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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纸笔,也描绘不出你全部的美好;再深的记忆,也不能阻止我想见到你就在我眼前。
杜允唐画着田孝义的模样,眼泪几次就要流出来了,还是努力忍着。
这不是第一次画出他的模样,上一次还在东北,还是他画了佟毓婉之后,看着身边的田孝义为他画的,这次却是即使不看着他,也可以画得出来了,他的模样,早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甚至是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刻骨铭心,他甚至能够画出田孝义看着自己时温柔深情的目光,甚至希望他可以从画中走出来……
原来,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把一切都往好处想的,不会觉得爱人不在眼前可能会更好的,原来在他决定流落东北也不见佟毓婉的时候,根本就已经是不爱佟毓婉的了,所谓的想念都是对上海的家人还有朋友的想念,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熟人罢了,并不是他真正爱过的人,甚至不如他以前对青萍的欣赏……
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自私,只想他一直陪着自己,现在出了事,不得不分离时,又会悲观地去想以后是否还能再见,而不是安慰自己他会过得好好的。田孝义,不管是我自私,还是我太爱你,总之,你是我的,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我要和你在一起。
到底他还是杜允唐,还是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的杜允唐,除非是可有可无的,否则只要是想得到的,就一定不会放手。杜允唐已经愈发明白了,当初对佟毓婉的放手,恰恰是因为他不爱她,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从来没有真正学会去爱,直到遇上田孝义这个和他一样未曾学过如何去爱的人,都是不懂,都是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爱上男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爱,最后却爱得刻骨铭心。
周霆琛陪在杜允唐身边,看着他渐渐画出那个英俊不输自己的男子。
“霆琛。”周霆琛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只觉得藏都来不及把杜允唐藏起来,想让人不去注意杜允唐都不可能。
“毓婉。”周霆琛佯装镇定,实际上却在想该怎么解释杜允唐在他这里的事,似乎怎么都解释不通啊,除非杜允唐能配合他的解释,否则自己再怎么说都没用,况且,佟毓婉,已经不是杜允唐心里的人儿了,而自己的心思,已经全都放在杜允唐身上了,重遇杜允唐之后就完全忘记了佟毓婉的存在。
杜允唐没有回头,他听不见也没在意,就那么认真地绘着心上人的模样,头也不抬,佟毓婉只能看见他瘦削的背影。
“毓婉,来找我什么事?”周霆琛见佟毓婉一直盯着杜允唐,心知是不可能瞒下去了,杜允唐已经吸引了佟毓婉的全部注意力,绝对是不可能转移注意力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来找你是……是想知道你也这几天在忙什么。”佟毓婉回过神儿来,心里告诉自己面前之人定不会是杜允唐,她坚信杜允唐若是回来了一定会找自己的,绝对不会出现在周霆琛这里,“他是谁?”
佟毓婉终究还是没忍住,走到杜允唐身后,那么近的距离,但是那人就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是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佟毓婉看到了杜允唐的画,画中的男子很是英俊,杜允唐下笔画得胸有成竹,无需比照什么,早就铭记于心。
“允……唐……”佟毓婉试探着叫他,杜允唐没理她。
佟毓婉绕到画架后面,看着她所熟悉的那绝世容颜,岁月真是厚待了杜允唐,竟然与当年分别之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憔悴了些,瘦弱了些,依旧是那个俊美的杜允唐,岁月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些年,他不都是流落在外的吗?他没了杜家二少爷的身份,杜家和革命党有联络的事又传了出去,他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佟毓婉一直都在想,杜允唐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努力做到最好,就是希望有天杜允唐归来时能更加对她刮目相看,或者说,她想做得比杜允唐更好。见到有些落魄的杜允唐,几乎是她幻想中所希望的,她希望自己不会在他面前什么都不行,她就是不想无能,但是这些年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周霆琛为她扫除了多少障碍才能让她有着不输于当年的杜允唐的地位……
“允唐?”佟毓婉凑过去,又再叫他的名字,完全忽略了周霆琛也在一旁。
杜允唐觉得有人凑过来了,没多想,仍是盯着自己的画,以为是周霆琛在看他是否画完了,就说:“很快画完,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不然我也……是你!”
杜允唐几乎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看着眼前的女人,很久不曾出现在自己眼前、也不再存在于自己心里的女人,是她,佟毓婉。他为了她忘记了自己欣赏的青萍;他为了她拒绝了真心爱自己的黎绍峰还让黎绍峰走上不归的路,最终还是为了救他而可能已经死在日本人手里;他为了她离开上海不再见她;他为了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幸福下去而把自己置于冰天雪地……她从来不曾给过他温暖,她的爱是索取,她的爱永远都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不定。
这个女人的爱,杜允唐早已不再渴望,甚至不想再见到她,不是不能面对什么,而是他已经讨厌那种犹豫的感觉,他只要清清楚楚的爱情,只要田孝义给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