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强健的人格是不是没有信仰？
—— 不是，是不拘泥于特定的信仰。信什么都一样虔诚，比任何人都虔诚。
——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他们是最后的，真正的信徒？
—— 是的。

—— 如果一个东西号称“包罗万象”，是什么意思？
—— 说明它不是一个成果，而是一个工具，一套独特的语言。
—— 既然是工具，那就意味着要么全部接受，要么全部抛弃？
—— 是的。两种语言不能拼缀，否则会造成混乱。不过为了顺利沟通，可以“切换”。同时掌握多种语言是有好处的。
—— 那么，我们能否假设，没有新观点，只有新语言。。。。。就是说，两个人无法沟通，只是因为专注于观点的差异，而没有看到语言的差异？
—— 是的。如果把观点的争执，都看作语言的差异，那就不会再有争执了。
—— 剩下的是？
—— 只剩下高度的差异。要么虚心请教，要么固步自封。

—— 语言怎么分类呢？
—— 很多办法，粗浅复杂，灵性理性，专门通用。。。

—— 拼缀语言是什么情况？
—— 也许是这种语言本身不够用。也许是说话人对语言掌握不够深。

—— 如何尊重别人的偏好？
—— 把立场之争看作智力游戏。乐趣在于维护立场的方法是否高明。
—— 立场不重要吗？
—— 立场当然重要，没有立场，游戏也玩不起来。但不要盯得太紧，太在意反而达不到提高的目的。

—— 忠义和侠义有什么区别?
—— 忠义是在忠于一个人和忠于天下人之间寻找大义。两个极限都是大义。侠义是在维护自我和维护规则之间寻找大义。两个极限都是大义。
—— 这四个大义能不能重叠呢？
—— 不能。重叠之后就不是大义了。

—— 是不是一种观点最后都会被“稀释”成一种语言？
—— 这个过程应该是双向的。一种语言也会凝聚成一个观点。或者说，一种语言投影在另一种语言上就是一个观点。
—— 为什么会发生扩展和凝聚呢？
—— 是竞争的结果。就像公司为了生存，搞特色产品的公司要适当扩展外围以抢占地盘，没有特色产品的公司要打出核心产品以树立形象。为了生存，高度和宽度取长补短。
—— 既然是竞争，肯定会淘汰。
—— 是的，重复率太高的首先被淘汰。

—— 为什么有的文化喜欢制造各种“包罗万象”的词汇？
—— 是长期封闭的表现。开放的环境，会产生公共知识和公共语言，也就是追求精确的语言。封闭的环境，会产生封闭的语言，也就是“包罗万象”的语言。
—— 这种语言没有优点吗？
—— 它属于艺术语言。如果你懂得不要跟艺术家讲道理，它确实是一门不错的语言。

—— 从最悲观的角度来说，知识是干什么用的？
—— 高人发现了一些高深的东西，然后用粗浅或复杂的语言解释给低人听，低人从中抽取一些自己能理解的东西，来包装自己的无知。。。或者简单地说，商家用来挣钱，客户用来装逼。
—— 那么，怎样实现从客户到学徒的转变呢？
—— 没办法转变，除非改行。

—— 如果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家乡，那么关于非洲的知识算不算“多余”的知识？
—— 算。
—— 怎样看待这些“多余”的知识呢？
—— 很瞎的圣诞礼物。

—— 初民看到奇迹的地方，末人只看到虚无。
—— 看到虚无之后呢？
—— 靠“如果”活着。

—— 自由就是自然形成的秩序。
—— 什么叫“自然形成”？
—— 参与的时候，谁也无法彻底掌握局面，预测结局。

—— 实用主义有没有道理？
—— 实用主义就是业余主义。买不起、搞不懂正规的产品，于是试图自己攒。

____什么是言论自由?
____言论自由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____ 什么是尊重?
____ 尊重就是你爱死死去，我就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