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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资料】[南宋]陈亮《酌古论》喜伯王大略、兵机利害者请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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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
  *按:论李靖之用兵必奇,顺便帮孔明之不用奇辩护了一下。

  兵有正有竒,善审敌者然后识正竒之用。敌坚则用正,敌脆则用竒。正以挫之,竒以掩之。均胜之道也。夫计里而行,克日而战,正也非吾之所谓正。依险而伏,乗间而起,竒也非吾之所谓竒。竒正之说存乎兵制而已矣。正兵节制之兵也,竒兵简捷之兵也。节制之兵其法繁,其行密。隅落钩连,曲折相对,进无速奔,退无遽走。前者鬬,后者治力。后者进,前者更休。一以当十,十以当百。诈者不能袭,勇者不能突。当之则破,触之则摧。此所谓正兵而以挫坚敌也。简捷之兵其法畧(同略),其行疎。号令简一,表里洞贯。进如飙风,退如疾电。地险峻则鱼贯而进,道迂曲则雁行而进。以一击百,以百击万。间者不及知,能者不及拒。望之则恐,遇之则溃。此所谓竒兵而以掩脆敌也。然而竒兵以简捷寓节制,非废节制也。正兵以节制存简捷,非弃简捷也。唯善治戎者为能制之,唯天下竒才为能用之。
  昔者李靖葢(同盖)天下之竒才也。平突厥以竒兵。而太宗问何以讨髙丽,则欲用正兵。此其意晓然可见矣。颉利之敌,脆敌也。竒兵以临之使之不及拒。苏文之敌,坚敌也。正兵以临之则彼无所用其能矣。
  故吾尝谓诸葛孔明所用之兵无非正,靖所用之兵无非竒。其亦以时之所遇有难易,而敌之所当有坚脆欤。请遂言之,东都之末,英雄之都会也。大者争雄,小者固守,孔明于是以正兵临之。南收孟获七纵七擒,西攻祁山三郡响应。一战而枭王双,再出而走郭淮。兵退木门,张合追之交锋而毙。师次渭南,司马懿拒之卒不敢决战。其阵堂堂,其旗正正,此非正兵不能然也。隋室之季太宗独雄之时也。大者仅能自守,小者至不能自立。靖于是以竒兵临之,要险设伏而枭冉肇,乘氷(同冰)傅垒而破萧铣。轻兵至丹阳而公佑擒,劲骑袭定襄而颉利走。出其不意,掩其无备。此非竒兵不能为也。然靖亦尝一用正兵矣。提师西征,决策深入,大战数十,卒破吐谷浑。此岂非正兵欤?将以是平髙丽而不幸疾亟矣。故吾尝谓自汉以来识竒正而用者,孔明与靖而已。然非深晓机者,孰肯以吾言为信哉?
  嗟夫!竒兵之效捷,正兵之效迂。孔明非不欲用竒也,而时之难、敌之坚,势有所不可者。彼郭淮、司马懿之徒未尝无诈谋也。使吾以竒兵乘之,彼亦将设诈以覆我矣。故孔明特挫之以正兵,欲收功于数年之后而不幸早丧。论者见其功之不成,遂以为不用竒之罪。是所谓不能尽人之词,而欲断其曲直也。悲夫!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9楼2013-04-16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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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常清
      轻敌者,用兵之大患也。古之善用兵者,士卒虽精,兵革虽锐,其势虽足以扼敌人之喉而蹈敌人之膺,而未尝敢轻也。设竒以破之,伺隙而取之。曲折谋虑,常若有不可当者,而后可以全胜于天下。使夫士卒未练,兵革未利,震荡而势不足以当敌,则彼固不敢轻矣。轻之而败,非敌败之,自败之也。用兵而先之以自败,可谓善用乎。
      昔者开元之盛,民不知兵,士不知战者,二十余年。一旦禄山窃发,乘其间而执其机。葢逆兵一举而河北诸郡悉为贼有矣。当此之时,虽韩白复出,岂能当其锋哉?而封常清欲挑马棰渡河以取贼首,志则锐矣,不几于大言以轻敌乎?及下令募兵,所得者皆市井庸保,可聚而不可用。常清率之进守河阳,断桥以抗贼。贼军一至,举兵挫之。已而大至,力不能拒。屡战屡北,遂失河陜。此则常清有以取之也。
      且善用兵者,因其势而顺导之。贼锋方锐而吾势葢弱而未振也。处此之道当因其弱而柔之,敛兵不应,婴城固守。以挫其锐,而后可图也。故吾以为河阳之桥可断而不必断也。贼之前军可挫而不必挫也。使之自恃以为独强,行行然长驱而进,自毙其锋。而吾以全军制其后,必胜之道也夫。河阳、陜郡、潼闗者,闗中之三咽喉也。是足以守矣。方常清受命讨贼,进兵河阳。荣王、髙仙芝之兵次其后。为常清计者宜告之曰:髙将军守陜郡,荣王守潼闗,厉兵秣马各固其地。而常清则筑却月城以守河阳,训练士卒储粮糗,浚沟固垒清野以待之。贼军至则敛兵不应,设攻具则随机拒守。懈则击之,退则蹑之,食则掩之,夜则袭之。其余应变之道,随机处置,不及旬月而贼兵固毙矣。颜杲卿、眞卿起河北,郭子仪、李光弼起朔方。已没郡县悉为国守,而贼之巢窟且危矣。彼欲进不可,欲退不能,彷徨无所而固将成禽。使其不顾而进攻陜郡,则吾以兵徐蹑其后,彼反兵拒吾而陜郡之兵又起击其背矣。腹背受敌焉得而不败?又使其率兵而遽退,则吾檄召陜郡之兵共进追之。候其及河半济而后击之,虽有勇者不能为贼御矣。凡此者皆因弱成强而万全之计也。不知出此,以不教之兵当方锐之贼,以及于败。既败而后告仙芝以贼锐,甚难与争锋。
      呜呼!常清何见之晚也。常清败而仙芝退守潼闗,明皇并戮之,易以哥舒翰。翰严兵守闗,贼不获进而羸兵诱我以兾(同冀,期待)复出。明皇不察,亟令进兵。翰执之益坚而明皇督之益甚,不得已涕泣而后出。翰明知此贼为诱我矣,固当因险设竒,励士决战,庶可以一胜。翰乃不然,见其兵寡则易之,行伍无列则笑之,反入其计而不悟。官军一溃,潼闗失守,而长安陷矣。
      始常清以轻敌而失河阳,仙芝遂失陜郡,翰复以轻敌而失潼闗,使三咽喉绝。而宗社几危,贼党益炽,阅数载而仅剿之,常清之罪其尤也。
      夫善用兵者,敌衰则一举而乘之,敌锐则示弱以挫之。此兵之常势也。常清号为知兵者,而欲一举以乘锐贼,则亦何取于知兵者哉?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0楼2013-04-16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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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愬
        *按:最后一段认为高祖对萧何追韩信是佯装不知,“帝之心”也,啧啧~

        天下之事,众人之所不敢为者,有一人焉奋身而出为之,必有术以处乎此矣。虎者人之所共畏而不敢肆者也。而善养虎者狎而玩之,如未始有可畏者,此岂病狂也哉?盖其力足以制之,而又能去其爪牙,啖以肉饵,使之甘心焉。故虽驱而用之,而垂耳下首卒不敢动。何者?有术以縻(音迷,栓也)其心也。
        夫将者天下之所难御者也,御之必以术,而况于降将乎?彼其心之不可测,孰敢信用之哉?古之人盖亦有度其可用而用之者矣,然亦未尝专倚之以成功。独李愬用三降将以擒吴元济。当时之人皆谓其不可,而愬独以为可,遂决意用之,卒能如其意之所逆料。不知者以为幸,知之者以为神,乃若愬则有术以处乎此也。
        何以言之?敌人之将无故而降者,此未可信也。恐其谋也。至于势穷力屈而后就缚者,盖可保其无谋矣。且此数子者亦一时之杰也。不幸而事逆犹竭忠以报之,使其获背逆事顺,则其忠报之心当何如哉?而又愬之才智足以驱之,豁达足以容之。愬复能待以厚礼示之赤诚,言笑无间,洞见肺腑。此南霁云所以眷眷于张廵而不肯去也。数子者固巳甘为愬役矣。虽然李愬未足以縻其心也,如丁士良之擒吴秀琳,秀琳之擒李佑,其忠款固可见矣。独李佑未有以縻其心,而又欲专倚之以谋蔡,则其术不可不尽也。故方其得佑也,诸将皆请杀之。愬不听,待之愈厚。会霖雨不止将吏汹然,以为不杀佑之罚。愬力不能胜,乃表诸朝且言必杀佑,无与共诛蔡者。诏释还之卒赖其用。大将者,三军之纪纲也。生杀予夺皆禀其令,故虽天子之诏犹或不受,而亦何畏于将吏之言乎?使将吏必欲杀佑,不过以色辞拒之。如嚣然不止则又从而戮之,彼固不敢有辞矣。何至表诸朝而后用之哉?吾于此识愬之心矣。其心曰:吾之待佑者如此其厚也,全佑者如此其至也。将吏嚣然不已,吾力不能独胜,复泣涕而送诸朝表,言其必不可杀。此虽父母之所以生,全佑者不过如是也。佑安得不竭其死力以报之哉?虽啖以髙爵,胁以白刃,固不肯弃愬而就贼矣。故其始也,愬虽待之无间,未使之佩剑统兵也。及朝廷还之,乃使佩刀出入账下统六院锐士。而袭蔡之谋始定,愬之心盖可见矣。吾以是知,古之英豪所以临事机者,未尝无术。特其不以语人而人亦莫之识也。
        昔韩信背楚归汉,髙帝用之无以异于楚也。及滕公言之,上亦未之竒,使其愤怒而出亡,然后命萧何往追之。何力言其可用,乃以为大将。夫以一将之亡而丞相自追之,人主骤用之,信之心固甘为汉役矣。其后汉之所以定天下者,皆信之力。而蒯(kuǎi)通、武渉之说不得而间,即其效也。论者乃以为何之追,信髙帝不知也。不然。何以反疑何之亡乎?曾不知髙帝失何如失左右手,然迟之一二日而不问者,何也?帝之心固可见矣。
        嗟夫!古之人所以御降将者,其术如此。苟不思其术而欲遽用之,其不为所陷者几希矣。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5楼2013-04-16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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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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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7楼2013-04-1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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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在吧里提过想看《酌古论》,不知道有找到其他版本么?没有的话可以先看看这个 @佳亲之一


          IP属地:上海28楼2013-04-16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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