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九
破土 祈福 斋戒
她临窗而站,雪罕见的停下了,但天气却变得出奇的冷,穆念慈忽然想起燕子坞的桃花总是咋暖还寒是就开了,远处的天空呈现一种诡秘的藏青色,云层厚重的叠上去,向苏杭初春的白鹭洲,乌青色里带几点白,三分水色,七分睡意。到了那个时候她通常已经找到了凤仙花,把指甲盖一个个的涂抹鲜红,衬的她更加活泼与明艳。
今年她没又如期找到她的花和春天,西域的春天总是来迟,迟的让人觉得悲伤。
腊月廿九,她的指尖拂过一排排泛黄的长格子,黄历上说,明天就是除夕,新的年要来了,春天的花朵在这些年历的尽头,喜气的胭脂红迷了她的眼。
“腊月廿九,除夕将至”她转过头对欧阳克说。
那人荼白色的衫子,半点褶皱也没有,他正对着小桌子底下的小狸花猫发愁,这小东西打这里住下,一赖到底,有吃有喝,但却不停的打翻东西。此刻听见她这句话欧阳克笑了笑,淡淡回道:“好快的一年”穆念慈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观察这只年少轻狂,形骸放浪的猫。“咱们一起过个年吧”她说,面对盛气凌人的时间,所有人都只能懦弱的低下头。
“当然好”他回答一边去抓猫,结果挨了一记爪子
“该死的畜生”他骂道
忽然萌生了一种大年三十赶这小狸花猫出门的邪念,要不就倒掉厨房里的鱼。。。。。。
腊月三十
寒 除夕 大利西行
天色将暮,大雪突然降临,气温骤降。苍茫空洞的白色里,他看不见一丝生机,梅花被冻白了,凄凄楚楚的睁着双眼,熬着,颤抖着。风把半个枯瘦的身子挂上树梢,苍蓝色的天际线模模糊糊,就像一幅着了水的山水画,颜色柔和在一起,混作一团浑浊的污迹。欧阳克没有记错今天是除夕夜,清清冷冷的除夕夜。他生命中第一次有过年的概念,他有些激动,还隐隐觉得凄凉。。。。他月白色的衫子里内襟是浅浅的艾绿,这是一种偏蓝的颜色,他觉得有些别扭,但别人说除夕夜不能白衣素冠。欧阳克正站在歪歪斜斜的竹梯上往檐下贴红纸,上面是他偏向于瘦金体的漂亮的字。上书:永安(妈蛋的,唐七公子我对不起你。。。。)。纸是妃红色的,和他的白衣稍稍不搭。站在高处,他竟然第一次感受到凌空的恐惧,他的腿并没有好全,天冷的时候甚至疼的不能下地。这时他脑子里的想法有两个,一是赶紧贴完了下来,二是忽然有点同情昔年他那轻功不怎么好的下属。
小狸花猫大抵是饿了,站在竹梯底下玩命的叫唤,竹青色的眼睛里噙着泪花。“该死的畜生”欧阳克低低的呢喃。
半刻之后,欧阳克窝囊的站在梯子上面,看着疼痛的双腿,竹梯子微微倾斜,下面是一只欠揍的猫,一脸幸灾乐祸的挠着梯子。这仿佛是他生命中前所未有的窝囊。。。。聪明的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逞英雄是要看时机的。“念慈。。。”他低低的叫了一声,脸上的颜色变得很难看,很难看。他知道穆念慈并不在,她此刻正在煮一碗面。于是欧阳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半生都视它为耻辱的话:“救我。。。。。”
欧阳克抬眼看空旷的天际,暮色升起又落下,雪花飘落进他的眼眶,一阵冰凉然后是让人无法适从的灼热。我们终究都不比从前了,果然是盛气凌人的时间。
半晌之后,穿水红色夹袄的女子端了一锅饺子从重叠叠的小门里进到天井。天已经完全黑了,檐下点着的帐灯亮起,影子沧沧凉凉,隐约勾勒出一些残破的色块,勾引人的想象或者说欲念。
她预料中的笑了边笑边说:“真窝囊”水红色衣服很明艳,看的他莫名的眼晕目眩。他假装一脸正经“扶我下来。。。”顺便用白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