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过了几日,令狐冲和任盈盈把去意告诉向问天,向问天道:“如此也好,岳不群那伪君子虽非善辈,但令狐兄弟的师娘宁女侠着实是一好人,应当去祭奠一番,只是大小姐的身体……”
任盈盈道:“向叔叔不必过虑了,我没大碍,只是我一走,教中大小事务都要向叔叔一个人劳累了。”
向问天摆手道:“这不算什么,我受你父女两代厚恩,更应中兴圣教,现在惟独担心的就是大小姐的身体。这样吧,我让平一指与你们同去,也就可以放心了。”
一旁教徒接口道:“向圣教主,您还不知道,平神医前几天一早就下崖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您这几天一直那么忙,也没有给您汇报。”
令狐冲连忙道:“向大哥,不必劳烦平大夫了,平大夫曾给我交代了如何照料盈盈,想来不会有事的。”
向问天道:“那你们就去吧,路上万事多加小心,最近教中大事太多,人手不够,想来有令狐兄弟照顾,大小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说着,就让教徒去牵两匹好马,备一辆舒服的马车,送他们下崖。
从下崖到上了官道,令狐冲半晌无话,脑子中兀自昏昏沉沉,一片混乱,没法多想,略一凝神,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通往华山的官道之上了。脑海中仍是疑惑不已那一夜从子时到卯时的那几个时辰,自己为何感觉恍然一瞬间即过,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记忆。
任盈盈自上了车起,就一直无话,令狐冲放缓下马来,掀开马车车帘,看见她满脸苍白毫无血色,似是痛苦异常。令狐冲道:“盈盈,你又不舒服了吗?看你脸色很让我担心啊。”
任盈盈勉强一笑,道:“冲哥,自从下了黑木崖,就有些全身无力之感,想来是多日未出门,不曾见到太阳,有些晒的乏力了。”
令狐冲道:“要不咱们还回去?你先修养一段时日,再陪我去祭奠师父师娘。”
任盈盈道:“没事,我们既然已经下崖了,还是去吧,我的身子这一段时间修养的很好了,再休息下去,就成一大陀香肠了。出来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我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车行至杭州,令狐冲为了让一直不舒服的任盈盈开心,始终催马在车侧,陪伴聊天解闷,纵是如此,任盈盈仍始终愁眉不展,脸上虽做出巧笑嫣然,却遮不住那份无力的苍白之色,令狐冲暗道:“等何时见到了平大夫,再问问怎么回事,眼见半月只期已过半,盈盈却未见明显好转,一切都已按照他嘱咐的做了,为何还是如此?”
任盈盈道:“冲哥,前面有个客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令狐冲正欲放下车帘,催马向前。忽然看见路对面一座披红戴金、装点的无比绚丽的二层小楼,正门上四个绣金的大字“似水年华”。他顿时呆了一呆,默然无话,放下车帘,继续向前面客栈而去。任盈盈也看到了令狐冲呆住的一刻,顺着令狐冲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座青楼。
任盈盈那些年里虽一直在黑木崖待着很少下山,但是却暗地里发展了众多的内线,她自然知道这“似水年华”是日月神教麾下的打探消息之处,令狐冲虽然从没和她提过过去的一切的事,但是以任盈盈的聪明才智,早已猜出了令狐冲为什么会看到青楼而呆住。
两人各有心事,默默不语的来到客栈。令狐冲特地多要了一壶酒,并未让任盈盈,就开始喝起来,她见他不愿说话,也不愿先说什么。
饭毕,令狐冲将任盈盈送回房间,道:“盈盈,我出去转转,看附近有没有药房,给你买些补气养血的药来。”
任盈盈默然,眼见令狐冲要出门去,忽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令狐冲,道:“冲哥,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令狐冲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只是出去给你买些药材,顺便转一转街市,看有什么好玩的没有,一定很快就回来的。”
令狐冲步出客栈,暗暗发誓,去附近寻了药房必定买些给任盈盈补养的药就回去,绝不耽搁太晚惹她担心。走过一条街道,就找到一家药房,匆匆买了些人参红枣枸杞之类补养气血之物,就开始向回走。信步之间,竟走过了客栈门前,蓦地抬头,竟到了那“似水年华”门外。他心中一惊:“怎地无意之间,竟会来到此处?我心中对东方……还是如此撇不下、放不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