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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集】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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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5-26 12:55回复
    [如果记忆是座方城。那么,为了你,我甘愿画地为牢,将自己困顿其中。]

    【最初,以为爱若有天意】
    和沈泽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每天寝室,餐厅,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没有了午夜迪厅的疯狂,也没有了路边夜市的喧闹乏味,只有看不到一丝波澜的平静
    开始的时候仍有旧时朋友叫我出去玩,我总是微笑着拒绝。于是他们都说,林嘉陌被爱情伤了脑。我并不争辩,因为我确实不愿再踏及有沈泽的一切场所。不想看到他笑的一脸风光无限,也不想看到他左手边本应该属于我站的地方,站着许洛儿。
    在云上高中,聚集了本市所有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沈泽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标准的纨绔子弟,除去家世优良,还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所以即使他不学无术,只懂吃喝玩乐,但每天吆五喝六身后跟着一群小兄弟进进出出,也够他风光的,喜欢他追捧他的女生比比皆是。
    我和沈泽认识并不稀奇,他劣迹斑斑,我不听管教,都是学校里的问题学生,经常在政教处碰面。
    但和他熟识却是在一个深夜,那天晚自习我逃了课出去玩,直到寝室要熄灯的时候才晃悠着回去,走到平时熟悉的墙边时,却看到那里站了一群黑影,其中有一个正以蜘蛛侠的姿势往墙上爬,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哎哟”一声,墙上的蜘蛛侠滑落了下来,然后一群人开始哄笑着打击他。其中沈泽的声音最明显,他说:“小全,我们年级的林嘉陌天天翻墙,也不见人家从墙上摔下来,你怎么连一个女生都不如。”
    我走过去,站在一群人的身后,微笑道,我说我名气怎么这么响,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宣扬啊
    说完不等看一群人转身惊愕的眼神,我就利索的踩着墙边露出的细碎石沿,翻上了墙。拍拍手上的灰,回头对他们笑了笑,转身跳了下去。
    就在我安然落地,抬起脚刚要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身响,沈泽也翻了过来,他说,林嘉陌,注意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我回过头,微仰起下巴看他,他身后的墙壁上长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深夜的微风吹着,呼啦啦作响,黯淡的路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将一切包围,他站在灯光的暗影下,肩膀骨骼流畅分明,眼睛被额前的头发遮掩,看不清楚眼神,但我却能感觉到他定定看着我的目光。
    我愣了一下,笑了,那么,记得履行你这个男朋友的责任吧。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明天将传遍整个云上高中,不知道林国栋听到这个消息又是怎样的表情,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心情愉悦。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楼2013-05-26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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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一个人,会不会就温暖一点】
      第二天早上刚下自习,就听到教室门口一阵骚动,紧接着就看到沈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没有跟任何人,他神情自若的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说,我们去吃饭吧。
      朝门边涌的同学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望着我们,不乏有对沈泽有好感的女生带着敌意瞅着我,我笑了笑,取下耳边的耳机,反握住了他的手。
      不出所料,刚吃完饭,就有同学对我讲,林主任找你。我好笑的看了沈泽一眼,沈泽立刻意会道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走到政教处门口,就看到林国栋背着手站在窗口,他听到响声转过头,本是平静的脸,在看到我和沈泽牵在一起的手,瞬间变得铁青,他怒吼道,林嘉陌你真是反了,你不想念书现在就给我滚。
      我冷笑的望着他,如果我现在滚了,你岂不是占尽便宜。
      你……林国栋怒视着我,忽然又转过头看沈泽口不择言道,你想和谁在一起我不管,但是那个人不能是她林嘉陌。
      沈泽捏了捏我的手让我安心,仰起头玩世不恭地对他说,但是,我只喜欢林嘉陌。如果主任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就拖着我走出政教处。在学校的天台上,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摇了摇头,他有点意外的看着我,难道外界传言嗜酒如命,无烟不欢的林嘉陌是名不副实的吗?
      那些不过是假动作而已。我趴在阳台上无所谓的答道。
      为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低头苦笑。记忆如节节倒退的客车。如果……没有十岁那年父母双亡的灭顶之灾,或许,现在的林嘉陌是个纯白的像张纸一样的女孩吧,永远不会懂得酒精的辛辣,也永远不会明白烟草的刺鼻。
      只是,残酷的现实从来不会给我们这些如果的事。即使我们被现实伤的千疮百孔,却依旧要手无寸铁的去接受,微笑坚强的去面对。
      从过去的回忆里抽出身,抬头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天台边沿的墙壁把头仰在外边,看天边的云卷云舒。笑着对沈泽说,其实也什么,递根烟抽吧。沈泽递上一只烟,并凑上给我点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我从阳台外拉回来,定定地看着我说,嘉陌,我不管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但是从现在起,我会真心对你,我只是希望,我们能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抬起头,暗蓝的天空浮云流转,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泽认真的眼神打动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答应他的话。
      我想,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寂寞了这么多年,孤单了这么多年,如若多一人陪伴,会不会温暖一点呢。
      之后的一个月,沈泽对我如他所说那般。之前他和朋友出去玩,从没带过任何一个女朋友,但我却是例外,
      我们一起翻墙出校打电动,在跳舞机上跳情侣步,在网吧过通宵,周末的时候一起在朋友家的别墅里烧烤。小全说,嘉陌姐,你是唯一一个让老大动真心的人。与此同时,学校所有领导都知晓我们的恋情,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做说客,每次坐在政教处,我都只是垂首微笑,一副恭敬的模样,但随后就对他们说的话置之不理,沈泽亦是如此。
      所以,到后来,学校连沈泽那对忙碌的父母都请来了。但是沈泽站在政教处当着所有老师的面,一脸倔强的对他父母说,我就是喜欢林嘉陌,谁也拦不住。他父母只是歉然的对各位老师笑笑,便匆匆走了。
      看到他们消失的背影我有点惊愕,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沈泽只是勉强的对我笑了笑,然后第一次没有牵我的手走出政教处,我追出去,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身影,突然觉得他周围那么多热闹,可他却那么的孤单。随之油然而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7楼2013-05-26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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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孤单,我们还是好朋友】
        自从见了沈泽的父母后,学校的领导对我和沈泽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由了。偶尔林国栋还是会想找借口教训我一顿,但每次都被我堵的说不出一句话,我一看到林国栋吃瘪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开心。
        我开始经常旷课,和沈泽一起。我们都不担心被开除,因为后来我知道沈泽的父母其实是云上高中的大股东。我嘲笑沈泽道,没想到你是董事长的公子呀。沈泽皱了皱眉,假装苦恼的说道,董事长公子有个屁用,老子还是过的一点都不快乐。
        我们喝醉后在深夜的大街上勾肩搭背的走路,走累了,就坐在大街的边缘抽烟,哼唱着漫无边际的歌。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和沈泽,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
        直到许洛儿出现,我才明白,即使我们出双入对,惺惺相惜,可是,却不是爱情。
        但不得不说,在许洛儿之前,我是沈泽为期时间最长的女朋友,曾让一些本来虎视眈眈,准备替换我的女生泄过气。她们当时唏嘘道,同类人终归要走到一起。
        但许洛儿出现后我才明白,同类人这三个字,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永远的桎梏。就像两株向日葵,它们有相同的脸,相同的枝叶和根茎,但它们要的始终不是对方的光辉。而即使它们多想变成太阳来温暖对方,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另一株向日葵。
        我问小全,许洛儿是怎么回事。
        小全巴巴的望着我说,嘉陌姐,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沈泽喜欢的还是你,那个许洛儿,不过是他与大家打赌而已。
        我知道小全是个最不会说谎的人,一句话就泄露了沈泽的所有心思。我自嘲的摇了摇头。其实心里应该是明白的,我和沈泽在一起那么久,虽然偶尔也会有争吵,但每次争吵过后他都会坚定牵起我的手说,嘉陌,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你。但是最近,和沈泽在一起时,却越来越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而他以前最不喜欢咖啡厅这种地方,现在却频繁朝那里跑。
        有风言风语传来,说是沈泽看上了一个叫许洛儿的女孩,那个女孩是邻校优等生,在咖啡厅兼职弹钢琴。
        我饶有兴趣的问小全,沈泽和大家打了什么赌?
        也没什么,就是……看他能不能让许洛儿动心。小全嗫嚅道,说完担心的看我。
        我微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什么,不要担心,我不会生气。
        那天晚上,我去酒吧喝了很多酒。台上那个女歌手一直在淡淡吟唱,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把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那是第一次,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势单力薄,想要抓住的东西,也那么的虚无。
        只是回忆还来不及转个弯,现实就仓促而来。那天晚上刚出酒吧就接到小全的电话,他说沈泽出事了,在医院。我迅速朝医院赶,一路在电话里问小全到底怎么回事?小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等我赶到时明白了小全为什么支吾,从窗户边看到沈泽裸着肩膀坐在床边,护士在给他缠绷带,一个穿米黄色裙子的女孩站在旁边担忧的看着,沈泽不时的对她微笑。小全说那个女孩就是许洛儿。
        小全还说,是沈泽接许洛儿下班时,碰到了临校的混混,他一直在纠缠许洛儿,沈泽气盛,于是和对方打了起来,但对方带的人太多,所以沈泽就挂了彩。
        我走进病房,许洛儿看到我时楞了一下,低头咬了咬唇,对沈泽说,谢谢你,我先走了。沈泽冲她点了点头说,让小全送你吧。
        我走上前,并没有问沈泽她是谁,只是问他痛不痛。他捉住我的手,答非所问,嘉陌,她是许洛儿。我觉得,我好像喜欢她。
        记得与沈泽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曾开玩笑的说,如果以后,你喜欢上了别人,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因为我最怕被别人当傻子。那时的我,还带着点傲气,以为与沈泽的开始只是错误,我不喜欢他,以后总会分开。
        但当事实摆在眼前,听到他说喜欢许洛儿的那一霎那,我的心突然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我开始讨厌诚实和直接,讨厌自己曾说过的话。我勉强的笑着,把手从沈泽的手里抽出来,装作转身倒水,但是拿杯子的时候,手却自己抖了起来。
        那一刻才知道,这些时日,沈泽已经随着时光密密匝匝地入侵进了我的心里,本是一片荒芜的世界,因他的到来蓬荜生辉了那么久。而现在,却又要回归到以前的状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唱歌,一个人微笑。最大的寂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之后,再变成一个人。
        我很快把脆弱的情绪收起,挺了挺脊背,同时收回的还有眼眶的湿热,转身把水递给他,淡笑道,我觉得她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你们很相配。
        沈泽忧伤的望着我,他说,对不起,嘉陌。我总觉得我们太相近了,太了解彼此,就像了解另外一个自己……像是两个相同的灵魂靠在一起取暖。
        沈泽,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微笑的打断他的话,你有的感觉,我同样都有,好好去爱吧。
        嘉陌,我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天晚上从医院出来,我们从街头第一盏路灯走到街尾的最后一盏路灯,可是谁都没有再说话。
        路灯很孤单,路灯下,我们的影子也很孤单,各不相干,却又交汇重叠,到最后,背道而驰
        沈泽,你知道吗,最可悲的爱情,并不是像两条平行线一样遥遥相望,而是像两条交叉线,相知后又渐行渐远。我与你,便是如此。我们还是好朋友,但是我们怎么还能做朋友?


        8楼2013-05-26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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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喜欢也要带着眼泪,那我宁可后退】
          我想一定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才导致成长到现在的每一步里,都走得好辛苦。
          放学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和顾茗去吃东西,刚走到熟悉的拐弯处,突然就被人蒙了嘴,拖着朝弄堂走去。那一仓皇的瞬间,我正惊讶,却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到旁边的顾茗,他冲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心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被人强拉死拽到一个角落后,终于放开了手,我迅速站直身,看到眼前站的一群人,没有一个认识的,我奇怪的问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为首的那个男生笑道,难道你不是林嘉陌?沈泽的前女友吗?
          顾茗说,既然你们知道她是沈泽的“前”女友,那还找我们做什么?
          为首的男生说,如果教训一下他前女友,他肯定会被愧疚折磨疯。
          顾茗听到这句话愤怒的扑了上去,和那个男生扭打起来。周围站的人也不断的扑上去帮那个男生,顾茗一个人寡不敌众,我急的团团转,趁人不注意,迅速的拨了110。
          警察赶来时,那群人一哄而散,而顾茗满脸青紫的躺在地上,成长的这么多年,我很少被感动,可是那一瞬间,我看着顾茗,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还有什么人,能这样不遗余力的保护我了呢?我说,顾茗,你怎么那么傻。
          顾茗伸出手给我擦眼泪,他说,嘉陌,别哭,一点都不疼。真的。
          那天在医院,我见到了顾茗的母亲,是一个雍容高贵的女人,她赶到时看到旁边的我,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焦急的问顾茗感觉怎样,怎么会这样云云。顾茗扯着嗓子说,妈,这是嘉陌。
          这时,美丽的妇人才转身看我,她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对她笑了笑,然后有点手足无措的退出病房。
          直到她走后,我才再次进入病房,顾茗笑着说,我妈对你印象挺好的。
          我微笑地说道,顾茗,这件事,就这样吧,你不要去找沈泽理论。
          一瞬间,我看到他涨红的脸,他说,林嘉陌,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
          我低下头,嗫嚅道,我只是怕你替我不平。
          是啊,你不但怕我替你不平,还怕沈泽知道了这件事会愧疚,会去找他们报仇。你不想让他担心,是吗?顾茗第一次嘲讽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却听到他叹气的声音,他说,嘉陌,我在你身边了四十五天,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我呢?看看并不比沈泽差任何的我?
          我突然有点鼻酸的朝窗外望去,我假装快乐的说,顾茗,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只喜欢沈泽,并且是非他不可。


          10楼2013-05-26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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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未说完的话,伤害了那么多年】
            我是林嘉陌。在十岁那年,一次意外,父母双亡。其实父母在世的时候,叔叔林国栋很疼我的,父母过世后,他也承担了我所有的生活,我应该感谢他的,但我却对他没了一点好感,因为那年,小小的我听到了一个秘密,林国栋和律师商量父母遗产的问题,坚持全部转到他的名下,因为他说是我的监护人。
            那时虽然懵懂,但后来想起,却觉得浑身冰冷。之后的日子,我开始叛逆,喝酒抽烟,和一群小混混在一起惹是生非。我以为这样报复他,让他生气,让他放弃我,那我就有理由讨回父母的遗产。
            但是林国栋,从来都没讲过一句放弃我。
            顾茗按他母亲给他安排的路,很快办理了手续,去了澳洲。他临上飞机前打了一个电话给我,他说,嘉陌,祝你幸福。
            他的声音淡漠疏离,我微笑,泪如雨下,但却未说一句话,静静的挂了电话。
            沈泽和许洛儿分了手,有次我在街上远远的看到许洛儿,她还是像我初次见她那样恬静,沈泽依旧吊儿郎当,偶尔也会叫我去喝酒,大概看来,好像我们都没改变什么,都像未遇见时一样,各自过着生活。
            但却没人明白,那些伤痛早已浸透了我们的血液,植入我们的骨髓。即使白天我们依旧会光鲜亮丽,但晚上,却会各自舔伤口。自己的心,自己疼。
            我开始戒掉烟和酒,认真上课,努力做题。我只是想考个好的学校,离开这个留满念想和伤害的城市。
            但高考前,我过了十七岁生日,林国栋和多年前那个律师为我庆祝的。律师让我签署了一份文件,是父母的遗产,那时我有点惊愕,后来才知道,七年前我漏听了一句话,林国栋对律师说,遗产转到他名下,等我十七岁的时候,全部归还我。
            而这些年,他照顾我的生活,给我交学费,却没动过父母留下的一分钱。那天我流着眼泪许愿,以后,我会照顾林国栋一辈子。为我这些年的亏欠和任性。
            高考时,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本市的一所大学。我想明白了,即使这个城市有伤心,有难过,可是却有最真,当初我们最单纯的心。
            高考过后,我收到了一封Email。是顾茗从大洋彼岸发来的。只有一个Flash。配的是GIGI唱的《天使和海豚》。
            里面有个场景,男孩站在机场给女孩打电话,他练习了好多遍,怎么说话才能显得最冷淡,最后,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说出了那句话。但挂完电话,眼泪却也掉了下来。
            在Flash的结尾处,打着一句话,如果那时,海豚让天使留下,那么天使愿意放弃整片天空。
            我觉得顾茗走的时候,我都没有很伤心,但是当半年之后,当我看到这个Flash,突然回想起过往的事情泣不成声。顾茗,海豚也曾想给天使一个拥抱,可是,天使的家却住的,那么高


            12楼2013-05-26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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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往幸福的慢车】
                如果你还记得这个城市最后一辆编号8604的绿皮慢车。
                如果你还记得它从那个微明的清晨一直开到黄昏。
                如果你还记得路边的田野里稻草人的颜色。
                恩,我其实想说。
                木棉,如果,你还记得我。
                1.
                我有一段渐渐褪色的故事,一些无处投递的想念。
                还有一个被我丢失在路上的苍白女孩。
                她的名字,叫木棉。
                2007年已经过去了大半,我开始感觉自己的视力体力和记忆力不断在减退,每日活动的范围不超过方圆一里。视线只波及正前方,侧视则很模糊。我亦渐渐不太记得,三天之前发生的事情。生活仿佛一只失去规则的钟,指不定什么时候疯转,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停摆。
                亲爱的木棉,你知道,10月我们就22岁了,我们才22岁。你曾说过要和我拉着手把一生都走完,可是这一生远远还未过去,你却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一个人的时候,尤其是那些夜里醒着听生命在皮肤上慢慢滑过去的寂静时刻,我知道自己很想念杨,很想念你。
                木棉,你在哪里。
                我想找到你,然后一起老去。


              13楼2013-05-27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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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10年以前,我常常借宿在木棉的房间,两个穿着蕾丝睡裙的小女孩,掰着胖乎乎的手指,憧憬着以后要找怎样的王子或骑士。木棉说,弥生,他必须要有阳光笑容,挺拔身材,要有温暖怀抱,宽阔臂弯,更重要的是,要不欺骗地一直爱我们。
                  10年以后,我握着木棉的手,看着她躺在手术台上,无辜地抬起两条苍白的腿,麻醉剂已经缓缓注入。她的眼睛流着泪,还在费力地看着我,很轻声地和我开玩笑,弥生,如果以后我不能再生孩子,那将来你的孩子,一定要分我一个。抚摸着她年轻的脸,我努力地笑着说,我才不要,你得自己生,乖,不要乱想,一切会好起来。
                  手术室门砰然关上,我拿着木棉的身体状况检查结果去询问医生。很意外,医生竟是个极年轻的男子。他盯着单子看了一会儿,犹豫了半天才怀疑地问我,呃,这是你的真实年龄么。木棉的病历单上写着假的名字,填的年龄是23岁。他显然有所误会,我不解释,看了眼他挂在胸前的实习医生名牌,杨乐城。我说,杨医生,这似乎不是你应该调查的范围。我刻意把调查两个字说得很重,他一下子就红了脸。
                  对不起,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病不轻。他急忙解释。顿了一下,眼睛又飞快地瞄了一下我的肚子说,你这又是第二次……,很有可能……我说有可能怎样。他说,有可能再也无法怀孕。
                  尽管是在意料之中,我还是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想起木棉无助的脸,忽然有种溺水般无能为力的感觉。杨乐城立刻站起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摇头。他说,我给你开点药,你好好保养,也有可能慢慢好起来。还有,你暂时不能,那个。说完他的脸又红了。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没有解释。走出门之前我对他说了声谢谢,你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会害羞的妇产科医生。
                  木棉的手术已经做完,她刚刚从麻醉中醒来,那么冷的天,她竟微微有汗渗在额头。
                  怎么样。她问。我的检查结果?
                  我勉强地笑笑说,没事。
                  我抱抱她。会没事的,木棉,一切都会过去。不爱你的那个男人,他再也不能这样伤害你。
                  偷偷看一眼手表,应该是下班的时间。外面雨还在下,而命定的戏码就要上演。
                  我拎着大包中药,费力地搀扶着木棉走出去。她显然比来时更为虚弱,整个人像片被风打落的树叶残缺地挂在我身上,手表指着5点三刻,我回头望了望,骆嘉明果然拥着一个女孩从左边的侧门走出来,雨伞遮住了他们的视线。我咬了咬牙,装作无意地说,木棉,你看后面。
                  她哎了一声,回过头去。与此同时,骆嘉明也看见了我们。
                  他的手甚至还放在那个女孩的腰上。面面相觑。
                  我一直在想如果木棉要和骆嘉明争执理论,我一定会拼了命去帮她打他和那个女人,我包里甚至带着一把刀子和一根防狼电棒,10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像个男子站在木棉的身前,保护她不受伤害。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一动不动。身体自顾自地从我肩膀滑落,然后往下坠。我手忙脚乱,扔了药包,雨伞,抱着昏过去的木棉跪在雨里,骆嘉明仓皇而逃。


                15楼2013-05-27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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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木棉给父亲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在我家长住,没有人会怀疑,我们那么亲密。
                    这一个月,我天天提前关了店,在市场买了新鲜的肉和菜回去做给她吃。林志有时候过来,总是抱手靠在门口,笑着说,弥生,有时候我真的会很吃醋,你到底是爱木棉多一些,还是爱我。你甚至从来不为我下厨。我头也不抬地继续切着萝卜,在微微辛辣的空气中沉稳地回答他,我自然是更爱木棉。
                    杨乐城也常常来,带了些中药和水果,在外面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偶尔也喜欢进厨房陪我做饭。他婆婆妈妈地拿着一些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一些医学知识和平时要注意的细节卫生,说到敏感处又要忍不住脸红。我有时拿此同他逗趣,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分辨的样子便觉得很可爱。
                    木棉也似乎很喜欢同他说话,渐渐他一来,她便笑容多。
                    有日吃晚饭,木棉不停主动帮杨夹菜,林志在桌下脱了拖鞋用脚趾碰了碰我,又眉开眼笑地示意我去看他俩。我赤脚用力地回踢了他一下白了一眼表示他很无聊,但他竟然毫无反应,继续呵呵傻笑。林志的意思我知道,这些天来,杨乐城的出现给木棉带来了很多快乐,她本来就是个单纯的姑娘,骆嘉明已经消失了,不应该给她留下更多的痛苦。林志自然和我一样,希望木棉能够很快获得真的幸福。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着吃着,惟独杨乐城,突然间沉下脸来,有些心不在焉。
                    林志去洗碗的时候,杨乐城心事重重站起身来说要走。
                    木棉留他,他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送杨乐城去公车站的路上,我假装随意地和他开玩笑说,看来木棉很喜欢你。他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说,其实木棉还只是个孩子,她从来不知道控制感情,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轻描淡写地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除了点头,我已经不知道该接什么。
                    风很大,我们在站牌下停了下来。
                    车来了。
                    杨乐城突然转身抱了抱我,他苦笑了一下。说,弥生,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踢到我了。你知道吗?我嫉妒林志。真的,非常嫉妒。说完他随即飞快地跳上车,再没有回头。我的手臂上尚且沾染着他怀抱的余温,在路灯下呆呆地看着车子离开,独自站了一会儿。
                    那个夜晚,我和木棉睡在一起,她告诉我,她觉得现在自己可以忘记骆嘉明,忘记那些伤害。我在暗中轻声地问她,是因为杨乐城么。她没有回答,却在小声地笑。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我,还有杨乐城。
                    我梦见我们一起站在路边等车,风很大,车一直都没有来。


                  17楼2013-05-27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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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木棉开始上班,她说服父亲把她安插在公司闲置的职位里。有时候打电话约我们出来吃饭,林志需要看店,于是饭局上常常都是我们三个人。我,木棉,杨乐城。她坐在我们中间,一脸天真幸福的笑,就好像从未经历世间伤痛的女子,让人心恻然。我刻意不去打听他们的进度,就好象我刻意回避着杨乐城若有似无的眼神。而这一切,木棉始终蒙在鼓里。
                      真相总是残酷的。但这一次,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真相。
                      懵懂的人,通常会过得比较幸福。
                      有天的饭局上,木棉终于喜滋滋地告诉我,她和杨乐城在一起了,她说弥生,我真幸福。我真的找到了小时候我们都憧憬着的那个人。说话的时候她手从桌面上伸过去和他交握在一起,眼睛深深地恋着他。而他的表情却微微复杂的,像是有话要说,却有欲言又止。桌子下面有人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脚,我知道是谁,于是迅速地挪开了。
                      我说杨乐城,你要好好对待木棉,不然我绝不饶你。
                      他依旧沉默,木棉巧笑嫣然。
                      那天我们都喝醉了。告别了他们我独自回家,走在路上,醉眼里看着周遭灯影幢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人,还是最最勇敢的弥生。可是因为勇敢,就注定要承担更多的遗憾吗。躺在沙发上,不知为何开始昏天黑地地哭泣。恍惚中,我好象又听见杨对我说,弥生,你为什么不软弱一点。
                      忽然心里一惊动,仿佛有预感。挣扎着爬起来打开门,杨乐城果然在门口。
                      弥生,木棉,我……他像是还未酒醒,颠三倒四地想解说什么。
                      我顾不得许多,纠缠地投靠在他怀里,他用力地抱住我,仿佛要把两个人都揉碎。是夜,我们都带着愧意,却没有回头。生怕一回头,彼此都变成冰冷岩石,再无从把捉。身体和欲望终于在微凉的眼泪中辗转着枯萎。模糊中却又惊见木棉无辜的脸,软弱地笑着对我说,以后你生的孩子要分我一个。
                      天未亮之前,我把杨推出我的房间。
                      只此一次。我对自己说。木棉,你要原谅我。


                    18楼2013-05-27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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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夏天来得很快。日光从指间跑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忽然就炽热起来。
                        我始终在见木棉的时候心有余悸,时间在心里留下不着痕迹的班驳,无声中破裂。
                        七月,临近我的生日,林志提议到附近的海滩去玩,木棉开心地附和说很久没游泳。那天吃晚饭之前她和林志讨论得兴奋热烈,我和杨乐城也诺诺地应着。他们开心就好。木棉孩子气地纠缠着杨乐城回答那个老土的假设她和他妈一起落水的问题,他只是默默地笑。
                        如果掉到水里的是我和弥生,你一定要先救弥生,因为她不会游泳。木棉突发其想而又一本正经地对杨乐城说。这时林志端着菜从厨房乐呵呵地走出来对木棉说,放心好了,弥生有我。
                        我抬头正撞上杨乐城沉默的表情,两个人都慌乱地迅速错开。我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摇来摇去,很心虚。就那么忽然地想起多年以前,我和木棉一起读安妮的小说,《七月和安生》。当时木棉问我,你要做七月还是做安生。我没有回答。而当时我们都还没有爱的人,生活里充满着遐想和未知的勇气。
                        可是我告诉她,如果我是安生,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颠沛流离。而如果我是七月,我也不会去等待一个被选择的结果。所以我注定既不是七月也不是安生。对于爱情,我向来并没有太多野心,因为由始至终,我在乎的只是木棉而已。
                        木棉附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弥生,林志如此宽厚,也许你应该择个良辰,把他送的那枚戒指戴起来,就此幸福地过一辈子。我揽着女孩的头,心里的动容却只能变成沉默,木棉,也许你幸福了,我便是幸福的吧。
                        真的,如果没有后来,也许我也们会幸福,如平常女子。


                      19楼2013-05-27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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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我是勇敢的弥生,我在一个孤独的城。我再也没有坐过那辆叫8604的列车。
                          我曾经有个小小的姑娘,在21岁的这一年,我们爱了同一个人。
                          同年,他溺水而亡,她不知所终。


                        21楼2013-05-27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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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看到她是那一年秋天。我在花圃中的秋千架上,望着香子兰树。踏沙的声音令我回过头来,我看着她背着那棺材一样巨大的竖琴匣,出现在我面前。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的左眼角多了一条痕。神色比以前要从容许多。我咳嗽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抿着嘴,亦一声不出。
                          你好。我说。好容易憋出一句。
                          你好。她回答。
                          回来了?
                          是的。
                          度假吗?还是拍电影?
                          回来了,不出去了。
                          为新唱片录制操心?
                          不是的,没有唱片了。没有了,结束了。
                          我第一次进入了她的木屋,她坐在窗台上,紫苑菊像紫色的溪流一样随风发出细微的潮动声。远处,大海的潮汐不断起伏。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摸了一下眼角,然后看着我。
                          事情出在夏天。她说。在首都录制新唱片的她,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一名竖琴大师。鬈发,大手,额上有痕。那个她父亲崇拜得走火入魔的大师,手端着甜酒与她聊天,微笑。她感到全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她扯起自己白色的袖子,要求大师为她签名,恳求大师能够指点她关于竖琴的技法。大师微笑着,说:一会儿,你到我的房间里来。这些都没问题。
                          后来呢?我问。
                          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后来,在他房间里,我甩开他的手,打了他一耳光,往房间外面走。他拿起玻璃杯,砸在我的左脸上。看,这条痕。看到了吗?
                          她的事业毁了。唱片的录制被通知停止。她背起了她的匣子,离开了首都。糟糕的还不仅如此。在回来的路上,她说,她发觉她的左耳听力逐渐减弱,而右耳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失去听力。一切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像海面上的泡沫,伸出手去,却无法捕捉。
                          我安慰她说,应该是错觉。她笑笑说大概是。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来问:想听我弹琴吗?如果我聋了,就再也弹不好了。你也听不到了。
                          她又弹起了那些以海洋为主题的曲子。全神贯注地用手指、用羽管拨着琴弦。我听到大海的声音在浮动。夕阳从树间流下最后的斜晖,在紫苑菊上盘旋。云山升起的时候,夕阳被渐次淹没。木屋中忽然就被朦胧的昏黄色笼罩。
                          琴声越来越远,我回过头,看到她的手指,力度渐次轻柔地拨弄着琴弦。到了最后,仿佛失去力气一般,她闭上眼睛,手指停留在了琴弦上。她的手指不动了。她将额头靠在琴的立轴上。长发自脸侧垂下。
                          我扶起她,将她安置在床上。她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那窗口的竖琴。我站起身来,关掉电灯,退出木屋。直到我关上门之前,她都在看着竖琴。
                          我穿过香子兰树林,来到了海滩边上。地上有废旧的报纸被吹动。天空已经变灰,秋季的大海潮汐翻涌,鳞片般闪烁而起伏的海水,不断奔来又不断远去。我抬起头来,看到灰色的天空上,一只灰色的沙鸥,双翼剪着略带咸味的疾风,在海面上飞速地滑翔。一片浪花涌起之后,它扬起翅膀,向西边的天空飞去。
                          我在堤坝上坐下,双脚悬空。海水在我的脚下翻涌。月亮缓慢地自海上升起。海浪在月亮的力量下,似乎平静了一点。一起,一伏。月亮的倒影抖动着,支离破碎。
                          一颗流星倏然划过长空,速度快得使心都怦然跳动。干净的海风拂过我的发丝,令我背后的公路上的树丛,都响起潮一般的声音。


                          24楼2013-05-27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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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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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S的爸爸也来了电话:我们S是要考名牌的大学的,你不要让她分心。
                            更绝的是,S最后居然转学了。转到市里面一所更有名更有前途的学校。S与我就要这么简单地分离了吗?
                            生活一下子变得灰暗而无光彩,和S唯一的联络方法只有写信件。我依稀辨得信笺之上有泪水涟涟的痕迹。这样日子开始反复,思念宛在,却更加铭心刻骨。
                            有一次,我接到了S的电话,她说:我好想你啊,L。
                            我也很想你,S,我亲爱的S。
                            我好想你在我身边,抱抱我,抱抱我就好啊。
                            嗯,你要乖。等我们熬过这段日子,我天天抱着你。
                            可是人家现在就要你在我身边嘛。S气急败坏起来。
                            我如果有翅膀,就可以飞到你的身边了。可惜我没有。我无奈地说。
                            翅膀吗?S说,好了,你给我寄一朵紫茵花来,我们这里没有,我喜欢那花。说完,她挂上了电话。我想再说点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紫茵花吗?第二天我去买了几朵,用EMS给S发过去了。但过了些日子,我却没有收到S的信件了,她仿佛已经开始学会忘记吗?忘记也好,否则便只有无边的苦痛,折磨着人,日夜不休。但我仍然固执地每天去邮箱那里看看。那里空空如也,我发发呆,然后走掉。其实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晚上的时候,我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它寂寥地烧着。我抬起头,看向月亮。那一刻,它变成了S的脸,然后又变回月亮。我悲哀地蒙上眼睛,松开手,突然,一线黑色的影子掠过月面,将它划做两半。那影子转个方向,向我飞来。我一怔,在这样的暗夜,从月亮的方向俯冲过来的,让我想起德古拉的吸血蝙蝠。你明白,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一切的鬼怪存在。我急忙合上纱窗,那影子嘣的一声撞在白色的网点纱上,然后顺着纱布滑落到窗台,不再动了。
                            想来德古拉的手下没有这么笨的,我小心地打开窗,却是一只黑白相间的鸟,躺在窗沿上,卷曲着爪子,想来是已经晕过去了。
                            这鸟怎么像S一样笨?我记得以前S也会撞到玻璃的门上。苦笑了一下,把那只鸟捧进屋子,找个盖子盛了一些水放在旁边,等待着它醒来。
                            我拨弄一下它的头,然后坐在电脑前打字起来。过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耳边有翅膀扑哧的风声,那只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肩头,它的眸子慢慢地转动,盯着我看。我逗逗它,这还真是一只不认生的鸟。
                            你醒了啊。我嘿嘿地笑。摸着的下颌。那次S撞到玻璃门,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我也是这样逗她的。思念来袭,我疯了般抱住自己的头。
                            那鸟扇着翅膀,在我的周围不停地环绕,不住地鸣叫,仿佛叫我不要这样。
                            今天晚上你就在我这过夜吧。我对那只鸟说。


                            31楼2013-05-30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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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经历了太多太多,一切就像是一场缠住人不放的梦魇。我想要找个真正无人的角落,用我受过伤的右唇,含住自己的小指,不再压制,任泪水划破眼睑。
                              小煜是这一年里我新认识的朋友,他的脸庞上绽放的笑靥总是甜美得像不经世事的幼童。他像曾经的菲菲一样照顾我,晚上带我回他的住处煮大碗的方便面给我,在我不吃晚饭的时候把他妈妈做给他的蛋饼硬塞给我,还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走很远的路去另一条街上帮我交话费。我想说感激的话,却总是说不出口,但是他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得。我不知道我和他能不能像以前的朋友一样那么长久,但我依旧感激,他给我的,哪怕最短暂的温暖。一个人身边的位置仿佛剧场的排椅,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多,有人来,就终究会有人离开。这是我在2007年的一次次别离中得到的感悟。人世更迭,身边的朋友换了又换,而我依旧我行我素,百毒不侵,因为我始终记得一位朋友在临别时写给我的话:越是朋友们都不在一起了,我们越要好好的。这是我与所有朋友之间谨守的承诺。我要所有人好好的,哪怕我们相隔天涯,再也说不上一句话。
                              平日里我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说起话来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很吵很聒噪,甚至和最不投机的人也能说上半天废话。其实并非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只是害怕寂寞。尤其是在身边没有朋友的时候,这种恐惧来得尤为强烈,像加大了剂量的毒药一般,发作起来撕心裂肺。没有人的时候我会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唱歌写文字消磨时光,在冬日且尽的午后,一遍一遍地问,谁来杀死我的孤独。
                              2007年我喜欢上了叶蓓的歌,没有缘由。以前只会听朴树像个孩子一样吟唱自己白色的孤独,却不明白叶蓓嘹亮的蓝色背后蕴含着怎样的意义。许多年以后终于明白,蓝色,代表的是像天空一样的没有边际没有穷尽也问不出缘由的忧伤,这种色彩,一旦沾染,便再也无法抹去。在夜色里叶蓓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一个独自在一座雪山顶峰唱歌的孩子,脚下是纯净而冰冷亮得刺眼的积雪,四周是深得看不见看不见谷底的悬崖峭壁,叶蓓的声音就这样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发出来,一瞬间的嘹亮像狂躁的雪崩,所有积存的白色都落了下去,那一重淡淡的忧伤像蓝色的潮水一样一点一点漫上来,渐次淹没了所能看到的一切。很多很多个夜晚,我都是听着叶蓓的歌声入睡的,听她用忧伤的嗓音唱青春无悔,唱纯真年代,唱那天夕阳落下的模样。然后我就做了那一个场景比《后天》还要宏大还要有震撼力的梦,清晨醒来的时候,抬头看看被夹在建筑物之间的那一寸天空,我的眼前就会突然飘出许多带着童年记忆的云彩。
                              我的记忆总是很轻易地就可以把我带回几年前,那个时候我是一个很乖的孩子,穿朴素的校服吃妈妈买的豆沙面包背双肩的书包坐两路公车去学校。可是一转身我就长大了,长到以前的小床再加上一节沙发都已经睡不下。于是我经常感叹世事沧桑人生如梦。于是我经常在叶蓓的歌声中守着我的小惆怅回忆往事。
                              许多听惯了流行音乐的人甚至已经不再知道叶蓓的名字,我一个人躲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听着最后的校园民谣,独自祭奠自己心目中,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这一年我听磁带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不愿意去碰那些硬邦邦的塑料盒子。床头的磁带只剩下了两盒,《青春无悔》和班得瑞的《日光海岸》。前两年买了很多很多的磁带,花掉了很多很多的零花钱,现在它们被放在我写字台的大抽屉里,从莫扎特到王菲排了整整的五排,长时间未动,落了满满的一层尘埃。看到的时候会很快地把目光移开,不愿意去触碰,甚至不愿意与它们有目光的接触。可是当我一个人躲在黑夜里的时候,对自己曾经的狂热,却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悔意。日子,依旧像流水一样,义无反顾地继续。
                              初三的时候时候在济南买过一台松下的CD机,烤蓝色的机壳,很小巧。那个时候这种器物对于我是一种真真切切的奢侈品,虽然价格并不夸张,却花掉了我积攒了整整两年的稿费。深夜的时候我就抱着这样一台机器把头蒙在被窝里听音乐,恍惚中会有抱着厚厚一叠汇款单的感觉。无数个夜晚,我都是以这样一种防御的姿势靠在床上,任音乐流水般的划过心底的河床,然后在梦境中一点一点晕染开各种华丽到极致的色彩。


                              35楼2013-05-31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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