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可以让人不要在说谎。
自以为是,不过是一杯毒酒的回报,实在已经很轻了,又有什么好恨?匕首直直从锁骨以下斜向上刺去的,他肯定是清醒的,否则怎么会清楚哪里是一刀贯心。漆黑的眸子里忽然蔓延出无边无际的悲伤,那么浓重的悲伤。受伤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你本身就毫无防备而且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而非如此不可的。就像一座森林,很轻易的就被一只鸟衔了去。耳边有风声,多少年前他站在山崖边俯瞰时耳边就有这种声音,昼夜不停,仿佛要带人去远方,悲凉有空寂得远方。而现在他明白了那本不是风声而是血液急速涌出自己身体的声音,远方到底有什么?下一座山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真相总藏在重重纱幕之后,当你拨开迷雾看到本质是,那往往是残忍凶暴,惊得你说不出一句话来的。
疼痛被减轻,他正在衰竭,匕首贯穿了整个肩膀。
医书里记载了百十种死法,据说一点也不痛,但他们都没死过怎么知道痛不痛?死亡对于任何一个活着的人来说都是未知而恐怖的。
他很清楚意识到自己又在重复做那个梦了,每次睡着都是这个梦。等我醒来,一定要看见你。他脑袋里只有一句话。
于是他忽然从梦中醒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一睁眼就看见了穆念慈。一睁眼就看见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睁眼就看见她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此刻有人开始入梦,有人从梦中醒来,也有人正在恍惚。
“醒了?”她开口,尽量使自己正经起来但是一开口声音颤抖的像一只刚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兔子。
“嗯”他发出一个鼻音,下意识去找绕在手腕上的沉香手串。
“吃药”她指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碗,“怎么睡了这么久,吓我一跳”她坐起来擦擦眼睛,懊恼的别过头去。
欧阳克做起来一点,环顾四周。桌子,床,小圆桌,梅花瓶子,趴在床头的小狸花猫,苏合香,香炉。穆念慈把药碗捧在手心,黑压压的难看又难喝。他开始发呆,像个刚起床的孩子。
“喝吧”她把药碗递过来手温七分热,仿佛捧了好几次药碗。他仰起头来,极不情愿的喝药,一口喝尽,用手摸了摸嘴角。
“念慈,念慈”他喃喃,她转过来左脸颊贴着他的右脸颊“念慈,慈,山慈菇,去皮,洗净,焙干,取二两,嗯。。。。好像是这个。”他皱眉冥思,缺的一味药好像就是这个。欧阳克弯了弯头,去蹭她的肩膀。
“原来的方子,加这一味药就好了”他呢喃着说,声音含含糊糊的,好像又要睡过去。穆念慈别扭的去掰他的手。
“什么意思?”她问“山慈菇,甘,微辛,有小毒”他回答。眯了眯眼睛,顺便理了理额边一缕头发,她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刚才怎么了?你好像在做梦。。。”她又问
“没事,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他皱皱眉头,病容憔悴。“我做了个梦,你猜梦见了什么?”他脸色苍白,却好歹挤出一丝微笑,有种苍白的病态美。
“十月寒露,祭祀,诸事不宜。。。。为什么你要逼着我说出来?”她轻轻开口,说着极不情愿的话,一边伸手擦去他额边留下来额冷汗。唱不尽春光,为何偏去唱离伤?
“不是这个,傻了。。。。”他笑着握住那双手,然后摇摇头。接着补充“只是我梦见你忽然不见了。。。忽然觉得很难过。。。”
“我在这。。。。”她回答,泪水遏制不住流出,好像和她的双眼一样也是琥珀色的。他努努嘴,把头抬起来,去够她的衣领。
“好多年以前,那天是冬至,雪和今天一样,都要齐膝深了,下了就不会停,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了,我第一次找不到路。叔父丢下我走了。。。。忽然就不见了。。。。忽然就不见了。。。”
欧阳克把双眼闭起来,回忆似乎要将他吞噬,连骨头也不剩。他的脑袋微微有些眩晕,于是他把身体完全依靠在穆念慈怀里,不想睁眼。
“你睡一会吧,我在这。。。”她摸摸他的额头,“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
“不,听完这个故事才睡。。。”他努努嘴,淡淡开口。“那好,你说,我听着”她无奈的妥协。
“他叫我去骗武三通(南帝的弟子)将他重伤,这样南帝就不会来华山论剑了,我就站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