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看公子的茶似乎凉了,来问问公子是不是要再换壶热的。”伙计笑笑,答道。
虹猫看着桌上的茶具,细白瓷的杯缘泛着柔润莹滑的光泽,苦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多谢。”再喝下去,他可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三言两言的打发走了伙计,虹猫看了看外面渐沉渐暗的暮色,估摸了时辰后,起身便欲离开。
依着他的计划,现在动身去紫薇阁的话,到达时应该恰好黑了天,若是紫薇阁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这深沉的夜色便会成为最好的掩护,他可以借此进行调查,甚至是……脱身。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然不愿意带着怀疑去揣测人心,可几年的历练下来,如果他真的一点心机也无,那这世上只怕早就没了虹猫这号人物。
毕竟,江湖险恶。
或者说,险恶的是人心。因为江湖中最多的是人。
说书人端了碗茶润了润喉咙,望着外面自言自语道:“看这天色,许是要起北风了吧……唉,也不知我那老婆子有没有把酒温上……”
虹猫的脚步顿了顿。
明明只是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他却忽然心生感慨。
他也想和那个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可且不说他们的身份责任允不允许他们从此平平淡淡的走完此生,她……真的于自己有情吗?
她是对自己百般照顾没错,可
再仔细想想,她对那个朋友又不是百般照顾了?这完全是她性格所致,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再则,她是颜色无双高高在上的玉蟾宫主,心仪她的男子绝不在少数,就连一向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魔教少主都为她所折服,他于她用情至深世人尽知。以往是有“正邪不两立”的巍峨高山隔着,可如今他再无亲人,此生只为她一人而活,她亦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这份情,又该何解?
反观自己,他不过是个浪迹天涯的江湖游侠,下一刻便有可能魂归泉下,连他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又何谈保护她的?而若是去除了他的武功地位,他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最怕的不是阴阳两相隔生世永不见,而是襄王徒有意神女却无情。
也罢。
轻叹了一声,他也不再迟疑,举步走出了阳羡茶馆。
这时的虹猫并不知道,此番一去,便是一脚踏上了悬崖之巅,再想归来,便只能……粉身碎骨。
从此之后,这凡尘的爱恨纠葛,俗世的离聚分合,尽数归结于天意。他们只得分立两岸苦苦挣扎,与那个名为宿命的物什纠缠不清。
每每于此,皆欲啼血泣泪,哀恸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