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夜半私语
寒冷的冬夜里，人们早早地都睡了。王妈服侍碧枝躺下，又把卧室的壁炉打理好，自己也打算去睡了。她听到几下轻微的敲门声，开门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沈桐。王妈连忙把他拉进来，关上门，问道：“沈参谋长，你几时回来的？”沈桐答非所问：“她这几个月好吗？”王妈勉强地点了点头，沈桐没看出来。她指了指碧枝的房门，说道：“刚刚睡下，你进去轻一点声。”
沈桐从未进过碧枝的小楼。这次回来，他急切地想见她一面，便顾不得冒昧，趁天黑偷偷地来了。他把厚外套脱下放在厅内的沙发上，随后轻轻推开碧枝的房门。第一次进这间卧室，他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陈设，万一碰到桌子、椅子弄出声响惊醒了碧枝可就不好了。他摸到了门边的开关，先打开电灯。
碧枝没睡熟，这些日子她根本就睡不熟。电灯的亮光使她惊醒了，微微抬起身来，她看见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桐哥！”她不自信地喊了一声，“我在做梦吧？”“不是的。”说着话沈桐已走到床边，侧着左边身子，坐在床沿上，右手温柔地拂着她散在床边的秀发说：“我回来了，下午的火车刚到，就迫不及待地想见你。”
碧枝的脸色有点变了，她颤声问：“他也回来了吗？”“暂时没有，所以我才敢来的。我们一批人先回来，大帅过几天就回来过年。”沈桐说到这里，孩子忽然在肚子里用力踢了一下，碧枝不由地又是一个痛苦的表情。“碧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碧枝从被中伸出左手，拉住沈桐的左手，拽进被中，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沈桐一时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碧枝柔柔地说：“桐哥，你摸摸，我们的孩子，他想见爸爸了。”沈桐又惊又喜，几秒钟说不出话，虽然盖了厚被子，他也能看出碧枝的肚子高高隆起，起先他只顾着去看她的脸，没去留意别处。左手在碧枝的肚子上摸着，沈桐感受到了孩子特殊的欢迎，踢得颇有节奏。“碧枝，这几个月苦了你，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平日从不离开这小楼，这件事除了王妈，没人知道，桐哥你放心。不过…不过孩子就快足月了，大帅也要回来了，纸终究包不住火……”说到这里，碧枝的泪水止不住地唰唰往下流。
沈桐抬起右手，移到碧枝脸上，想拭去她的泪，然而越擦越多。事到如今，他这个男人必须做一点事情来承担责任了。他俯身吻了一下碧枝的脸颊，怜惜地说：“在大帅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你这几个月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是心疼。”“桐哥，不管怎样，你千万得把孩子带出这个火炕，我生来就是吃苦的命，我认了。”“碧枝，这可不行，我绝对不能丢下你在这个火炕里。”“桐哥，我给孩子想了一个名字。”“什么名字？”“叫南星，好吗？这几个月你去了南边，我天天想你，晚上看到天上的星星，想得更厉害。”“南星，嗯，挺好，男孩女孩都可以叫。你为什么不是看到月亮想我？”“我觉得自己的命苦，配不上那么好的月亮……”
沈桐见碧枝的泪始终未止，颇感自责：“碧枝，看你把枕头都哭湿了。记得第一次在坟场上见到你，你在哭爷爷的头七。说起来，你哭的时候总比笑的时候多，你笑起来才更漂亮。可惜我不能让你常常笑，倒让你常常哭，都是我的不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笑的，过年的时候，有一块麦芽糖吃，就能笑上一整天。马上又要过年了，不知这年能不能过得去。”碧枝极力忍住了泪，红着眼圈说。
“我会有办法的，这也是我的责任。”沈桐终于把碧枝的脸擦干了。“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你那么聪明，要不然也当不了参谋长。”“大帅这个人刚愎自用得很，我们这些参谋不过是摆设，其实他用不着我们。”“可我需要你当参谋呀，我太笨了。”碧枝的双眸里尽是仰慕。
“谁说你笨了，你聪明又伶俐。只不过你被困在这儿，见的人少，见的事少，没什么经验和阅历罢了。要是你有机会进学堂，肯定是优等生。”“对了，桐哥，有一篇聊斋故事叫《巩仙》，你读过吗？”“也许读过，没什么印象了，讲什么的，你说说看？”
碧枝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很有本事的道人叫巩仙，他有一个朋友叫尚秀才。尚秀才喜欢上了一个歌姬，这个歌姬被王爷看中召进了王府。”“后来呢？”“尚秀才想念歌姬，他去求巩仙帮忙，巩仙就把他藏在袖子里带进了王府。巩仙和王爷下棋的时候，歌姬来了，巩仙挥了一下袖子，又把歌姬吸了进去。尚秀才就这样和歌姬见了好几面。”“再后来呢？”“歌姬的肚子里有了孩子，尚秀才又去求巩仙帮忙。若是孩子生下来哭起来，王爷饶不了他们母子俩。过了几个月，巩仙把孩子藏在袖子里带出了王府，交给了尚秀才。这个孩子取名叫秀生，因为是在袖子里生的。”“这么有意思。”听到这里，沈桐明白碧枝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他并不去点破，而是故作轻松，显出正陶醉在故事里。“最后呢，尚秀才用巩仙留下的宝贝帮了王爷一个大忙，王爷赏赐他金银财宝，他都不要，只求王爷把歌姬放出来。他们一家人就此团聚了。哎，如果有一个仙人能帮帮我们就好了，故事总归比现实生活美满多了。”碧枝怀着满腔惆怅说。
沈桐把左手从被中抽出，双手帮碧枝把被子各处塞好，轻拍着她的肚子说：“很晚了，妈妈和孩子都快点睡吧。你们乖乖的，明天早晨睁开眼睛，仙人就有办法了。”碧枝舍不得闭上眼睛，沈桐又哄了她一会儿，然后离开小楼回到自己的宿舍，辗转未眠地想办法。
寒冷的冬夜里，人们早早地都睡了。王妈服侍碧枝躺下，又把卧室的壁炉打理好，自己也打算去睡了。她听到几下轻微的敲门声，开门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沈桐。王妈连忙把他拉进来，关上门，问道：“沈参谋长，你几时回来的？”沈桐答非所问：“她这几个月好吗？”王妈勉强地点了点头，沈桐没看出来。她指了指碧枝的房门，说道：“刚刚睡下，你进去轻一点声。”
沈桐从未进过碧枝的小楼。这次回来，他急切地想见她一面，便顾不得冒昧，趁天黑偷偷地来了。他把厚外套脱下放在厅内的沙发上，随后轻轻推开碧枝的房门。第一次进这间卧室，他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陈设，万一碰到桌子、椅子弄出声响惊醒了碧枝可就不好了。他摸到了门边的开关，先打开电灯。
碧枝没睡熟，这些日子她根本就睡不熟。电灯的亮光使她惊醒了，微微抬起身来，她看见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桐哥！”她不自信地喊了一声，“我在做梦吧？”“不是的。”说着话沈桐已走到床边，侧着左边身子，坐在床沿上，右手温柔地拂着她散在床边的秀发说：“我回来了，下午的火车刚到，就迫不及待地想见你。”
碧枝的脸色有点变了，她颤声问：“他也回来了吗？”“暂时没有，所以我才敢来的。我们一批人先回来，大帅过几天就回来过年。”沈桐说到这里，孩子忽然在肚子里用力踢了一下，碧枝不由地又是一个痛苦的表情。“碧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碧枝从被中伸出左手，拉住沈桐的左手，拽进被中，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沈桐一时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碧枝柔柔地说：“桐哥，你摸摸，我们的孩子，他想见爸爸了。”沈桐又惊又喜，几秒钟说不出话，虽然盖了厚被子，他也能看出碧枝的肚子高高隆起，起先他只顾着去看她的脸，没去留意别处。左手在碧枝的肚子上摸着，沈桐感受到了孩子特殊的欢迎，踢得颇有节奏。“碧枝，这几个月苦了你，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平日从不离开这小楼，这件事除了王妈，没人知道，桐哥你放心。不过…不过孩子就快足月了，大帅也要回来了，纸终究包不住火……”说到这里，碧枝的泪水止不住地唰唰往下流。
沈桐抬起右手，移到碧枝脸上，想拭去她的泪，然而越擦越多。事到如今，他这个男人必须做一点事情来承担责任了。他俯身吻了一下碧枝的脸颊，怜惜地说：“在大帅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你这几个月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是心疼。”“桐哥，不管怎样，你千万得把孩子带出这个火炕，我生来就是吃苦的命，我认了。”“碧枝，这可不行，我绝对不能丢下你在这个火炕里。”“桐哥，我给孩子想了一个名字。”“什么名字？”“叫南星，好吗？这几个月你去了南边，我天天想你，晚上看到天上的星星，想得更厉害。”“南星，嗯，挺好，男孩女孩都可以叫。你为什么不是看到月亮想我？”“我觉得自己的命苦，配不上那么好的月亮……”
沈桐见碧枝的泪始终未止，颇感自责：“碧枝，看你把枕头都哭湿了。记得第一次在坟场上见到你，你在哭爷爷的头七。说起来，你哭的时候总比笑的时候多，你笑起来才更漂亮。可惜我不能让你常常笑，倒让你常常哭，都是我的不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笑的，过年的时候，有一块麦芽糖吃，就能笑上一整天。马上又要过年了，不知这年能不能过得去。”碧枝极力忍住了泪，红着眼圈说。
“我会有办法的，这也是我的责任。”沈桐终于把碧枝的脸擦干了。“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你那么聪明，要不然也当不了参谋长。”“大帅这个人刚愎自用得很，我们这些参谋不过是摆设，其实他用不着我们。”“可我需要你当参谋呀，我太笨了。”碧枝的双眸里尽是仰慕。
“谁说你笨了，你聪明又伶俐。只不过你被困在这儿，见的人少，见的事少，没什么经验和阅历罢了。要是你有机会进学堂，肯定是优等生。”“对了，桐哥，有一篇聊斋故事叫《巩仙》，你读过吗？”“也许读过，没什么印象了，讲什么的，你说说看？”
碧枝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很有本事的道人叫巩仙，他有一个朋友叫尚秀才。尚秀才喜欢上了一个歌姬，这个歌姬被王爷看中召进了王府。”“后来呢？”“尚秀才想念歌姬，他去求巩仙帮忙，巩仙就把他藏在袖子里带进了王府。巩仙和王爷下棋的时候，歌姬来了，巩仙挥了一下袖子，又把歌姬吸了进去。尚秀才就这样和歌姬见了好几面。”“再后来呢？”“歌姬的肚子里有了孩子，尚秀才又去求巩仙帮忙。若是孩子生下来哭起来，王爷饶不了他们母子俩。过了几个月，巩仙把孩子藏在袖子里带出了王府，交给了尚秀才。这个孩子取名叫秀生，因为是在袖子里生的。”“这么有意思。”听到这里，沈桐明白碧枝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他并不去点破，而是故作轻松，显出正陶醉在故事里。“最后呢，尚秀才用巩仙留下的宝贝帮了王爷一个大忙，王爷赏赐他金银财宝，他都不要，只求王爷把歌姬放出来。他们一家人就此团聚了。哎，如果有一个仙人能帮帮我们就好了，故事总归比现实生活美满多了。”碧枝怀着满腔惆怅说。
沈桐把左手从被中抽出，双手帮碧枝把被子各处塞好，轻拍着她的肚子说：“很晚了，妈妈和孩子都快点睡吧。你们乖乖的，明天早晨睁开眼睛，仙人就有办法了。”碧枝舍不得闭上眼睛，沈桐又哄了她一会儿，然后离开小楼回到自己的宿舍，辗转未眠地想办法。
俺不是故意插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