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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推理】惊魂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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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第四天(深夜)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宁终于忍不住了。“豆豆,你妈妈昨天什么时候跟你打的电话?”
豆豆穿着一件小背心和裤衩,躺在床上说:“就是晚上啊。我跟妈妈说了,叫她每天都要跟我打电话。”
季宁假装平静。“她前两天晚上也跟你打了电话?”
“是啊。”
“那她今天晚上怎么没打?”
豆豆说:“还没到时间呢。”
季宁一愣:“没到时间?”他瞄了一眼书桌上的电子钟,现在是11点。
豆豆好像也有些不解。“不知道怎么的,妈妈这几天跟我打电话的时间都有点晚,都是在我睡觉后才打的。”
“大概什么时候?”
豆豆想了想。“好像都是十二点。”
季宁沉思了几秒,头脑里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豆豆是梦到妈妈跟他打电话?但是,可能吗?每天晚上都做同样的梦?
这时,豆豆开始问表哥关于某个电脑游戏的问题,季宁心不在焉地跟他解释了一下,然后关灯睡觉。
不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之中,季宁的耳边出现一首轻柔而熟悉的歌谣——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小气鬼,喝凉水,砸破了缸,喝不到水,讨了老婆吊死鬼,生个孩子一条腿……”
歌谣重复地唱着这几句,季宁想了起来,这是小姨唱的童谣,是豆豆的手机铃声……
突然,他的神经一下绷紧了——豆豆的电话响了?
“喂。”黑暗中,豆豆接起了电话,“妈妈。”
睡在床铺另一头的季宁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感到毛骨悚然。
“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跟我打电话啊……嗯,我睡了。”豆豆迷迷糊糊地说,“唔,我今天很乖啊……妈妈,今天姨妈和季宁表哥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豆豆都没怎么开腔,似乎在安静地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豆豆低声说:“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嗯,晚安。”
豆豆挂了电话后。季宁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12点零9分,看来电话真的是在12点钟准时打来的!
季宁心中充满恐惧和惊愕,他无法理解这种超乎现实的事,却又难以压抑强烈的好奇心。他努力将恐惧吞咽下去,试探着问道:“豆豆,是你妈妈跟你打的电话吗?”
“嗯。”豆豆在床的另一头答道。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顿了几秒钟,豆豆说:“季宁表哥,我不能说。”
“为什么?”
“妈妈说,她晚上打电话跟我说的事,是我和她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季宁张着嘴,无言以对,只感觉身子阵阵发冷。
不一会儿,床的另一头传来豆豆轻微的鼾声。但季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在心里思量了好一阵后,再也按捺不住,决定立刻找父母商量一下——他无法独自面对这恐怖的状况。
季宁悄悄翻身下床,没有扰醒豆豆。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摸黑上楼,来到父母的卧室面前。
本来,他以为父母已经睡了,打算轻声叫醒他们,没想到正要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父母的说话声,内容一下就把他吸引了。
“……你说,那个女人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怎么办?”妈妈的声音。
季宁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们正在谈论今天早上那件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爸爸无奈的声音。顿了一下。“我看你不要太在意了,那女人也只是提醒我们一下罢了,不见得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今天吃饭时你也听到了,豆豆说他妈妈这几天晚上都在跟他打电话!我当时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简直太可怕了!”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也许豆豆是在说谎,他想妈妈了,就说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小孩子有时就是这样的。”
不对!他真的接到了电话!季宁在门口几乎要喊出来了。他想马上推门进去,又想偷听一下父母的谈话,探知那件妈妈不愿告诉他的事。但又听了几分钟,他发现父母的声音越 来越小,他无法从那些断断续续的的对话中听出什么头绪来,只好放弃偷听,选择直接交谈。
季宁轻轻敲了敲房间门。
“谁?”爸爸在里面问道。
“我。”季宁回答。
“进来吧。”爸爸说。
季宁把门推开,看到父母都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上。妈妈问道:“季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季宁坐到一把椅子上。“这么晚了,你们也没睡啊。”
妈妈和爸爸对视了一眼。“季宁,你刚才不会是听到我们谈话了吧?”妈妈问。
“我不是有意要偷听,我是想上来找你们说些事,碰巧听到你们在谈话。不过我也没听到几句。”
“你想跟我们说什么?”妈妈问。
季宁想了想。“今天吃晚饭时,豆豆说他这几天都接到了小姨打给他的电话。但事实是,小姨在三天前就死了。我想问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你爸爸认为豆豆可能没说实话。他也许是因为……”
季宁做了个手势,打断妈妈说话。他站起来,走到父母床边。“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说谎。”
“你怎么知道?”爸爸问。
季宁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刚才,也就是12点钟的时候,豆豆的手机响了——他真的接到了一个电话,而且就是他妈妈打来的!”
妈妈捂住了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爸爸也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后,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这种时候难道我还有心思开玩笑吗?”
“你真的听到声音了吗?我是说,你有没有听到电话里传出人说话的声音?”爸爸问。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妈妈望着爸爸。“你以为豆豆是在假装打电话吗?这怎么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季宁说:“首先,我听到了手机来电的铃声,也就是说——电话不是豆豆打过去的,而是他接到了电话:第二,虽然我睡在床的另一头,听不到手机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但我 却能感觉得到,豆豆确实是在跟谁打电话,不是演戏。因为他的反应和语言都很自然,七岁多的小孩是演不出来这种戏的。”
爸爸有些不情愿地问道:“那么,你有没有听到豆豆在跟电话里的人说些什么?”
季宁摇头。“电话打了大概6、7分钟,豆豆只说了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是对方在说。而且中间有一段时间,豆豆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是在专心听着什么内容。”
妈妈掖紧被子。“你有没有问豆豆……他妈妈跟他说了些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季宁说,“我问了,但豆豆说,他妈妈不让他把电话内容告诉任何人,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显得惊骇莫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豆豆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们电话的内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妈妈说。
“谜团不止这一个。豆豆还告诉我,他妈妈每天晚上打电话来的时间是固定的——都是凌晨12点钟——我觉得这也许有什么意义。”季宁说。
“啊……”妈妈恐惧地低吟一声。“豆豆果然……”
刚说到这里,她一下意识到季宁就在身边,骤然停了下来。 季宁望着母亲。“妈,你想说什么?豆豆果然怎么样?”
妈妈紧紧抿着嘴,埋着头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些事情,难道你们还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吗?”季宁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你们分享一些烦恼。也许我错了。”
片刻后,爸爸说:“季宁说得对,这件事我们应该让他知道。”
妈妈抬起头来望着儿子。“季宁,我不是想要瞒你什么,而是怕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后,会对豆豆产生异样的感觉……你知道,豆豆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不希望你再对他产生距 离感或者排斥感。”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才会对豆豆产生距离感。”季宁说,“实际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不够怪吗?他居然能接到死去的母亲的电话!恐怕我只有找到这些事情的解释和答 案后。才能安心和他待在一起——而这正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妈妈缄默了十几秒。“好吧,我把那个女人告诉我的事讲给你听——据她说,这件事情是豆豆的妈妈亲口告诉她的。”
季宁聚精会神。


IP属地:山东216楼2013-07-1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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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两年多前的事,当时你小姨他们那个村子里,有一家人的老父亲突然脑溢血死了,临死前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他的子女们为了财产和土地的分配问题,去请了一个灵媒 师来,希望借由他和老父亲的亡灵通话。灵媒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季宁?”
    “我知道。”季宁假装平静地回答,但心里却猛地震动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叫小登的女孩跟自己说过的话,没想到此刻妈妈也提到了这件事。
    “那个灵媒师答应帮那家人通灵,但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他只是会一些通灵的方法,但并不能让死者的灵魂附到自己身上,必须找一个有通灵体质的人来才行。他说这 种人天生就有能够和死去的人沟通的能力。只有借助于他,通灵才能成功。”
    妈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愿再说下去了。但季宁却有些隐隐猜到了,他张大了嘴。“难道,那灵媒师要找的那个有通灵体质的人……”
    “对,就是豆豆。”妈妈极不情愿地说了出来。
    “然后呢?豆豆真的帮那家人通灵了吗?”季宁急切地问。
    妈妈摇着头。“没有。虽然那家人拿了不少的钱来找你小姨,想‘借’豆豆去帮一下忙。但你小姨不想让豆豆去做这种事,就严词拒绝了。最后那家人只好悻悻而归,那次通 灵最后就没能做成。”
    季宁用手捏着下巴,思索着。“那个灵媒师为什么会找上豆豆呢?他凭什么认为豆豆有通灵的体质?”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短发女人)没有告诉我这些。她只是说,你小姨当时是因为实在憋不住了才跟她说的这件事,而且反复叮嘱过。叫她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因为你小姨 不希望大家都知道豆豆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季宁听得有点急了。“小姨怎么能这么轻信那灵媒师的话?也许他根本就是胡说的。他说豆豆有通灵体质,豆豆就一定有吗?小姨还不清楚自己儿子……”
    说到这里,他猛然打住,想起了目前所发生的事,忽然有些明白了。
    “难道……小姨自己也知道,豆豆有这种‘能力’?”季宁神情骇然地说了出来。
    “本来,那女人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诧和意外,并不是很相信。但回到家后,听豆豆说他昨天接到了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再加上你刚才告诉我们的…… 我开始觉得,也许豆豆真的……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妈妈恐惧地捂住了嘴。
    一阵冰冷的沉默持续了片刻。
    “如果豆豆真的有这种特殊体质的话,这么多年来,我们为什么都不知道呢?”季宁说。
    “以前又没有发生过谁死去这种事情。而且,就算你小姨清楚,但她不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妈妈分析。
    季宁的下颚收紧了。突然,那个叫小登的女孩对他说过的一些话,此刻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骤然抬起头来问道:“有个问题……你们想到了吗?”
    爸妈都望着他。“什么问题?”
    “假如说,我们现在验证出了,豆豆真的有那种特殊的体质,或者说是能力——那么,当初那个灵媒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露出错愕的神情,显然这个问题他们之前都没有想过。
    沉默片刻后,季宁突兀地问道:“我们家族里,以前有没有出过灵媒师?”
    妈妈好像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能肯定呢?”季宁对妈妈说。“也许我们家族里在好几代之前,出过一个灵媒师,只是你不知道呢?”
    妈妈摇着头。“我从没听你外婆、外公或者是祖奶奶提起过,这绝不可能。”
    爸爸问道:“季宁,你怎么会这样想?”
    季宁抿了下嘴。“我在村长家住的时候,他的小女儿对我说,灵媒师的体质有时是可以遗传的。如果一个家族曾经出过一个真正的灵媒师,那么他的后人就可能会遗传到这种 通灵的能力。”
    爸爸摆着头说:“一个小女孩的话,怎么可信呢?况且通灵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
    “那发生在豆豆身上的事,该怎么解释?”季宁说。
    “这个……我们再多观察几天,不要轻易下结论。”
    这时,妈妈的身体颤抖起来,脸色发白。“豆豆……每天晚上都跟一个死去的人通电话……那么,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妈妈已经死了呢?”
    这句话让季宁的后背蹿起一股凉意。妈妈好像也被自己的话吓呆了。
    爸爸问道:“你想说什么?”
    妈妈哆嗦着。“我的意思是……如果那真是慧云的亡灵在跟儿子通话,那她会跟豆豆说些什么呢?”
    爸爸似乎仍然无法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他皱起眉头。“我们居然在这里探讨一个死去的人会说些什么样的话,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妈妈像着了魔似的,非得追究这个问题。“就算是……假设一下吧,你觉得她会跟豆豆说些什么?”
    爸爸耸着肩膀。“一些问候、关心的话吧,还能是什么呢?”
    妈妈惶恐地说:“如果只是这些普通的谈话,豆豆为什么说——他妈妈不让他把通话的内容告诉我们,还说这是个秘密?”
    “那你觉得他们会说些什么?”爸爸问。
    季宁打岔道:“恐怕不是‘他们’会说些什么,而是‘它’会跟豆豆说些什么。我刚才告诉你们了,豆豆接电话的中间6、7分钟,几乎都是在听他妈妈说话。”
    “是啊,慧云会跟豆豆说些什么呢……。”妈妈愈发害怕了。“而豆豆如果通过这些谈话知道妈妈已经死了的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季宁听出妈妈的忧患似乎有某种来源。“妈,说到底,你究竟在惧怕什么?”
    房间里的冷气已经关了,但妈妈却颤抖得更加厉害,她用被子紧紧掖住身体,犹豫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她心中隐藏最深的恐惧:
    “村里那个女人告诉我,有通灵体质的人,不止是能和亡灵沟通……甚至,能把亡灵召唤到身边来,令‘它’长久地待在自己所居住的地方。那女人提醒我,如果我们真的打 算一直让豆豆和我们住在一起的话,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当豆豆得知他妈妈已经死了以后,有可能会凭本能做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季宁和爸爸听完这番话,背皮发麻,寒毛直立。
    “那么,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豆豆离开我们家吧?”爸爸一脸不舒服地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孩子太可怜了,这种念头我们连想都不能想。”
    “我知道。”爸爸说,“但那个女人提醒你的话,真是够瘆人的,很容易跟我们造成心理阴影。”
    “希望熬过这几天……会好一些。”妈妈说。
    “什么意思?”季宁问。
    “那个女人说,死者死去的前七天里,是最容易和通灵者接触的……所以她提醒我,要特别注意这几天……”
    爸爸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她跟你说这么多可怕的事,是想有意让我们家变得人心惶惶吗?”
    “她只是善意地提醒我罢了。她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告诉我的。事实上,她提醒我的状况现在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爸爸缄默不语了。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离奇诡异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和亡灵沟通的人。”
    妈妈把脸扭到一旁。“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还是没能摆脱这些事情。”
    季宁和爸爸惊讶地望着她。“你以前就知道这些?”
    妈妈望向他们。“你们忘了吗?我小时候,也是生活在老家那个村子里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村里有通灵这种习俗。我从小就很害怕这一类的东西,所以想方设法地想要离开 那里……”
    “当时家里穷,我们两姐妹中,只允许一个人到镇上去读书。我就哭着闹着非得要去,你外公和外婆只好依了我。自那以后,我在镇上读小学,又到县城去读中学,后来到外 地读大学,很少回老家去。就是因为我一直都在躲着那个地方……”
    季宁第一次听妈妈讲起这些往事。“那小姨呢?她没有读书吗?”
    妈妈悲哀地点了下头。“她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我。但我知道,其实她也是非常想去上学的,因为我每次的旧课本,她都收集起来,一个人在家里自学。但是,你小姨却从来 都没有埋怨过我半句……”
    “后来,我大学毕业,在城里找了工作。而你外公也去世了,外婆就到城里来和我们一起住,留下小姨一个人在老家的农村。我长大后,想起当初的执拗和自私,一直觉得这 辈子亏欠了你小姨太多,本来想找个机会好好地补偿她一下,没想到……她居然就……”
    说到这里,妈妈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啜泣起来。
    爸爸劝道:“别哭了。明天眼睛肿了的话,小心妈看出来。”
    妈妈用季宁递过来的纸巾拭擦着眼泪。“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豆豆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大。但是,如果他真的有这种特殊体质,我又会非常害怕,不敢和他接触… …”她焦虑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爸爸安慰道:“你不用太在乎这个了,也许发生在豆豆身上的怪事不会持续多久。我们不要过分担心或害怕,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那样糟的。”
    “但愿如此。”妈妈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望向儿子。“季宁,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就像你说的,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该懂得怎么恰当地处理这些事。不管豆豆有多特殊,你 都要记住,他是你最亲的弟弟。”
    妈妈没有说“表弟”,而是说“弟弟”,季宁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点头道:“妈妈,我明白。”
    妈妈轻轻颔首。
    爸爸看了一下时钟,对季宁说:“都快凌晨一点钟了,回去睡了吧,别再想这些事了。”
    季宁应了一声,离开父母的房间。


    IP属地:山东217楼2013-07-1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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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第五天(凌晨)
      沿着黑暗的室内楼梯下楼,季宁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悄悄推开卧室门,摸索着走到床边。眼睛在这时候已经适应了黑暗。上床前,季宁自然而然地朝豆豆睡的那边望了一眼,想确定他是不是睡熟了。
      他侧身上床的动作停了下来。
      床的另一头,豆豆盖的凉被瘪瘪的,没有人睡在那里。
      季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黑暗中没看清楚,他俯身上前,轻轻地将手压到被子上。
      触觉清楚地告诉他,豆豆的确没在床上!
      季宁愣了两三秒,判断着这是怎么回事。
      豆豆到哪儿去了?
      上厕所?这是他最先想到的。
      事实上,除了上厕所之外,他也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性了。
      季宁坐在床边短暂地犹豫了片刻,觉得应该去证实一下。
      他轻手轻脚地朝卫生间走去。
      来到卫生间门口,季宁看到门虚掩着,没有关拢,里面透出光线。
      他松了口气,看来豆豆真的是在上厕所。
      季宁朝里面喊了一声:“豆豆,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他又问了一声:“豆豆,你是不是在上厕所?”
      等了几秒,还是没人答应。季宁觉得有些奇怪了,他缓缓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里面最小的一盏灯开着,光线有些昏暗,但是一眼就能看到,卫生间里面没有人。
      季宁的神经一下绷紧了——豆豆没在这里,那他会到哪儿去呢?现在可是大半夜啊。
      就在季宁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左侧面的梳妆镜,他一下怔住了。
      这是什么? 季宁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他所看到的东西令他的胃紧缩了起来。
      一个圆形的,红色的——符号?或者说是一个符咒?就画在镜子上!
      这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季宁惊骇地想着。他能肯定,他在洗澡的时候还没有这鬼东西,因为那时他照了镜子。
      突然,他想到,家里有这种绘画颜料的只有一个人。
      豆豆要干什么?脑子里涌起的恐惧猜测令季宁脊背发冷。这红色的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当季宁再次望过去的时候,感觉镜子上的红色符号似乎具有某种魔力。虽然他感到害怕,却还是被吸引了过去。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拖着身体走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 已经站在镜子面前了。
      现在,他看清楚了。
      这是一个由圆圈和看不懂的怪异字符所组成的复杂图案,仿佛具有某种慑人心魄的力量,季宁盯着这个红色符号看久了,竟觉得心智变得有些难以控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 了一种诡异的声音,头皮猛然攥紧了。
      一种连续而富有规律的声音,是谁在念着几句听不懂的话。季宁渐渐听出来了,这是豆豆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季宁感觉自己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豆豆在哪儿?
      季宁惊恐地转动着身子,在卫生间里左右四顾,无法寻觅到声音的来源。身体转回来的时候,他想用一只手撑住洗手台,却无意间把水龙头的开关压了下来——“哗”地一声 ,一股冷水从水管里喷涌而出,凉水溅到他的脸上和手上。
      被这凉水一惊,他突然有些清醒了,猛地回过头去,盯着藏在帘子后的浴缸。
      没错,声音是从这后面发出来的!
      季宁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隔水的塑料帘子——赫然看到,豆豆蜷缩在浴缸里!
      季宁正要开口喊他,忽然发现豆豆闭着眼睛,只有嘴唇一张一合,念出那种奇怪的咒语。他心中一惊——难道,豆豆是在梦游?
      季宁踌躇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把豆豆叫醒,却又想到,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如果把正在梦游的人叫醒,有可能会把那人吓出精神病:但是,如果不叫醒豆豆的 话,他会持续这种骇人的状态多久呢?
      对了,先把他抱到床上去。
      季宁双手伸进浴缸,楼住豆豆的身体,把他抱了出来,转身朝回走。经过那面镜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望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把他吓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在那个红色咒符的旁边,多出了一张人的脸——是小姨那张苍白而恐怖的脸,就像出丧那天一样,正瞪视着自己!
      季宁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头发连根竖起。他想叫,却发现惊恐的尖叫被憋在了喉咙里,使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也动弹不得。几秒钟后,他才发了疯似的抱着豆豆,狂奔到自 己的房间里。
      把豆豆放到床上后,季宁赶紧打开房间里的灯。这时豆豆已经没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了,又沉沉地睡去。季宁急促地呼吸着,将房门关拢、锁好,然后钻进被子里,牙齿上下 打架。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吓疯了!
      房间里的灯所带来的光明令季宁惊悸的心在几分钟后稍微平伏了一些。他想到,卫生间里的灯没关,镜子上还留有那咒符——明天一早,妈妈就会发现,她会吓坏的。但是,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回卫生间去处理这些了……一切,都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吧。
      这一晚,季宁一直开着房间的灯,在失眠和噩梦的交替下度过了惊心吊魄的一夜。


      IP属地:山东218楼2013-07-14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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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第五天(上午)
        清晨7点,季宁就从床上起来了。他没有忘记昨晚的事,想趁大家还没发现的时候,把卫生间镜子上的鬼东西擦掉。
        他不想吓着妈妈,不希望这个家里再增加更多恐惧的气氛。
        走出房间,季宁看到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饭了。
        还是晚了一点,他暗暗想道,同时心中一震——妈妈看到镜子上的符咒了吗?
        季宁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妈,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妈妈一边搅拌着鸡蛋液,一边叹着气说:“心里想着那些事情,睡不着。”
        季宁通过妈妈的态度判断出,她还没到卫生问去过——看来还不算迟。
        “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床了?”妈妈问。
        “我是起来上厕所的。”季宁说,然后钻进了厨房旁边的卫生间。
        关上门之后,他正打算找一张抹布擦掉镜子上的怪东西,抬眼望去,愣住了。
        镜子上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昨晚看到的红色咒符!
        季宁走近去瞪大眼睛仔细察看,发现镜子上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一时之间,他觉得脑子有点发懵。
        这是怎么回事?季宁呆呆地站在那里——难道,妈妈已经进来过,把这鬼东西擦掉了?
        他不自觉地回过头去望了一眼——不对,妈妈不可能处理得这么冷静,而且不动声色。这和她的性情不符。
        或者,是豆豆把它擦掉的?可是豆豆现在还睡在床上——季宁又想,也许是昨晚睡着后,他悄悄地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甚至开始怀疑昨晚那恐怖的经历会不会是一个噩梦,但又很快在心里否定了——那印象和触觉实在是太清晰了。
        一分多种后,季宁从里面出来,走到母亲的身边。“妈,你早上到这里边去过吗?”他指着卫生间。
        妈妈回头望了一眼。“没有,怎么了?”
        “唔……没什么,我觉得冲水的阀门有点松了。”
        “是吗,一会儿叫你爸爸看看吧。”妈妈不在意地说。
        季宁回到房间,望着还在熟睡中的豆豆,实在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八点半左右,一家人都起床了。洗漱完毕后,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豆豆表现得很正常,仿佛对昨晚的事全然不知。季宁通过大家的态度判断出,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打算把这件事压在心里,不说出来,尽管这样会让他觉得压抑和难受。但季宁知道,他别无选择——如果不想全家(尤其是妈妈)都卷进恐惧漩涡的话,他只能独自承受。
        直到上午十点钟,一个短信提醒了他。
        季宁,你在家吗?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上网?
        是筱凡发来的!季宁的精神一下来了。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复杂、诡异的事情,他几乎都忘了和女友联系——关键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筱凡也不跟他联系一一现在收到了她的短 信,他几乎想立即飞出门去和她见面。
        你现在能出来吗,我想见你。(季宁)
        可以,在哪儿?(筱凡)
        就在你家前面那家水吧,你知道的,我们常去那家。(季宁)
        好的,我现在就出来。(筱凡)
        一会儿见。(季宁)
        发完这个短信,季宁到客厅里对妈妈谎称要去书店买几本教辅资料。妈妈同意了。
        临出门前,季宁跟房间里的豆豆打了个招呼,豆豆在电脑前玩着游戏,跟表哥挥了下手。
        季宁急不可耐地一路跑到和筱凡约定的地点。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筱凡显然也很想见男友,她已经等候在那家水吧靠窗的一个位置了。
        季宁走到筱凡面前,气喘吁吁地坐下,一头的汗。筱凡淡淡一笑。“你是跑过来的?”
        季宁短促地点了下头。女服务员走过来,问他们要点些什么。
        “一杯冰柠檬茶。你呢?”筱凡问。
        “跟你一样。”
        女服务员转身离开了。半分钟后端来了他们点的两杯饮料。
        季宁用吸管搅动着喝了一半的柠檬茶,杯子里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简直就跟季宁现在的状况一样。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还坠入到层层谜团之中,难以自拔,季宁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偏偏筱凡也不开腔,像是故意要等着男友先说话。
        季宁终于问道:“筱凡,怎么这几天你都没有跟我联系呀?”
        筱凡立刻说:“你也没有跟我联系啊。”
        季宁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我们家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季宁盯着筱凡的脸看了半分钟,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诡异、恐怖的事讲给她听。他很想找个人倾述,但又怕说出来吓着女友,心中十分矛盾。
        筱凡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有些不一般,她试探着问道:“怎么了,是很严重的事吗?”
        “嗯。”季宁沉闷地应了一声。“我不确定是不是该告诉你。”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告诉我。”
        季宁摇头。“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这件事情太过怪异了,而且某些部分可能超出了你——或者说是一般人的认知范畴。我怕说出来之后会吓着你。”
        筱凡在座椅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到底什么事啊,被你渲染得这么玄乎。”
        “不是我要故意渲染。”季宁赶紧解释。“真的是这件事情太离奇了,我从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所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说吧。”筱凡望着他。“你约我出来,肯定就是打算要告诉我的。而我现在也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想我还不至于被你说的事情吓破胆。”
        季宁沉默很久。“好吧,我告诉你。”他终于说。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季宁详细地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出来。他注意到,筱凡的神态和表情随着他所叙述的怪事而不断发生着变化,她脸上的 血色像落潮的海水那样渐渐褪去,眼睛越瞪越大,几乎快要脱离眼眶的束缚。他能感受到她有多么害怕,但是很显然,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只有硬着头皮把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 情讲完。
        这时,筱凡的脸色已经惨白地如同一张白纸了。她捂着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季宁带着歉意说:“对不起,真的把你吓到了,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进行任何加油添醋,事实就是如此。”
        筱凡张着嘴足有半分钟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带。“这真是……太可怕了!我不敢相信现实中真的会有这种事,而且就发生在我身边!”
        “准确地说,是发生在我身上。”季宁悲哀地说,“如果你光是听到这件事都感到害怕,那么我在经历这些事的时候,恐惧的程度就是你的数十倍。”
        “我感到害怕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发生在你的身上。”筱凡不由自主地拉着男友的手。“我知道你肯定吓坏了。”
        季宁感受到了温暖,他拍着女友的手,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还能安慰别人。“现在好多了。”
        “可你以后还得继续面对!”筱凡的声音因颤抖着。
        “我有什么办法呢?总不可能不回家住吧?”季宁沮丧地叹了口气。
        “豆豆他……晚上真的会接到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千真万确,我就睡在他的旁边。”
        “他会不会只是在说梦话?”
        “不是。”季宁无奈地说,“很遗憾,不是。我听到了来电的铃声。”
        筱凡害怕地抱着肩膀。“豆豆……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妈妈已经死了?”
        “关键就在这里!”季宁像是早就忍不住了似的,急促地说道,“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觉得这里面有些逻辑无法说通。”
        “什么意思?”筱凡困惑地问。
        季宁双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我们这样来想,这件事情,无非就是两种可能性——第一,豆豆不知道他的妈妈已经死了。他认为每天晚上跟他打电话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 。但是你想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跟母亲‘通灵’呢?”
        筱凡张开嘴,有些明白了。


        IP属地:山东219楼2013-07-14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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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灵这种事情,是通灵者知道谁死了,才会想到和死者的亡灵沟通。如果豆豆根本就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他怎么会在卫生间悄悄进行这种‘通灵仪式’?”季宁盯着女友。
          筱凡思忖着。“你说。豆豆昨晚在卫生间做的事,像是在梦游一般。也许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这种可能性,我昨天就想过了——豆豆会不会是因为有通灵体质,所以做出了一些出于本能和下意识的事。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筱凡望着季宁,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因为你没有看到他画在镜子上的那个图案——非常神秘,像某种图腾或宗教符号,上面还有一些繁杂的字符;另外,豆豆口中念的那种‘咒语’,也极富规律性。”季宁盯 着筱凡。
          “你懂我的意思吗?他不是在乱说乱画,而是真的会某种通灵的方法!我不认为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算他有通灵的体质,也不可能天生就会这些。”
          “你是说,有人教过他这些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涉及到第二种可能性——豆豆已经知道母亲死了,他是在有意识地帮母亲通灵!但是这样的话,有一点又说不过去了——一个七岁多的孩子,知道母亲 自杀了,会装得像没事的人一样吗?他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况且也没有这种必要。”
          “照你这么说,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太可能?”筱凡不觉皱起了眉头。“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季宁托着下巴想了几秒钟。“我现在,有一种大胆的猜想。”
          “是什么?”
          “我认为,豆豆做这些事,确实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但这并不是出于他的本能,而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控制!”季宁盯着筱凡的眼睛说。
          “什么?”筱凡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豆豆被什么……附身了?”
          “嘘——”季宁把食指伸到嘴边,朝左右望了望。“小声些,这些话让别人听到了,会觉得我们不正常。”
          筱凡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觉得他被什么上了身?”
          “只是猜测而已。”季宁眉头紧蹙。“我不能确定。”
          筱凡显得十分害怕,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季宁停顿片刻。“坦白地说,我认为豆豆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有可能就是被他自己的妈妈附了身!”
          筱凡惊骇万分。“你觉得是你的小姨想通过儿子把她的魂魄召唤回来?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如果她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的话,又怎么会自杀?”
          “我小姨的死本身就是个谜。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之前也没有任何征兆,她留下的遗书没人能看得懂——这里面充满了谜团。”
          筱凡思索半响。“可是,还是有个问题,就算真的是你小姨的灵魂附到豆豆身上,令他做出了这些可怕的事——有一点又怎么解释呢?你小姨怎么会这些通灵的方法?”
          季宁双手交叉,竖起食指。“我恰好认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豆豆为什么会具有通灵的体质,你想过没有?”
          “啊……”筱凡突然感觉像被一股电流击中。“你是说,其实你小姨她……就有通灵的能力,所以豆豆才会被遗传到这种体质?”
          “对!”季宁说,“而且我根本就怀疑,我小姨曾经是一个灵媒师!”
          筱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旋即,她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妈妈和你家里的人、还有你小姨村里的人,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妈妈和小姨虽然是亲姐妹,但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因为我妈妈从小就到外面读书去了,再加上后来她就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所以对小姨的生活并不了解。”
          “那村里的那些人呢?他们都不知道?”
          “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的吗?村里的那个女人说过,我小姨不希望别人知道豆豆有通灵的体质——也就是说,她同样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有这种本事!想想看,如果她只进行过为 数极少的几次通灵,而且都是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进行的。再加上豆豆出生后,她不愿豆豆沾染上这些事,便彻底不做了。当然就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筱凡觉得自己完全听呆了,季宁的这番分析听起来就像是在讲一个离奇的故事。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些猜想不但有一定的道理,而且极具可能性。
          “天哪,如果一切真的是你说的那样,简直就是一部电影的剧情。”筱凡感叹道。
          “这部电影正在上演呢。”季宁凝神望着窗外。“不过,我想我快看到它的结局了。”
          筱凡从季宁的语气中,听出他似乎要有某种举动,不禁问道:“你想干什么,季宁?”
          “我有个计划,也许能揭开这所有的谜。”季宁说道,但显得不太肯定。“不过只是也许而已……”
          “什么样的计划?”
          季宁望着筱凡,有些局促。“我现在不太想说,之后再告诉你结果吧。”
          筱凡焦躁地说:“这么多你都告诉我了,为什么偏偏最后一点不说呢?你是有意想让我睡不着觉吗?”
          “不是,筱凡。”季宁为难地说,“我只是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而且……也不知道结果究竟怎样。”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你到底想怎么做。”筱凡凝视着他。
          无奈之下,季宁只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天晚上,我打算跟豆豆睡在同一边,如果豆豆又接到他妈妈打来的电话,我就设法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筱凡瞪大眼睛。“为什么?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我觉得,豆豆(或者是他妈妈)不愿意说出他们谈话的内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如果我能探听到的话,也许就能知道他们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说不定还 能得知我小姨自杀的真相!”
          筱凡显得有些着急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探知你小姨自杀的真相呢?”
          季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女友。“我当然想知道了,我们全家都想知道。不然的话,我们以后也不会安心的。”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小姨既然在遗书上都没有说明她自杀的原由,也许是有某种苦衷的。既然她不愿意你们知道,你们就不要去探求了!”
          季宁望着筱凡焦急的面庞,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什么筱凡此刻的态度,就好像她知道什么一样?
          筱凡没察觉到季宁的心思,她拉着男友的手说:“季宁,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别去追究你小姨自杀的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季宁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试探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劝阻我做这件事?”
          筱凡脱口而出: “因为她不会希望你们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她呆住了,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季宁张口结舌地凝视着筱凡。
          此刻,他真是觉得诧异到极点了。
          本来,他只是想向女友倾诉一下压抑在心中那些古怪的事情,没想到事情竟然朝更加古怪的方向发展了——本来跟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的筱凡,现在看起来像是知道某些内情!
          突然,季宁又想起几天前的下午,筱凡在问了豆豆一些问题之后,也出现了一些怪异的反应。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筱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筱凡尴尬地望着季宁,然后缓缓埋下头,无言以对。
          毫无疑问,我说准了——季宁暗暗吃惊。
          这时,筱凡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季宁,也许我真的知道一些事,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有某种重要理由的。我绝不是有意要瞒你什么。真的,相信 我。”
          说完这番话,她径自朝水吧的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她又逃了,就像那天下午一样——季宁望着筱凡的背影——真是见鬼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像隐藏着秘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用牙齿狠狠地咬断了吸管。


          IP属地:山东220楼2013-07-14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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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第五天(下午)
            离开这家水吧,季宁发现已经是中午了,他打电话跟妈妈说不回家吃饭,然后在一家西式快餐店随便点了些东西吃。
            之后,季宁到书店去买了两本数学习题集,作为回家后的交代。
            做完这些事情回到家,已经接近两点钟了。季宁知道,爸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为了不扰醒他们,他用钥匙轻轻打开门,不动声响地换上拖鞋,悄悄朝自己房间走去。
            季宁一眼看见,豆豆背对着他,趴在书桌前专注地画画。他还没有注意到表哥已经回来了。
            季宁本想走过去叫他一声,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了镜子上画的那个红色符咒。
            他又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豆豆拿了一叠画出来给大家看,但是下面背过来的几张画,他却躲躲藏藏地不拿出来。
            难不成,他是在练习画那个符咒?季宁的脑中冒出这念头。
            他要去确实一下,蹑手蹑脚地走向书桌。
            快靠近豆豆了,马上就能看到那张画纸上的内容,季宁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
            就在这时,豆豆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回过头来,望着表哥。
            季宁吓了一跳。而豆豆一把将桌上的画扯下来,贴在胸前,问道:“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
            “你是在偷看我画画吗?”
            季宁没想到豆豆竟然会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尴尬地说:“没有啊。”
            “那你怎么悄悄地站在我背后?”
            “我……想吓唬你,跟你闹着玩儿呢。”季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豆豆怀疑地望了表哥几秒钟,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盖在胸口的画。“你看到我画的画了吗,表哥?”
            “没有。”季宁索性问道。“可是豆豆,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画呢?”
            “那天我给你们看了呀。”
            “那只是一部分。后来我爸爸想看你手中的另一叠画,你就没让他看。”
            豆豆低下头。“那些……是画得不好的。”
            “是吗?画的是什么?”季宁盯着豆豆的眼睛。
            “没什么,就是一般的画。”豆豆搪塞道,抓起桌子上几张背着的画纸,把它们一齐按在胸前,跑走了。
            季宁真想从他手里硬抢过来,忍住了。
            他盯着桌子上的调色盘,看着里面红色的颜料,心中一阵发紧。


            IP属地:山东221楼2013-07-1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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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第六天
              早晨,妈妈从楼上下来,看到儿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季宁醒了,从沙发上坐起来。妈妈从厨房走过来问道:“季宁,你怎么睡到客厅来了?”
              季宁不想让妈妈知道那些可怕的事。“豆豆睡觉有点爱动,老是踢到我,我就到客厅来睡了。”
              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儿子。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总不能让你和豆豆一直挤着睡。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去买一张新床的话,就暗示着豆豆将长期住在这里。 你外婆一定会生疑的,所以……”
              “我知道,妈妈。”季宁说,“没关系,我就暂时睡沙发吧,其实挺舒服的。”
              妈妈往豆豆睡的房间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这两天晚上豆豆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季宁心里咯噔一下。为了不让母亲生疑,他假装平淡地说:“没什么。”
              “豆豆晚上还会接到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吗?”
              这个季宁没法说谎,因为豆豆会说出来的。“嗯……是的。”他不情愿地说。
              妈妈露出惶恐的神色。“天啊,这种怪事……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季宁的心脏仿佛被重重击打了一下。是啊,我究竟还要渡过多少个这种恐怖的夜晚?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妈妈看到儿子神思恍惚,担心地问道:“季宁,你没事吧?”
              “唔……没事。”季宁呐呐道,嘴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话——
              “明天就会结束了。”
              “什么?”妈妈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季宁惊愕地说——他真的不知道——这句话就像是从他的潜意识中冒出来的。“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妈妈望了季宁好一会儿。“希望如此吧。”又回到厨房去了。
              季宁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试图理解刚才那一瞬间,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真的是来源于潜意识的想法吗,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有 这种感觉——第七天,也就是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是很不好的事……但不管怎么样,对于每晚都饱受恐惧折磨的他来说,任何有关结束现状的微妙暗示都会给他带来一丝 希望之光。 今天早上,外婆坐着轮椅和大家一起吃早饭。豆豆仍然是那么地……正常一一仅仅是对于白天而言。他对于自己每天晚上都会被短暂附身这件事,显然一无所知。
              “表哥,你为什么要到客厅里去睡啊?”豆豆剥着煮鸡蛋壳。
              外婆和爸爸都望向季宁。季宁假装轻松地用手指在豆豆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豆豆纳闷地问。
              “你的小脚丫子都蹬到我脸上来了。我只有躲开咯。”
              豆豆的脸一下红了。“我的脚没有蹬到你的脸上!”
              “是吗?你睡着了,怎么会知道?”
              本来,季宁只是想逗逗他而已。没想到豆豆竟然停下剥鸡蛋,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 “我好像……知道我睡着之后的事。”
              季宁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外婆笑着说:“豆豆。睡着之后能做什么事啊?你说的是做梦吧?”
              “唔……我记不清了。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事,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豆豆费力思索着,最后挠了挠头。“唉,想不起来了。”
              “那就别想了。只是一个梦。”季宁对他说,然后迅速转换话题。“豆豆,我给你的那个PSP游戏机好玩吗?”
              豆豆立刻兴奋地谈论起关于掌上游戏机的话题来。
              季宁知道,真的会有什么事发生——这一点他确信无疑。随着时间向明天逐渐过渡,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事实上,整个一天,他都在焦躁不安和心神不宁中度过,几乎没 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这种状况持续到晚上的时候,更加明显
              季宁的眼睛盯着电视机,却没看进去任何内容。他像患上强迫症一样,不断猜测着今天晚上,或者说明天凌晨的时候,究竟会出什么事。特别是——当他想到,今天晚上他不 会和豆豆睡在一起,无法得知豆豆会做些什么事,就更加觉得这种想法不是毫无来由。可是,季宁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些恐怖的事情了,他已经脆弱的神经无法再一次经受 摧残,只有选择逃避。
              豆豆在房间里玩游戏机,外婆在厨房里清洗着她的假牙,季宁又几乎一言不发——客厅里除了电视剧人物的无聊对白之外没有别的声音。妈妈像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刻意要找些事来做。她从冰箱里取出半个西瓜,用榨汁机榨西瓜汁。
              几分钟后,妈妈在厨房喊道:“豆豆、季宁,来端西瓜汁喝。”
              季宁应了一声,并没有马上站起来。他现在没心情喝东西。豆豆倒是飞快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最喜欢喝冰镇果汁。
              过了一会儿,豆豆把自己那杯喝完了,端了一杯西瓜汁过来,递给季宁:“表哥,姨妈才榨的果汁,可好喝了。”
              季宁勉强笑了一下,接过果汁。“谢谢。”
              喝完这杯冰镇果汁,季宁觉得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到卫生间去洗了个澡,回到客厅的时候,电视已经关了,家人也都各自回了房间,大概是考虑到季宁要在沙发上睡的缘 故吧。
              一天的紧张心情令季宁感到十分疲倦。他裹上凉被,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事,今天晚上,他不想管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啪”地一声,客厅里的灯被关了。
              一个人影站在墙边,注视着熟睡的季宁。


              IP属地:山东223楼2013-07-1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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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第七天(凌晨)
                迷迷瞪瞪、飘飘忽忽之中,季宁置身一座黑暗森林。
                一切都显得虚幻、飘渺。行走没有声音,触碰没有实感。
                这是哪儿?季宁环顾着四周黑压压的树林——好熟悉的感觉。他分明感觉到,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某个场景。
                哦,对了,这是安葬小姨的那片山林。我怎么到这儿来了?真奇怪,他一点都不害怕。
                这时,季宁看到影影绰绰的树林中,一个人正缓慢地朝自己走过来,越走越近。他渐渐看到她的脸了——咦,这不是小姨吗?她应该睡在这片土地里呀,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
                季宁想走过去问问小姨,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觉得这真是太荒涎了——我居然看到一个死人,还想和她说话——几乎是在想到这一点的同时,他明白过来了,找到了解释这种 荒诞场面的理由。
                这是一个梦。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小姨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看到了她的脸。苍白、无神,腮帮上有一块腐肉在慢慢往下掉。
                季宁的呼吸紧促了。这不好玩,这不是那种带有幻想或浪漫色彩的美梦,而是一个噩梦。
                我得赶快醒过来,在她完全靠过来之前。事实上,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小姨——或者说那具腐尸,已经快到眼前了。而这时,季宁才想到——我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自己从 一场噩梦中醒来呢?
                他使劲睁眼睛,但似乎只能控制梦中的自己。他想大声呐喊,却发现尖叫被憋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还能想到的就是拼命向后跑,但双脚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根 本无法挪动。季宁开始慌了,他惊恐地发现,在这个噩梦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他无法控制和摆脱这个恐怖的梦境!
                那双蜡白、腐败的手慢慢抬起,像蔓藤一样缠绕过来,仿佛要将季宁紧紧箍住。随即,那张吊着腐肉的脸也贴了过来……季宁吓得紧闭双眼,全身僵硬。而这时,他的耳边传 来一个熟悉的语音,是前两天晚上听过的、豆豆所念诵的那段咒文——季宁心中惊骇到了极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梦中也会听到这恐怖的声音!
                此种惊吓今季宁变得清醒起来。他从没有在梦中如此清醒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就是没法醒来!他甚至能想到自己此刻的真实状况——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紧闭双 眼、满脸痛苦、瑟瑟发抖。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既然都已经如此清醒了,为什么还是无法睁开眼醒过来呢?
                一只像蛇一样冰凉的手滑过季宁的脖子,他的后背产生被指甲所抠的痛楚,他甚至感觉到那双手渐渐地陷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在梦中,这具腐烂的尸体似乎要和他融为一 体。他不知道这意寓着什么,但他知道,这很不正常,这不是普通的噩梦。
                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一下。他惊惧地想着。
                季宁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身后是一个万丈深崖。他很怕,即使是在梦里,他也非常害怕坠落到这个黑暗的深渊之中——这深渊看起来似乎仿佛直通地狱。但是——我不能就这 样沉溺在这恐怖的梦境之中,我得……夺回自控力。
                拼了!季宁咬紧牙关,向山崖下奋力一跳—— “咚”地一声,季宁被疼痛所唤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从沙发上滚落下来——但随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个噩梦跌落到了另一个噩梦之中。
                在他的眼前,客厅的地板上,画着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巨大红色咒符,比他前两天晚上看到的要大出好几倍。咒符的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点着四支蜡烛。跳跃的烛光中,豆 豆坐在正前方,闭着眼睛,念诵咒语,脸上变换着的明暗色调显得诡异莫名。
                季宁很想从地上爬起来,再次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身体绵软无力,行动困难。渐渐地,他的意识模糊起来,某些东西似乎渐渐离他远去了……
                在季宁失去意识的同时,豆豆停止念诵,身体晃了两下,朝一边倒去。
                几秒钟后,季宁的父母“砰”地推开房门,快步走了出来——刚才季宁从沙发上掉下来的声音把他们惊醒了。
                当他们走到楼梯,从上面看到了客厅里惊人的一幕——季宁和豆豆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地上是偌大的红色咒符和燃烧着的蜡烛——季宁的父母震惊得呆若木鸡,完全不明 白这是怎么回事。惊呼一声后,妈妈冲到儿子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喊道:“季宁,季宁!发生什么事了?”
                剧烈摇晃中,季宁苏醒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嘴唇颤动了几下,竟冒出一句:“姐……”
                妈妈蓦然怔住了。“季宁,你叫我什么?”
                “姐……”季宁的语调听起来和平常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姐,真的是你吗?”
                妈妈回过头,和同样张大嘴巴发愣的爸爸对视了一样,两人脸上的神情就像是生吞下了一只活老鼠。
                就在这时,被妈妈扶着坐了起来的季宁忽然呜咽一声,对着斜前方凄厉地叫道:“妈,你……放过我吧!”
                季宁的父母大吃一惊,顺着“儿子”的眼光望过去,瞪大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外婆拄着拐杖站在了楼梯上。
                此刻,她嘴唇掀动,身体颤抖,神情凄然地望着“季宁”说道:
                “慧云,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IP属地:山东224楼2013-07-14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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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季宁全家,连同豆豆一起,站在外婆和小姨的坟头前。白菊花和马蹄莲分别摆在两个墓碑之上。
                  “说好了,今天谁都不许哭。”妈妈说。
                  季宁和豆豆一起点头。爸爸对妈妈说。“你来说吧。”
                  妈妈蹲下身去,轻声呼唤着:“妈、慧云,我们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豆豆的最后一次检测结果出来了,他很健康,没有染上病毒。慧云,你可以安心了。我们会把 豆豆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长大……”声音哽咽了。
                  “说好了的。”爸爸在一旁提醒道。
                  妈妈缓缓站了起来,捂着发红的鼻子。
                  “豆豆,该你了。”爸爸拍着豆豆的肩膀。
                  豆豆手里捧着两张画,是他之前不愿让人看到、失败多次之后,才终于成功完成的“全家福”。他把画分别平铺在两座坟前,用两块石头压住。
                  “妈妈、外婆,你看,我们大家都在这儿呢。你们不会孤独的……”他没有哭,脸上全是泪。
                  在山头上默默地站了好久,他们沿着崎岖小路下山。
                  走到山脚下,一阵风从后面吹过,刮到季宁的后颈窝中,他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神情凝固了,脚步停了下来。
                  妈妈转身问道:“季宁,怎么了?”
                  “没什么。”季宁深深地凝望着那远方的山头。“只是掠过脸庞的风而已。”
                  (《灵媒》完)


                  IP属地:山东227楼2013-07-14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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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莱克讲述故事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一丝停顿或错误,他有条不紊地将这个令人发怵的故事娓娓道来,最后的结局也出乎人意料,令人回味悠长。整个过程进展得太过顺利, 反倒让人怀疑起他之前说过的话。
                    “这个叫做《灵媒》的故事,真的是你刚才即兴创作的?”北斗最先发问,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我说了,不完全是即兴创作。我想好了故事的大框架,只有中间的一些具体情节和最后的结尾是即兴创作的。”莱克答道。
                    “即便是这样,也很了不起了。”龙马说,“克里斯说的没错,你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莱克皱了下眉,他不确定龙马说的这句话是在夸奖还是针对他。
                    龙马看出了莱克的困扰,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是真的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棒。”
                    “那么,我们开始打分吧。”荒木舟说。
                    一样的评分流程。最后莱克的故事得到了9.0分,成为目前最高的分数。但他并没有流露出欣喜之情。似乎只要能够在不犯规的情况下顺利进行游戏,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南天将莱克的分数记录下来。
                    莱克讲故事的语速相对较慢,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暗火作为下一个讲故事的人,显得有些压力。他到柜子里拿了一些食物和水,说明天白天就不下来了,要在房间里专心 准备他的故事。众人完成了今晚的“工作”,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个晚上看起来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要这样平淡地度过了。
                    南天躺在床上,思索着一个问题——从目前的各种迹象来看,莱克讲的这个故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有犯规——它既没有和以前讲的那三个故事雷同,也没有和现在发生的任 何事情撞车。
                    这样看来,莱克真的想出了一个避免犯规的方法?难道后面的人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躲过一劫?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性。
                    主办者显然是不会令自己犯规的。
                    这念头刚一产生,南天又轻轻摇着头将它否决了——莱克现在是第四个讲故事的人,如果唯独他没有犯规,而其他的人都犯规了的话,那未免显得太可疑了。这不符合那个狡 猾主办者的风格。
                    不过——南天又想到——现在还不能判断后面讲故事的人是不是会犯规。也许这个游戏越进行到后面,大家就会越小心谨慎……事态的发展是无法预料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想着想着,南天感到困倦了。他阖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所改造后的废弃监狱显然修建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每到夜里,就是死一般的寂静。虽然每个房间都比较隔音,但这种超乎寻常的安静却仍然能将一些声音带进他们的耳 朵。
                    南天一开始是没有听到这声音的,他睡得很熟。后来声音变大了,才将他从睡梦中拖曳出来。
                    有人在走动,或者是……跑步。南天仔细辨别着,听出这声音来自楼下大厅。
                    南天警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竖起耳朵又仔细倾听了一阵——没错,是人的脚步声,时快时慢。如果这声音出现在一家健身房里,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慢跑的声音;但在这 种特殊的场合下,却显得十分诡异。
                    一连串的问题迅疾在南天的头脑里冒了出来——是谁?谁会半夜三更到楼下去走动或者跑动?发生了什么事?
                    南天小心谨慎地从床上下来,慢慢靠近屋门。他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声音愈发清晰了——真的是有人在楼下绕着圈跑步,或者是原地跑步。
                    南天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他觉得有些可笑——当前这种情形下,谁还有雅兴锻炼身体?就算是也不该深更半夜出来跑呀。这样一想,他觉得有些不寻常了,恐惧感油然而生。
                    南天很想立刻将门推开,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害怕这是一个陷阱,害怕自己的冒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跑步声戛然而止。南天心中一颤。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里。他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了。
                    南天回到床上,思索着这件不寻常的事。他心绪复杂——既为没有打开门看个究竟而感到懊恼,又安慰自己也许待在房间里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最后,他认为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毕竟这个地方还有12个人,听到这声音的显然不会只有他一个,等到明天早上去问问大家,也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天清晨,南天很早就起床了。想起昨晚的怪事,他睡意全无,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7点不到。但他已经按捺不住了,将房门打开,走了出去。
                    在二楼上,他看到楼下已有几个人在大厅里了——这些人起来得比他更早。这使南天立刻想到,他们早起的原因,也许正是在谈论昨晚的事。
                    果不其然,南天刚刚下楼,纱嘉就快步向他迎了过来,问道:“南天,你昨晚有没有听到那奇怪的脚步声?”
                    南天点点头,纱嘉低呼了一声,回过头去对其他几个人说:“南天也听到了!”
                    南天走过去问道:“你们都听到了?”
                    莱克最先点头。“是的。”接着徐文、纱嘉和歌特也纷纷表示自己听到了夜里的脚步声。
                    南天注意到站在这里的还有夏侯申和荒木舟,他们两人没有表态,他问道:“夏侯先生、荒木老师,你们听到了吗?”
                    夏侯申说:“我没听到什么夜里的怪声,倒是听到了他们几个人清早的议论声,所以才从楼上下来的。”
                    南天望向荒木舟:“您呢?荒木老师?”
                    荒木舟眼睛望着别处,傲慢地说:“那么明显的声音,我当然是听到了。”他顿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也许只是有人夜里睡不着,出来走动而已。总之 现在人还没到齐,等剩下那些人起床后,自然就清楚了。”
                    “说实话,荒木舟老师,我可不这么认为。”歌特说,“昨晚那个声音怪就怪在——本来是一阵时快时慢的脚步声,突然一下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后来也没再发出声音。假 如是有人出来走动,那这个人走了一阵后,总是应该回房间去的,怎么会突然停下来呢?我当时的感觉是,那个人就像一下在原地站住,便没有再动一下——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
                    “那有可能是错觉,或者是一种假象。”荒木舟说,“年轻人,别太相信自己的感觉。”
                    南天问道:“你们都没有出门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纱嘉说:“我有些害怕,不敢出门来看。”
                    歌特更是直言不讳地表示:“不管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我都绝不可能在夜里打开房门。住在这种鬼地方,遭遇了这样的诡异事件,假如还不学会自保,那就太不明智了。”
                    徐文和莱克低着头不说话,看得出来他们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这时,从楼上又走下来一个人——克里斯。很显然他也是听到了昨晚那脚步声的。他直接问道:“你们认为那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南天摊了下手。“不知道,你觉得呢?”
                    克里斯望着面前的几个人,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道:“我觉得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不管昨晚是谁在下面走动,都肯定有着什么特别的原因一一绝不会是无意义 的行为。”
                    也许是觉得克里斯的看法和自己不同,荒木舟挖苦道:“听起来,你也不敢打开门来看,只能做些猜测而已。”
                    克里斯平静地说:“我不用打开门来看都能知道,外面肯定没人。”
                    克里斯语出惊人,几个人都瞪大眼睛望着他。南天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外面没人的话,那我们听到的脚步声是哪儿来的?”
                    克里斯淡淡笑了一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假如我没猜错的话——弄出这个声音的人,必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故意让我们听到的。既然如此,他(她)当然不会轻易被我 们发现,也不会承认昨晚出来走动的人就是他(她)——那不就等于是没人吗?”
                    “你认为,弄出这个声音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主办者’?”南天问。
                    克里斯笑而不答。
                    “总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荒木舟冷冷地说,“很快就能验证你说的对不对了,小天才。”
                    现在,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八个人——南天、荒木舟、夏侯申、莱克、歌特、纱嘉、徐文和克里斯。除了夏侯申一人是没听到那声音的,其他七个人都听到了。
                    八点过后,楼上陆续下来了几个人,分别是白鲸、千秋和龙马。一问他们,全都表示没听到那声音。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北斗,看来他的瞌睡最大。听到纱嘉问他,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我肯定是听不到的,别说是什么脚步声,只要我睡着了,炸雷都把我吵不醒。”
                    现在人基本上都聚集齐了,果然如克里斯猜测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承认昨晚出来走动过。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徐文费解地说,“如果每个人都没出来走动过,那昨晚的脚步声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样问是没什么意义的。”克里斯说,“就像推理小说里,大侦探问‘是谁杀了公爵夫人?’难道会有人举手回答‘是我’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在撒谎?”莱克说。
                    克里斯耸了下肩膀,表示这是显而易见的。
                    “你们别忘了,还差一个人呢。”荒木舟说。“暗火还在房间里没下来。”
                    “他昨天说要在房间里专心想故事,白天就不下来了。”千秋说。
                    “别去问他了,没意义的。”克里斯说,“再说了,就算是他,他也不会承认的。”
                    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沮丧。徐文惶惑地说:“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家面面相觑——确实,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始终让人不安。
                    “也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克里斯低沉地说,似乎有种期待。
                    到了晚上,众人按时集聚在大厅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到六点五十,暗火还没从楼上下来。
                    白鲸说:“暗火是怎么回事?他有手表吗?我们要不要去叫他一声?”
                    “我去……”北斗刚一表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迟疑了。
                    正在这时,夏侯申看到暗火房间的门打开了,说道:“不必了。”
                    暗火匆匆从楼上下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上去有些激动。他告诉众人:“一个绝妙的故事……拜这个特殊的环境所赐。我用今天一天的时间想出来一个迄今为止我自己最 满意的故事!”
                    “那真是太好了。”千秋充满期待地望着暗火,显得很有兴趣。
                    暗火不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故事的名字叫做‘新房客’。”


                    IP属地:山东228楼2013-07-14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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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客
                      楔子
                      清晨6点就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霍文知道准没好事。
                      “出什么事了?”他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已经在穿裤子了。
                      “头儿,又有新的受害者了。你还是直接到现场来看吧。地址是枫树大道53号。提醒一句,最好别吃早饭。”
                      霍文心一沉,知道是什么案件了。他暗骂一声“该死。”挂了电话,迅速往身上套着上衣。
                      睡在床上的妻子翻过身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霍文不希望妻子知道这些令人发指的案件。他穿好衣服,俯下身在妻子的额头上亲吻一下。“你睡吧。”
                      作为刑侦队长的妻子,她了解丈夫的工作,并不多问。
                      半小时后,霍文驾车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在还是清晨,天蒙蒙亮。空气中笼罩着浓重的雾气,街道上没什么人。一辆警车停在街边,里面一个身着便服的年轻警察看到霍文的 车开过来后,立刻从警车上下来,迎了过去。
                      “头儿,你终于来了。”年轻警察趴在霍文的车窗上。“现场我们已经维持了三十多分钟,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好奇,还好现在街上的人不多。”
                      “把无关的人全部疏散开。”霍文从车里钻出来,重重地关上车门。“别让周围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这么做了。”年轻警察领着霍文朝前方走去。
                      “这回发现的哪一部分?”霍文疾步行走,面色阴沉。
                      “小腿……和一部分内脏。”年轻警察做出一个极不舒服的表情。“真是太恶心了。”
                      两人绕过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从枫树大道拐进一条小街,前面十米远的地方,三个便服警察围守在一个长方形垃圾箱旁,看到霍文来了,一起叫道:“队长。”
                      霍文点了下头。“被肢解的尸体在哪儿?”
                      一个警察指了一下垃圾箱旁边的黑色塑料袋。“这里面。”
                      霍文正要用手撩开塑料袋,年轻警察快步上前。“头儿,你还是别用手碰的好。”他递给队长一根塑料小棍。
                      霍文接过来,用小棍挑开黑色垃圾袋,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那模糊的血肉令人作呕。他用小棍拨动着被砍成数截的残肢——没错,是人的小腿部分,从脚来看,极有可能又 是个女人。两截小腿被分别砍成了四段,还有肝脏和一截小肠。
                      霍文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他直起身子,将塑料小棍丢进垃圾箱。“谁最先发现的?”
                      “负责清理垃圾的环卫工人。他在将垃圾装上垃圾车的时候,这包东西散开来了。不用说,他吓得魂都飞了。”年轻警察说。
                      “那个环卫工人呢?”
                      “已经送到局里去录口供了。”
                      “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年轻警察耸了下肩膀。“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霍文吐了口气,指着地上那包残肢对一个警察说:“把这些带回局里,交给检验科。”
                      戴着手套的警察将黑色垃圾袋拴紧,提起来。“霍队,还有什么要办的?”
                      霍文对那三个警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叶磊谈谈。”
                      “是。”三个警察带着黑色垃圾袋朝警车走去。霍文对那个叫叶磊的年轻警察说,“你上我的车。”
                      坐在队长的车里,叶磊掏出一包烟来递给霍文,霍文望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地接过一支来。
                      叶磊用火机帮队长点燃烟,自己却并不抽。这包烟他是专门为队长准备的。他知道 队长的妻子在叫他戒烟,但他也知道,队长遇到头痛的重大案件时,是离不开那口烟的。
                      霍文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烟雾。“那个环卫工人录完口供后,你记得叮嘱他,这件事情不要讲出去。你就说这关乎到他的安全问题。”
                      “会不会吓到他?”
                      “要的就是吓到他,不然的话这些人不会引起重视的,还是会把消息传播出去。”
                      “你害怕像上次发现被肢解的上身那个晨练的老头一样,招来媒体关注?”叶磊望着队长。
                      霍文凝望着车窗外的马路,行人逐渐增多了。“这件事不能再扩大了——尤其是,那些接触过此事和看过报纸的人如果知道这起案件一直没结束的话,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是啊,连续三个月了。被肢解的尸体陆续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还好每次我们的动作都很快,及时赶到处理了,否则造成的恶劣影响简直不堪设想。”
                      “目前是第几次?”霍文问。
                      叶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查看。“第六次。我这上面记得很详细,头儿,你看看吧。”
                      霍文接过这个小本子,看到上面记载的六次抛尸记录,心中阵阵发紧。
                      “3月2日,桐弯路垃圾箱,两只手臂及部分内脏;
                      3月16日,竹竿巷垃圾房,大腿部分;
                      3月28日,和平桥洞下,小腿及部分内脏;
                      4月9日,滨江路垃圾箱,胸腹部;
                      4月25日,聚香饭店后门垃圾堆放地,肩颈部及被硫酸腐蚀的头部;
                      (今天)5月29日,枫树大道侧面水牛街垃圾箱,小腿及部分内脏。”
                      叶磊跟着队长一起看着这一连串的抛尸记录,不由得火从心起。“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疯子!像玩游戏一样把尸体切割成若干部分,再分批丢弃,分明是在戏弄我们警察!”
                      霍文望着年轻气盛的叶磊。“你觉得他(她)是个疯子,是在戏弄我们?不,我可不这么认为。依我看,这个凶手恐怕是我从警二十年以来碰到的最狡猾和危险的惯犯!”
                      他用手指敲打着叶磊的小笔记本。“从你记录的这六次抛尸过程来看,我们起码可以发现这样几个问题。”
                      叶磊冷静下来,细听队长的分析。
                      “第一,凶手杀人后,抛完一具尸体的过程长达近两个月,而且尸体并未腐烂。可见,他(她)将尸体做了冷冻处理,再分批处理;
                      第二,他(她)将尸体肢解后分五次丢弃在不同的地方,每次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装完。这正是其狡猾的地方——因为这样目标不大,可以掩人耳目,甚至令我们警察无从防 范——我们总不可能监视全市每一个丢垃圾的人;
                      第三:前面五次的残肢组合起来,刚好合成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尸体。这一点,检验科已经鉴定过了。而今天这起事件,意味着又有一个人被杀死,而且是这具尸体的第一 部分……”
                      “也就是说,后面至少还有四次抛尸事件?”
                      霍文眉头紧蹙,微微颔首。“听我说完。最重要的一点——第一具尸体的第一部分出现,是3月2日。而最后一部分出现,是4月25日,近两个月的时间。然后——5月29日,也 就是今天——第二具尸体才出现,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叶磊转动着眼珠。“第一具尸体抛完到今天,中间隔了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凶手可能正在和第二个被害者接触!”
                      “对,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说,如果这个凶手是个无目的杀人的单纯变态杀手,那么他(她)的对象就应该是随机的。而且这种类型的凶手犯案往往具有连续性。这样的话,第一 个受害者和第二个受害者之间,不应该隔这么长的时间。而现在的情况表明,两个受害人遇害的间隔时间起码有三个月。这说明,在这三个月里,凶手可能和第二个被害者之间处 于经常接触的状态,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才杀死了她!”
                      “对,一些凶手有预谋地和被害人接触,达到某种目的之后,再将其杀害……也许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来框定一些嫌疑对象!”
                      “嗯。不过别忘了,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只是这种可能性为我们破案提供了一定的方向。”
                      “头儿,你具体是怎么想的?”
                      霍文竖起一根指头。“我们这样来想,现在,凶手已经杀了第二个人,接下来只是分批抛尸而已。而现在,恐怕他(她)又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我们要在他(她)再次下手之前 ,将他(她)揪出来!”
                      叶磊皱起眉毛。“可是,尸体的脸部被毁容了,我们又没有接到相应的报案,连受害者的身份都无法确定。破案的切入点在什么地方呢?”
                      霍文老道地一笑。“你说的这番话,恰好就说出了破案的切入点。”
                      叶磊一怔。
                      “想想看,为什么有人被杀,我们却没有接到关于有人失踪的报案,这说明了什么?”
                      “啊!”叶磊恍然大悟。“被害者可能是外地人或流动人口!”
                      “没错。凶手多半是了解被害者的情况,知道就算这个人‘消失’,也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才会选择对其下手——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这个凶手的确是一个非常狡猾和有 预谋的危险角色,绝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莽夫,如果我们不及时阻止的话,惨案也许会一直发生下去!”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外来人口上面。”叶磊攥紧拳头。
                      “具体方案,回局里再定吧。”霍文发动汽车,缓缓开出枫树街。
                      街对面的一家早餐店,一个坐在窗边的人冷冷地看着警察的车远离自己视线。
                      这个人浑身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真爽。
                      离得这么近,欣赏我导演的戏由警察来演出,真是种享受。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我就在他们身边——想到这里,那酥麻的快感又遍及全身。


                      IP属地:山东229楼2013-07-14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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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下班后,余凯琳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了晚饭,之后在周围的步行街散了半小时的步,再回到租房子的地点。
                        刚从楼梯走上二楼,余凯琳发现韦隽守在门口,像是在等着她回来一样。而韦隽看到余凯琳后,立刻笑逐颜开:“凯琳,回来了。吃饭没有?”
                        “吃了,隽姐。”余凯琳微笑着回应,“你也吃了吧?”
                        “吃过了。”韦隽见余凯琳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忙说道,“到我这边来坐会儿吧,喝杯茶。”
                        “啊,这……”
                        “来吧。”韦隽拉住余凯琳的手,“晚上一个人多无聊啊,过来聊会儿天吧。”
                        “……好吧。”余凯琳只有答应。
                        坐在碎花图案的布艺沙发上,余凯琳环视着这个房间的布局,整体来说跟她那边是差不多的,只有一些家具的摆放位置略有不同。
                        韦隽端着一个茶盘从厨房里出来了,托着的除了两杯茶之外,旁边还有两个盖着盖子的方形瓷杯。
                        “我这里只有清茶,你喝得惯吧?”韦隽坐下来,端了一杯茶给余凯琳。
                        “嗯,我喜欢清茶。”余凯琳看着玻璃杯中嫩绿色的茶叶,再闻了闻袅袅升起的茶香,赞叹道,“好茶。”
                        “不瞒你说,这茶确实是名贵的好茶叶泡出来的。不是用来招待客人,我自己还舍不得喝呢。”韦隽笑着说。
                        “那我可得好好品一品。”余凯琳俯下身子,轻轻吹拂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正想喝一口,韦隽在一旁问,“你是加红糖还是奶油?”
                        “什么?”余凯琳以为自己听错了,“清茶里加糖……和奶油?”
                        “是啊,没试过吧。我发明的新喝法。”韦隽挑了下眉毛。
                        余凯琳怀疑地望着她,判断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韦隽笑着把两个方形瓷杯的盖子揭开,余凯琳看到里面分别装着深褐色的红糖和乳白色的奶油。韦隽拿起茶盘上的一个金属小勺,再次问道:“你加哪一个?”
                        “噢,谢谢,两样都不加。我就这样喝吧。”余凯琳摇着头说。
                        “试一下吧,我保证你会品尝到一种奇妙的美味。”
                        恐怕我昨天就已经领教过这种“奇妙的美味”了——余凯琳心中想道。这回,她实在是不敢恭维了。
                        “隽姐,我真的不认为清茶适合跟红糖、奶油配在一起。清茶本来讲究的就是清新淡雅,那种微微的甘苦味才是它的特点。加了糖和奶油之后,也许会变得不伦不类。”余凯 琳只有说实话。
                        韦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喝?”
                        “我能想象得出来那个味道。”
                        韦隽摇着头说:“想象是不能代替真实感触的,你只有试了之后才能做出客观评价。想想看,咖啡里既然能加巧克力和奶油,为什么清茶就不行呢?”
                        “因为清茶是很东方化的东西,它跟那些东西不搭调。”余凯琳耸着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隽姐,你不能把一杯清茶变成摩卡咖啡。”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任何事情都要有创新精神,否则就不会有进步了。咱们试试看吧。”
                        余凯琳忽然觉得有些烦了——只是喝杯茶而已,自己居然要费尽唇舌解释这么大一通道理,而且自己再三表明了态度,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执拗呢?想到这里,她的口气生硬起来 :“隽姐,我就喝纯的清茶,什么都不加。”
                        “这样吧。我加红糖,你加奶油。”韦隽擅作主张地用金属小勺舀了一大块奶油到余凯琳的茶杯中,又倒了些红糖在自己的茶里。“咱们看看谁那杯味道好一些。”
                        余凯琳惊讶地张大了嘴——天哪,她居然……如此强人所难,完全不尊重别人的意见!
                        韦隽喝了一口自己那杯茶,赞叹道:“嗯,我就知道口感一定很好!凯琳,你也喝喝看吧,真的不错。”
                        余凯琳觉得她简直是在强迫自己——她没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隽姐,对不起,我有些累,想回去了。”
                        韦隽盯着被余凯琳关拢的房门,面色阴冷。
                        余凯琳回到自己那边,将挎包往沙发上一甩,然后躺到床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回想着刚才的事,余凯琳忽然觉得自己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强迫别人呢?请人喝茶,还要逼迫别人照她的意愿去尝试那些怪异、甚至是恶心的口味,这 算是怎么回事?
                        但转念一想,也许韦隽只是太热情过度了。生活中有一类人就是这样,他(她)们会强行对你付出,或给予帮助,认为这是一番好意,却忽略了尊重别人同样重要,否则就会为 别人带来了困扰。也许,韦隽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余凯琳又想到,韦隽没有工作,又没有家人的陪伴,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太无聊了,才会想尝试各种古怪的口味,只为等着自己这个新朋友下班回来后,分享这 些她自认为的“奇妙关味”。可能她的期待太大了,才会如此坚持吧。但自己却完全不给面子,一口都没喝就走了……实际上,那加了奶油的茶味道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想到这里,余凯琳有些后悔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失礼,甚至可能伤了韦隽的心。她决定明天见到韦隽的时候,要跟她好好道个歉。
                        余凯琳依照惯例写了篇日记。怀着愧疚的心情,她到卫生间去洗了个澡。之后上网看了部电影,渐渐困倦了,便关闭电脑睡觉。
                        躺在床上,余凯琳又想起了喝茶的事,心中的内疚不安困扰着她,令她难以入眠。
                        静谥的黑夜里,余凯琳渐渐听到隔壁传来一种低沉而持久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原地慢跑。她仔细聆听——没错,是运动鞋踩踏木地板所产生的声音,时快时慢, 不太规律,表示跑步的人在变换着跑步的节奏。隔壁的声音如此明显,显然意味着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不好。
                        余凯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她纳闷地想,韦隽怎么会这么晚在家中原地跑步呢?如果是锻炼身体的话,时间也太不恰当了吧?
                        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不至于构成噪声,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总是让人心烦的。余凯琳期待着跑步声尽快结束,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声音居然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睡觉之前跑步?余凯琳呼了口气——这房东的怪癖真是太多了。


                        IP属地:山东234楼2013-07-14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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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楼道的垃圾箱里,又插上了一束娇媚动人的鲜花,这次是淡紫色的洋桔梗。
                          余凯琳真希望黎昕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怎么可能是几束鲜花就能挽回的?
                          实在是浪费时间,白费心思——也让这本该盛开在美丽花圃中的鲜花摆错了地方,就像他此刻袁错了情的爱慕一样,没有丝毫意义——她不无遗憾地想道。
                          上午十点过的时候,余凯琳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
                          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到楼道里。
                          “喂,妈,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出母亲焦虑的声音。“凯琳,你爸病了。”
                          余凯琳心头一紧。“什么病?”
                          “最近他老是头晕、胸闷,全身无力,我昨天陪他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他的心脏出了问题,好像是得了一种叫……‘充血性心力衰竭’的病。”
                          “这病严重吗?”余凯琳问。她没听说过这病的名字。
                          “医生说这是比较严重的病,必须马上安装心脏起搏器,否则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那就听医生的,赶紧做手术安装心脏起搏器呀!”余凯琳焦急地说。
                          “凯琳,你知道,我们去年买了房子,家里的钱全花光了,还欠了亲戚十万元钱。现在我们手头只凑得出一万多块钱,做手术不够啊。”
                          “医生说这手术需要多少钱?”
                          “光是心脏起搏器就要两万多,再加上手术费、医药费什么的,要好几万呢!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啊……”母亲呜咽起来。
                          余凯琳握着手机发怔,心中阵阵抽搐。
                          “凯琳,你那儿现在有钱吗?”母亲问。
                          “我……”余凯琳说不出话来。她恨自己怎么如此没用,在父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母亲见女儿沉默不语,明白了,立刻安慰道:“没关系,凯琳,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妈会想办法的。”
                          “妈,你能想什么办法呀?”
                          一阵缄默后,母亲低沉地说:“实在不行,只有把房子卖了呗……”
                          余凯琳着急了:“这不行!房子卖了你们住哪儿呀?”
                          “可你爸的病也不能不医呀。”
                          余凯琳焦躁地思忖着,对母亲说:“妈,这样,你们手头不是有一万多吗?我再给你们寄一万元过来,剩下的钱你们找亲戚朋友先借着,把这个难关捱过一一千万别卖房子!知 道吗?”
                          “你有一万元吗?”母亲了解女儿,如果有钱的话刚才她就已经这样说了。
                          “这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总之,就按我说的这样办吧。”
                          母亲犹豫片刻。“……好吧。”
                          “这两天我就把钱汇过来,妈,你别着急……”余凯琳又说了一些安慰母亲的话。
                          挂断电话后,她心急如焚。
                          话说出来倒是容易,可到哪儿去凑这一万元呢?
                          她能想到的,只有借助于自己唯一的朋友孟晓雪。
                          中午吃饭的时候,余凯琳把父亲得病的事告诉孟晓雪,还没等她把借钱的话说出口,聪明的孟晓雪已经猜到她的意思了。
                          “凯琳姐,你说吧,需要多少钱?”孟晓雪直爽地问道。
                          “晓雪……你现在有钱吗?”
                          “看你借多少。”
                          “……一万。” 孟晓雪想了想。
                          “凯琳姐,你知道,咱们工资都差不多,你没法存得起钱来,我也一样。我之所以手里还有些余钱,是因为我妈妈给我寄了些用于应急的钱——现在,这钱就 先借给你应急略……” 余凯琳感激地紧紧抓住了孟晓雪的手:“晓雪,真是太感谢你了!后面几个月,我一定省吃俭用,尽快把钱还给你!”
                          “那倒不必,你迟些还给我也没关系。”孟晓雪说,“可是,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我手里没有一万元呀,只能借给你五千。”
                          “啊……”余凯琳神情又低落了。“那还有五千怎么办?”
                          孟晓雪说:“黎昕呢?”
                          余凯琳咬着嘴唇不说话,眉头紧蹙。
                          “凯琳姐,我觉得这种非常时候,你就别再顾及面子了。既然黎昕肯低头认错,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吧——这个时候要他帮你的话,他会万死不辞的。”
                          余凯琳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也想过他……但是,我跟他住在一起这么久,太了解他这个人了——他是典型的‘月光族’,每个月的工资能用到月底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件事情,就算他想帮我,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孟晓雪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望着余凯琳说:“我倒是想到个主意。”
                          “什么主意?”
                          “昨晚我们不是还在说,如果要叫你那个房东退余下的房租的话,没有合适的理由吗?现在这种状况。不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理由?”
                          余凯琳眼睛一亮。“对啊,我就说父亲生了重病,一方面要用钱,另一方面我也要回老家照顾他,这样就可以要求她退房租——剩下的五千元就有了!”但随即,她的眼神又黯 淡下来。“可这样的话,我住哪儿呢?我没钱再租房子了呀。”
                          “你可以住到黎昕那里去啊——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暂时到我那里去挤一下。”
                          “嗯,就这么办——晓雪,你真是太好了。”主意拿定,余凯琳感觉心中如释重负,顿时轻松了许多。
                          晚上,余凯琳敲开了韦隽的门。
                          “凯琳,有事吗?”韦隽站在门口问。
                          “嗯……”余凯琳露出有难处的样子。
                          韦隽打量了她几秒。“进来坐吧。”
                          余凯琳坐下来后,将事先准备好的话讲了出来:“隽姐,今天上午我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说我爸……”她详细地把父亲生病的情况叙述了出来,并特别强调了自己和家中都 没钱的事实。
                          “哦,这样啊,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韦隽问,其实心中有些猜到了。
                          “隽姐,现在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有暂时不租房子,把钱寄给家里,多少有点帮助。”
                          “你是想让我把房租退给你吗?”
                          余凯琳窘迫地点着头,又赶紧补充道:“啊……隽姐,不用全部退给我,只要……五千就行了。”
                          韦隽盯着她的脸,许久没说话,房间里出现一种尴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把租房子的钱寄回家去,那住宿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余凯琳说:“我只有到同事租的房子那儿去挤着她住一阵子了。”
                          “就是昨晚那个叫孟晓雪的吗?”
                          余凯琳轻轻点头,她隐隐感觉到韦隽有些不快,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是何种反应、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心中忐忑不安。
                          韦隽从沙发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当着余凯琳的面拉开柜子中间的一层抽屉,拿了5000元现金出来。
                          “喏,拿着吧。”韦隽将钱递给余凯琳。“数一下。”
                          “不用了隽姐。”余凯琳感激地接过钱。“感谢你能答应我这不情之请。这几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明天早上就搬走,到时候再来跟你道别。”
                          看到余凯琳准备站起来,韦隽坐到她的旁边。“等一下,我可没说这钱是退给你的房租啊。”
                          余凯琳一愣,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韦隽望着她。“我说过了,我把你当作朋友。现在你有困难,我怎么能眼看着你陷入困境呢?你去和你朋友挤着住,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这钱,就算是我借给你的。你还是 继续住在这里吧。”
                          余凯琳完全没想到韦隽竟然会这样,一时因愕然而合不拢嘴。良久之后,她才说道:“隽姐,这样怎么好意思呢……”
                          韦隽用手势打断她的话。“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推辞了。”
                          余凯琳心中暖烘烘的,感动不已。她点了点头,将钱放到皮包里,随即说:“隽姐,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哦,对了,我打张欠条给你吧。”说着就要从包里摸出纸笔。
                          韦隽按住她的手:“别写了,又不是多大笔数目。我相信你。”
                          余凯琳的身心都快被洋溢出来的暖意所融化了。她满脸通红地说:“隽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我真是太幸运了。”
                          韦隽笑着说:“别说这些了。朋友嘛,有困难的时候就该互相帮助。”
                          余凯琳站起来,“隽姐,那我就过去了。”她最后说道,“真的很感谢你。”
                          韦隽微笑着,送她到门口。
                          房门关栊后,屋内的女人嘴角浮起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
                          余凯琳回到自己那边,打开皮包把钱数了一遍——没错,五千元整。
                          太好了,事情竟然比想象要顺利得多,不但在一天之内凑到了一万元,还避免了被迫向黎昕屈服的难堪局面。
                          余凯琳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时,她想起之前对韦隽的种种猜忌和误解,简直觉得脸红心臊、羞愧难当。
                          为了平衡自己的心理,同时也是出于对韦隽的感激,她决定这个周末请韦隽吃一顿饭,好好回报一下女房东——不,是新朋友。


                          IP属地:山东239楼2013-07-14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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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隽姐。”余凯琳的头脑急速运转着,“我这个月的工资快发了,那个钱,我先还你2000元吧。”她一边说着话,左手一边故作随意地慢慢滑进裤包,摸索着摁下了手 机的重拨键——她今天只跟黎昕一个人打过电话。
                            “不着急,等你全部凑齐再还给我也不迟。还有什么事吗?”韦隽说,表示想关门了。
                            “没什么事了,隽姐,那我过去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细微的手机音乐铃声。韦隽一愣,表情骤然显得紧张起来。 余凯琳心脏像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同时悄悄按了挂断键,里面的手机铃声夏然而止。
                            “隽姐,不打扰了。”余凯琳假装平静地说,转身走进自己那边。
                            韦隽望着余凯琳离开的背影,又扭头望了望屋里,低头沉思。眉头渐渐皱紧,似乎若有所悟。
                            余凯琳将房门锁好,心脏怦怦狂跳。她已经确定,黎昕就在韦隽的房子里,他现在究竟出于何种状况。她必须马上得知。
                            快些、快些!余凯琳焦急地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开机画面,希望能立刻转换成隔壁房间的画面。她在心中祈祷着,希望黎昕还是安全的,她只要确认这一点就行了。然后,就立刻 报警。
                            余凯琳的手在不住地发抖,电脑启动后,她焦急地将画面调整到监视视频,却因为心慌意乱而进行了一系列的误操作——她将电脑上储存的昨晚的视频播放了出来,屏幕上韦 隽正在吃着晚饭。
                            余凯琳本来就不怎么熟练,现在又慌乱不已,一时竟忘了怎样把视频调换成即时监控状态。她焦急地将视频快进,几乎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
                            然而就在这时,她猛然注意到了画面上的变化,停止快进,屏幕上快速运动着的韦隽变回了正常的速度。
                            余凯琳之所以停止快进,仔细观看,是因为她看到韦隽打开了电冰箱。她特别注意了视频上显示的时间——十点十五分,也就是韦隽伪装跑步的一个多小时前。
                            韦隽从冰箱的冷冻室里取出一个包裹着好几层塑料布的大口袋,然后慢慢将那几层塑料布撕开。
                            这里面会是什么?余凯琳屏住了呼吸。
                            终于,她看见了。
                            塑料布全部扯开后,韦隽从那大口袋中拿出一个冰冻的人头出来,然后朝厨房走去。
                            余凯琳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炸了,眼前出现了一层红幕,胃部的剧烈收缩和阵阵眩晕感让她想吐——现在,之前一切可怕的猜想全都得到了证实。她终于知道,自己这十几天以 来一直在和什么人相处。
                            余凯琳全身颤抖着摸出手机——她已经用不着证实现在韦隽那边的情况了,更不敢想象黎昕是否已经遭到了与那颗冰冻头颅的主人同样的命运。她只希望还来得及——在警察 赶来之前,黎昕还留有一命。
                            可是,就在她那哆嗦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拨出报警电话之前,门外传来了韦隽的敲门声:“凯琳,开一下门,我有事情找你。”
                            余凯琳吓得一抖,手机从手中掉落下来,啪地一下掉到地上。她立刻将手机检了起来,想继续拨打报警电话。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听到了韦隽用钥匙旋转房门的声音。
                            天哪,她居然要……直接闯进来!难道她发现我知道了她的秘密?也许是之前黎昕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余凯琳惊恐地几乎要眩晕过去。这时,韦隽已 经把房门推开了。余凯琳突然想起,电脑屏幕上还播放着监视视频!她飞快地冲过去,一下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压了下来。
                            韦隽跨进门,刚好看见余凯琳惊慌失措地守在电脑前,双手压在笔记本电脑上。
                            “你在干什么?”她冷冷地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没……没干什么。”余凯琳紧紧地压住笔记本的盖子,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欲盖弥彰。
                            韦隽盯着余凯琳的电脑,眼珠转了几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慢慢靠近过来。“你,该不会是……”
                            “没、没有……”余凯琳的脚都有些软了,紧张地快要呕吐出来。她呼吸短促,惊骇地摇晃着脑袋。
                            韦隽粗暴地一把将余凯琳推开,然后揭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赫然看到了屏幕上自己的影像——刚好是她捧着一颗人头到厨房里去的画面!
                            韦隽大惊失色,她转过头去,看到余凯琳正在拨电话。她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疯狂、狰狞可怖,她尖叫道,“你这个……婊子!”然后猛地向余凯琳扑了过去。
                            余凯琳惊叫一声,被比她粗壮的韦隽按倒在地,手机甩了出去。韦隽压在她的身上,用尽力气扇了余凯琳两耳光,将余凯琳打得眼冒金星。接着,她掐住余凯琳的脖子,像疯 狗一样咆哮道:
                            “你这个贱货!我对你这么好,把你当朋友,还借钱给你——你却偷偷算计我!你在我的房间里安摄像头,好收集证据,把它交给警察,对吗?还好我及时发现,否则的话,已经 让你得逞了!看来你也跟之前那些贱女人一样,不是好东西,你们都该被碎尸万段!”
                            余凯琳被紧紧地卡住脖子,无法呼吸。她使劲挣扎,双手在韦隽的脸上胡乱抓着,却只能将她抓伤,无法摆脱这孔武有力的女人的钳制,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了。在这紧要关 头,她双手拼命想要搜寻到周围一些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触摸到。
                            千钧一发之际,余凯琳突然急中生智。她将右腿蜷曲到右手能够触碰到的地方,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求生的欲望逼迫出她惊人的力量,她将鞋跟对准韦隽的太阳穴,猛 地击打过去。
                            “啊!”地一声惨叫,韦隽身子朝左边一偏,昏倒在地。
                            余凯琳双手护住咽喉,大口喘息着,惊魂未定地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不省人事的韦隽,估计她太阳穴挨了这一记重击,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她没有时间害怕或犹豫,目前最关键的,是必须立刻到韦隽那边去,确定黎昕的生死。


                            IP属地:山东249楼2013-07-14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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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火的故事讲完了。实际上,他在讲的过程中就有所察觉,听众的表情看起来不大对劲,他们的眼睛越瞪越大,有的甚至就是瞠目结舌。现在,他终于可以问了:“你们怎么 了?为什么都瞪着我?”
                              其实,听故事的人也和讲述者一样,几乎想在中途就打断故事,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但出于礼节或惊讶,他们都没有开口(况且开口也迟了)。现在,他们终于忍不住了,要 好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叫道:“暗火,你的故事犯规了!”
                              暗火的脸骤然变色——本来,他还以为他们出现这种表情是听他的惊悚故事过于投入——现在这一句话,犹如悍雷轰顶,令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他才骇然问道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犯规了?”
                              千秋显得有些焦急:“你难道没听到早上我们在谈论什么吗?说的就是你故事中出现的内容呀!”
                              龙马提醒千秋:“你忘了?早上——其实是整个白天,暗火都没有下楼来!”
                              千秋“啊”地叫了一声。
                              “看来他昨晚没有听到那个声音。”歌特说。
                              暗火望了他们一阵,突然大吼道:“别在那里打哑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故事犯规了?”
                              “冷静一点,暗火。”南天对他说,“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们起码有七个人都听到大厅里有跑步的声音,那脚步声时快时慢,然后突然停止——正好和你刚才所讲那个故 事的桥段相似!”
                              暗火脸色蜡白、张口结舌,眼睛几乎都要瞪裂了。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你们没有人告诉我?”
                              “你整个白天都没有下来,临近七点钟的时候才走出房门。我们根本没时间告诉你什么。”
                              纱嘉无奈地说,“再说了,我们怎么会想到你的故事刚好和昨晚发生的事类似呢?”
                              “终于说到重点了。”一个年轻而冷静的声音,来自克里斯。“为什么暗火的故事会和现实状况出现惊人的重合——我想你们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吧?”
                              “没错,这不可能是巧合。”莱克汗颜道,“现在看来,昨晚的事,简直就像是为了陷害暗火才发生的一样,真是见鬼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说不通。”克里斯说,“我们13个人中,有7个人听到了那声音,另外6个人则表示没有听到。假如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暗火的话,就出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那个人怎么知道暗火的故事中会出现同样的情节?第二,如果暗火在昨晚听到了那个声音的话,显然就不会在故事中设定这样的情节了——那个人怎么能肯定暗火一定听 不到呢?”
                              “照你这么说,不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暗火,但你又说绝不会是巧合。那我就想听听你的分析了。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小天才?”荒木舟挑衅地望着克里斯。
                              克里斯转动着眼珠,问道:“暗火,你睡觉睡得沉吗?”
                              “一般吧。”暗火神不守舍地说,显得焦虑不安。“如果声音比较大的话,我应该能听到。”
                              “你故事中的角色会在晚上慢跑,或者说制造出慢跑的声音——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情节的?”
                              听到克里斯这样问,暗火突然张大了嘴,像是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对了!我会想出这样的情节,是因为受到了昨晚做的那个梦的启发!”
                              克里斯紧盯着暗火的眼睛,抓住这重要线索:“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暗火仔细回想着:“没有具体内容,就是由一些荒诞不经的片段所组成。只是,梦境中有在深夜跑步这样的情节,我醒来后觉得这个点很好,就根据这个来创作了一个故事。 ”
                              “在你的梦中,是谁在深夜里跑步?”
                              “……好像就是我自己。”
                              “你做的梦,醒来后都能够记得起绝大多数的内容?”
                              “基本上都能。”
                              “你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我是说,你以前会不会将梦境中的内容写成小说?”
                              “有过。”暗火点头。“实际上,这算是我的一个特殊习惯——由于我总是能清楚记得梦境的内容,而我又时常会做一些能够提供我灵感的梦,所以我的好几部小说都是这样 创作完成的。”
                              克里斯微微点着头。顿了几秒之后,他问出了一个震惊四座的问题:“你以前有过梦游的经历吗?”
                              暗火——实际上是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暗火惊骇得无以复加:“你……你这么问的意思是……你认为昨天晚上是我……”
                              克里斯凝视着暗火的眼睛:“你认为呢?有这种可能性吗?”
                              “不可能!”暗火大叫道,“我从来没有梦游过!”
                              大厅里沉寂了几秒。夏侯申干咳了一声。“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些人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梦游,但如果身处某种特殊环境,或者是遭遇到某些特殊状况,也许就会梦 游。而他本人根本就不知道。”
                              暗火有些恼怒地回应道:“我有没有梦游,我自己清楚!”
                              “问题是,你怎么能如此确定你没有梦游呢?”龙马说,“据我所知,梦游的人——除非被惊醒——否则都不知道自己梦游过。”
                              暗火微微张了张嘴,显得欲言又止。他眉头皱栊,紧紧咬着下嘴唇,似乎内心在激烈挣扎着什么。好一阵过后,他才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实际上,我如此清楚自己绝对没有 梦游,是因为……有人能帮我证明这一点。”
                              这话令大家都为之一怔。北斗好奇地问道:“谁能证明?”
                              暗火沉默了,他的眼光迅速地在众人中扫视一遍,显然是在暗中搜索和观察那个能为他做“证明”的人。但那个人却没有站出来,而暗火也没有进一步指出那人是谁——毫无 疑问,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大概过了一分钟,千秋打破沉默:“我看,既然暗火不愿说,我们就别追究这件事了。他说自己没有梦游,那就是没有吧。”
                              白鲸嗤笑道:“这就奇怪了——我们所有人都不承认昨晚下楼来走动过。总不会是闹鬼吧?”
                              “有人在搞鬼还差不多。”龙马说,“我们当中很明显有人没说实话。”
                              “其实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就算真的闹鬼也不奇怪。”夏侯申不以为然地说。
                              纱嘉抱着肩膀哆嗦了一下:“夏侯先生,别说这种话,本来就够瘆人的了。”除了她之外,另外几个人也露出恐惧不安的神情。
                              暗火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要……回房间去休息一下。”
                              “这个故事还没评分呢。”南天提醒道。
                              “算了吧,不用打分了。”暗火丢下一句话,径直上楼了。看得出来,他现在没心思关心这个问题。
                              众人目送他离开,之后也都散了。这件事现在只能不了了之——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疑和离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又增加了一个莫名其妙“犯规”的人。
                              深夜,暗火不安地在屋内踱步,违反游戏规则令他神经紧绷,难以入眠。一些想不通的问题也始终困扰着他。
                              昨天晚上,他和某个人在一起。
                              这件事,只有他和那个人才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他认为这里面可能有诈。那个人接近他,会不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也许就是为了陷害他?
                              但是——他紧皱眉头,不由自主地摇起头来——这不可能,自己和那个人大半夜都在一起。假如真的有人在深夜出来走动的话,显然不会是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难不成,真的是我在梦游?他怀疑起自己来了。但随即又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不可能不知道啊。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焦急地抓耳挠腮,为这些琢磨不透的事感到烦躁不安。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的身体一下绷紧了,全身的汗毛 连根竖起。他迅速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昨晚那个在楼下走动的人,的确不是自己!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现在,答案就在门外。
                              那脚步声现在还在,只要打开门出去,就能立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同时,也能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确实没有梦游。
                              暗火紧张得心脏狂跳,他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这有可能是个圈套!这暗夜中恐怖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幽魂在引人步入地狱,充满危险的气息和死亡的信号。现在如 果出去,有可能揭开谜底,也有可能命丧黄泉。
                              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暗火心里清楚,这脚步声不会持续太久。最后,他终于做出决定——豁出去了!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他也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IP属地:山东253楼2013-07-1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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