让开身子,视线还是留在他身上。
              「看来真的失去苍炎的力量,还能保持意志和一定的实力,该说你这个男人真是不可思议吗……」象是喃喃自问道。
              「无聊话说完了吗?不想死的话就滚离我的视线。」反常地,八神并未用杀气腾腾的口吻威胁,低沉的嗓音带有一分慵懒;若是常人的话,可能会被这个语气所蛊惑,但雪露米可不会忘记他的个性。
              「社想要找你,说是要来看看你近况。」
              「哼。」冷哼笑道,「在打什幺心眼我懒得理你,不过别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们』对凡人的八神庵,抱有的兴趣不大;但我对现在的你很有兴趣。」
              撇除身为八杰集的身分,在人类生活中为流行设计师的雪露米,此时用着品头论足的目光打量八神。
              纯粹是以外貌与身材的眼神在评断一个人,这种眼神八神看过太多次了;也不知道多少想拉拢八神去拍广告或当模特儿的家伙被他红瞳一扫,吓得马上逃走。
              雪露米或许是第一个可以用这个目光看八神这幺长的时间的人。
              「看够了没有?」
              「少了点妖气…但我很喜欢,现在的你让我很有创作欲望喔。」没有火焰的确比较好亲近一些,雪露米心想。
              就算如此,八神也不是路上随便可以碰见的帅哥;那头妖艳的红发与红色双眸,宽阔的肩膀下显得纤细的腰,修长的双腿,都符合一个模特儿该有的特质,而八神本身的独特气息造就了他不可能在人群中被埋没的存在。
              只是简单的无袖黑色上衣,搭配低腰的同色长裤与皮靴,鲜少看见他拿下的黑色皮圈扣住对一个男人显得有些苍白的颈项,就让人难以移开自己的视线。
              「无聊。」八神拉开步伐,大步流星地穿过雪露米。
              「呐,如果你还有机会参加K.O.F,还是带着月亮参赛吗?」天外飞来一笔。
              雪露米象是心血来潮,飞快地跟上八神。
              并肩行走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这两人参加过K.O.F,甚至还曾差点赔上性命,说是一对惹火的情侣或许还比较可信。
              「你已经不是月了喔,庵。」不知道是否故意,雪露米刻意避开了八神的姓氏。
              「我是我,从来不是谁。」森冷的口气,就连艳红的双眸都让人感觉到一阵冰寒。「再多说废话,你就在这迎接你的末日吧!」
              雪露米轻盈地跳离八神几步远,若慢个一秒,八神的手指就会当场扣住她的咽喉。
              迅速流利的动作让雪露米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刘海的关系,八神并无从得知雪露米此时打着什幺心思。
              「那还是在玩Band的时候碰面吧。那间乐器行的老板可是迫不及待想要拿新的Bass给你试音了。」
              雪露米不知从何得知八神的目的地,如同刚才出现一样的突兀,不等他回应迅速地又离开了。
              「……哼。」
              ---
              迟暮的灰影。
              占据半边天际的橘黄色,混着灰影那方的天蓝。此时公园竟不可思议的杳无人烟。
              从神乐那离去后已过了一个星期,他并未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晃,但是否有明确的目标却也不得而知。
              草剃只是走在街上,看着四下无人的公园而走了进去。
              就在他找张长椅想坐下来时,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前方传来。
              「草剃师父!」是矢吹真吾。
              仍是他熟悉的样子,看来当时所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草剃心想。
              「是你啊,怎幺会知道我回来了?」这里距离他老家不远,看真吾的样子,似乎是预料到他会出现似的。
              「是神乐小姐说的。」兴高采烈地来到草剃面前。
              「那个多嘴的女人…」躺在椅背上,双手摊在长椅的边缘。草剃似乎不打算让他坐在旁边,但真吾也不以为意。
              草剃懒洋洋地将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与真吾神采奕奕的表情大相迳庭。
              「草剃师父,又要举办K.O.F了!」曾经让人跃跃欲试的竞赛,对现在的草剃来说不过是例年公事罢了,何时又会收到邀请函一点也不意外。
              「那种无聊的聚会……呐,你这小子这次又想参加吗?」
              原以为他又会说出要一起组队的话来,没想到这次却是非常慎重地摇头。
              「我想再修行一阵子。红丸前辈和大门前辈很期待能和你再次组队呢!」
              一提起他那两位好友,草剃的表情放松了下来。或许他没自觉,但真吾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哈哈,的确也很久了。」不知何时起,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起来。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惨痛的决斗,但认真数起来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所以也这幺长的日子八神没有来找他了啊……草剃整个上半身躺在长椅上,仰望逐渐蓝黑的天空,暗橘的火烧天空此时带着一股妖惑的艳冶。
              如勾的新月,象是一块深沉的蓝布被撕裂似的露出皎白的弧形,边缘是烈焰般的火红。
              他无法欺骗自己现在不想八神,但要他主动去找他……
              他没来由地拼死命阻止已经开始动摇的心。
              「你还有什幺话没说?」草剃突然抬头。隐瞒失败的真吾开始支支吾吾,眼神也开始飘移,象是怕说出来会惹他生气。
              「那个……」
              「吭?」声音下降三调。
              没办法隐藏心事也无法反抗草剃的真吾,一脸豁出去的觉悟,让草剃想起他说他答应神乐要找八神组队的时候。
              所以说…又是和八神有关?草剃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如果又出现叫他去找八神的字句,就好好「锻鍊」他这个徒弟好了。
              「那个…呃,我说我说!」见草剃杀人般的视线袭来,他不禁冷汗潸潸,「是关于八神前辈的事。」


              7楼2014-03-14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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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剃的某条神经线因为这句话开始绷紧。
                「如果是他暴走打伤我,还有他火焰的事就不用提了。」想起真吾对自己仅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却无能为力,到现在还是一直耿耿于怀,草剃的口气有稍微和缓一点。
                当时也是他一阵大意才会被暴走的八神打中,他没料到那个时候八神会突然又失控。
                说到底也是因为上次组队的气氛已经没有过去那幺僵,加上八神允诺要先将这件事了结再动手,警觉心才会因此降低;他也一直认为八神不可能会被那些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上,但事实却让他体验到从未有过的挫败与愤怒。
                「可是八神前辈也受了重伤……」见过神乐虚弱的样子,实力比她更高的八神下场会好到哪去?加上是他硬要八神前辈一起组队,他仍旧认为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挑起双眉疑惑道:「你这小子,以前不是挺怕他的吗?」
                看来真吾盲目追随他这点终于有点改进了。草剃总算有点松口气,被崇拜的感觉不坏,可是盲目听从就有点厌烦了。
                真吾搔搔后脑干笑道:「因为八神前辈……唔,呃…不是坏人。」犹豫了很久讲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
                虽然好几次他真的差点被杀掉,但不要触击某几个地雷,八神前辈还是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相处的。
                一开始他仗着有草剃师父和神乐小姐在撑腰,主动与八神攀谈,下场都是被苍炎轰到失去意识。后来意识到这两个人很不巧都是在八神前辈面前最不能被提起的人物,尤其在某些敏感的时候——例如K.O.F大赛,即使在乐团练习的时候也会二话不说把他烧到跟黑炭一样。
                失败过许多次,也差点真的踏上三途川后,真吾才学会和八神交谈的方式。
                草剃因为真吾的评语突然笑了一下。
                「那你提到他做什幺?跟我说他不是坏人?」
                「我想去拜访八神前辈…」真吾小声道,一直在注意草剃的脸色。电话中神乐小姐有提醒他不要拿八神前辈的话题继续刺激草剃师父,但要避免开来似乎很难啊!
                但话都说了,索性一口气说完在面对现实吧。
                「可是我不知道八神前辈在哪。」
                「你不是缠过他好一阵子?」
                「他搬家了…原本和八神前辈组团的团员说K.O.F之后就没有他的下落了。」不掩饰落寞道:「所以红丸前辈和神乐小姐要我来问你…」
                红丸那混帐!草剃嘴角抽搐冷哼,当时八神的下落不就是他问出来的吗?
                「这种事情不应该问我吧,你觉得我跟他的交情有好到会互报对方的行踪吗?」草剃凉凉道,但真吾识相地没有把回应说出来。
                「但组队的时候,你们看起来就像好朋友一样……」让人毫无介入的空间。
                真吾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拌嘴,就像很亲很亲的朋友,在说话时眼中只会有对方的倒影那分专注,用朋友来形容或许还不够。
                纵使他们说到最后总是起口角,甚至忘记他还在现场就不分场合地点大打出手,他还是相信这两个人不可能死在对方手中,那霎那间他突然有点了解为什幺神乐小姐会希望他们俩和解了。
                「草剃师父,我们去见八神前辈好不好?」真吾还是说出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字眼。
                ---
                假借训练之名行痛殴之实,待他「教育」完真吾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不用他说真吾也会带口信给他老爸。毕竟是自己的家乡,随时都有可能被认出来。说不上是什幺情绪,总而言之他现在并不想看见熟人。
                明明家就在附近却还是住旅馆,几曾何时自己也变这幺奇怪的人?草剃自嘲笑道。
                洗完澡后,他只穿件裤子坐在床铺上。这次旅馆给了他较高的楼层,窗户看出去是一片人工灯海,但那并不影响月亮的能见度。
                与傍晚的衬着火红太阳的妖异不同,苍白如勾的新月清冷地挂在黑蓝的天际,既不张扬也不招摇,柔美得像在微笑。
                草剃将啤酒的泡沫喝光后就维持着同样的动作看着窗外,墨玉般的黑眸只瞧着那抹弯月,彷佛这样就可以找到答案。
                他只能靠睡眠听到那个彷佛预言的呢喃,这次他却希望主动听见。他有预感那些字眼和他有关,也许——还会跟八神有关。
                并不是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预言,他从来视命运无稽之谈,不相信自己该怎幺生存下去?会在乎那段缥缈的梦话,原因出在不安以及厌烦。被一个梦弄得晚上睡不好,怎幺想都太窝囊了。
                可以尽早解决最好,这是他的想法。
                「不过现在却完全没有睡意啊……」有点苦恼的口气。
                啤酒握在他手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冰凉,他这才大口喝干。成大字型摊在床上,透进的月光远远不及霓虹的色彩。
                「失去光芒…月……是在说八神吧?」呢喃自语。草剃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像要攫取月光似的慢慢收拢。
                「到底是暗喻什幺?」他讨厌这种不干脆的话。
                手心里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东西,但他却没有松开,盯着自己的手发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都已经开始麻木,直到他都将双眼闭上那支手仍是没有放下。
                良久,朦胧的景象浮现于他的脑海中。
                模糊的人影,依稀可以见到他嘴唇的开阖。破碎的话语陆陆续续传来,草剃试着放松自己去聆听到底说些什幺。
                『…月光的月……然是…』
                克制想要开口询问的欲望,静待他的下文。
                人影依旧无法辨识,但总有股熟悉却让人感到不快的气息。
                『失去…芒…日……幺……』
                是在说他吗?反射性要皱起眉头时才想起这是在梦中。那个人影慢慢放大,却还是看不清他的轮廓。
                似乎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
                『失去…月光的……月…仍然是……』
                他感觉到那个人影「睁眼」看着他的方向;草剃一愣,还来不及捕捉突然清晰起来的脸孔以及最后闪过的两道影子,他的双眼突然睁开。
                是旅馆的天花板。
                他的手心全是汗,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
                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过于急促。他喘气的同时感觉到心象是被挖了一个洞,明知道只是错觉,却难以遏止内心强烈渴望某样东西。
                慢慢重组方才听到的句子,但那个人影的脸却怎幺也想不起来。
                「什幺意思?」混乱的讯息让他突然感到头痛,但这次可以确定这段话是冲着他来的。
                「失去月光的月仍然是什幺?失去光芒的日,我吗?啧,我的梦居然在咒我失去火焰的力量?」草剃苦笑道。
                抬首再次凝视窗外的明月,心灵竟不可思议的冷静下来。
                每当看见月亮就想起我——
                每次战斗完毕时,八神所留下的宣言。
                不知不觉中那弯月亮彷佛与八神的背影融合,脑海尽是他的身影。
                早在遇见红丸之前,战斗中不自觉会想起那个人,原以为只是技痒……除了宿敌的身分以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让那个人在心底占据这幺重的位置?
                「八神…八神庵!」低头看着掌中灵动的赤焰。
                对于八神,他并没有那幺强烈的执着,所给予的回应也仅止于同等的「对抗」,并没有将对方视为敌人以外的唯一;只是单纯去见八神,不只是上次去墓园找他,在更之前他也做过。
                若神乐知道草剃的改变,肯定会露出欣慰的微笑吧?但他的转变,远远超出神乐和八神的想象。
                『可能在S镇上。』想起女子所说过的话。
                这次他不再踌躇,像要将梦境里的不安消除似地捏碎那一团赤红的火焰。
                不用任何理由,只是为了自己。他还不至于要让自己的行为套上虚假的借口。
                「——我会找到你!八神。」


                8楼2014-03-14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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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站在十字路口上,因为一度失了目标而迷惘的神情,自八神脸上一闪而过。
                  为了那个夺去他火焰的男人,他一路找到S镇上。当着猎人的同时,跟在他身后蓄势待发的敌人从未吝啬伸出自己的爪牙攻击。
                  明明同样是「追杀」的举动,对他来说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夺回被抢走的苍炎,以及那份屈辱——该是如此简单的,但半年多下来却令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旁徨。
                  冷色的街景,自暗巷突袭的敌人打断八神的思绪。
                  「啧,扰人的苍蝇。」
                  敌人悄声无息的攻击,也在寂静之中销声匿迹。八神依循情报追到镇的外缘,作为诱饵的情报探子,他想要不动声色地全数歼灭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引诱我上当的圈套?哼,不自量力的喽罗。」情报到这里便断了。
                  他来到这里也多久了?两个月、三个月?已习惯不让身体和脑子有空闲的时间,八神来到这个镇上时便透过酒保组成了一个临时的乐团。
                  然而乐团的生活成了他这阵子的重心,而且行程一路排到两三个月后。
                  八神因为这个发现而歛起所有表情。
                  对于第一还是强者的封号他并没有什幺兴趣,他的目的一直都只有一个,要付出多少代价也无所谓。
                  那幺他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八神放弃了继续追查下去的念头,旋身离去。
                  那股不同于身体上的疲倦,抑制着八神想起某人时狂躁的心。
                  ---
                  七伽社比一般日本人高出许多的身高和体魄引来酒吧许多人的注目,也有部分的原因是来自于他独特的乐团穿着。
                  不理会那些窃窃私语的Fans,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八神庵而来,他的目的也一样。
                  「哟,好久不见。」走向吧台,他热络地向酒保打了声招呼。
                  「的确颇久不见,社。」酒保颇为无奈道,「你明知道最近是谁驻唱,还这幺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前阵子他就来问过最近是哪个乐团驻唱。
                  「来确定一下是不是正版的红毛,你也知道嘛,那家伙……」
                  「幸灾乐祸的话,你找错人了。」
                  「耶,别这幺凶嘛,这可是违反职业道德。」七伽社嘻皮笑脸道,完全不受酒保冷脸的影响。
                  「找他有事?还是要我传话给他?」这类事酒保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对象是八神,传话或是口信越来越多;基于不给酒吧添麻烦,酒保会替八神挡掉许多不必要的留言。
                  「嗯…就说我来找他好了。」状似思索了会。
                  酒保狐疑地看向七伽社,但他并没有追问。「最近说要找他的人还真不少。」
                  「那家伙可是八神庵呐。」七伽社啧啧道。担任Bass,有时还会兼任主音或是吉他,混这个圈子的人想要不知道八神庵这人物都难。
                  过了几秒,七伽社才反应过来酒保这番话意有所指。
                  「难道有什幺特别的人物引起你注意?」Fans、乐团上的竞争对手、寻仇的家伙,想要找八神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会让酒保说出这番话的人肯定有别以上选项。
                  酒保却在这时选择沉默。
                  「唉唉,别选在这时候嘴巴紧的跟蚌壳一样。」
                  「这里是卖酒的,可不是卖情报的。」酒保一点情面也不留。
                  七伽社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烦躁地挥动:「好、好,那就来一杯吧。」
                  一边啜饮酒精浓度颇高的白兰地,他边在脑中思忖任何可能的人物。
                  「我酒也喝了,酒钱也付了,透了一点消息吧。」七伽社摇摇手中已经空了的玻璃杯。「至少来点特征吧,可别说要收回刚刚那句话喔。」
                  酒保挑眉道:「特征…黑发黑眼的人何其多,哪来什幺特征?硬要说的话,只有他戴着手套吧。」
                  七伽社知晓酒保故意隐瞒,耸耸肩也不逼问。在这种龙蛇杂处要遇到「正常人」可不容易,那样的特征反而更为明显。
                  光知道这点,他就有点眉头了,虽然他猜的那个人实在是不像会主动找上八神的人。
                  「别这幺担心你的摇钱树,倒是你要注意的可是你刚才说的黑发黑眼那家伙——应该是男人吧?可别跟我说是个绝世美女。」七伽社打趣道。
                  「这样你也知道是男人?」
                  「是女人的话你就不会说出来让我去抢了。红毛那小子还真是走运啊……」这是什幺意思大概也只有某些人才懂。
                  七伽社笑容中饶富兴趣的意味更浓。
                  ---
                  动用关系寻找到那个人的举动简直是多此一举。
                  隐藏在他们体内的「本能」让他们轻易地发现那个人,那股没由来地感到厌恶与憎恨,是他们一族内心深处的一种暗示。
                  大蛇与三神器,不用靠任何仪器就可以察觉对方的身分。
                  七伽社不费吹灰之力就映证了他的猜测,倒是被挡路的对象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他身上。
                  「原来那股讨厌的气息是你,七伽社。」草剃一脸颇为厌烦地开口。
                  若七伽社有心的话,完全可以隐藏自己身上的大蛇之力,会用这种方式出现肯定没好事。
                  「还是一样嚣张的让人讨厌啊,草剃家的臭小子。」七伽社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烟点着。「很讶异我在这里?平常我们也是有正常人的娱乐嘛,我可是很有名的吉他手喔。」
                  「那又怎样?」草剃则是表现出完全没有兴趣的模样。对于他的这个反应,七伽社只是耸耸肩也不在意。
                  「红毛最近在这个镇上有表演活动,难道你也是来找他的?」见草剃动作一僵,七伽社挑起双眉吐了一口烟圈。
                  「怎幺可能嘛,哈哈,你们两个不是宿敌吗?不过上次K.O.F还和乐融融地一起参加比赛,还组成了京庵队,红毛那小子已经放弃追杀你了?」
                  「不要在那自说自话。」草剃神色不善地瞪着自说自话的七伽社。
                  「呦,还真凶啊,我说错了?红毛已经在待在这个镇上好一阵子,虽然公开说在这停留两三个月到表演结束,之前可是养了挺久的伤,也就是说他这段时间完全没去找你,这不是放弃是什幺?」七伽社在调查八神的驻唱表时,就连他先前的行踪都调查过一番,其实他是为了找某个人而来到这个镇上。但关于养伤的部份,其实他并没有正确的消息,此时也只是信口胡诌罢了。
                  但这样就足够唬弄人了,七伽社心想。看着草剃哑口无言的样子,他知道他押对宝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那小子打起来像不要命似的,反正他也没有火焰了,打败他也无趣。」将剩下的烟屁股捻熄,偏头睨着草剃愤怒的脸。
                  「……哼,这是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双眼眯细,盯着眼前比他还要了解八神状况的七伽社。
                  他没有漏听七伽社用了「也」来找八神的字眼。除了竞争对手以外,七伽社和八神在音乐领域上的热爱是他无法触及的领域,他对于这种关系没由来的不爽。
                  尤其在八神失去火焰之后。
                  七伽社彷佛看出了草剃在意的疙瘩,用着更为挑衅的表情回应道:
                  「没火焰的八神『我们』可没兴趣,现在的他就算在我面前也只是普通人。不过其实这样正好,想找他聊聊关于Band的事情,也不用忍受他身上的混着大蛇之血的神器之力。」假借乐团竞争名义切磋也不是新鲜事,但他这次想见八神纯粹是想看热闹。
                  没想到在碰上八神之前先碰到了草剃京……看来这小子的反应不比红毛来得小啊。
                  「这幺说来,『八神』和你也没关系了嘛。」七伽社擅自下了让人不快的结论。
                  七伽社伸起手臂阻挡草剃的拳头,但附在拳上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烧去他的袖子。草剃冷酷地眸仍是瞪着七伽社,攻击的幅度虽然不大,但确实阻挡了他的去路。
                  「反过来被堵了啊。」七伽社不以为意地心想。因为他知道还有另一个人正往这过来,想必草剃也注意到这点才未接连攻击下去。
                  「社!」少年清脆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紧接着身影落到两人之间。
                  「哟,克里斯。」
                  「你不是去找八神吗?怎幺会碰上草剃家的人?」克里斯也不防御自己的背后,拇指往后指着草剃,语气颇为失望道。
                  「刚好路上碰到,问问看他是不是也来找红毛。」旁若无人地和克里斯闲聊起来。
                  「怎幺可能?社你是遇见复制人了吧?」克里斯夸张地嚷嚷。
                  赤焰瑰丽的色彩瞬间笼罩四周,那纯粹的颜色至今仍没有人能够复制出来。
                  七伽社和克里斯连续往后退了好几步,才避开这次的攻击。
                  克里斯瞥了草剃一眼,「那种讨厌的感觉……还真的是本人。」
                  「如果是来测试赤焰的话,放马过来。」
                  「说起来三神器只剩下一个,要是草剃京也没有火焰的话……」克里斯这才认真起来,甚至慢慢靠近浑身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的草剃。
                  「我会像八神那幺不济吗?哼,所谓的八杰集如今沦落成只会耍张嘴皮子的家伙。」
                  「你这家伙跟红毛还真像啊,不耐烦的时候就准备动手。」七伽社耸耸肩道。「但本质上似乎还是完全不一样……是不是啊,克里斯?」
                  克里斯诡谲地一笑,青涩的外表因为眼底的恶意而散发出不相衬的邪气。
                  「是啊,毕竟月亮没有光还是月亮嘛,如果太阳没有光的话……」
                  草剃突然一震,心脏不可自遏地狂跳。
                  始终无法听清楚的话语此时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响起,眼前的克里斯与梦中的人影相结合,那一闪而过的影像已足以让他得知究竟是谁。
                  「——什幺也不是。」


                  9楼2014-03-14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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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吵醒你了?」
                    温婉的嗓音从八神上方传出。
                    迷茫的眼神迅速被冷冽取代,出声的女子并没有漏看那八神那瞬间的恍神,扬起餍足的笑意,随意将毛毯放置八神腿上便退了一步。
                    恰巧是八神习惯的距离。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的「新伙伴」有足够的共识。
                    方排演完接下来表演的曲目,八神难得地借用无人的休息室小憩片刻。警戒心虽未卸除,但一身张狂的气息却收敛许多,可能是和心爱的音乐有关。
                    进门的女子是这次组团的主音,一旦踏上舞台,甜美的声线立即被力量盈满,迸发出一种接近声嘶力竭的狂野,这种独特的唱风的确有吸引到八神。
                    「送洗的衣物已经洗好了,要我拿来给你吗?」她问道。看着方清醒的八神,慵懒的气息与淡淡的邪气融合,如果这时他勾手的话想必很多女性投送怀抱……主音也不确定是否可以抗拒这种诱惑,但她确信八神不会这幺做。
                    眼前的男人只是摇头。
                    「换好衣服后我马上离开。」一如往常的冷漠。但他们都已经很习惯了。
                    「好。」
                    八神用指尖拂开凌乱的红发,临时换上的白色帽T-shirt穿在他身上稍嫌过大,用绳子绑住的领口此时全都散了开来。
                    当其他团员看见八神随性的一面,不约而同地吹了声口哨。
                    鼓手更是直接了当地调侃道:「庵啊,你随便一个招手,女人都不知道排到哪条街了。」
                    「连男人都想排队了啊。」一旁的吉他手附和道。
                    「只睡了半小时够吗?」键琴手发出较其他人正常许多的发言。
                    「嗯。」更象是听见了,而非回答的状声词。
                    可以和八神有如此「正常」的交谈,想必没有多少人有这种体验。自从他参加了K.O.F之后,对象更为稀罕。
                    乐团的人恐怕是最接近八神「常人」的一面。所处的环境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可以让八神正眼看待的人世上恐怕不出数人。
                    然而就因为乐团完全独立于那块他所厌恶的世界,才拥有这分殊荣也说不定。
                    「这幺快就想将衣服换回去了呐?」八神挑眉看了嚷嚷的鼓手一眼。「真是让人生气,你这家伙穿什幺都好看,我不是女人都快迷上你了。」
                    穿在八神身上的白色T-shirt,是因为鼓手穿不下这才拿出来给暂时没有衣服换的八神。但一百九十多公分的身材,即使嫌太小件衣服也不会小到哪去,穿在八神身上明显还是大了一号。
                    应该在肩在线的无袖帽T-shirt仍是垂下一截变成袖子,下摆也快盖到屁股。八神要了一条皮带系在腰间,整体感觉便大不相同。
                    「梦话睡觉时再说吧。」八神轻哼道。虽然他从不探人隐私,但合作的对象可不会放过告诉他八卦的机会,这家伙老早就有心仪的对象了。
                    「穿那套服装不就在宣扬你是八神庵赶快来追杀你?虽然真的很好看没错……不过又被划破外套可能要再订一套新的了。」每次表演八神都会被要求至少要穿着那身衣服演奏完一曲才可以换装,不仅是K.O.F,在这领域中也是同样出名。
                    鼓手冲着主音得意洋洋地哼笑,因为这里只有主音一名女性,有男人在更衣,自然是女人要回避了。
                    八神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被吃豆腐的样子。
                    「无所谓。」换回所有人都熟悉的那套装束。八神弯腰调整绑在双膝上绳子的长度,勾起那件换下来的白色上衣,「洗好后还你。」
                    「不用了,反正我也穿不下。」鼓手直接扔到待洗的衣物篮中。
                    「庵,酒保说你没事过去晃晃。」键琴手将手机留言转述给八神听。「还是要睡一下再走?灯给你关。」
                    主音同时晃晃手上的钥匙,清楚八神的脾气,他们也不会勉强要一道行动。
                    他们知道八神浅眠,却不知道近日八神却异常容易陷入熟睡。若不是长年练就出对环境细微的变化也能马上反应的本能,或许他会继续睡到所有人离开为止。
                    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不曾拥有了?八神也无法忆起「熟睡」这个字眼,究竟有多久不曾体验到。
                    「不了,你们先回去吧。」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正如一直困扰他的火焰与宿缘,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到底该如何选择。
                    ---
                    ——什幺也不是。
                    与梦境中未完的话叠合。草剃有那幺一瞬失去控制放出了猛烈的赤焰,将自己与街道蒙上一层烈焰。
                    即使透过再明亮的光线也无法看透深邃的双眼究竟是藏着什幺心思。与失控相同的速度收回火焰,但草剃的周遭仍有一层淡淡的阳炎,如同不起眼的薄膜般脆弱,却足以将所有烧成扭曲的热度。
                    七伽社和克里斯几乎是在话一说完后马上跃上屋顶,虽然小有狼狈,脸上却毫无挫败的神情。
                    「喏,草剃家的小子,告诉你一个消息。」七伽社对上他的双眸,草剃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脸上此时全然没了笑意。
                    当年草剃京不能使出无式也不曾如此愤怒,不,说是挫折可能更为洽当,毕竟他不是当事人;两次都在他眼前让敌人夺走神器之力,强者如他想必无法接受如此窝囊的结果。
                    「不需要。倒是我现在很想拿你们测试我的火焰——鬼烧!」
                    火焰延着焦黑的墙壁窜上,同时草剃的身影也飞速来到屋顶。七伽社与克里斯互看一眼,分别从两旁逃逸。
                    「哎呀呀,火气别这幺大。红毛那家伙就在你找过的酒吧喔,当然老板和酒保不可能跟你说。」面对杀气腾腾的草剃京,七伽社咋舌却还是没有出手。
                    草剃眉眼一皱,突然收住拳头。
                    「毕竟你和红毛一见面就打起来,说你是他Fans的公敌也不为过,那小子现在可是酒吧的摇钱树——他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还出名呐,在『这个』世界。」七伽社挑眉道,「当然我们C.Y.S也是。」
                    「好好保护你的火焰吧,草剃京,曾经封印我们大人的家伙火焰就这样消失的话,我们的面子也挂不住。」
                    七伽社说完便靠着克里斯的掩护迅速离开,只留下一地的焦黑与焚烧的气味。
                    霓虹灯在草剃身上交错的光影有如夜晚的野兽般,露出狰狞却美丽异常的刺眼。与黑夜相映的黑发遮去了他的表情,唯有那一圈淡淡的焰色仍是萦绕不去。
                    ---
                    克里斯回头看了并未追上来的草剃一眼,向七伽社问道:
                    「社,你有没有觉得草剃京怪怪的?」顿了一下,又补道:「其实你也怪怪的,居然刻意告诉他八神的下落。」
                    七伽社失笑道:「我可没这幺好心。你看现在的草剃京碰上红毛会打起来吗?」
                    「他们哪次不打起来。」理所当然道。
                    「啧啧,我看可不一定。」七伽社摸摸下巴,想起刚才草剃不寻常的执着,他肯定那两人这次碰面的结果会和之前不同。
                    「你也看见了,刚才草剃京的反应,跟在红毛面前提到他是一样的反应。那个草剃京啊……」七伽社扬起玩味的笑容。
                    如果说草剃的自觉是驱使他去找八神的重要前因,那接连而来的刺激就是迫使他做出这番抉择的催化剂。
                    一旦两人的关系跨越了朦胧的界线,所谓的「宿敌」不过是用另一种名词包装而成的唯一,一生一世就那幺一人担当的起。
                    当草剃再度重返那间八神驻留的酒吧时,他已决定亲手将那条断裂的羁绊重新打上死结。


                    10楼2014-03-14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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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
                      「什幺?」八神瞠大的眼直盯着说出那番话的草剃。
                      「我刚刚不是说了?八神,看来你连记性都变差了。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当他捉住八神的手,身躯靠得如此贴近,过去内心那股异样的悸动与呼应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他才体验到所谓的「平凡」在他眼中是多幺让人不悦的感受。他生来就注定不能平凡,当然八神也同样。
                      早在八神踏入酒吧时他就注意到了,但那是因为八神与生俱来的魅力,并非以往由身体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本该是刻入骨髓的羁绊,因为八神毫无回应而变得一文不值。
                      因为这个原因感到不快的草剃嘴角浮起冷笑,盯着八神眼中的诧异,还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我很想你。」
                      ——所以,你哪也别想去。
                      八神的震惊只维持数秒,待他反应过来时草剃的身影几乎完全占据了他的视线以及行动。
                      想从草剃手中夺回控制权,双腕却象是要被捏碎似地紧紧扣住。
                      有别于战斗的肃杀,就连动作都不像一贯的拳脚来往。八神倨傲地回视草剃的双眼,他不能忍受像这样被居高临下的看待,即使动作仍僵持不下,气势上却丝毫不想输人。
                      八神咬牙道:「草剃京,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人可以控制他八神庵,想限制住他的一切,别痴心妄想了。
                      草剃感觉到危险时,八神的膝盖已经往他的腹部攻击。虽然并无大恙,但手上的力道却小了一点,这一点就足以让八神反击。
                      用上十足的力气与速度,靠蛮力挣脱的束缚,却也在腕上留下不浅的红痕。
                      草剃知道八神速度很快,但没料到失去火焰后的动作更快,倚靠本能的八神在顷刻间便夺回自己的自由。
                      凝视八神那张不减狂意的脸庞,草剃突然笑了,彷佛方才涌起的黑暗与执着都只是八神的错觉。
                      「看来你不信,嘛,也不意外。」草剃态度轻松地耸耸双肩,自我地不将八神的怒意看在眼底。「不过我说的可是真的。」
                      八神并没有因为火焰的事放弃追杀他,多少抚平了他的愠怒,但这还不够。
                      他想要的,已经不只是永无止尽的对决。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让他从手上逃脱。」手越过八神的肩膀靠在墙上,眼神如同盯上猎物般的专注,他扬起一贯的自信宣示道。
                      在八神意会到草剃将他划为自己的所有物前,草剃先退了开来。
                      「先这样啦,八神。」挥手。
                      八神一愣,涌出的情绪开始失控。无法捉摸草剃的用意,更不明白那股压迫感究竟从何而来?有别于战斗中感受到的颤栗与兴奋,草剃的改变就连自诩最了解他的八神都无法看透。
                      不,正因为是八神,所以才无法理解这份转变的契机为何。
                      「——你在玩弄我?草剃京!」不该是这样的!失去火焰被小觑,或是被嘲笑都不令他意外,外人说什幺日啊月啊都和他无关,他在乎的只有「自己」是否能杀了他而已。
                      那幺草剃京的眼神又意味什幺?除了宿敌以外,究竟还有什幺?
                      草剃回首,唇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地轻笑:
                      「没啊,方才的话都是真的。只是我想『认真』起来罢了,就跟八神你一样。」
                      「什幺意思?」
                      「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住的旅馆可是离这里有段路啊。」草剃伸个懒腰,还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再见啦,八神。」期待相遇的笑容。那种兴致勃勃的表情草剃会向他的朋友展露,但不会是八神——应该如此才对。
                      八神闭上眼,试着忽略草剃留给他的微笑。
                      如同烙印般在脑中挥之不去,就连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只要是「他」留下的任何事物都足以在内心引起一阵荡漾。
                      与他突然出现一同伴随而来的还有八神失去火焰后一直未去正视的隐忧,早已埋下的种子因为他的出现开始发芽。
                      八神仍是没变。变的,是已经不单纯的关系以及维系他们之间那条暧昧的界线。
                      ---
                      「庵……庵?庵!」
                      「……什幺?」
                      吉他手没辄地大大叹口气,向其他团员摊手耸肩。
                      当八神双腕带伤回来时他们曾吃惊一下,毕竟他虽然经常受伤,却鲜少在重要的手上留下伤口,况且会留在双腕上的手,无论怎幺看都不太正常。
                      但和他现在的状况相比,那些伤痕反而不足为奇。
                      「已经叫了你三次,庵你怎幺了?」键琴手将Bass的音箱关掉,用着不热络但也不至于冷漠的口气问道。
                      「作为处罚,刚刚发呆的模样已经被我拍下来了喔。」主音摇摇手机,一旁的鼓手也跟着拿出手机出来要传档。
                      「真不像你。酒保跟你说了什幺?」只有键琴手不为所动,仍是用轻描淡写地口吻道。
                      八神拿起调音器,冷淡依旧道:「没什幺。」
                      鬼才相信。
                      他们相信八神对音乐的坚持,一向对自己严厉的男人会在心爱的音乐面前频频失神,就算表情和平日无异,但会对着琴谱发呆这幺久,可不像他们认识的八神会做的事。
                      不过这也让他们体认到一点,在外头让那群追杀者闻风丧胆的八神庵也有如此贴近常人的一面,而且有缘见到他这副模样的唯有他们,多少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不过你的外套又被划破了,还有其他件吗?」主音适时地转移话题。
                      「没有。」
                      「啊,那就要重新订做。话说回来,庵你的衣服也太少了。」除了表演用的哪几件就没其它的了,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家居服。
                      「嗯。」
                      「你要看型录吗?还是直接到店里挑?女服务员很乐意帮你选喔。」鼓手不改本性地调侃道。
                      「麻烦。」将音调好后,他又重新翻阅谱架上的琴谱。
                      盯着八神沉思的侧颜,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时钟。依照他们观察八神这段日子下来的习惯,他会选择回去租来的小套房,而不是留在琴室到天亮。
                      「要问吗?」鼓手用眼神示意吉他手。
                      「不怕死的话你去问。」虽然八神纵容他们,可不代表可以干涉他的生活。
                      实际的键琴手直接拨了通电话到酒吧去。这段空档,主音也打了通电话叫外卖,只是这时间可以点的餐点选择实在不多。
                      八神异样的沉默仍持续着,但他们很有默契地没再打扰。正因为他们有所共识才让八神入团来至今都未发生过争执。
                      「酒保说他只是告知庵最近有人在问他的下落。」键琴手转述道,「C.Y.S的七伽社,还有一个人,因为酒保他不是很确定所以没有把名字告诉庵。」
                      「啊,上星期他好像有打电话来说有意和我们合作表演一场,不过因为庵的关系,我先回绝掉了。」吉他手回道,「会让那个酒保在意的人啊……」而且还会影响到八神的人。
                      又看了八神一眼。关于他的事他们自然有听说。
                      「咳,该不会是……」
                      那个人的名字是禁字,他们可不想让宝贝琴室被火焚烧;虽然现在的八神并没有火焰,但破坏力可没削弱。
                      团员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并没有传入八神的耳朵。
                      昏黄的灯光映在谱上,就连音符都变得模糊起来。伸手揉揉干涩的双眼,腕上的伤口不预警地闯入他的视线。
                      那是草剃京留下的痕迹。
                      彷佛连复原能力也跟着火焰消失而削弱,他不知道这是否也是大蛇能力的一部分,但自血传来的躁动,突然涌起的破坏欲望以及恶梦也跟着减少,少得令他怀疑过去所承受的痛苦不过是一场梦。
                      看着自己的手,他再度想起了早该成灰的过去。
                      那些因为追逐草剃京而抛弃的往事其实他从来不曾忘却,在不经意地回首时仍是鲜明得令人可憎。
                      注意到表面上的时间时,已经是晨曦之际。
                      「庵,吃完东西在走。」察觉到他在收拾乐器,键琴手提醒道。
                      「可是有炸鸡喔,虽然一大早吃这些东西不好,饿了一整晚我现在都可以吞下一整只烤鸡。」鼓手夸张地哀嚎。
                      「还有几分钟才送来,趁这段时间选几件衣服吧,下次表演地舞台已经确定的差不多了,就剩你的服装。」
                      吉他手自以为没人发现他将门锁上,但八神怎幺可能没有感觉到。
                      对于一个习惯黑暗的人,这样的恬淡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让人轻易地沉溺于现在的安稳。
                      八神算了自己待在这个城镇上的时间,其实已经超出他的预期;日子过得太安逸,在惊觉时间的流逝时莫名地感到惶恐。
                      他为什幺在这?他不是要杀了草剃京?
                      失去火焰后,他不明白究竟是拾回了那段他不可能成真的未来及希冀,抑或是舍弃了他得到苍炎后所得到遗憾与觉悟。
                      但不管是哪一样,都不该动摇他的决定。
                      「不了,衣服的事我决定好会通知你们。」八神狠心拒绝道,一双清冷的红眸清楚地映进每个人的身影。
                      他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平静,即使那曾经是他所渴望的未来,但在他选择了苍炎以后就没有回头的权利。
                      霎时气氛冷凝。
                      「……呿。」鼓手拿起一包香菸就往八神扔。
                      轻易地接下香菸,对于他的怒意八神也毫无反抗地接受。
                      「去、去!下次进来琴室别一脸失魂落魄的的样子!我们不管你手上的伤是谁造成的,可千万别影响到表演,否则就算你是八神庵我们也不会跟你客气!」鼓手提高声量道,响亮得就像鼓声轰隆作响。
                      但他的视线却没有对上八神。
                      「我会注意的。」提起Bass头也不回地离开琴室。
                      直到门又重新阖上,鼓手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在椅子上。
                      「你还真够种,这样跟庵说话。」吉他手也跟着呼了一口长气。
                      「如果他不是庵我早就一拳揍过去,那小子就是有本事让人心情大受影响。」
                      「正因为他是庵,我们才这幺容易被他吸引。」键琴手实话实说。
                      八神身上那股矛盾的气息特别容易吸引人的目光,狂野的气息下却是比谁都还要内敛沉稳;站在舞台上时无比耀眼,却不会过分张扬而掩盖掉主唱或是吉他手的存在。
                      他是一个发光体。不同日光的刺目,或许就像Fans说的,不需要任何外力就感觉得到那股吸引力,像月一样温柔却冷漠的存在。
                      「不过刚刚点的炸鸡要怎幺办?是因为庵喜欢吃我才点的,我才不想在清晨吃会发胖的东西。」女人都是爱美怕胖的,主音也不例外。
                      「他说他饿得可以吞下一只烤鸡。」吉他手立即出卖鼓手。
                      「喂、喂喂!我可不是那家伙吃了不会胖啊——」


                      11楼2014-03-1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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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停滞的气氛似乎还留在八神身上。
                        即将天明的晨曦之际带着清晨时有的冷凉,嘈杂的街巷在此时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死寂;在墙的里头恣意挥洒夜留下的余烬,而墙外仅有朦胧的雾气与凌乱的建筑。
                        八神暂时居住的公寓在这个市区的外围,步行的话约三十分钟就能到达酒吧。
                        普通的石灰色外墙,有着铜制的门牌与凹陷的铁栏杆,层楼并不高,若是八神这类的人,从顶楼跳下来也不足为惧。
                        一名来访者倚着楼梯的铁栏杆斜睨八神。
                        「颇近的嘛,不过还真隐密,是酒保介绍的?」七伽社笑道。
                        「与你无关。」八神神情淡漠地走上楼梯,七伽社只稍稍抬起了脚便堵住了窄小的走廊。
                        比起八神更为宽大的手掌在攻击落下前便扣住了八神的手腕。七伽社注意到腕上的痕迹,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原来你口味这幺重?……啧,开个玩笑罢了,今天火气特别大啊。」七伽社不得不放下脚退开来闪避。
                        「有客人来访,不请我上去坐坐?」对八神的脸色视若无睹。
                        「我没有邀请任何人,滚开。」七伽社深谙那把Bass对八神的重要,加上最近又有演出,不可能会提着Bass就攻击过来,虽然肢体攻击还是少不了。
                        七伽社的一张嘴仍是肆无忌惮地戏弄道:
                        「好好,那就在这说,别像家里藏人的样子嘛。好好说个话你总做得到吧?」
                        「没什幺好说的。」觉得七伽社很饶舌,他一脸不耐烦的旋身要走出公寓门口,却被七伽社从后面捉住肩膀。
                        八神耐性显然到了临界点,五指弯曲成爪探向七伽社的脖子。
                        方才七伽社因为退开的关系而踏上阶梯,本来就比八神高大的身躯因为踩在高处,令他轻易地拍下八神的手。
                        「我可是很有诚心想找你们组团演出喔,只是被拒绝罢了,你那群团员还挺不错的嘛。既然不请我上去喝茶,烟总有吧?太阳才刚升起,我可不想浪费美好的清晨和你在这打起来。」
                        八神知晓若不动手不可能摆脱七伽社,但乐器在手,窄小的空间不可能不被波及到。
                        啧了一声,取出方才鼓手扔给他的烟盒,踌躇了会却没有扔出去。
                        「门口?还是顶楼?」七伽社得寸进尺问道。见八神没有移动的意思,耸耸肩自行往楼上走去。
                        将八神的沉默当作默认,七伽社也没有往后瞧,象是笃定八神最后还是会跟着他到顶楼。
                        七伽社自诩他算是能捉摸到八神脾气的少数人,虽然身上流的血以及立场的关系多半是处于对立的位置,但同样在玩Band的关系,让七伽社有更多机会见到八神不同的一面。
                        自然他也懂八神讨厌暴力。但与其说是懂,不如说是他比其他人更早明白八神是被动攻击的人。
                        清晨的露水将顶楼的栏杆上全蒙上一层透明的水气,逐渐淡去的蓝色天空仅剩下一抹象牙白的月亮高挂。
                        七伽社背靠着栏杆,看着一脸阴郁的八神。
                        「有什幺话快说一说。」将Bass倚在凹陷的铁门旁,八神并未跟着走到顶楼外围,靠着水泥墙取出烟盒。
                        七伽社倒是自动自发走了过去抽了一只烟含在嘴巴上。
                        「没了火不是挺麻烦的吗?这时候。」七伽社打趣道。
                        八神白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打火机。七伽社也不客气,嘴里含着烟便靠近八神,藉此将烟点燃。
                        盯着八神那张俊秀的脸蛋,丝毫没有因为突如然的靠近有所波动,这让原本想戏弄他的七伽社大感无趣地叹息。
                        「烟抽完就可以滚了,趁我心情还没差到想把你杀死的时候。」八神头靠在墙上,细长的红眸眯细,望着那抹皎白的月亮。
                        「真是无情啊,我们也在舞台上竞争不少次,感情没这幺生疏吧。别老是摆一张臭脸,真是浪费你长得一张好看的脸啊。」
                        「罗唆。」
                        「看你的样子根本不像失去火焰,你的适应力也太高了吧。」他原本的猜测全盘被推翻,别说是沮丧或是愤怒,就连失意的模样也全然不见,彷佛失去的是别人的东西。这让七伽社原本看好戏的目的转变成好奇。
                        他可不会忘记前几日碰上草剃京那小子,脸上的怒意可比现在的八神浓厚好几倍。
                        原本萦绕在八神周遭的邪气彷佛随着火焰跟着消散,让人恐惧的气息被沉稳取代,他眼前的八神庵才是他原本的样子?或是几百年前吸引他们主人的八尺琼勾玉?
                        霭霭白烟迅速消散于朦胧的光景。
                        「不管有没有火焰,我就是我。」八神的红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七伽社带笑的脸,字字清晰地宣示道。
                        「喔喔,其他人可不是这样认为,好比你那个宿敌……连我都开始好奇起来,为什幺失去火焰后你还可以一脸平静?虽然我也不认为你会没了苍炎就放弃那家伙。」
                        掐于八神指间的烟自滤嘴的地方断成两截。
                        寂静无声的顶楼在霎那间传出巨响,那是七伽社与八神在瞬间内对招,波及到水泥墙引起的倒塌声,连带许多窸窸窣窣地微弱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好比说被惊醒的野猫。
                        「腕上的痕迹是草剃京留下的对吧?前几天我发现那家伙在寻找你的下落,看来你的宿敌比想象中的还在乎嘛。」七伽社不理八神的沉默径自说了起来,「反倒是你留在这有段时间了,只要用上你对草剃京的执着去追查夺去你火焰的家伙,多少也可以找到什幺蛛丝马迹还是新的线索。怎幺,失去火焰后重新爱上平凡人的生活了?」
                        「七伽社,找我就来说这些废话吗?」又恢复成在格斗中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怎幺可能平凡?又如何能选择平凡?
                        「被人连名带姓的叫还是很不爽。」七伽社还有余裕挖耳朵解嘲道。单论近身格斗,七伽社自认不会输给他。
                        但八神的攻击却不因少了火焰而减缓。
                        「从失去火焰后就没去追杀草剃京了不是?虽然不清楚K.O.F后那段时间你到哪去,不过你耽于现在的安……」七伽社啧啧道,顺着八神挥下的指爪往上挥拳硬接,但力气比八神大上许多的七伽社还是接得有些狼狈。
                        「耐性别这幺不足嘛,我只是好奇罢了,谁叫你身上有我们想要和讨厌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我们还是要关心一下。」
                        「少自作多情,去死。」
                        「不过……我有点明白为什幺雪露米会对正常的你赞誉有佳了。」喃喃自语道。「失去你厌恶的大蛇之力和神器,搞不好你可以趁机脱离八神家,也可以摆脱当年的契约,何乐不为?」
                        八神一双好看的眉毛皱紧,姣好的脸孔因为恼怒而有些扭曲。
                        「找死。」力气逊于七伽社,八神只能用更为迅速的动作牵制。
                        指间由地面往上一扫,撕裂了七伽社前胸的衣服。七伽社还来不及为新买的衣服心疼,往他颜面扫来的五爪险些将他巴飞出去。
                        「那些都与我无关,我想做的只有杀死草剃京!如果你想妨碍我的话,那就去死吧!」
                        七伽社虽然还想从八神的行为举止挖掘其他情报,但八神已经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强硬地驱逐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还是踩到他的逆鳞啊,七伽社心想。不过他刻意挑八神的痛处,直到现在才动真格,某方面来说八神脾气确实改善不少。
                        「这话你自个和你的宿敌说吧。只不过草剃家的臭小子也失去赤焰的话,三神器会有什幺下场……」声音转弱。七伽社不想与八神硬拼,慢慢将战场往顶楼边缘靠近。
                        「跟另外两个神器相比,也难怪当年主人会选择八尺琼。」
                        「哼,还有心情分心?好好考虑你的坟要在哪吧!」八神的双唇因为高涨的杀意而弯起,被禁锢的本能少了火焰而更加灵敏,能用的招式虽然变少,但近身战却比之前更难以对付。
                        「哎,为了等你我可是半夜就在楼下等了,要打的话去找你的宿敌吧。」
                        七伽社也不恋栈,趁八神出招的空隙将他踢到一旁,只是身上也留下不小的代价。
                        若他有意逃跑,对八神来说要追上并拦下他有些难度。
                        「对了,告诉你那位宿敌你的下落的就是我们,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吧。」说完,七伽社便从顶楼跳下。
                        远距离的暗拂无法使用,想抓住他势必要靠双腿去追;凭八神的脚力虽然不是问题,但他却不想这幺做。
                        八神背靠着铁栏杆坐下,褪去杀气后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倦。
                        完全亮起的天空仍是有点黯淡。传入寂静无声的顶楼的是清晰的引擎声。
                        被吵醒的野猫踩着轻巧的脚步沿着栏杆走近,青绿色的眼盯着八神。
                        「多此一举的家伙。」若是以往他应该对草剃的改变感到高兴,但这次却无法开心起来。七伽社的话彷佛戳中了他刻意忽略的症结。
                        不怕他的白色野猫仍睁着一双妖异的猫眼凝视坐在栏杆下的八神。八神抬眼,两双眼对瞧,手一拎便将猫抱到自己的脚边。
                        抚摸着猫的耳朵,垂下的浏海遮去了八神泰半的五官,唯有抿直的双唇隐隐泄漏了他压抑的情绪。


                        12楼2014-03-14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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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
                          尚未营业的酒吧仍是因为八神而开了后门招待。
                          酒保默不作声地拿出啤酒。表演将近的缘故,乐团的人会来看场地和舞台,有时还会测试灯光的效果,因此对于八神的行径其实酒保并不意外。
                          他在乎的是八神腕上的痕迹。但他识趣地没有直接问,转而提了八神之所以来到这个镇上的原因。
                          「线索断了吗?」在这个镇上,撇除那些想要杀了八神的人可能略知一二外,也只有酒保清楚他的目的。
                          但他一开始以为八神的目标是草剃京,因此在八神询问那个叫做Ash的下落时不免吃惊了会。
                          「嗯。」淡淡应了声,从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是愤怒或是扼腕。
                          如此一来,八神若想要继续追查下去,势必要将行程全部排开,甚至要离开这个镇。
                          酒保知道若八神想要离开他定然留不住,因此他也只是略微提醒道:
                          「你的表演就在几天后,会影响到吗?」
                          「不会。」肯定的答案。
                          酒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注意八神的神色。虽然那张脸总是将情绪隐藏的太好,但酒保还是觉得出来一丝异样。
                          就象是……某种不安定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他曾在第一次八神来到这间酒吧时感觉过一次。当时他以为是错觉,但这次又感觉到了。
                          酒保对自己的直觉很有自信,而且很懂得拿捏分寸,这个自觉和能力让他成为这镇上最大的情报贩子,只不过在透露情报上,他又比许多人坚持。
                          不多嘴,是他明哲保身地第一要点。八神也是看上这一点才会愿意在此驻留。
                          「要替你探听吗?不过,至少要等到表演完之后。」
                          想起草剃也在这镇上,八神原本要脱出口的「好」突然迟疑了一会。
                          那一点短暂的停顿被酒保察觉。酒保擅自接口:「若有消息我在通知你,先准备表演吧。」
                          体贴地将吧台留给八神。酒保甚至将灯关上,让啜饮啤酒的八神留在黑暗中沉思。
                          『看你的样子根本不像失去火焰…』
                          八神其实并不是会特别记住别人话的人,但七伽社说的这句话却让他难得地在乎起来。
                          别人对他的评价他根本无所谓。只要可以杀了草剃,要付出多少代价都没关系——本该是如此的,但自己最清楚,讨回这笔帐的举动缺乏了一股豁出性命的执着。
                          「不会吧,难道我讨厌『苍炎』?」他也会讨厌视为工具的苍炎吗?
                          既然草剃出现在他面前,只要杀死他根本不必在乎火焰的有无。为何自己却犹豫了?
                          他的犹豫究竟从何而来?为了拥有杀了他的能力而决定找回自己的火焰,对,就是如此简单。
                          八神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掌中,忽略内心的那道声音。
                          ——其实他从未想过自拥有苍炎的那天起所背负的一切,居然有消除的一天。
                          纵使那不过是虚伪的表象……
                          ---
                          自一片浑沌的梦中清醒。
                          流满脸颊的汗因为喘气而滑落到被单上。草剃自从确定了梦中的人影之后,那些字句与人影彷佛梦魇一样不断侵蚀他的精神。
                          从大蛇手中落下的两道人影——神乐与八神,像断线的人偶毫无生气地躺在他脚边。
                          大蛇狞笑的脸像在夸耀他的力量与三神器的不继,若是如此便罢了,身上流有大蛇之血的八神却在他想要碰触的当下回到大蛇的臂中,刻意地区别出八神与他们的隔阂。
                          草剃什幺也无法反应,只能硬生生离开梦境。
                          「啧,没完没了的恶梦。」连睡梦中都要受到大蛇的挑衅,每当他起床时只有挥之不去的烦躁。
                          非得要三神器恢复该有的力量才会结束这场恶梦?何时大蛇也做起慈善事业,托梦叫他赶快夺回神器之力吗?
                          草剃环视住了几天的旅馆,将散乱的衣物丢进洗衣篮中让旅馆的服务人员拿去清洗,其余的东西则收回旅行袋中。
                          在外住宿久了,带在身上的行李也随之减少。现在他若想要离开,不用五分钟便可以离开这间旅馆。
                          「今晚是八神的表演吗……」翻着昨天的收据确定日期。
                          说起来他似乎没真正看过现场,多半都是从红丸那知道。
                          太过习惯八神追在他的身后,却忘了其实自己根本没主动了解过他那位宿敌,扣除追杀他以外的时间究竟是过着怎幺样的生活。
                          「到天黑还有段时间,四处晃晃好了。」
                          ---
                          沸沸扬扬的酒吧在开始营业后没多久便挤满了人潮。
                          草剃虽然已经打听到每次八神表演都会人满为患,却没想Fans会狂热到这个地步。
                          靠近舞台的位子全站满了人,全场除了较边缘的吧台外没有任何座位。即使他抱定主意要来找八神,却也不想挤在一群女人中。
                          「还是这幺壮观……」从后台正要走上台的吉他手咋舌道,往后瞥了正在试音的八神。「结果你答应了七伽的合作?」
                          「没有。」
                          「该不会在我们表演到一半的时候冲出来说要找你比划吧?」颇有前车之鉴的意味。
                          「难道会怕了他?」微微勾起的薄唇哼笑道。一向冷酷的八神在上台前也掩饰不了兴奋的情绪。
                          「走吧,轮到我们表演了。」主音自信道。
                          众人昂首走向舞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只是开幕。暗下的酒吧唯有镁光灯聚集的舞台光彩夺目。
                          担任Bass的八神站在舞台的左边,由主音领导他们的乐风。即便是桀骜不驯的八神,在音乐的领域中与同好的配合度极高,这是旁人所无法想象的。
                          坐在台下的草剃也没想过八神和其他人合作的模样,然而这次却让他大开眼界。
                          由静转动的冲击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神经,即便是冷静自持的八神在第一个音符落下时便与格斗时的他有着天壤之别,带着让人亢奋的狂野,激昂的音乐让人不得不随之起舞。
                          Bass的声音并不像吉他突出,也没有每一下都击在节拍点上的鼓声那样充满力量;音乐同乐迷一样开始狂飙,要人难以抗拒。
                          女主音甜美的声音唱出狂野的歌声,带动整场的气氛;惟独八神,用低沉的音节将逐渐失控的拍子控制在绝妙的平衡点上。
                          他的眼中只有八神庵。
                          那是现在的他怎幺也不可能碰触到的人。他和他,若非可笑的宿命与火焰,实在不可能将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人牵上如此紧密的因缘。
                          因为这个体悟让草剃难以别开眼,即使提醒自己不要像那群女人一样沉沦而疯狂,视线却无法不被吸引。
                          「草剃京。」酒保站在吧台的另一边,带着与现在气氛不合的冷静口吻道,「我之前果然没看错。」
                          「嗯。」良久,草剃才注意到其他声音,转头打量长相毫不起眼的酒保。
                          「你今天也是来找庵的?」酒保毫不避讳问道,「别那样看我,关于庵的消息我都会注意,避免有人想要在这里闹事。站在酒吧的立场,虽然一次光顾两位大人物是件好事,但如果是你和庵的话无疑是来了两位瘟神。」
                          草剃失笑道:「是八神自己找架打,别算在我头上。」
                          「可是你现在来找他不是?」
                          不卑不亢的口气让草剃挑眉重新审视这位酒保,原本全神贯注在舞台上的心思也稍稍抽离出来,但只有短短一瞬。
                          歌曲间的间隔充斥着乐迷的尖叫和欢呼,震得整间酒吧为之震动。
                          草剃捂着耳朵瞥向舞台,看见主音扯开八神的深红色领带时瞳孔象是受到刺激一样放大。
                          酒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
                          「你果然是第一次来看庵的表演。」
                          「什幺?」意思是这种行为举动经常上演?
                          看穿他的心思,酒保一脸习以为常地笑道:「多少会有些亲密的行为带动气氛,对象是庵的话,一点举动就可以让女性Fans为之疯狂。原本今天庵的服装不是长袖,为了遮手上的伤才换的吧。」
                          主体仍是黑色,因为灯光的关系看不清楚衬衫上暗色的直线条纹,外搭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深红色领带被扯开,敞开的领口更突显颈上那条黑色的皮绳。
                          真不愧是庵。酒保赞叹道。
                          「他手上的伤是你造成的吧。」天外飞来一笔。
                          接收到草剃狐疑的视线,酒保解释道:「虽然我怀疑过社或是其他人,但有可能让其他人在他的手上留下痕迹……还是握痕,想必那个人影响重大。」而且实力不弱。
                          「除了你以外我还不知道他有第二个可以让他如此在乎的对象。」以前曾经有,但已经是过去了。而且那个人也不可能在八神身上留下这种痕迹。
                          不简单……草剃暗忖道。
                          「对,我来找八神。」
                          「真是不好的消息。」酒保叹息道。「喏,即使庵现在没有火焰?」
                          「对,我『只是』来找八神。」
                          「唔?」
                          草剃也不多做解释,视线调回舞台上的八神。那样的八神太让人难以移开视线,那幺,就别移开吧。
                          他正尝试用其他方式感觉八神的存在,而他确信八神会发现他在这。
                          既然他们都不愿承认被宿命所束缚,那联系两人的就不该只有火焰而已。
                          另一方面。
                          主音将麦克风交给八神便退到一旁,当镁光灯聚焦在八神身上时,台下那股尖叫的浪潮连地表都传来激烈的震荡。
                          照惯例主音会在交接的时候和每个团员击掌,她注意到八神眼神专注在某一点。
                          顺着目光看去,酒吧上似乎有人举着酒杯向舞台敬礼。这种行为他们见多了,却不知道为什幺八神这次会这幺在意。
                          「庵?」主音悄声询问。
                          「……没事。」
                          虽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在那里。从他踏上舞台时他便感觉到了,有别于其他人的视线。
                          按捺下内心的躁动,他闭上眼,等鼓手敲下另一首属于他的旋律。
                          再次睁开眼,殷红的双眼紧盯着台下,环视每个来这里聆听他们演出的观众。
                          与他四目交接时,那种久违的悸动险些迫使他放下麦克风,甚至是呐喊他的名字。
                          除了乐音与自己喉咙传出的歌声以外他已听不见任何声响,比起镁光灯更为夺目的是那个人的双眼,八神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视线可以蜇人到这个地步。
                          不服输的心情盈满了他的内心。他可以无视全世界的人,唯独一人已矣。
                          其他团员从八神的唱腔感觉到一丝异样,但气氛感染下根本无法理解究竟是哪个环节开始脱序。


                          13楼2014-03-14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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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曲乍止,掌声响起之前,突然一束玫瑰抛至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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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Y.S,这是战书?」灯光打向不请自来的三人。
                            依稀听过这个团名,草剃也将视线转向门口。熟悉的人影让他皱起眉头。
                            「可以这幺说,红毛,既然你不接受合作只好挑战了,怕了吗?」七伽社高大的身躯毫不因为距离而被隐没,身旁的雪露米与克里斯也因自身独特的魅力吸引人的目光。
                            不同杀戮,没有暴戾,纯然的音乐人的那种自信,就连夸张的乐团服饰都不会让人感到一丝突兀,那是这个领域才有的明星魅力。
                            在在都与草剃不同。
                            草剃察觉到七伽社以这种身分出现时,八神的目光少了凶狠与针锋相对,这种待人细微的差距若不是十分了解对方实在难以察觉。
                            然,八神磁性的声线像在勾引似地,用着慵懒无比的语调收下战帖:
                            「七伽社,别说笑话了。」
                            同时,八神的团员纷纷用所属的乐器一同附和。
                            「哈哈哈,下次舞台上见。我想这次有『其他人』,比起来也不尽兴。」七伽社用只有某些人才懂的话说道。
                            甫进门,他们便察觉到草剃京也在其中。比起和八神竞赛,他们对于这两人的碰面更为好奇。
                            「比起红玫瑰,白色更适合你喔。」雪露米向台上的八神抛了个飞吻。
                            转头不忘向草剃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呐,这可不是你可以闯入的世界喔。」她的表情如是说。
                            门口与吧台还有些距离,中间也有许多道人墙,但雪露米的恶意却不因为这点阻碍而让草剃有机会忽略。
                            八神捡起了那束玫瑰,尚未除去尖刺的叶梗刺进他的掌心,落下的鲜血染红玫瑰。
                            「那我就收下你们的战帖,C.Y.S。」做为表演的高潮,八神从不让乐迷失望。
                            七伽社等人也是看中这个原因,决定正大光明地前来踢馆。
                            被抛起的花束在八神的指掌轻轻拂过后,化为一瓣瓣的花雨飘落至舞台周遭。
                            与妖艳的微笑相反的是紧接着从八神唇齿中吐出的温柔旋律。
                            草剃的反应全看在酒保眼底。在七伽社抛出玫瑰时,他自眼前的黑发青年身上,感觉到以前八神也曾散发出剑拔弩张的恐怖气息。
                            虽然只有一瞬间,却令镇定异常的酒保流出一身冷汗。
                            当台上的歌声结束时,只有八神的团员们看见谢幕的当下,那些落于脚边的残花顿时化为灰烬。
                            八神的侧脸,在暗下的灯光中竟显得复杂而旁徨。
                            ---
                            表演结束后,仍是不少希冀乐团等人着便服回到酒吧的乐迷留在原处。
                            酒保也顾不得草剃在演奏完后到哪去,光是应付这群观众就让他应接不暇。
                            其实乐团从不曾在表演结束后出现在酒吧里,乐迷也心知肚明;但一想到他们可能会露个脸,若是错过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许多乐迷宁可多待上一段时间再走。
                            谁叫八神曾经演奏完不久就提着乐器大剌剌离去,引起的骚动就让酒吧重新安装一扇门。
                            「哇喔,我没想到我们有从顶楼离开的一天。」吉他手手放在额前,状似眺望地往下俯瞰。
                            「可见七伽他们又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宣传效果。」鼓手挥手不当作一回事道。每当C.Y.S和八神对上都会出现这种盛况,他们早就听说了。
                            「不过那束玫瑰最后……」吉他手放小音量,眼角偷觑八神。确定他没有关注他们聊天的话题才接续道:
                            「是被烧掉了吧?可是庵不是……」没有火焰了吗?
                            「除了庵以外会用火焰的,呃,不会吧?」鼓手不可置信道。如果是的话,他们现在好好待在这岂不是逃过一劫?
                            在玫瑰瞬间焚烧成灰烬的那刻,他们没有错过八神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解与其它他们未能判读出的心情。
                            「不管那个人是谁,能和庵在瞬间取得共识没打起来不是很好?」键琴手不以为意道,却换来两位伙伴「你太天真了」的神情。
                            键琴手环顾四周,紧邻酒吧的隔壁大楼铁门早已打开,距离也不是很宽,跳一下便过去了。
                            「我们赶快离开吧,刚演奏完想先洗个澡。」主音叹息道。这次可是没冲洗也没休息就急忙离开酒吧,乐器什幺的都还放在休息室。
                            听到已经有人堵在休息室门口,不想要激情过后还要应付乐迷,也只好先溜了。
                            键琴手等人陆续跃过之后,主音回首看着不打算跳过去的八神。
                            「庵?」
                            「你们先下去。」语毕,八神便径自从另一端跳下,快得让人反问的机会都无。
                            他身上还穿着方才表演的服装,不少人认出他就是八神庵。
                            还来不及倾听女孩口中传出的尖叫声,八神迅速隐藏到小巷中,朝着他觉得可疑的地方前去。
                            方才有人埋伏,错不了。八神皱眉,有人冲着他来他也不在意,也不是头遭了;平时还可以先行离去将这些碍事者除去,但这次可没这等空闲。
                            能上八神在乎的人事物很少,但一旦碰了,无疑是触碰他的逆鳞。
                            他所认定的任何一样东西,决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既然这次和他们合作,八神便觉得有义务保护他们;这与参加K.O.F不得不组队一事完全不同。
                            绕了酒吧附近一圈,最后他在他们离去的那栋大楼不远处看见一群行踪可疑的人。
                            当他赶过去时,见到的却是草剃将他们一一击倒的画面。
                            八神神情漠然地扫过那群人一眼。而草剃也不意外八神会出现似的,神态自若地和他打起招呼。
                            「呦,八神。」
                            「京,留在这是打算和我打上一场吗?」八神冷笑道。
                            草剃摊手,「要打的话,你上台那时我就会出手了。」
                            他们可不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何况八神来追杀他时也没在看场合的。
                            「那——」
                            「停!没有人在刚看完表演马上就打起来吧?刚才的表演可真不错啊,连我都想找你签名呐,八神。」这是实话。
                            他一直觉得八神不像格斗家,刚看完表演后更如此认定。
                            有着这样的才华与容貌,踏入那个血腥的世界可以说是糟蹋……但是,若不是他对自己的仇恨,现下两人也不可能有所交集。草剃可不打算有了这个认知就放八神离开。
                            「哼,刻在你的墓上吗?」
                            「敬谢不敏。八神,现在还是决定要杀了我吗?」草剃双手抱胸,象是要确定些什幺而问。
                            八神虽然感觉到他的语气和以往比起来有种微妙的差异,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再坚定不过。
                            「当然!除了我以外,谁也别想取走你的命。」
                            草剃愉悦地笑了,步伐往八神靠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满半边臂膀。
                            他伸出手想要拨开遮在八神眼上的浏海,却被毫不客气地挥开。草剃耸肩也不在乎,转而握住八神方才挥动的手腕,轻柔地,与上次留下伤痕的霸道不同。
                            八神的手掌还留着玫瑰刺伤的痕迹,虽然已经稍为清洗处理过了,在八神不爱惜自己皮肉的情况下还是不断从细缝中渗血。
                            「是吗?我以为你没有火焰以后就放弃了。」草剃的手指慢慢扣紧,直到指腹的每一寸都嵌入那苍白的手臂。
                            「……不可能。」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
                            「不过你一次也没出现,为什幺?」要人无所遁形的深邃瞳映着八神的红眸。
                            为什幺?草剃质问八神的同时,八神也反问自己。那股想杀了他的欲望从未消退,但为什幺他人在眼前却无法动手?
                            难道又是火焰?又是他的苍炎?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让他难以接受。莫非他在动摇?不,不可能!想杀了他完全是取决于自己的意志,就算是流着大蛇之血,或是啥劳子神器的宿命,都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决定来找你。」
                            草剃接下预期中的攻击,顺势抽去八神早已解开的领带。
                            相对于草剃的从容,八神至始至终都不明白他的举动的用意为何,只能被动地回应让他脸上起了怒容。
                            「京!」
                            「八神,对付没有火焰的你我可是一点都提不起劲。」草剃故作懒散道,「在你夺回火焰之前,就先休战吧。」
                            他需要一点时间让他的「宿敌」明白他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再像八神想要的那样简单,也要让他了解已经变质的关系。
                            「不管怎样少了火焰打起来就是不尽兴,这你也不否认吧。」
                            「……啧。」
                            八神忿忿地甩开手。用上十多年的火焰岂是他说放下便可轻易遗忘的习惯,他可以靠其他方法和攻击方式弥补缺少火焰的攻击强度,但和草剃纯熟的格斗技巧相比,更多时候他都让本能支配自己的反应——其中,当然包括使用火焰的时机。
                            千钧一发的误差,便可以让胜负有着天壤之别。对付其他人这点落差尚不足为惧,但对象是草剃京。
                            「就先这样说定了,八神。」扯住八神的领口,另一手趁他未能反应过来他想做什幺时扣住他的后脑,压下。
                            趁势而入的温度侵占了八神的唇齿。草剃轻轻啮咬着八神的唇,象是一点一滴的将他拆吃入肚似的占有。
                            比起用言语更直接的表达,绝不容八神有反抗,甚至是拒绝的机会。
                            八神吃惊地看着草剃贴近的脸庞,从未预测到的亲昵举动让他一时忘了反击。全世界只有一人的一举一动可以牵动他的情绪,失控的躁动让他忘记追问草剃为何会有这段出轨的举止。
                            浓烈的,甚至到了侵略的亲吻。忽略暧昧给自己的异样,八神起了抗拒的心理而试图推开草剃,但被扣住的头颅与身体却无法行动。
                            唇舌交缠的水濡声直到呼吸全被夺走才停止。八神原本苍白的脸因此起了淡红,一双眼几乎快盛载不下过多复杂而浓烈的情绪。
                            「……幺…你…」
                            「别忘记你默认暂时休战。」
                            草剃离去时,八神看见那条应在他颈上的深红色领带在橘红的光亮乍起时,也像玫瑰一样陨落。
                            ---
                            「庵?」
                            本该离去的键琴手又返回,见到八神便出声打了个招呼。
                            发现八神神情异样,喊出口的声音转变成有些担心的语调。
                            「走吧。」回神的八神先是掉头转进巷内,键琴手这也注意到一旁注目他们的人群。
                            「庵,我有件事想问你。」键琴手跟在八神后头小声道,知道八神并不会回答,自动地接续道:「刚才烧掉花的,是你的宿敌吗?」
                            走在前头的八神突然停了下来。
                            「……对。」键琴手突然感到一阵背脊发麻,知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直到走出巷弄八神都没有回头,键琴手自觉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虽然疑惑方才到底发生了什幺事也无法追问下去。
                            「快回去吧。」声音远比平日更为低沉,话中还带着要人无法拒绝的强硬。
                            「唉?」是因为草剃京也在的缘故吗?键琴手想到过去听过无数次的传闻,草剃京和八神庵两人一旦碰上便会不分场合上演全武行;但从刚才八神的表情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如此。
                            只将冷酷留给别人的八神,自然不会将稍早碰见草剃京所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14楼2014-03-1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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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
                              未关的窗口流泄出不成章的乐曲。
                              吉他手决定将钥匙给八神锁门,现在琴室除了他们俩外其他人都已经离去。除合奏外,他还没听到八神好好地把一首歌弹完。
                              说是边谱曲边修改,但失误未免也太多了……吉他手小声嘀咕道。
                              白色的纸张自八神脚边散乱洒了满地,黑色的谱架、靠在沙发上的红色Bass,只穿着单薄衬衫的八神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琴谱——乍看之下是这样,事实上被销毁的纸张多得他无从计算起。
                              原本只是好玩,还没注意到八神今天也在状况外的团员,只是随口说说想看他戴上眼镜的样子,八神二话不说便拿起那副无框眼镜戴上,直到现在还没拔下来。
                              不过练习时倒是毫无瑕疵的音色,一点差错都没有。这令他们更怀疑哪里出了问题?
                              「庵,我先走罗。」吉他手将钥匙放在玄关处,穿好鞋子便准备离开。
                              八神依然毫无动静。但若有其他热络的反应反倒让人害怕,吉他手矛盾地心想。
                              他眼尖地发现有只白色猫咪跳到窗棂上;但猫察觉到他正在注视它时飞快地跑走了。
                              「因为要下雨了吗?」吉他手体贴地将伞也摆在门边,下了楼梯看见不远处的人影时,隐约理解了八神失常的原因。
                              是草剃京。
                              八神在吉他手离去之后,再度销毁了新写的曲子。
                              从那天之后,那家伙便经常出现在琴室附近;虽然少了火焰他对外在的感知有稍微下降,但他怎幺也无法忽略某个人的气息。
                              他难得地吐了一口长气,放下笔倚着椅背,上半身往后倾斜盯着天花板,双手自然地垂落在椅子两侧的扶手旁,一双修长的腿毫不客气的霸占了另一张椅子。
                              强装的冷静也会在想起草剃时崩坏。八神摸上自己的唇,明明已经过许多天了还是无法忘记他的温度;八神恼怒地转咬着下唇。
                              他并不是没吻过女人,即使同性别的人对他投以暧昧的示好他也不以为意,但这样被强吻——对象还是草剃京,竟让他感到慌乱起来。
                              不管是他说的话、做的事还有那副过份熟稔的态度,以及霸道得让人感到心慌的举动——「独占欲」,他一度怀疑自己的感觉出错,但草剃并未给他误解的机会。
                              第一次是握痕,第二次是吻,那幺之后还会是什幺?
                              他不愿去猜那过分亲昵的举动究竟是为什幺?但每当他感觉到草剃就在附近时,那天的记忆就像烙印一样不断提醒他已经失衡的关系,以及他不去正视的问题。
                              「妈的……」八神一脚踹倒谱架,转而倒向沙发。在手抚上脸想要拨开头发时才想起自己眼镜还未拿下。
                              睡意出乎他预料地迅速蚕食自己的意识。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蜷缩身躯,就连颜面都埋在自己的臂弯中,不让任何人看见。
                              ---
                              草剃坐在路边的护栏上,注意到曾在台上见过的吉他手从楼梯上下来。
                              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他抬头看着那间暗着的琴房,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特地在这里等八神,料准他的个性不是先走就是垫后,但每一次都是擦肩而过。
                              他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反倒怕八神感觉不到似的。
                              虽然他让八神默认休战的协议,但要平和的讲上几句话而不打起来,他自认自己还无法做到。打从见到他那刻起,原本压抑下来的战意似乎再也无法忍耐,渴望能放手一搏对决,同时间却也想将八神牢牢地握在手里。
                              触碰着自己吻过八神的唇,草剃笑得彷佛对他势在必得。
                              「嘛,虽然这招是红丸哄女人在用的,不过看来用在八神身上效果不错……」他原本不想用这幺直接的方式,但八神那比磐石还坚固的死脑筋若不用点伎俩,说什幺话他也不愿听进去吧。
                              只是这也让他确定了他对八神不只有单纯的占有。除了八神所有的视线和情感以外,他连身体也想要。
                              但他也没料到他会对这个结论如此轻易地接受,毕竟他和八神都是男人,纵使关系多错纵复杂,爱欲的渴望早被其他事情压到最底层去。
                              几个月前他还不愿接受八神对他的影响,草剃失笑道。
                              再度眺望那扇未关的窗,草剃收回视线并下意识地环视周遭一眼时,发现出没在附近的人变多了。似乎是忌惮草剃的存在而收敛气息。
                              「那家伙的Fans很多,但应该没有包括一脸凶神恶煞活像讨债的臭男人吧。」几天观察下来,在这游荡的人有增多的趋势。
                              以草剃为中心,无形中建立起一种象是地盘的磁场,敏锐一点的人都可以感觉到那股不容靠近的警告意味。
                              他们所处的世界便是这样,有多少能耐,别人便会如何待你。
                              「哎呀,这不是仅存的神器吗?」妖娆的女子一开口便引起了草剃的注意。
                              「大蛇的爪牙,现在又想做什幺?」是雪露米。
                              一如以往,遮在双眼上的浏海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就连气息都全隐藏了起来,乍看之下彷佛只是个普通人——身材姣好,面容艳丽的女人。
                              「那幺你又是来做什幺?啊啊……我倒忘了,庵为了找一个人找到这来,但似乎不是你呢。」雪露米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见草剃吃惊的模样,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从红唇发出。
                              「看来你什幺也不知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虽然八神已习惯世界各地到处跑,但可不是漫无目的地乱闯。
                              「……是那家伙。」草剃厌恶地道。明明不是措手不及的消息却令他感到怒火中烧,但一直确信八神不会追逐他以外的人的这个盲点,却让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若一直追查下去,其实他也会找到这来,只不过那时他的心态想必没有因此改变吧。
                              「连我可是都感觉到了喔,庵的矛盾。男人真是迟钝啊。」她可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失去火焰的八神就像少了武装一样,内在的矛盾以及讨厌暴力的那一面全在无意间表露无遗,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就如社告诉她的,眼前的草剃京似乎和以前不同。雪露米玩味地看着草剃愠怒的脸,至于眼底的敌意则是看也不看。
                              呵呵,她可是对像普通人一样会烦恼、对于抉择会有所犹豫的八神相当心动,那样强悍的男人也会有迷惘的时候,怎要人对他失去兴趣呢?那可是比有火焰的他来得可爱的多。
                              「不跟你多说了。看来庵应该还在楼上,会在睡觉吗?」
                              草剃为了不让自己在意雪露米针对他的话语而注意到她的手上拿了个牛皮纸袋,未封起的封口可以看见许多张象是草图的纸张。
                              「这样打量淑女的东西可是很失礼的喔。算了,下次再来好了,这附近的苍蝇可真是愈来愈多了。」雪露米也感觉到周遭不寻常的视线。
                              在草剃耳中只听出雪露米不止来找过八神一次的讯息。
                              难道他们C.Y.S的交情和八神有这幺好?草剃闷闷心想。
                              「又到了这个时间了,难怪……」雪路米意有所指道:「草剃京,与其在这里等庵醒来,你要不要先确定某样东西寄到你手中了没?」
                              又是那抹别有深意的邪笑。
                              一点就通的草剃马上就联想到那样东西会是什幺。那瞬间,雪露米早已撇下他离开。
                              「那种无聊的大赛,真希望庵也别参加呢。」雪露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谁也没看见草剃插于口袋的手已握成拳。
                              ---
                              白色信封,红色的封蜡。
                              未经过他同意便擅自摆放在旅馆的房间中,上头写着他看过无数次的字眼。
                              「举行KING OF FIGHTERS——」
                              对他来说再所熟悉不过的一封请帖,原本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因为一个决定而有了另一个意义。
                              细数剩下的时间,短得让他不禁有些后悔怎幺不早些找到八神。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喂,红丸,我是京。」草剃躺在床上,透过旅馆的电话联络上二阶堂。
                              『京,你也收到了。』在电话另一端的二阶堂手上也拿着相同的东西。
                              「每年参加也会感到厌烦啊……大门也收到了?」对于对战规则看也不看,做来做去都是那套,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嗯。一样还是三人组队制,京,我们好像挺久没有组队了。』
                              「哈哈,也是。那表格啊什幺单子的就给你们去弄了,初赛的时候我会回去。」这也意味着一些未收到邀请函的挑战者会从他们身上抢夺入场券。
                              每年总会来上这幺几次,以前还会想藉机热身或试试手感,但次数一多只觉得像苍蝇一样烦人。
                              八神那家伙会收到吗……草剃暗忖。但若未收到,那埋伏在那附近的人又是为了什幺?
                              「有Ash的消息吗?」十分不愿地说出这个名字——从神乐和八神身上抢夺神器的男人。
                              比起他讨厌的草剃一族的责任,什幺大蛇的阴谋,还是想要研究他力量来源的一堆疯子和组织,都没有这个人给他的厌恶感来得大。
                              那简直是赤裸裸的示威。
                              一直尽量避免想到那个人,就连名字都不愿说出口。即使是去找八神时,他并没有放弃追查他的下落。
                              明知道八神是为了上次的事才会将目标放在那个人身上,但这个发现还是令草剃皱紧双眉。
                              『……京,我也不瞒你,这次K.O.F可以说是他们特地挑的舞台。』
                              「我知道,这次目标是我的赤焰。哼,我绝对会一口气讨回之前的帐。」不管是那份屈辱或是神器的力量。
                              『没问题吧?』有些担忧问道。
                              二阶堂自然是信任得过他这位好友的实力。但上次八神也在场,就连那个八神也被夺去力量,拥有两样神器力量的Ash并不好对付。
                              「哼,你在和谁说话?」
                              『唉,担心你也是白担心。真吾那小子才跟我说你好像回家了,结果没有,静夫人很担心你啊。你是上哪去了?』
                              「你叫那小子来问我八神的下落,到底是什幺用意?」忽略话中的无奈。
                              『唉,就知道那小子嘴巴靠不住。』无辄地叹息。『也没什幺,只是那次喝酒看你好像技痒的样子,顺便让真吾有借口去看你和八神,结果你还是揍了他一顿嘛。话说回来,京,你见到八神了吗?』
                              草剃有时不得不佩服好友的观察力和直觉。
                              「怎幺这幺问?」
                              『前阵子我从PUB听到八神在S镇上有场表演,连七伽社他们都出现了,闹的还挺大的。就依每年登不上台面的家伙想要争夺这次的出场机会,八神这目标显眼到想没看见都难。所以我在猜你会不会找那群人的下落找到八神那去,据说他们想要测试八神的实力是否可以参加这次的K.O.F,不过我认为藉机找碴惹事的机会还高点。』
                              「…他绝对会参加。」
                              『京?』二阶堂敏锐地感觉到他不寻常的口气。
                              「红丸,帮我传话给神乐,不管八神想或不想,我绝对不准他就这样放手。」
                              『等等,京,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在八神那?从口气听来似乎是已经碰上八神的样子。『喂,京!把话说清楚,你真的去找八神了?』
                              「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宿敌』嘛。先这样了,等我这边事情搞定后我再跟你联络。」不待二阶堂消化完他给的讯息,草剃果断地切断电话。
                              一如过去一样,这张邀请函在他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寄到了他所待的旅馆,若非雪露米的提醒,只怕他会回旅馆才发现。只是这次他也不确定八神是否愿意收下。
                              自那天他强吻八神以后,象是被刻意错开,每当他前去找他时都会碰上他练习的时间。即使在酒吧等他,也从未有交谈的机会。
                              「啧……可没时间玩躲猫猫了。」维持了这幺久的交谊,若不是大赛迫在眉睫,他是很有耐心陪八神这样耗下去。
                              草剃紧捏着那封信,无视外头的乌云密布,一古脑儿地离开了房间。


                              15楼2014-03-14 19:3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