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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重生之邪主by寂寞也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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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恒恨得胸中怒疼,却是理都不理她,掐诀掌拍大地,将这冰封天地之处完全施展!
他经脉已然受创不轻,也自知这封镇之术持续不了多久,所以根本连二话都没无,大步一震蹿飞,颀挺精悍的身体犹如鬼魅雷霆之影,瞬间闪至墨问秋身前,扬手对她脸颊猛抽一下!
“啊!”
墨问秋不敢置信地惨呼。
“……墨恒你敢打我?你不得好死!我必告诉父亲,将你这妖妇生养的狗畜生千刀万剐!”
她素来不把墨恒放在眼中,又嫉恨墨恒是嫡子出身,明里暗里辱骂早成了习惯,如今竟被墨恒抽飞,她脸颊都险些崩裂,疼得凄厉尖叫,眼泪直冒,一时暴怒冲头,居然又破口大骂起来。
十七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的嚣张秉性,比她兄长墨问闲更为不可救药。
连墨问闲都被她叫得脸皮铁青,不顾羞耻地狼狈往镇封外逃,低吼道:“你给我闭嘴罢!”
“贱婢!我若让你兄妹俩好死,便对不起这嫡子之名!”
墨恒沉怒不消,暴虐厉吼,黑眸中满含凶煞,如影随形而至,对着墨问秋脸颊又是大力猛抽!
“啪!”“啪!”“啪!”……
眨眼间连打七八下,每一下都没有运使法力,纯粹以臂膀刚劲力道掌掴墨问秋的嘴巴子!
墨问秋一身奢华红衣,却如布偶般连连栽倒又被强行扶起再被掌掴脸颊!冰雪镇封得她法力晦涩,难以护住颜面,被墨恒恨怒击打,只剩尖锐惨呼,连连喷血,吐出几颗牙齿出来,几番叽里咕噜地以面抢地。前一刻还能嚎哭咒骂,不过眨眼间,就双脸稀烂,血肉模糊,连眼珠子都隐约往外爆。
墨恒如此狠辣,墨烟雨、齐红霄等人吓得遍体生寒,个个心惊肉跳,连有所持仗的墨谌都脸色剧变。
无人再敢发出半点声响。
“墨恒你且慢动手,亲人之间何必死活厮杀?刚才多有误会,怎不许为兄说个清楚?”
墨问闲凉薄至极,对亲妹惨状视若不见,只顾担忧自己被害,才忍着屈辱,没脸没皮大声劝告。
“自要与你拳脚分说!”
墨恒气得厉笑,兀自挺拔昂然,刚猛使劲儿,毫不容情,将墨问闲一张嘴巴脸皮抽得稀烂。这才双目一寒,不再以法力将墨问秋强行拖起掌掴,暂时停身,白衣胜雪,刚强如山,双手也干净不染血渍,往四下里一扫,气魄凶煞,无人敢与他对视。
“尔等欺我惯了,当我墨恒还是无母亲庇护,无修为防身,被幽禁偏院中,连个奴仆都敢欺辱的孤苦幼童?今日便让尔等记住,尔等卑贱出身,若是欺我,我不过以墨府规矩,行嫡子教导之责,将尔等训斥管教一二。但谁敢辱及我母,便要如这贱婢形状!”
墨恒雷霆之怒,猛然抬脚,脚上踏云靴清光滚滚,对准倒地不起的墨问秋小腹丹田凶悍一踹!
滚滚清光以肉眼可见的暴虐形象冲荡进墨问秋丹田之中。
“你——”
众人骇人惊呼!他们没想到墨恒如此大胆,抽烂了墨问秋的脸还不算,竟要彻底废了她!
墨问秋双目猛然瞪大如死鱼,从半昏迷中剧烈痛醒,凄厉嚎叫得像是被野兽撕扯吞噬着心脏!墨烟雨和齐红霄吓得几欲昏厥,先前对墨恒的恨意,无论是多是少,全数变为恐惧。
墨恒法力一摄,没拿墨问秋的储物囊,否则便有些不好讲说,只将她那块八方云锦帕收摄到掌中,擦了擦手心,收到袖子里,从容抬脚,转身从墨问秋身旁走开,再未看她,眸底森冷,望向墨问闲。
墨问闲刚被不断坠落的雪莲打得寒冷踉跄,雪莲的砸击之力并不至于破开他的八卦镜防护,但那寒彻骨髓的冰冷却无法抵挡。眼看墨恒废了他亲妹,又走向他来,墨问闲这才知道唇亡齿寒,颤栗着顶着八卦镜往外挣扎,大呼道:“父亲已经出去两日,片刻即来,墨恒你……”
墨恒一语不发,杀机不减,白影一闪,法力暴悍,一拳打出,直如雷霆劈落!


62楼2013-01-30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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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恒你猖狂!”
    墨问闲被逼得急了,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是他?他屈辱骇怒,暴吼着将八卦镜催使出,隐隐间休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开门、生门、死门,八门齐闪,将墨恒一击之威化去近半!
    墨恒不多废话,先前该说的已然说完,现在早已占据大义名分,出手不是欺压而是惩戒!眸中青莲印记闪动,墨问闲受慑一呆。墨恒干脆利落,一掌拍碎他整个丹田!随即不顾墨问闲痛吼,一把夺过他的八卦镜,以青莲叶包裹化去其中意识烙印:“八卦堂堂,在你手中却只剩阴森,拿来罢!”
    苏廷在外头既是惊又是讽,对身旁看得连连捂嘴的双胞胎讥笑:“夺人法器还要冠冕堂皇!如此虚伪,见宝眼开,实是卑鄙小人。”
    那双胞胎一人不语,另一人却不给他面子:“他被人欺负,自要反击过去。要是谁敢欺辱我娘,我也要这么对他!打了他的脸,废了他的功,还要夺了他的宝!这样才能解恨!哼!谁像你,整天满肚子坏水还嬉皮笑脸的,好不干脆……哎,小妹你掐我做什么?”
    炼丹堂前,墨恒猛地转身,看向墨烟城、墨将临、齐红霄等人。
    “本没要将你们也严惩,但你们拥簇墨问闲而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配同他们妄图陷害于我,便不可轻饶!再有这墨问秋**贱语,尔等便受到她牵连,承受我的惩罚罢!”
    翻掌袍袖纷飞,凌厉的浓眉下,一双黑眸余怒嗜血!他趁着北斗七星封魔阵尚未消失,竟把半空无数雪莲花之冰影收摄聚集,在钢铁般铮铮作响的广袖间破碎,转瞬化成无数钢锥!
    冰锥本是他实质般的雪莲冰影所化,受他《莲花法咒》催使,冒有清明光,蕴含大威能!
    双掌狠拍而出,还不罢休,虚空一抓,抓出一朵青玉莲台,厉眸看向齐红霄:“你恶行跋扈,阴毒非人,坏我冰心灵玉在先,废我明卫四肢在后,而今更要勾结那墨问秋陷害于我,实在罪无可恕!我念你瑶国恭敬,便不取你狗命,只断你奇经八脉,给你个教训!”抖手一掷。
    “恒少爷且慢!”
    恒绍急忙要替齐红霄抵挡,但风雪缠绕之下他自顾不暇,墨恒此招又以快狠为见,倏忽而至,将惊惶怨毒的齐红霄打得惨嚎而倒,抽搐昏晕,已然经脉尽断!
    恒绍看得分明,方正的面庞没有痛惜,只自想着国主吩咐,吓得微微发白。
    此间一幕幕,全被虎玄青以神识扫探而知。虎玄青初在惊于墨恒意境之时,在他身上一扫,便知他是强行施展秘术而伤了经脉肺腑,却见他面上不显露分毫,在听到母亲受辱时,一反往常儒雅清傲之风骨,竟是如此凶狠悍猛……不禁思及自身当年失母时那般怯懦,眸底便恍惚闪过遥远的愧恨。
    天上远方,墨云书身形在云头闪动归来,神情威严沉沉,不加掩饰;一名青袍老者淡泊悠远,好整以暇地与他并肩而行。老者身后,则是一架琉璃宝车,宝车上欣声轻语,三个矜傲淡然的男女少青年围着天香木桌而坐,个个俊美不凡,修为高深,手中玉杯灵液,香气馥郁。
    此行众人已经临近,墨云书和青袍老者几乎同时感知到混元门中的微妙意境和法力元气波动。


    63楼2013-01-30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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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云书气魄深沉,飞身而起,又拿乾坤玲珑塔镇压。
      伍铭伸手取来腰间裂山小锤,敲得空间嗡嗡作响,好歹抵住墨云书一塔之威,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便给任歌远传音:“师侄,这墨云书气量狭窄,睚眦必报,先时得罪他时,他便心怀恨恨!如今看来,更加不可能善了。我来挡他,你且动手,否则,他那孽子日后必成你之大敌。”
      任歌远眼眸一眯:不错,此子未至化神就有意境,堪称化神道行!师父言道天机变动,八方云起,上古圣者传承将陆续出世,只待有缘人寻而得之。有缘人……我东洲东南方两大仙门,气运浑厚、天资卓绝者已经够多了,此子天赋太过突出,不可留他!
      转念想罢,袖中甩出一柄墨绿短鞭,隔空对准墨恒天灵顶门就打,口中迅速言道:“墨天师,天下生灵之教化,我等皆有责任。你自己也说,这孽障歹毒凉薄,尚且年幼就已经欺凌手足,可见其恶毒本性,今日不除,他日必将为祸人间,凶残行煞。墨天师,你不可执迷不悟。”
      墨绿短鞭犹如木藤,迅疾如雷,整条落下,当头就往墨恒要害砸击。
      墨云书眼眸一缩,却不立即出手,只冷眼看墨恒如何自保。
      墨恒不曾想还未彻底摸清墨云书的处置结果,就骤然被两个在前世也是陌生人的家伙要打要杀,好似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万恶老妖!转念一想,猜知他们顾忌,不禁气得面皮涨红,肺都生疼:天行派教导出如此恶毒小人,枉为仙家门户!
      刚要不顾经脉丹田,强行施展《莲花法咒》中的保命秘术,便听一声略显低沉的男子呵斥:“天行派近些年来只有你等无耻之徒现世,你家祖师在天有灵,必定颜面丢尽!”
      虎玄青一道剑光飞来,炎决剑影如火如烟,后发先至,烧得墨绿短鞭滋滋作响。
      任歌远心头一寒,急忙想要收回墨绿短鞭,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法器被炎决剑影烧成灰烬,意念烙印被烧,又气又痛,倒竖眉头厉吼道:“虎玄青!今日坏我法器,他日我修为有成,必要取你虎骨再炼!”
      “无需他日,今日即可见个分晓。”
      虎玄青不将他放在眼中,步伐玄妙,健步只一跨出,便如缩地成寸,长身立于云头,手中炎决剑通身如火,劈头对准任歌远天灵顶门猛力一砍。虎玄青臂膀刚强,意境相加,道行浩然,势不可挡。
      任歌远刚刚晋升化神境界不久,惊得面色发白,狼狈倒仰,口中还道:“化神高阶,果然不凡!”
      伍铭吓了一跳,忙道:“师侄速退!”分心一掌将他们三人全都推开。
      炎决剑影大如星芒,炽烈四方,闪过之处连虚空都隐约扭曲。
      “啊呀!”
      伍铭救了任歌远,自己却被墨云书觑机砸翻,鼻头都被砸扁,流出两行血来,痛得大吼,“墨云书小儿!仗一灵宝对我无礼,岂不找死!”翻身而起,持着裂山小锤,变幻出六具不辨真假的化身,一起怒容冲扑,就要敲碎墨云书脑袋。
      “浅薄幻术,也敢卖弄?先前未与你计较,你倒觉得是我修为不够!岂不知我早已对幽冥王下了镇魔符,寻他杀他,都是等闲尔。只当你是跳梁小丑才不曾理会罢了,你倒有脸猖獗!”
      墨云书沉威出手,掌中乾坤玲珑塔对伍铭顶门砸去。
      混元门中,诸人听看得恍惚。有墨恒的言行举止在前,如今再看墨云书行事章法,吴刚、夜图等人无不暗暗不平:“唯独我家主子声音、威仪最像天师大人,甚至斗法之时的凌厉神态都有三分相近!嫡亲父子,血脉相承,怎的天师大人偏偏不喜我家主子?这究竟是何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三更,这是第一更,还有两章会分别在傍晚和半夜……


      68楼2013-01-30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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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墨恒拂袖敛容,察觉墨云书神识,暗暗一顿,不动声色间,在原地依着墨云书先前命令而跪,抬眸对突然冒出来要杀他的伍铭和任歌远沉静直视,心底在必杀之人名单上重重添了两笔。
        虎玄青只出一招,未再追杀任歌远,转头看了看又挺直跪在原地的墨恒,皱眉抬手,通灵法力化为一双手掌将他扶起。然后才步伐一迈,电掣一般闪落到他的身前,炯炯明亮的黑眸带着温和的善意:“今日才知你有天赐慧根。”见墨恒讶异,他眉宇舒展,“可会饮酒?”
        那边厢,伍铭晚了一招,待要躲闪,头刚一偏,又被乾坤玲珑塔砸得翻身落在云头。这回眼冒金星,双耳都冒出青色烟火来,脑子一通浆糊,受伤实在不轻,才知墨云书厉害。忙将手一按云,带着三个晚辈倏忽飞退极远逃开。
        “墨道友灵宝威势不凡,的确令人羡煞。不过,你我今日交手,只因我半路出家,没能学到天行派一星半点真传仙术,才落了你之下风。待进入仁圣尊王洞天,灵宝不可动用,修为只限炼气,到时再与你见个真章!”
        伍铭对墨云书恨得牙痒痒,一张皱纹纵横的脸皮褪去慈悲表象,显得阴鸷阴森,说话咬牙切齿,完全将墨云书的实力归于乾坤玲珑塔之威,心里嫉羡非常。
        说罢,也没脸皮再在这里呆着,转头扔出琉璃宝车,迁怒地低吼,“还不跟我走。”
        任歌远身为天行派天才弟子之一,现在傲气却变成了憋气,气得他双眼赤红,面色铁青,却不敢对虎玄青说狂话,也没对伍铭露出好脸色,带着师弟师妹就窜进琉璃宝车中。随着伍铭往后山飞去。
        “静修之人,不曾饮酒。晚辈多谢虎前辈出手相救。”
        地上,墨恒不卑不亢,对虎玄青诚恳施礼,认真道谢。
        虎玄青看面相只有二十岁出头模样,容貌颇为英俊,剑眉笔直斜飞,挺鼻阔唇平添几分阳刚之态,侧身让过他这一礼,负手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隐隐带着笑意:“你也识得我?”
        墨恒直身颀挺:“那日遥见虎前辈风采……”心下则暗暗皱眉:就算不识得你,总也识得你的神识;更何况,刚才那任歌远不直呼了你的名字?怎的突然对我这般友善?
        蓦地想到前世听闻——传言,虎玄青生父是浩然门罪徒,生母则是一方妖王爱女,幼时无人养护,多受欺辱……难不成他听墨问秋辱及我母,误会我母也是妖族,是以对我产生同病相怜之意?
        虎玄青不知他心里所想,大手一摆,坦然笑道:“无需叫我前辈,倘若不弃,称我一声‘道兄’即可。我钦佩你之气度风骨,与你平辈论交,不必依墨天师辈分。”顿了下,又沉声道,“不过,你若有心入我门下,便仍称我前辈。”
        炼丹堂外门外,双胞胎姐妹都是讶异,相视一眼,一人突地低道:“往常只觉大师伯杀伐雷霆,高高在上,不怒而威,却不想原来大师伯竟也是会笑的。看来还是我见大师伯的次数太少,才有所误会,实在不该在许多师姐师妹面前说大师伯的坏话啊……小妹,我现在突然有点喜欢大师伯了。”
        另一人听得咬碎银牙,一跺脚,连忙捂她的嘴,蹙眉道:“别乱说,苏师兄还在旁边呢。”
        苏廷脸色微滞。他时常缠着跟随虎玄青,自然知道虎玄青秉性豪迈,只是不轻易以本来面目示人,除了极少几个酒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虎玄青在某人面前笑着说话。至少,虎玄青从未对他如此笑过。而且,虎玄青从不收徒,现在竟要收下墨恒?
        “天资确然不错。”
        苏廷脸上缓缓笑起来,盯了墨恒一眼,本就不屑而不善的眼眸,更添两分冷芒。
        炼丹堂院内,再次苏醒的墨问闲,以及墨烟雨、墨烟城等,连同本就清醒的墨谌一干人,无不被虎玄青的收徒意向惊得不轻。浩然门是仙家门派,门徒众多,但唯有真传弟子才得传真正的仙法。是以真传弟子在门内地位极高。
        那么,如果虎玄青收徒,以他掌门大弟子的身份,收的第一个徒儿,墨恒九成九会是真传罢!


        69楼2013-01-30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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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墨云书都脸色微变,先前传音提议和现在光明说出,虎玄青竟是步步紧逼了!他不待墨恒回话,隔空一抓,将墨恒摄到身前,看也不看一眼,只逼视着虎玄青,冷声道:“墨府儿女自有墨某管教,何需虎道友越俎代庖!”随意抓着墨恒肩头,信手一扔,便如扔掉木偶,将墨恒掷入炼丹堂内。
          墨恒被他法力制住,任凭屈辱变色,却不能动弹分毫,砰然摔落到炼丹堂大殿之中,狼狈滚了三滚才得以恢复自由,直恨得通身颤抖,胸欲呕血!也不立即起身,在墨云书的神识下恍若面如死灰,闭目躺着,一声不吭。突然感觉经脉涨痛,一歪头,喷出一口血来。
          这才抬袖擦了擦唇边血渍,漠然想:现世报,刚刚如此对待梁弓宜,转眼就亲尝此间味道。
          炼丹堂大殿内的管事伙计等凡人吓得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往外逃跑。
          吴刚、后峰等人眼看主子这般受辱,面色惨然,吴刚带头,扑通对殿内跪倒,夜图、后峰、耿冲,连同眼眸闪烁的梁冰纹,也跟随而拜。墨问闲等人却大感快意,只是墨恒凶威已经深入人心,他们暂时还无人敢于骂出声来,只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泄愤。
          “墨云书!你堂堂四方古国天师,竟因虎某一句话而迁怒于亲子?”
          虎玄青看得惊怒,妄图阻拦却被墨云书挡住,杀机涌起,法力气势滚滚浩荡,直压墨云书!
          墨云书威严如皇,毫不畏惧虎玄青浩然门真传大弟子的身份:“墨某管教自家不孝儿女,虎道友是何身份?再若指手画脚,休怪墨某翻脸无情!”冷眸暗怒,与虎玄青同等高拔的身躯杀机凛冽。
          “翻脸无情?此话可笑!”
          虎玄青听得更怒,大踏一步,面沉如水,剑眉倒竖!掌中炎决剑冒出三昧真火,浑身法力汹涌浩荡,鼓得袍袖猎猎;头顶也是隐现浩然之气,如若祥云,广渺浩瀚,刹那间布满整片苍穹。
          山河、地理、苍穹、星辰皆在其浩然之气中投影现世。竟如古神降世,凶威滔天。
          两方挺拔对峙,相隔二十丈远,都有顾忌,并未径直动手,却已经吓得满院内外人人胆寒。在外人看来,他们但若拼杀,单论这骇人气魄,只怕方圆千丈之内,万物都要灰飞烟灭罢!
          “大师伯请莫冲动!”
          苏廷难以相信虎玄青竟为墨恒这个陌生人而动起真火,神情变幻间脱口惊呼。
          炼丹堂大殿内,墨恒轻轻睁眼,转头,看向殿外的虎玄青,意外地怔了怔,而后缓缓地笑起来,朗声道:“玄青道兄,倘若你真与我父动手,只怕以后我墨恒想要饮酒却不能寻到你了。”从容扶地而起,身上还沾着灰尘,嘴角还带着血渍,却俊朗如那竹林夏风,飒飒阳光耀人眼目。
          既叫道兄,不论是生疏而拗口的“虎道兄”,还是稍显亲近且有些仙风气韵的“玄青道兄”,总归是婉拒了虎玄青的收徒好意。
          虎玄青听他叫“玄青道兄”,既觉亲切又觉有趣,心下微宽;沉沉转眸,看到他,眼前为之一亮,也更为叹服,暗忖:确是我有些冲动,不料墨云书从未对他顾及半分,便未曾把他的处境也考虑周全。不过,墨云书但凡不傻,就不可能当真废了他如此卓绝天资。我若再加坚持,才是对他不利。
          沉眸想个明白,虎玄青便不理会墨云书,收敛浑身法力气势,对墨恒淡然道:“也罢,明日再去寻你吃酒。”只说这一句,遂转身往外大步离去。宽厚的脊背英挺笔直,干脆洒脱,光明磊落。
          随着虎玄青离去,炼丹堂中,除却梁冰纹,以及仍旧经脉剧痛、不能动弹的梁弓宜,所有混元门中人都纷纷逃也般跑开,只剩下墨府一众。炼丹堂外门外,混元门主刘移山带着几个弟子忐忑不安地候在外面,未敢贸然出声甚或进来。
          墨云书对虎玄青的离开似是不以为意,淡漠如无事发生,弹指施法,隔空对墨问闲、墨问秋等五人疗治伤势,缓声道:“尔等五人丹田破碎,唯有步步恢复。便入为父宝塔中来修养罢!”


          70楼2013-01-30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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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他们父子相谈,每次都是墨云书问,墨恒回答。好似刑讯者对陌生犯人的讯问。尤以这次为甚。
            “父亲!”墨恒陡然沉声,拳头咔嚓握紧,怨恨冲撞得心脏闷痛,险些显露在眼中。身体僵了须臾,才干哑道,“恳请父亲,莫在孩儿面前贬斥母亲。”他不在乎别的,但是母亲,是他生命中至高无上的神圣,他不容许任何人对其有纤毫的亵渎。
            一语未落,墨恒平厚的胸膛起起伏伏,眼底似露未露地掩去屈辱之色,压抑道,“孩儿也不敢行嚣张跋扈之事。孩儿幼时鲁莽,母亲去世前,曾叫孩儿不必妄想《逍遥道法》,言说她那青莲法诀也有玄妙道理,有缘者自能得成大道。故而,孩儿始终只求自保清修。仅此而已!”
            说罢抬头,黑眸清透,“这次,若非墨问闲、墨问秋用心歹毒,勾结齐红霄等人,要趁父亲不在,先斩后奏,更是辱及母亲,孩儿也不至于……”
            “你也不至于见机行事,利用他们欺你之机,谋划一记恶毒的灭顶之戒?”
            墨云书威严之余耐心十足,接过墨恒的话头,靠近墨恒身前,逼视墨恒的双眼,深邃的眼眸明察秋毫,仿佛洞悉一切,沉沉缓缓地道,“不愧是我的儿子,隐忍数年,如今暴起伤人,将他们个个废除丹田,三年五载不得恢复。你之怨恨能消去几分?在我墨府又能更近几步?”
            他问得直白,却另有话外音。
            墨恒神情不变,顶着沉重威压,与他直视:“父亲,孩儿以前还未明白,今日却看得清楚。无论孩儿有何天赋成就,您或会承认,或会保护,却不会让孩儿这个‘嫡子’当真成为墨府‘少主’。是以,您将孩儿刚刚积累的威信当众抹煞。孩儿不知您究竟顾虑什么,但是,您的意思,孩儿已然明白,不会再有争抢之心。”
            说是如此,眸中却还明亮着,仿佛残留些微最后的期待。
            墨云书则听得顿了下,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如同揭下面具,凌厉之极。
            墨恒见他如此,脸色微白,宛如大受打击却强自忍着。
            墨云书沉威不动,连最后的猜疑和探究都不曾遮掩,漠然转身,负手沉声道:“你既都明白,那就也让为父知晓你是如何晋升修为的罢!你母亲那册青莲法诀看似奥妙非常,实则松散如沙,修炼难有成就,便是那炼气大圆满的‘雪莲封真秘术’,本应也无这般威能。可在你手中,却成就了你的缘法。”
            《莲花法咒》唯有红莲圣印传承才是仙法,墨云书空知咒诀,未得传承,自是修炼不出功果。
            墨恒双拳握得咔嚓一痛,脸庞蓦地青白涨红,缓缓低头道:“孩儿只用父亲所赐灵石修炼,两日晋升炼气高阶,却并不知其理。许是与血脉传承有关。母亲曾说她是女儿身,炼不成青莲正果,孩儿身为男子,或有成就。父亲要看,孩儿再行掩饰一遍就是!只是……由高阶晋升圆满,不知有何凶险。”
            说完,未曾听墨云书有何异议,他猛地抬头,眼眸隐约充血,直直看着墨云书。
            这一刻,他毫不掩饰前世曾经深刻入骨的孤寂、委屈和孺慕,眼泪也隐隐浮现出来,醇厚的声腔从胸口震荡传出,满是涩然,“孩儿没了母亲,兄弟姐妹也是敌非友,在这世间,孩儿至亲,唯有父亲……您的意愿,孩儿无不遵从!若是那青莲法诀便是父亲所愿,孩儿便为您演练出来罢!”
            说罢,眼泪竟险些流出,扑通跪倒,砰砰磕了三个快而决绝的响头。
            磕头间,心底沉寂无波,淡淡的念头一闪而过:墨云书,我在暗,你在明,你已落于下风,你要狠,就最好狠成铁石心肠,千万不要心软!否则……你早晚在我手中输得片甲不留,落个体无完肤……
            如此想着,眼泪却滴到地上,而他猛然起身,大步走到殿门前,先把因袍服震碎而被牵连得稍嫌宽松的裤腰提高缠紧,然后伸手将门一扯而开。因抓门太用力,修长的臂膀刹那间绷得青筋暴露。
            墨云书伫立不动,目光触及地上两滴湿润,眼底微一失神。


            72楼2013-01-3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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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云书顿了顿,大掌一抓,法力扶起墨恒,神识传音一震。
              墨恒盘膝闭目,被他震醒,才迷茫地显出两分精神,似在迷糊混沌之中依凭本能,盘膝勉强坐稳,行功炼法,进修大道。未过须臾,面上重现血色,心脉伤势也尽数愈合,原本就凶猛冲击炼气圆满的法力修为更是稳稳增长。再过得一时三刻,他突然张口一吸。
              墨云书眸底沉缓下来,扬手收起金书一页,灌顶聚源阵重又开始运转。他则站起身来,闪身回了炼丹堂大殿。
              只见得炼丹堂院中,灌顶聚源阵里,如有一头饕餮,将那滚滚灵气如苍霞白云般席卷一空。七百二十块灵石本就消耗去了七成,所余三成再被阵中的墨恒主动吞噬,阵势加急,迅速消耗缩小。
              突听阵中一声悠远清吟,似从胸腔震荡而出,带着清清淡淡的愉悦,如游龙终于得脱浅滩,重归大海,逍遥自在;在这一刹那间,更有一股似乎神识般的感知意念,像海浪滔滔,荡荡而出,又像天外洒来的月沙清辉,漫漫无际,扫探到整个混元门山头,转眼又收敛一空。
              墨恒微微睁开眼来,黑澈的眼眸满是迷惑,神情尚自有些懵懂,低头看看自己,惊诧中透着越来越盛的惊喜——显然不知,自己明明濒死,却又怎的突然间晋升了修为?
              ——父亲,你中计了。
              墨恒心里沉静,冷然无波。
              他灵魂拥有化神道行,意念何其坚韧?怎会轻易昏迷意识?至此,便知距离计划更近一步。
              苦肉计,苦自己皮肉,以加速谋算、骗取人心。
              不过世间苦肉计都是事后才见好处。墨恒这般苦肉,却是从头至尾都在收获,而且收获巨大。
              墨恒感受着自己伤势尽去的经脉,以及晋升炼气圆满后的澎湃法力,还有体内血液经脉丹田中都蕴含着的未曾化尽的双叶五瓣兰灵草仙气……暗自淡然一笑。
              脸上却恰到好处地惊诧地张了张嘴,似是半晌没缓过神来。好个蒙头蒙脑的傻小子。
              墨云书神识扫谈他痴懵的模样,再想他自戕自亡的炼法决绝,眸底隐现从未有过的柔和,沉然半晌,才淡淡叹息:年少冲动,未经磨砺,但终为我子,岂能不顾你之死活?
              虎玄青不知就里,也为墨恒松了口气,嘴角浮现出几分笑意:“你之决绝,倒是因祸得福。”


              78楼2013-01-30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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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已到收尾,做戏当做全。墨恒只怔愣惊喜须臾,忽然脸色微变,似是隐隐约约记起某件事情,猛地起身看向炼丹堂大殿,一副刚从梦中醒来的不敢置信模样,喃喃道:“真是父亲救我?”
                灌顶聚源阵的七百二十块灵石即将耗尽,灵气好似万条游龙在其中翻云倒海,往中间阵眼狂涌朝拜!墨恒已经晋升到炼气圆满境界,修为实力比之先前何止强横翻倍?体内又有残余的双叶五瓣兰仙气护佑,站立之时,法力流转,轻松承受和炼化无尽灵气。
                突听“咔嚓”声连连响起,源源不绝,却是阵中由内而外所有灵石俱都破碎,化为最后的灵气,汹涌灌入墨恒身体之中。大阵彻底消无,再无雾霭笼罩,院中一片清明。
                吴刚、夜图、墨谌等人都有修为,夜色遮不住眼睛,无论敌友都紧紧注目于墨恒所在之处。
                便见墨恒上身精赤,经灵气最后的冲荡洗涤,肌理洁净无瑕,劲裤黑冠踏云靴,躯干坚实,伫立挺拔,沉稳如磐石;又见他面如玉雕,浓眉如剑,眸中隐有湛湛精光,直直地盯着炼丹堂大殿方向,而后察觉到他们的窥视,转眸一扫,神气凛然,不怒生威。
                分明是修为大进之象!
                墨谌等人踉跄后退,大惊失色:“怎的他不仅没死,反而还晋升了修为?”随即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抹雾霭中的紫色祥瑞霞光,转念之间都明白过来,无不面色惨白!
                墨谌与墨恒同年,想及自身,心底更是越来越冰冷:“若是他日,我被墨恒欺辱掌掴,牙齿崩落,颜面丧尽,甚至被墨恒震坏整个丹田根基!父亲是否也只会让我进那宝塔疗伤,然后却对墨恒无罚无戒,甚至以仙家妙宝助他提升修为?”
                墨谌扪心自问,刹那间若有所悟,“墨问闲墨问秋十几年来何其嚣张,只赖父亲宠爱,然而这份宠爱,却非指导教化,不全是父子父女之情,反像那可有可无之……为何如此,为何父亲竟会……”
                念头一起,纷纷杂杂,再印证墨云书往日情形,墨谌不由眼眸紧缩,如堕冰窖,遍体生寒!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置信,然而再多的疑窦不解,也敌不过眼下掷地有声的现实。
                吴刚、夜图等人则都是敬畏至极,大喜过望,翻身就向墨恒拜倒:“恭喜主子晋升圆满!”
                墨恒仍自失神地望着炼丹堂大殿,眸底神情变幻,却终究什么也没问,神情也渐渐归于安宁。一抬手,法力竟有些通灵之意,隐现四只手掌幻影,扶起吴刚四人,然后转身,走向负手而立的虎玄青,眼眸温和下来,黑澈清亮:“玄青道兄为我护法,墨恒感激不尽。”
                虎玄青暗下感慨,也淡淡笑着,却道:“灵宝苦寒生,道行磨炼成。今日羁绊苦楚,明日逍遥自在。你天资超绝,悟性灵慧,只需仅持本心,以后大道前程不可限量。”说到这里就顿住,剑眉舒展,沉声又问,“可愿陪我去山外饮酒?”
                墨恒听他似是鼓励实则宽慰的话语,知晓他是真心关怀,眸底便显出三分感激来,拱手笑道:“刚刚晋升修为,还需时辰磨练,明日必定厚颜去向玄青道兄讨来仙酒,再牛饮一场。”言下已然亲近随意了些。
                虎玄青眼眸一亮,朗声大笑:“就等你前来讨要。”说罢洒然转身,脚步一踏,人已远去了。
                墨恒缓缓收敛笑容,重又转向炼丹堂大殿,静默片刻,一步步走过去,在炼丹堂殿门前躬身:“孩儿愚钝,谢父亲成全。”语调平缓如溪,声音醇澈如酒,再不提先前墨云书要看他如何晋升之事,宛似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悲烈自戕自亡。清宁隐忍得一如今日之前。
                炼丹堂大殿内,墨云书形貌伟岸,沉着无波,没有出声,只自立于中间鼎炉旁边。右手背负身后,摩挲着扳指法器;左手掌心冒森森炎火,不知在炼制什么,竟没将那鼎炉烧坏。
                过得片刻,墨云书眼眸一睁,信手从鼎炉中虚抓一把,随他虚抓,鼎炉中蓦地窜出一道白光,他掌心一抹尚未干涸的血渍渗透进入白光之中,才又转身,抬臂往墨恒身上一指。那道白光当空盘绕,焕发异彩,倏然扑向墨恒赤-裸的上身。


                79楼2013-01-31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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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恒警觉地直起身来,不禁目露疑惑,转眼就见那道白光在他身体外一绕,化作一袭白袍。
                  白袍形式威严古老,质地致密如锦,加身略显沉重;腰缠白玉带,袖镶玄银边,衬得墨恒肩宽腰窄,英朗堂堂,如从时空中现身的古之皇子!尤其那双广袖,形状古朴大气,隐约另有乾坤。
                  墨恒微怔,立即运转法力查看,才知这白袍竟是一件九重禁制的法衣,甚至与他心神相通,仿佛早已被他以精血祭炼过一般!他惊得张了张口,法力再略探察,便知白袍法衣护体坚韧,水火不侵,而那双广袖赫然蕴含罕见的空间玄理,乃是“乾坤袖”。
                  墨恒微微一颤,好似压抑的强烈情绪终被激发,蓦地抬头,眼底涌出泪光,低哑道:“父亲。”
                  墨云书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威严如往昔,深深地看着他,仍旧不出一语,而后隐约一叹,抬步便往殿外而行,眨眼千丈,不知去了哪里,留下一声神识传音:“逆子无知,再有下回,任凭你之死活!”
                  “父亲勿恼,孩儿知错。”
                  墨恒急忙转身去寻墨云书,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一人挺直地伫立在堂前,不知是喜是悲。
                  “滋滋滋——”
                  炼丹堂内,鼎炉上面清光闪烁消失,只是轻微响了响,百炼精钢突然灼烧起来,又听噗嗤声,丈余宽广的炼丹鼎炉竟如那泡沫幻影,湮灭一空。
                  随着鼎炉破灭,墨谌等人也仿佛心死如灰,个个噤若寒蝉,悄然离开。
                  良久良久,墨恒才仿佛平复了心绪,深深吸一口气,从墨云书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彻底恢复成先前沉稳模样,不理恭敬迎上前来的梁冰纹,转身眸底一闪,抬步走向偏廊。
                  梁弓宜体内那道冲荡着拓宽通身经脉的法力早就耗尽,但他恢复自由后却没有离开,只在原地静坐炼法。现在他颀挺站立于廊下,形貌俊如冰雕,体魄精健如山,不见丝毫狼狈,见墨恒看他,他坦然稳健地上前散步,认真施礼:“恒少爷拓展经脉之恩,梁弓宜谨记于心。”
                  墨恒双眸黑澈,法力气势迫人,看着他不见血色的英俊脸庞,知道他先前必定痛得狠了,才淡淡一笑,负手道:“你以为我在以德报怨?”
                  梁弓宜登时头皮发麻,心头提紧,戒备地又一躬身:“恒少爷心胸宽阔……”
                  “心胸宽阔?那你可大错特错了!岂不见那齐红霄、墨问闲之下场?”
                  墨恒神情蓦地沉寒下来,广袖一摆,白袍衣袖隐有无穷吸力,将梁弓宜整个人瞬间摄到身前,不待梁弓宜变色惊呼,他又猛地抬掌对梁弓宜胸口狠狠一拍!掌中法力隐约通灵,形状犹如烈火熊熊,滔滔澎湃之间更有千钧之力,全都打入梁弓宜宽厚的胸膛!
                  “恒少爷——”
                  梁弓宜霎时间面色惨白,张口哑声,一个字都未吐出,明明浑身悍然力量的精健男子,明明昂扬冷峻的英伟体魄,却又如木偶般被击飞,“轰隆”一声,撞到炼丹堂的廊柱上,拦腰把那合抱廊柱生生撞断,兀自翻转飞撞不停,又撞到庭院墙上,把墙也撞得一歪,才噗通摔落在地,再也没了声息,鲜血很快从口中鼻中汩汩流出来,漫延一地,染了一身。
                  此间院落仅剩的梁冰纹、吴刚、夜图、后峰、耿冲五人无不屏气凝声,不敢喘一声大气。
                  “吴刚夜图,你二人在此地为他护法,待他醒来再回去见我。”
                  墨恒冷然吩咐一句,拂袖转身,大步而去。
                  吴刚夜图二人忙躬身应:“是,主子。”
                  后峰、耿冲,连同梁冰纹,三人落后数步,小心翼翼,紧跟墨恒离开。
                  吴刚夜图二人恭谨地目送墨恒远去,才面容肃穆地走向梁弓宜,在他身旁刻板无情地守着。
                  梁弓宜俯卧于血泊之中,看似凄惨,其实仍未受到重伤。但他体内丹田、经脉、筋骨、血肉之中,全都被一蓬浩瀚无尽的澎湃法力灌充着!那蓬法力漫漫无尽,强势无匹,霸道凌厉,无可抗拒!如烈火般熊熊灼烧,又如洪水般滚滚泛滥,简直要把他的身体破碎回炉、淬炼重组!


                  80楼2013-01-31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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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弓宜知晓此乃极其高明的易经伐髓妙术,可以令他修为资质更上一层,是对他有极大好处的事情,然而此间痛苦,比先前被法力刮擦经脉还要难熬千百倍!十八层地狱折磨也不过如此罢!
                    梁弓宜恨也不是,怨也不是,理论起来,他还得对墨恒感恩戴德。
                    没过多时,梁弓宜尝尽痛苦,一双笔直浓眉下,漆黑的双眼疼得木然,哪还有冷峻姿态?略薄的双唇本是坚毅刚强,现在却隐约颤抖,若不是他僵得无法开口,只怕早已惨烈嚎叫了吧?本来毫无畏惧的心里,从现在开始,终于怕了一人!
                    虎玄青将此地的情形全都看在眼中,收回神识,剑眉一片疏朗,强健的胸膛震荡出低低的笑音:“此人脊梁刚正,眼神坦荡,却孤芳自赏,浑身冷傲。如此一番折腾,只怕他对墨恒是再无傲气了罢。墨恒行事看似随性随心,实则倒是颇有深意。”
                    笑声一停,对明日与墨恒对坐畅饮更多了三分期待,心念一动,又将神识探到墨恒小院。
                    墨恒一回到小院,当即进入卧室,脱下白袍法衣,又把靴袜黑冠也都褪了,只穿劲装长裤,赤脚赤身,端正盘坐床榻之上,将今日得来的白衣法袍、三镶玉如意、八方云锦帕一字排开,放于身前。
                    白袍法衣、三镶玉如意是九重禁制,八方云锦帕是七重禁制。
                    九重禁制,已经是一般炼气圆满修炼者所能祭炼透彻的最高明法器,但对墨恒来说,祭炼起来轻而易举,不值一提。白袍法衣威能非凡,被墨云书炼入墨恒的精血,让墨恒现在也能使出许多灵妙威能,防身护体,乾坤拿人,无不随心,但那是外人之力,终究不如以自身法力祭炼透彻,再烙下自己的意念烙印,然后催使来得妥当。
                    墨恒正要祭炼白袍法衣,突然眉梢一动,嘴角翘起来,低声轻笑道:“玄青道兄?”
                    虎玄青一怔,不躲不闪,神识传音问:“你可感知到我的神识?”
                    墨恒从容一笑,眼眸深邃却清澈,坦然轻道:“小弟今日晋升炼气圆满,而后便觉得感知敏锐十倍。虽然本身没有神识,却对他人神识略能察觉。先前小弟在院中多亏道兄护法庇护,对道兄神识已然熟悉,故而此刻能够认出。”
                    虎玄青恍然,朗朗一笑,传音道:“是极,你本就天赋灵绝,一怒之下能有意境威能,如今炼气三阶之后晋升圆满,便向化神境界更进一步,法力略有通灵,意念感知自然也近乎于神识灵敏了。”
                    他们二人一时相谈甚欢。
                    却说那墨云书一踏千丈,再踏百里,出了混元门,依照先前对幽冥王肉身设下的“镇魔符”的感应,顺藤摸瓜,前去搜寻幽冥王老巢。但他追踪三四个时辰,眼看朝阳将出,天地一片黎明朦胧,他也没寻到幽冥王在何处。
                    “墨云书小儿,今日大恨,本王誓要用你满门气运来报!”
                    一道灰光只有寸许长短,贴着地皮在山野中电射般飞驰。细看之下,才见那灰光竟是只有一寸长的精致小幡,恰是那幽冥王的本命灵宝招魂幡!而幽冥王肉身消无,一缕魂魄寄托在招魂幡中,往混元门方向而来。不知他用了什么秘法,居然丝毫气息波动都无。
                    而此时,终于再次熬过一场地狱折磨的梁弓宜,踉踉跄跄地出了混元门。
                    可怜他什么灵丹都无,只能从漫山枯草中一点点寻来玖草,试图吞下疗伤。


                    81楼2013-01-31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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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玖草是低品灵草,对疗伤补气颇有功效,但玖草春生夏长,秋藏冬隐,随周边草木而变幻颜色,极其难寻。如今又是黎明时候,太阳将出未出,天色十分昏暗,更添了两分寻药的艰难。
                      “微以意敛真气,氤氲回转,方以和气寄于其间……凝神入穴,则气穴暖而真火旺矣……”
                      梁弓宜浓眉寒眸,面庞苍白无血色,神情却是沉冷安稳,低低地背诵着道理经文,缓缓地平复着气血法力,勉强把积攒的法力使出来,施展寻药感应之术,探寻周围有无灵草的细微灵气波动。
                      他这寻药感应之术并不算高明,能感应到的也都是无丝毫隐藏之能的低品灵草。然而低品灵草亦不易得,若是大量寻找必须花费极多时间,所以他往日总以修炼读书为主,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出来耗费时间在寻药上面。
                      他蹒跚行走,专注凝神,顺着法术感应,在漫漫山石、衰草、枯树之间寻找凝结灵露的黯淡草叶。走了十里路程,终于寻到两株枯瘦的玖草,他已累得冷汗涔涔,双腿发软,肌肉痉挛,恨不得蒙头大睡个一年半载。
                      他压着粗喘,面冷如旧,停下来找块岩石坐了,先将玖草上的细微灵露小心擦去,再剥开玖草的叶片刺芒,只把草叶肉心放到嘴里嚼吃。吃过两株,运功片刻炼化药力,身体才略微有些力气,不再像刚才无力将死般的难受。
                      “呼……今日经历,也可算奇遇罢?”
                      一日之间,梁弓宜先是被墨恒一掌玄术强行拓宽经脉,后又被墨恒一掌易经伐髓淬炼筋骨的玄术给炼了个透彻,身体资质的确比未遇到墨恒时提高了两个台阶,实是天上掉馅饼的巨大惊喜。但其中两番地狱折磨,生生将他全身精神精气熬干,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而且那等痛苦……
                      想起那个雷厉风行、清贵内敛的狠辣少年,梁弓宜冷不丁打个寒颤,摇摇头,神情越发漠然。
                      “桀桀,小娃娃,本王与你打个商量,借你身体一用如何?”
                      突然一声刺耳魔音入脑,迎面一道灰光射来。
                      “谁?”梁弓宜厉喝,惊觉想要躲避,却又哪里来得及,眼睁睁看着那道灰光撞向他的额头,再没入他的眉心。他骇然惊怒,刹那间想起某个可能,一时通体冰寒发颤,手捂眉心吼道,“你要夺舍我?夺舍之后修为尽消,更要承受天降谴劫,你就不怕神魂俱灭!”
                      “哼,放心,你资质虽还不错,本王却看不上眼,犯不着冒天谴散功之险夺舍侵吞你的魂魄。”
                      那声诡异魔音宛如直接响在脑中。
                      梁弓宜这才确信那道灰光是高人魂魄,面色陡然惨白,怎肯信他的保证?但天降横灾,他必须在绝境之下强行镇定,便压抑着肌肉的颤抖和神情的变幻,勉强沉声道:“前辈,晚辈身在混元门附近,混元门中现在有一位道行通天彻地的天师大能,前辈您……”
                      话未说完,骤然脑中剧痛,抽搐翻身栽倒,压着痛呼,瞬间只想:近日我梁弓宜命数犯煞!
                      “小畜生胆敢用墨云书压我?再敢提那恶毒匹夫,本王直接灭了你!”
                      那道桀桀怪声咬牙切齿,满是瘆人的怨毒意味,又让梁弓宜脑痛片刻,才收了手段,寒声道,“本王已给你下了‘三尸神’毒咒,你若不听我言,本王神念一动,定叫你三魂七魄俱都湮灭,永不超生!”
                      梁弓宜胆寒,再不敢贸然答话,躺地喘息,双拳紧握,死死看着苍茫天空,有棱有角的英俊面庞僵冷木然,暗暗急迫自语:“肉身溃亡,神魂能安然存活,至少是化神圆满以上境界的强者大能;他又自称本王,与墨天师有仇,定是前天过来挑衅墨天师,却被追杀得不知去向的幽冥王……”
                      转眼从只言片语中猜知对方的身份,梁弓宜便又一刻不停地计较脱身之策。
                      与此同时,潜藏于他眉心祖窍的幽冥王也自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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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地域那些刺儿头早就觊觎本王玄法秘宝,暂且万万不可回去;本王从幽冥地域中来,因为辽休国血煞大阵等事,世间修炼者无论是人是妖,都无不欲杀本王夺宝而后快,外面亦有手段诡异之辈,不可乱躲;至于那三个不孝徒,个个私心欲利,欺师灭祖也不是无有可能!”


                      82楼2013-01-31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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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落到这个境地,都是被那墨云书匹夫所害,此恨翻江倒海不可消除!岂能与他干休!本王血祭肉身,滋养神魂,更掩盖自身魂魄所有气息,藏身在这小辈身上,既能谋夺墨云书气运,亦可入得仁圣尊王洞天,还可避过诸多仇敌。天道机变,虚实相间,谁能知晓本王所在?”
                        “此子资质尚可,友人不多,身后也无有师长照拂;秉性刚正便可取信于人,不失圆滑又可为我所用,且此子虽然自傲,却更为隐忍惜命,又与那墨府诸多远近干系……实是最佳人选!”
                        神念流转,无声算计,毕竟是一方称王作祖的强者,洞察人心,有识人之能,先前在混元门中冒险探察一周,搜了几个管事魂魄又毁尸灭迹,是以现在对梁弓宜性情拿捏得极准。
                        幽冥王暗生无数诡谲念头,随后出声,森然厉笑:“小子,本王百年之内神魂大安,寻找寄主,也不是非你不可,你但有忤逆念头,本王就把你练成尸魔傀儡!”他却只是欺诈,若是将寄主练成傀儡,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谁都知晓他的所在了!非但不能练成傀儡,甚至连其它加害手段也不好轻易使用。
                        继而迅速变脸,缓了些语调,嘶声安抚道,“有苦有甜,有险有安,小子,你乖乖听从本王吩咐,本王就传你《冥阴玄法》。本王三个徒儿,都是亲自传法磨炼,冥函子得本王真传,已是化神高阶之境;阴函子道行差了些,亦是化神初阶;玄函子年纪最小,却堪堪将要突破化神!”
                        说到此处,神识声音重又阴森,“你区区一个无门无派的小小散修,原本就此一生都没有化神希望,顶多苦熬到炼气大圆满,活个二三百岁,就垂垂老朽,身死魂消。你能得遇本王,是你三生修来的造化!桀桀,小崽子,还不知福?”
                        幽冥王先前命将不保,血祭肉身,虽是滋养了神魂,却也令神魂被煞气侵染而不自知;而没了肉身护佑,幽冥王道行修行本不到家,神魂直接暴露在天地玄机之间,更滋生心魔,已有入魔迹象。
                        连那返虚境界,修炼逍遥正道的强者如墨一儒之辈,在肉身溃亡后都急急忙忙证道散仙,以免被心魔所扰,失却自己本性,更何况是这只是化神大圆满,更修炼魔道玄术的幽冥王?
                        梁弓宜听着幽冥王的许诺和桀笑,沉眸森寒,咬牙不语,心念电转间,将各个方面都考虑全了,不得不承认,自己但凡稍稍泄露幽冥王的所在,都必定第一个魂飞魄散,有死无生!终于绝望。
                        “原来前辈是幽冥王,晚辈如雷贯耳。只是,前辈功法必定特殊,晚辈稍一修习,便会被墨……其他修炼者感应得知;前辈其它法术也必然如此,晚辈如何修炼习得?不知前辈以何法教我?”
                        绝地之中,梁弓宜心底寂静得冷漠,低声问着。
                        幽冥王欺他修为浅薄,只当他懂得不多,以为他听自己空头许诺而心动,心下不屑阴笑,却道:“本王自有安排。即便你突然不知死活,妄图使那阴谋诡计爆出本王所在,本王也有法子安然无恙,你却魂魄肉身皆都碎成飞灰!本王仙术,岂是你这蝼蚁小辈能够度量?你只需如此如此……”
                        威逼利诱之后,幽冥王先吩咐一些小事,免得梁弓宜接受不能,这便是“温水煮青蛙”。幽冥王料定梁弓宜无从翻身,不过是浅薄小辈罢了,还不被他一点点彻底收服为己用?吩咐之后,当先传了梁弓宜一门固本培元、铸就根基的正道妙术,乃是以前杀害厉害散修后搜魂夺魄而得。
                        给了甜头,仍防备梁弓宜歇斯底里,最后又添一句,“哼,本王神魂若是久居你祖窍之内,如何修炼仙法重塑肉身?你乖顺配合,早日成为本王助力,本王自会放心离开,另寻他方修炼去。到时,你天大地大四方逍遥,只需在本王相召时过来复命……”
                        说完,幽冥王在梁弓宜祖窍命穴内静修养神,不敢大喇喇地弹出神识,以免被墨云书察觉。
                        梁弓宜听得神情变幻,略略一顿,只得一边谨慎研究幽冥王传他的那门筑基玄法,一边往混元门返回。躲不过,他必须迎头勇进。他暗暗压下鱼死网破之心,越来越冷静。


                        83楼2013-01-31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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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且说昨晚,虎玄青昨夜神识探到墨恒处,被墨恒察觉,便与墨恒隔空相谈。
                          墨恒言谈之间倒也出于真心。
                          他百般谋算不假,但男儿胸怀矜傲不曾当真消泯,对虎玄青并没有刻意讨好的念头。
                          更兼之,他前世见惯了那些自己杀人时行事狠辣,以降妖除魔、维护苍生为标本,遇到别人杀人时却训言告诫,以慈悲道德、修养道义做标本的正派老朽,虽的确学会了他们那般阴险算计和道貌岸然,但也只是用在仇敌和需要算计的人身上,对待其他磊落之人,他亦愿意光明磊落相待。
                          所以,他见虎玄青发现他对墨问闲等人施以狠手之后,并不假仁假义地以片面之见武断对他,只坦然依凭自己喜好而为,更在他冒险晋升炼气圆满时守护在侧,不禁便对虎玄青生出真心结交之意。
                          他两世为人,道行乃是化神中阶,虽然自敛锋芒,却也句句言之有物,甚至言及道德、本性、杀伐、功德、气运等等在修行道途上大有玄机之事,亦能在寥寥数语间表达出中肯意见。
                          再说那虎玄青。
                          虎玄青长于仙门,母为妖修,父为罪徒,幼年经历与墨恒苦楚相似,尝遍凄寒,见惯人心,也曾恨意昭昭,也曾想报复杀人,如今雷厉果决,远非迂腐假慈之辈。他往常对待世人都是寡言少语,颇显孤傲,实则只是一层面具罢了。而他之所以愿与墨恒相交,并非仅仅源于这点同病相怜。
                          眼见墨恒待他从容真诚,言语数度与他不谋而合,虎玄青才不禁喜得知己,越谈越是投机。
                          到得中间,虎玄青忍不住取出酒壶,一边与墨恒畅谈,一边佳酿入腹,自斟自饮,酒到酣处,人更显出豪迈之风,恨不得立即过去与墨恒把酒言欢。直至突然醒悟过来墨恒正要祭炼法器,自己已是耽搁了他,才朗声大笑着与墨恒告罪,收回了神识。
                          “杀机不掩,旧恨不昧,有豪迈真性情,有智慧真道行。得此一人为友,也是我之幸事。”
                          墨恒与虎玄青交谈半晌,胸中些微压抑尽数消散,待虎玄青收回神识,他兀自赤着双脚、赤着上身,沉吟片刻,又想,“说起来,这玄青道兄倒是与那落魄湖边的一心汉有相似之处,他二人若是相识,必也能把杯一醉,畅快淋漓……”
                          想了片刻,嘴角翘起微笑,拾起眼前的白袍法衣,以《莲花法咒》功诀祭炼。
                          等白袍法衣、三镶玉如意、八方云锦帕全都祭炼完全,他张手虚抓,转眼将白袍穿在身上,又从锦绣法囊里取出梨木剑、金戈法器、摄魂铃,将之与三镶玉如意、八方云锦帕一起收进乾坤袖内。
                          他有锦绣法囊之后,便不再将法器收归体内温养。但法器放于锦绣法囊,待到用时还需取出,对敌之时就失了先机;如今有了乾坤袖,法器放于袖中,意念一动,便可施为,比温养于体内还要方便。
                          至此,墨恒修为拔高,法器充足,在化神境界之下,等闲无所惧,进入仁圣尊王洞天,也能更有保障。墨恒凝神敛心,盘坐行功,缓缓夯实刚刚晋升的炼气圆满修为,感悟和研修《莲花法咒》仙法的奥妙意境。哪怕重活一世,他的苦修也毫不懈怠。
                          过了几个时辰,吴刚、夜图二人来报:“主子,梁弓宜已经清醒,请我二人代为传达他的谢恩,言道主子但有传唤,他必会候命效劳。我二人见他休息片刻,起身往后山去了,便没有跟随。”
                          墨恒听得睁开眼眸,略微一顿。
                          前世,梁弓宜多有秘密,与他相处后,时常悄悄离开,好似在受人命令和召唤,不知是去见谁。被他察觉端倪时,梁弓宜面色苍白,坦诚道“不愿瞒你,却不可说”。他只当梁弓宜对他情爱心意不逊他分毫,便不舍得为难,又想自己何尝不是有仙法大秘密而不曾对梁弓宜透露?就没有再问。
                          梁弓宜气运旺盛,有时离开再回来,虽然受伤颇重,但不伤性命,无论法器还是修为也都能收获不小。他看得既是心疼又是心怒,终于成功寻得《内景经》三册,用心研习,每每给梁弓宜疗伤后都抱到床上,使出浑身解数将之狠狠折腾一宿。但到底也没有多问。
                          最后他身死时,梁弓宜已修炼他求一心汉而得的《伐折罗经》到化神初阶了。
                          思及前生,眸底森沉,漠然片刻,淡淡地道:“你二人与后峰、耿冲都进来见我。”


                          84楼2013-01-31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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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此人是谁?好生无礼!”
                            即便浩然门、天行派这等仙家门派的真传弟子,面对墨云时,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是彼此礼数周全,就算是虚伪敷衍,总也要做做样子。然而现在,竟有少年对墨云颐指气使,且不提他如何得知墨恒资质,单凭他这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的嚣张气焰,便足以让云上众人皱眉纳罕!
                            墨恒则瞬间眸底森沉,皆因此声此人,关乎前世恩怨!
                            “言者可是那无妄海中,梧桐岛廖岛主之幼孙,廖寅小公子?”
                            墨恒淡然沉声,上前半步,立于云边,亦是指名道姓,直接把那少年名讳身份都叫了出来。
                            墨问闲、墨问秋、墨烟城等暗下惊疑:“这小杂种心狠手辣,却从未出府,如何听音辨人?”
                            墨云本没打算理睬廖寅,嚣张者何其多也?先前那乔逊与他同辈,他出手打煞是理所应当;现在廖寅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却只是个张狂小辈,他又怎会屑于斤斤计较,只作听闻鸟啁猫吟罢了。但一听墨恒竟知廖寅身份,不由眸底微动,负手立于云头,看墨恒如何说话。
                            “哦?你也知晓我的名头?”
                            廖寅嗤然冷笑,只当墨云将他的身份指点给墨恒,也不惊讶,边说边缓缓走出。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见远处山崖壁上,月门山洞中走出一名赤足少年。
                            这少年细眉凤眼,身高中等,清瘦匀称,上穿草绿无袖坎肩,下穿草绿及膝马裤,腰间缠着碧绿丝绦,赤着臂膀腿足,肌肤如玉,只在腰间一侧拴着个木色小钟。小钟隐有海浪滔滔声蕴涵其内,仔细听闻,振聋发聩,名曰:梧桐晨钟,乃是一宗灵宝。
                            此间少年锺灵毓秀,如不食人间烟火。
                            少年身后,却紧随而出四个雄健青年男子,衣着打扮都是漆黑马裤、漆黑坎肩,亦是赤脚裸臂,脚掌宽大,臂膀强悍,坎肩敞怀,胸膛硬如钢铁,其上赫然纹着模模糊糊、细细密密的玄奥箓纹。仔细看去,才见那箓纹蔓延全身,没入衣裤内,只是其它地方不明显,唯独胸膛处箓纹浓重。
                            “都,都是活傀儡!他……”
                            墨烟城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惊疑地低呼。继而反应过来,慌忙闭嘴,看向墨云,见墨云并未理他,才悄悄松了口气,又不耐烦地向旁边扯他手臂的墨烟雨皱了皱眉。
                            廖寅傲然噙笑。他身后四名青年,高拔壮硕,都有炼气大圆满的浩瀚法力,而且个个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百法不侵,随便一人都能俯视炼气境界!但这四人无不表情僵硬,目光呆滞,只余浑身煞气,不见分毫神智。如此傀儡,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呼吸平缓,生机澎湃。
                            傀儡之术虽然偏少,却并不罕见,罕见的是如此歹毒却高明的秘术。
                            傀儡法门中,除却极少以灵木玄铁为源而炼制精奇道具的传承,寻常修炼者所炼傀儡,或是用妖,或是用人,炼后基本都是死物,与僵尸无异。唯有蕴涵奥妙玄理的高明傀儡功法,才能将或妖或人修炼者只抹去根本神智,灵魂、肉身、法力修为等等一切都为本来。
                            这般活傀儡,实力更容易提升,提升空间也更大。便如这廖寅身后的四名健硕青年。
                            “果然是廖寅小公子。人人皆知东洲之东,是为东海;东海入洲,则生无妄。无妄海虽为内海,却亿万里方圆,其中一仙岛一仙山,其名如雷贯耳。廖岛主在无妄海中年年广施道法,保岸畔百姓四季风调雨顺;又从幽冥地域中捉拿邪修魔头炼成傀儡,护佑亿万生灵免遭荼毒。以至百姓不知东海龙王,只知梧桐神仙,家家供奉长生牌位。实是廖岛主返虚大能,慈悲为怀,功德无量……”
                            墨恒黑冠齐眉,泰然自若,说话气定神闲。
                            云头众人听得微蹙眉头。
                            墨问秋气愤难平,瞅了瞅墨云波澜不惊的面庞,转而看着墨恒,压低声音恨恨地骂道:“马屁精!伶牙俐齿,恶心媚态……”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再要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还当是墨恒搞的鬼,但一转眼,看到竟是墨云在冷眼瞥她!这才心头一凉,面色煞白,慌忙低头,心里又惊又恨,双手都直哆嗦:墨恒那恶毒小贼竟骗得父亲偏心至斯!


                            88楼2013-01-31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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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玄青仿佛知晓墨恒心底疑惑,便对墨恒坦诚相告,“至于那花妖,本是我母亲所养……”
                              一念传来,瞬间把前因后果尽数告知了墨恒。
                              墨恒突然之间心底微觉触动,始知虎玄青待他真切,当即法力传音道:“玄青道兄光风霁月,而这廖寅实为小人,他的话语,我听来本就颇觉不顺,怎会信他?只因他身后有廖观悠那尊返虚境界的大能,我才浪费这些口舌,否则直接拍飞便罢。瞧我再说三言两语气他,聊作给你出气!”
                              遂抬手一指廖寅,朗声笑道:“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廖寅,你我也算世交,你莽撞无修,冲撞长辈;喊打喊杀,业障缠身。我看你身边无有兄长,不忍你坏了廖岛主苦修的功德,才好心劝你。不料你冥顽不灵,不识好人之心,自己无话可说,竟然见人就咬。我玄青道兄意气浩然,磊落世间,莫非是你那姐姐自惭形秽,不堪见他,才令你妄加诋毁?”
                              墨恒早已察觉墨云淡漠威严中然隐约温和,也是,他墨恒幽墨府十四年,即便收了个溪玉娃娃做徒弟,从而对外界知晓得多了些,但又岂会与谁有什么新仇旧恨?这般隐怒敌视廖寅,还不是为了父亲的威严法度?既然墨云承情,他自然无所顾忌,更不把那熊妖放在眼角。
                              此时,崖壁上大小山洞中走出许多修炼者来,算上本就在崖壁凸出的岩石上盘坐炼法的人,足有二三百人开外,远远近近,稀稀疏疏,散布在峡谷两侧。这些人修为高低不均,但至少也是炼气高阶,无不看着墨恒,有人暗暗叹道:“这少年真个能说,若是我,也要被他气炸了肺。”
                              廖寅当众被墨恒隐骂为疯狗,旁边熊妖又不听他的话去杀虎玄青,他气得脸都绿了,猛地震荡梧桐晨钟,把周围崖壁震得连连坍塌!却就此沉沉冷静下来,阴眸逼视着墨恒,突然冷声嗤笑。
                              “墨府都是断袖分桃之辈,上行下效,处处男色男风!怪道你墨恒一上来就对我夹枪带棒,怪道你把虎玄青那淫虎夸得千万般好,原来你是因看我家老仆伤了你的半身虎相好,心疼了他!嘿!”廖寅神情森寒,故作恍然之色,对墨恒倒打一耙,同时刻意将目光在虎玄青和墨恒之间来回扫。
                              虎玄青杀机骤现,身后一直不语的苏廷也勃然变色,连雯珍都又气又疑,悄悄扫看虎玄青。
                              墨恒却不疾不徐,泰然自若,点头笑道:“不错!你也算有眼光。”
                              众人一愣,这边厢连梁弓宜都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那边厢虎玄青更是僵了一下。
                              墨恒看着廖寅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意外,笑容更盛,凝眸叹道:“我墨恒倾慕蓝颜,天生如此,乃是血脉遗传,也从无掩饰,日后必定人人知晓!我能与玄青道兄为友,实是三生有幸,却免不了这般猜疑。我若否认,你定说我是此地无银,欲盖弥彰。所谓众口铄金,日积月累,难免坏了我与玄青道兄之情义。那我便当真如你所愿,就此承认了又如何?玄青道兄堂正潇洒,我确对其仰慕至极,奈何我自知面目丑陋,不善言辞,与其独坐,惴惴然不敢言语,死心之下只能退后一步,甘愿为友……”
                              面目丑陋?不善言辞?
                              虎玄青听得忍俊不禁,神情放松下来,却略有尴尬,然而他此时出言不得,转身不得,只能继续站着。苏廷立于虎玄青身后,这才上前两步,面上已经恢复笑意,却仍旧隐隐的沉冷难看,惹得雯诺多瞧了两眼。
                              那边云端,墨云本是淡然不理这些繁杂小事,只静坐推演仙门玄妙,现在却微蹙眉头,神识传音训道:“胡言乱语,不知随了谁的性子。你便当真对虎玄青有些心思,又何必菲薄自身?不过,为父有言在先,你与虎玄青交好也罢,却不可对他妄动真情,你若嫌弃后峰等人修为低下,为父可将石启楼给了你。”
                              石启楼?那个死板脸?
                              墨恒微微一愣,立即转身谢恩,却推拒道:“孩儿愿自寻伴侣。”石启楼是墨云心腹,他留在身边绝无收服的可能,即便是要,也不是现在。说话间,眼光似是下意识的,深深看了梁弓宜一眼。


                              92楼2013-01-31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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