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很显然医学院的天才又是来借书的。
不二看到了他,隔着人群对他笑的温良无辜。
手冢心下叹气,沉稳的走过去,递上手里的《医用物理学》。
“谢啦,手冢。”不二笑得眼睛眯起,发梢儿落在睫毛上轻轻颤动,活色生香的好看。
手冢心下一紧,点了点头当做回应,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不二叫住。
“什么事?”
“我听说了哦,手冢课上的事。”不二唇边的笑容加深,晃了晃手里的课本。
手冢看看那本书,想起他说的什么事。
上周,学校请来了一个在医学界小有成就的教授来为他们做医用物理的讲座,大学里的讲座一般都是被学生用来当做自习或是补眠的好时机,只要不讲话,不玩手机,就不会被注意到。所以那一节课教室里安静得不像话,大家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听课的人寥寥无几。
就在下课铃声快要响起的时候,手冢忽然起立,沉稳镇定的在讲师和同学诧异的目光里从最后一排走上讲台。他对着老师从容不迫的开口,“教授,这里的公式您用错了。”
已过中年的讲师似乎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在手冢的注视下,他无意识的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手冢扶了扶眼镜,直接从他手里拿过粉笔,开始在黑板上演算。
整个教室的学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目不转睛的看着手冢在黑板上写的流畅自如,仿佛开这场讲座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旁边那个眼镜都快滑落的狼狈男人。
写完最后一笔,手冢把粉笔交还到雕塑一样的讲师手里,踩着下课铃声回到座位上开始收拾课本和书包。
下课铃声响满三遍,手冢起身从后门离开了,他走的时候,那教授还僵硬的站在那里,半晌才神游一样对同样目瞪口呆很久的一干学生们挥挥手,很飘渺的说了句,下,下课。
据说这名教授在离开前特意问了手冢的名字,想要邀请他暑假到自己名下的医院实习,参加一个项目的研究课程。但手冢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后来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医学院,手冢的名字再一次被大家所知。
不二见手冢不说话,便自行做出了总结性言论,“呐,手冢好厉害呢。”
手冢扶一扶眼镜,目光停在不二微微弓起的背,没有表情的开口,“怎么没戴围巾。”
不二前几日感冒才刚好,来找他借书的时候鼻子冻的红红的,因为嗓子疼而略显沙哑的声音让手冢很是不习惯。
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不碍事。”不二用胳膊把书夹紧,手缩回衣袖里面。
手冢看着他,不说话。
不二知道他是认真的,便认错一样垂了下头,笑道,“知道啦,我下次会记得戴。”说罢就挥挥手离开了。脚步悠闲的不像是要赶去上课。
手冢注视着他消瘦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垂下眼睛走回教室,打算去图书馆消磨一下时光。
其实宿舍里的学习环境非常好,两人住的房间,上床下桌,明亮宽敞,可手冢却极不情愿回去。
说的隐晦一点是手冢不喜欢热闹,说明白一点其实就是他嫌自己的舍友太吵。
手冢因为落下了小半个学期的课程,所以期中考试回来后,他被安排和一个外系的学生一起住。
他进去的时候,同住的人并不在,门上的名单纸也已被撕掉,导致他无法知道自己舍友的名字。
开门的一瞬间,手中以为自己错走进了学校食堂后面的垃圾回收站。
勉强走进房内,他嗅到室内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啤酒味儿,手冢一向厌恶饮酒,便皱起眉抬眼寻去,最终在窗台上找到了这味道的源头,几瓶东倒西歪的罐装啤酒正滚落在那里,这景象显得堕落的要命。属于他的空床位对面,是一张乱到无法形容的书桌,书本、饼干、水杯、钢笔、墨水、笔记本电脑,毫无章法的堆在那里,乍一看去像是入室抢劫后的犯罪现场。手冢低头扶额,又发现满地竟是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让他觉得头晕。
这时寝室的门被大力的撞开,一个抹火红出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