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统治者是知错改错不认错的人，优秀的臣民应该什么样？
—— 以死进谏，但甘愿把推动进步的功劳让给统治者，自己被当作乱臣贼子遗臭万年。

—— 成熟的体系和不成熟的体系有什么不同？
—— 不成熟的体系像小孩子，喜欢证明“我也有”，不断地买新玩具，把“别人的” 变成“我的” 。成熟的体系像大孩子，喜欢证明“我也能”，随身带着一个最喜爱的，其它不屑一顾。
—— 那么，喜欢从别人那里学习旧的词汇，但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是哪一种呢？
—— 当然是小孩子。

—— 相信就是善，怀疑就是恶。
—— 小善小恶是这样。大善大恶不是。大善大恶是方向，上升或下降，而相信怀疑是在上下之间存身的方法。相信是待在原地，不上也不下。怀疑是站起来活动活动，结果也许会上一点，也许会下一点。它们的区别主要是一个舒服，一个不舒服。
—— 可不可以相信一些东西，而怀疑其它东西呢？
—— 那还是怀疑，只要有怀疑的习惯，早晚会怀疑到正在相信的东西上面。

—— 如何创造一个新的认同？
—— 树立一个核心，挑起内外之间的对立。两样并重，缺一不可。

—— 在自己的理解能力还没达到的情况下，如何学习更高水平的东西，而不被欺骗？
—— 如果上下之间是对立关系，则无论如何都会被骗。只有在上下两层没有对立，各自都有裂痕的时候，才能借助上层之间的分裂，同时向对立双方学习，互相验证，减少被误导的可能。

—— 在一个开放的环境中，文明可以从中心到边缘，无限复制。而不自由，就是希望传播到此为止，不再往下走。
—— 怎么说？
—— 西方平民根据自由平等的学说，从贵族手里获得独立。西方下属的殖民地有样学样，从西方人手里独立。殖民地主体民族下属的蛮族，有样学样，从主体民族手里独立。。。如果其中任何一环截断了这个过程，就给下面造成了不自由。
—— 那么作为这个链条的中间环节，应该怎么办呢？
—— 要么给上一级充当忠实的代理人。要么跟下一级的温和派提前打好关系。

---- 我们能否相信，不同的话语体系，可以只借鉴外来思想，不添加外来词汇，从而不断自我发现和完善，直到能够描述整个普世价值?
----- 能约束思想的不是工具，而是生活方式。只要生活方式有无限可能，工具就有无限可能。

---- 教育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 移交工具，移交现有的成果，培养尊重多元的习惯和从多元世界获得进步的能力。

---- 为什么要尊重多元?
---- 因为人只有在交流中才能进步。留下未知，就是留下进步的空间。交流包括模仿，融合和激发。

—— 什么是君不君臣不臣呢？
—— 假设有两种学问，一种是贵族之学，一种是平民之学。贵族想偷懒的时候就会假借平民之学，平民想偷懒的时候就会假借贵族之学。注意是假借，不是真的。结果就变成一国半吊子贵族和半吊子平民，其实全是小人。。。这就是君不君臣不臣。

—— 强健的人格是不是没有信仰？
—— 不是，是不拘泥于特定的信仰。信什么都一样虔诚，比任何人都虔诚。
——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他们是最后的，真正的信徒？
—— 是的。

—— 如果一个东西号称“包罗万象”，是什么意思？
—— 说明它不是一个成果，而是一个工具，一套独特的语言。
—— 既然是工具，那就意味着要么全部接受，要么全部抛弃？
—— 是的。两种语言不能拼缀，否则会造成混乱。不过为了顺利沟通，可以“切换”。同时掌握多种语言是有好处的。
—— 那么，我们能否假设，没有新观点，只有新语言。。。。。就是说，两个人无法沟通，只是因为专注于观点的差异，而没有看到语言的差异？
—— 是的。如果把观点的争执，都看作语言的差异，那就不会再有争执了。
—— 剩下的是？
—— 只剩下高度的差异。要么虚心请教，要么固步自封。

—— 语言怎么分类呢？
—— 很多办法，粗浅复杂，灵性理性，专门通用。。。

—— 拼缀语言是什么情况？
—— 也许是这种语言本身不够用。也许是说话人对语言掌握不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