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迹禅香吧 关注:279贴子:6,379
  • 3回复贴,共1

▍star┈━═乱弹1210|▍口腹之欲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乱写


1楼2012-12-10 22:41回复

    土豆,总让我有稀薄的动容,像是看韦尔乔的画。
    楼下的超市里超市总差强人意,大是大,蒸熟却松松垮垮的,强颜欢笑的样子。前几天风大,去不了远处市场,只能买来几个蒸在锅里,味道竟然很惊艳,焦黄喷香,像赌气聚集了四季的精华来无声喊话,我不忍放调料,就端在手里吃,妥帖入胃。
    这有点像我最狼狈的时候跑到外滩去晒太阳,心情是无论日子把自己鞭打成什么样,也需要大自然给予自己的尊严,如《肖申克的救赎》里的监狱囚犯那样,坐在屋顶喝啤酒的潇洒快意,阳光落肩头,仿佛自由人。
    这种无可挑剔的食材,竟然就让我有给予其尊严的庄重感,马虎不得。

    土豆总让我联想起冬日里凝固成的一团孤独,沉默,无声,又摧不垮的执念。

    在纸上寻吃,望梅止渴,其实不难,真性情的贴地气的作家都很会写吃,食物容易揭开他们情绪中的真皮层。食物是乡愁,食物是载体,食物是笔端营造的意象,氤氲之气中的悲喜。
    你看曹雪芹写《红楼梦》,大宴小食不胜枚举,光是薛姨妈留宝玉黛玉吃饭这一回,先有“好掌鹅鸭信”,鸭信是鸭舌头,鹅掌鸭信,韧中带脆,口感复杂,容易吸收调料的味道,且不会吃得太饱,味觉婉妙下酒正好。

    到刘姥姥进大观园,一道松瓤鹅油卷,一道藕粉桂糖糕把我馋得迷瞪,可贾母年老,“只拣了半个卷子”,自小看完这段,一到甜品店总喜欢看些松软的面包卷,幻想着哪个味是鹅油卷,哪个味是菱粉糕。
    秦可卿爱吃枣泥馅的山药糕,每次吃枣泥的稻香村月饼,心想大约也是这个味,上下求索着乱猜。哪知文字不就是拿来做梦或意会的么,倘若真的端一碗书中的鸡皮汤,鸡皮一片片疲软般摊在碗里,嗳,情何以堪。

    我记忆中最香的一道菜是高二那年的大雪天,公车困在路上近三个小时,雪没过膝盖,穿着漏底的棉鞋紧赶慢赶摸黑到家,进门就嚷着饿,去火墙边烤火。妈妈急忙从冰箱里找出几根蒜苔,配上肉片炒,锅铲清脆利落,四壁生香,端上桌时热气腾腾,肉片薄嫩,蒜苔香脆,一片生动翠绿配上窗外白雪皑皑,是凌冽中的冬日夜归图。
    自那以后,我喜欢这道菜很多年,无论身在何处,夹起一筷子,就仿佛被瞬间送回少年时期,柴火在炉中熊熊烧着,垂涎欲滴端起白饭,听妈妈在厨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它锁定了某段时光,像少年冬夜永不消融的雪花。

    旅途中吃过最惊艳的一餐,是在丽江。
    从束河归来的路上,饥肠辘辘,转入某家菜馆,这菜馆看似寻常门面,里面却大有文章,是四方三层楼的围起的宽敞院子,饭厅好多间,坐其间点菜时只自己随心意写在白纸上,伙计在院中喝茶听风,也不热络推荐,心想这里真够懒散。哪知饭食丝毫不随意马虎,一道客家小炒肉,不知到底放了什么作料,肉嫩滑柔软,辣中带香,一口吃下仿佛味蕾被多米诺骨牌般逐一打通,食欲被当头棒喝惊醒,疾风般一扫而空,忙叫伙计快快加菜。
    伙计笑呵呵从院中踱进,原来是胸有成足打底,才能这么云卷云舒的随性。
    


    3楼2012-12-10 22:47
    收起回复

      最近钻进书堆里,大脑像装了导航,无论多沉重严肃的话题或文字,只要有关食物就顿生亲切,食物是温暖因子,老舍都说:“人浑身上下,只为一张嘴活着”。话简单,却实在。
      迷上三毛是从《沙漠中的饭店》,喜欢三联周刊是因里面总有美食专题,张曼娟的随笔里将绿豆沙绿豆汤绿豆粥分析的通透,酷夏翻开最消暑。

      务实心加艺术心,双核的内心,马力实在够大。

      近来被一种失忆症困扰,早间读过的书,几个小时后就模糊了深刻的章节,昨天还准备牢记的行程,转天若不记录在案就抛到九霄云外,越发频繁的健忘,从衣着到饮食,从琐事到创意,若不拿笔记下来,就辜负了这些走过的日子。
      不过健忘也好,捡起玉米,扔掉西瓜,浑身轻松看末日前的光景。
      冬天倒真是来了,我成了记忆丧失症的幸灾乐祸者,不知是智慧还是嘲讽,只知道,若有一次精简,便有另一处查缺补漏的丰富起来。

      料理也是一场原地旅行。周遭虽寒冷,好歹岁月如歌。




      


      4楼2012-12-10 22:48
      回复
        ------------------------------Y-------------------------------------


        5楼2012-12-10 22:4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