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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缺】协奏、交响与独自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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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太爱这个文,目前已经开始第4次重读
想放点东西进来


IP属地:福建1楼2012-03-29 22:48回复
    现在我的脑子终于冷却了,那些融化的金属变成一团冰冷坚硬不成形状的东西。虽然它尖利的棱角偶然会给我几下剧痛,但大多数时间它不疼不痒。不过它似乎正在极其缓慢地从我的头部经过颈项向胸腹间流动,沿着我的血管和神经丛呈树枝状放散,那是一种奇怪到极点的感觉,仿佛我正在一点点变成金属。
    


    IP属地:福建2楼2012-03-29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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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洛克哼了一声:“约翰,人们说我是怪物,那可不仅仅是现在。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我也曾试着去改变。我观察那些最受欢迎的人,分析他们受欢迎的原因,总结出规律以后,再灵活地加以运用。”他停了一下,冰冷地笑了一下:“那并不很难,约翰,我在几个月内成功变成最受欢迎的人。就象你刚才看到的一样,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易让那些人为我着迷。但是,我很快发现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他们喜欢我,是因为那些我伪装出来的假象,他们并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表现出真正的自己,他们又会厌恶地说‘滚开!’。”
      “歇洛克!”我喊道,“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意!”
      他耸了耸肩。“当然我发现了这一点,虽然这的确让我花了一些时间。”
      我思索着他的话,忽然间为他感到难过。虽然他只是轻描淡写,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那时的孤独。我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向他保证,至少他还有我这个朋友,他在我面前完全不必掩饰,而我永远都为那个真实的他着迷。我站住了。“歇洛克——”我说。
      他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真希望我能早些认识你。”
      歇洛克紧盯着我,目光犀利得几乎让我有被解剖的错觉,但我毫不躲闪地看进他的眼睛。在路灯苍白的光芒下,他灰色的眼珠几乎就是玻璃球一般的透明,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半垂下眼睛,在他脸上缓缓绽开一个近乎孩子气的笑容。
      “一点也不晚,约翰,”他说,“一点也不晚。”
      


      IP属地:福建3楼2012-03-29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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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像一个最最荒谬的梦境。歇洛克和我,象一个元首和元首夫人(妈的,我恨这个词,但是真要命我们的姿势就象是那么回事)经过欢迎队伍一样缓步前进。而在我们身边,每一台提款机都激动得小灯直闪,稀里哗啦呼噜呼噜地吐着钞票。歇洛克对着他们微微转身,点头致意,而我目瞪口呆,嘴张得溜圆,几乎要流下口水(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我爱钱的天性)。
        


        IP属地:福建4楼2012-03-29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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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推开门,歇洛克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正睡得人事不知。他似乎洗了脸和手,但脚上还穿着鞋。
          我给他拿了条毯子盖在身上。帮他把鞋脱掉。
          然后我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来。
          我看着他,感到自己象个女的一样多愁善感。
          我的歇洛克回家了。
          


          IP属地:福建5楼2012-03-29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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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IP属地:福建6楼2012-03-29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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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最亲爱的约翰,我没有真的吻过你的嘴唇,可我吻过你的手,还有你的头发。我从来没有被人吻过,不知道被人亲吻是什么滋味,这是一个小小的遗憾。所以昨天我故意弄破了手,在你帮我包扎时,我猛地一扬,这样我就碰到了你的嘴唇。请你原谅我小小的诡计。


              IP属地:福建7楼2012-03-2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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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科学最理智的音乐也有着最激烈最丰富的情感


                IP属地:福建8楼2012-03-2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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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歇洛克已经死了,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留下的那张便条、还有那封信无非是要我留着一丝希望。他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他从没想到我会真的看到那封信,所以他在那封信里就象孩子一样坦白。他用孩子般的热切和欢喜告诉我他一直爱我,又用孩子般的委屈和伤心告诉我我让他多么难过。我从来都不知道,我那高傲的、冷淡的、坚强的、不屑谈感情的歇洛克身体里面,住着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孩子。如果歇洛克还活着的话,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因为他就算是悲伤绝望姿态也永远都是骄傲的,他就算爱到极点也绝不开口,你必须要去看他的眼睛或者去听他的琴声。
                  


                  IP属地:福建9楼2012-03-2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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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最亲爱的歇洛克已经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活了42年,只有六分之一的时间和他朝夕相处,可是那之前的生活就象前世一样模糊,而在那之后,在那之后,我记忆中的一切都有他。我的歇洛克,他象mogui一样聪明,神一样骄傲,孩子一样任性,他象冰雪一样kebo,火焰一样燎人,他象蜜一样甜,象咖啡一样苦,他象钻石一样光芒四射,可又有着星光一般的温柔,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最明智的人。
                    他在高高的舞台上垂着眼睛对我拉琴,就象他眼中只有我一个;他在圣诞节的晚上给我拉琴,亮得透明的灰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骄傲;他闭着眼睛站在街口给我拉琴,睫毛微微颤动;他背对着我拉琴,篝火前的剪影象幻觉一样优美;他站在碧绿的草地上巨大的桦树下为我拉琴,金色的叶子掉在他的头发里;他在我们的起居室里为我拉琴,象心灵点唱机一样不知疲倦;他在我们最后住过的旅馆里为我拉琴,在温暖的烛光里他一直凝视着我,他说最理智的音乐却能传达最丰富的情感。
                    他带着我在伦敦街头行走奔跑,他和我互相偎依着睡在冰冷的水泥管子里,他用小车拉着我在花园里的雪地上跑,他指挥着我堆雪人,他挎着我的手臂让那些取款机为我们表演……他躺在雪地上看着我,他躺在我的膝盖上看着我,他躺在床上握着拳头,害怕我会丢下他回家,他拉着我的手睡觉,他和我并肩躺在山顶,仰着下巴看星光,可是那时候我看见所有的星光都在他眼睛里。
                    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他,我想到他那时的心情,他压抑的呼吸,他看我的眼神,他走开的姿势,他是多么坚强的人,如果是他也忍受不了的痛苦,那该是什么样的痛苦?我想到他在异国他乡的旅馆里不能入睡,孤独而疯狂地屋子里踱步,我想到他在贝克街烧得全身滚烫胃疼难忍,却不肯让我知道,我想到他在我房子外面的那棵大树下看着我的房子,雪如何越下越大,他却一动不动……
                    我想到我从来没有吻过他。我甚至没有拥抱过他几次。我努力回忆我们那仅有的几次拥抱,他是如何全身僵硬,然后他如何勒紧了我,他如何用脸蹭我的头发,全身轻轻战栗。他是如何安慰我,在我耳边说着“可怜的约翰。”他总是说,“可以,约翰,不管你想要什么。”为什么我却从来没有问他我要怎样才能安慰他,他想要些什么。
                    


                    IP属地:福建10楼2012-03-2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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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痛哭流涕,到最后简直是嚎啕,我不能动弹,只有胸膛拼命起伏,我的内脏仿佛都已经融化为液体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直到最后我象一摊烂泥一样趴在我厨房的地上。可是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来安慰我了。


                      IP属地:福建11楼2012-03-29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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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那张脸的主人认真说话时总会习惯性地偏着脑袋,这让他想要伸出手,帮他扳正。他很喜欢那张脸上的那双眼睛,它们的颜色只能用“魔法”来形容。在不太明亮的室内它们通常是琥珀色,在中午的阳光下就开始发蓝,而在日光灯下会是棕色里混着灰蓝,如果光线凑巧的话,它们还会变色,一会儿深绿,一会儿接近于黑,有些时候左眼比右眼的颜色还要深些。然而不管它们是什么颜色,当它们认真、坦荡、平静地看着他时,都会让他感到发自心底的愉快和舒适,就好像他正被阳光普照、微风吹拂,而空气里都是草木的味道。偶尔,在那双眼睛的主人生气或者紧张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快速眨动,这让他想把手心放在那些快速扇动的睫毛上。他还喜欢那张嘴,喜欢它的主人在感到尴尬或者无话可说的时候,无意识地舔嘴唇的动作,喜欢它的主人笑起来时唰地一下露出来的牙齿,那些牙齿颗颗雪白,闪着微光……他知道那张脸不算年轻,皮肤也不算光滑,但他喜欢那脸上所有温柔的纹路和可爱的瑕疵,他觉得那一切都恰到好处,无需更改。
                        他满意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放任自己回忆那张脸以外的东西,比如头发。它们的颜色介于稻草和栗子之间,看起来非常柔软非常光滑,末端稍微有点卷曲,乖乖地趴在主人的头顶,只有在后脑勺那儿,偶尔会在主人刚起床时调皮地翘起几绺,让他想要伸手把它们弄直……他继续回想,这次是那个人爱穿的衣服——休闲衬衣,各种各样的格子,一件黑色钉小银扣子的,一件深蓝的。他还喜欢各种毛衣,冬天爱穿那件米色的圆领套头厚毛衣,衬衣的领子总是规规矩矩地藏在里面,他上班时会在衬衣外面穿鸡心领的毛衣,在家时会穿毛背心或者开襟毛衣,偶尔会穿那件比较青春的横条纹套头线衫,他的外套似乎总是那一件,半军装风格的黑色外套,肩膀和肘部都有皮革……
                        那个人的个子并不高大,但他就象树一样可靠,岩石一样坚定,他的手总是很温暖,就象他的微笑给人的感觉一样。那个人有一个战士的枪法和身手,一个医生的冷静和风度,一个好人的善良与正直,一个朋友的忠实与坦诚。那个人并不算聪明,但常常能够凭着直觉猜透他的心思,那个人的小玩笑常常能够让他会心而笑,那个人发自内心的赞扬也能让他无比满足。有那个人在他身边,如果有好事发生,他的快乐就能翻倍,如果有坏事发生,他也能更快地度过低潮。信任和喜爱那个人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
                        他在回忆这些的时候神经渐渐放松,甚至连那些噪音也不能再影响他。他耳朵里听见的是那个人给他泡茶时瓷器的叮叮声,那个人翻动报纸的哗哗声,他们在冬天的晚上坐在起居室里,壁炉里木柴的哔啵声,那个人慢腾腾打字的啪啪声,他们关于电视节目偶尔的对话……还有一次,他用琴声让那个人入睡后,从毯子下面传来的稳定的呼吸声……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微笑,他躺了下来,用毯子裹住自己,这让他觉得暖和了不少……他想起从前有一次他躺在那个人的膝盖上,那个人专注而温柔地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那个人的毛衣散发出一种红茶和消毒药水混合的味道……他打了一个哈欠……那个人坐在他身后,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用吹风机慢慢吹干他的头发,他们的洗发水是一个牌子,周围的暖风都是那种熟悉干净美好的味道……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感到身体和头脑都融化在温暖宁静的黑暗之中……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他恢复了食欲。他开始重新计算时间,虽然无从得知自己接近崩溃的那段时间到底有多长,但他推测自己已经被囚禁了五个月多一点。他知道他的关押者的信心大概也快要耗尽了,这很危险,但同时也是机会。他逃脱的唯一机会是那些人再次把他从这间屋子弄出去的时候,而这一天显然已经不远,他必须现在就开始计划。
                        在指定和推敲计划的同时,他也允许自己回忆关于那个人的事,令他惊讶的是,这些事和其他的东西——案件、知识、智力游戏——完全不同。他可以多次回忆某一个场景,某一段对话,甚至只是那个人的某一种表情,这些回忆完全不包含任何逻辑分析或者智力上的挑战,却能让他反复琢磨、毫不厌烦。那些回忆并不总是愉快幸福,其中也有曾让他绝望和煎熬的片段,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有种魔力,能让他在一瞬间忘记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间狭小的房间,黑暗、肮脏、逼仄、冰冷,24小时回荡着尖利恐怖的噪音,这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令人绝望的世界之中,只有那个人是他的常数和恒量,是他辨别现实的试金石,是他不至于疯狂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靠着墙角,双腿屈在胸前,用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现在是冬天了,地板的凉气令他骨头发疼,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那个人的名字,就象擦亮一根一根火柴。
                        “约翰。”
                        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声,他的声音随即淹没在尖厉的噪音之中。
                        


                        IP属地:福建12楼2012-03-2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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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就是好多好多的H了


                          IP属地:福建13楼2012-03-29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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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那张脸的主人认真说话时总会习惯性地偏着脑袋,这让他想要伸出手,帮他扳正。他很喜欢那张脸上的那双眼睛,它们的颜色只能用“魔法”来形容。在不太明亮的室内它们通常是琥珀色,在中午的阳光下就开始发蓝,而在日光灯下会是棕色里混着灰蓝,如果光线凑巧的话,它们还会变色,一会儿深绿,一会儿接近于黑,有些时候左眼比右眼的颜色还要深些。然而不管它们是什么颜色,当它们认真、坦荡、平静地看着他时,都会让他感到发自心底的愉快和舒适,就好像他正被阳光普照、微风吹拂,而空气里都是草木的味道。偶尔,在那双眼睛的主人生气或者紧张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快速眨动,这让他想把手心放在那些快速扇动的睫毛上。他还喜欢那张嘴,喜欢它的主人在感到尴尬或者无话可说的时候,无意识地舔嘴唇的动作,喜欢它的主人笑起来时唰地一下露出来的牙齿,那些牙齿颗颗雪白,闪着微光……他知道那张脸不算年轻,皮肤也不算光滑,但他喜欢那脸上所有温柔的纹路和可爱的瑕疵,他觉得那一切都恰到好处,无需更改。
                            他满意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放任自己回忆那张脸以外的东西,比如头发。它们的颜色介于稻草和栗子之间,看起来非常柔软非常光滑,末端稍微有点卷曲,乖乖地趴在主人的头顶,只有在后脑勺那儿,偶尔会在主人刚起床时调皮地翘起几绺,让他想要伸手把它们弄直……他继续回想,这次是那个人爱穿的衣服——休闲衬衣,各种各样的格子,一件黑色钉小银扣子的,一件深蓝的。他还喜欢各种毛衣,冬天爱穿那件米色的圆领套头厚毛衣,衬衣的领子总是规规矩矩地藏在里面,他上班时会在衬衣外面穿鸡心领的薄毛衣,在家时会穿毛背心或者开襟毛衣,偶尔会穿那件比较青春的横条纹套头线衫,他的外套似乎总是那一件,半军装风格的黑色外套,肩膀和肘部都有皮革……
                            那个人的个子并不高大,但他就象树一样可靠,岩石一样坚定,他的手总是很温暖,就象他的微笑给人的感觉一样。那个人有一个战士的枪法和身手,一个医生的冷静和风度,一个好人的善良与正直,一个朋友的忠实与坦诚。那个人并不算聪明,但常常能够凭着直觉猜透他的心思,那个人的小玩笑常常能够让他会心而笑,那个人发自内心的赞扬也能让他无比满足。有那个人在他身边,如果有好事发生,他的快乐就能翻倍,如果有坏事发生,他也能更快地度过低潮。信任和喜爱那个人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
                            他在回忆这些的时候神经渐渐放松,甚至连那些噪音也不能再影响他。他耳朵里听见的是那个人给他泡茶时瓷器的叮叮声,那个人翻动报纸的哗哗声,他们在冬天的晚上坐在起居室里,壁炉里木柴的哔啵声,那个人慢腾腾打字的啪啪声,他们关于电视节目偶尔的对话……还有一次,他用琴声让那个人入睡后,从毯子下面传来的稳定的呼吸声……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微笑,他躺了下来,用毯子裹住自己,这让他觉得暖和了不少……他想起从前有一次他躺在那个人的膝盖上,那个人专注而温柔地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那个人的毛衣散发出一种红茶和消毒药水混合的味道……他打了一个哈欠……那个人坐在他身后,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用吹风机慢慢吹干他的头发,他们的洗发水是一个牌子,周围的暖风都是那种熟悉干净美好的味道……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感到身体和头脑都融化在温暖宁静的黑暗之中……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他恢复了食欲。他开始重新计算时间,虽然无从得知自己接近崩溃的那段时间到底有多长,但他推测自己已经被囚禁了五个月多一点。他知道他的关押者的信心大概也快要耗尽了,这很危险,但同时也是机会。他逃脱的唯一机会是那些人再次把他从这间屋子弄出去的时候,而这一天显然已经不远,他必须现在就开始计划。
                            在指定和推敲计划的同时,他也允许自己回忆关于那个人的事,令他惊讶的是,这些事和其他的东西——案件、知识、智力游戏——完全不同。他可以多次回忆某一个场景,某一段对话,甚至只是那个人的某一种表情,这些回忆完全不包含任何逻辑分析或者智力上的挑战,却能让他反复琢磨、毫不厌烦。那些回忆并不总是愉快幸福,其中也有曾让他绝望和煎熬的片段,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有种魔力,能让他在一瞬间忘记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间狭小的房间,黑暗、肮脏、逼仄、冰冷,24小时回荡着尖利恐怖的噪音,这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令人绝望的世界之中,只有那个人是他的常数和恒量,是他辨别现实的试金石,是他不至于疯狂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靠着墙角,双腿屈在胸前,用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现在是冬天了,地板的凉气令他骨头发疼,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那个人的名字,就象擦亮一根一根火柴。
                            “约翰。”
                            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声,他的声音随即淹没在尖厉的噪音之中。
                            


                            IP属地:福建14楼2012-03-30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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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歇洛克已经死了,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留下的那张便条、还有那封信无非是要我留着一丝希望。他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他从没想到我会真的看到那封信,所以他在那封信里就象孩子一样坦白。他用孩子般的热切和欢喜告诉我他一直爱我,又用孩子般的委屈和伤心告诉我我让他多么难过。我从来都不知道,我那高傲的、冷淡的、坚强的、不屑谈感情的歇洛克身体里面,住着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孩子。如果歇洛克还活着的话,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因为他就算是悲伤绝望姿态也永远都是骄傲的,他就算爱到极点也绝不开口,你必须要去看他的眼睛或者去听他的琴声。
                              我最最亲爱的歇洛克已经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活了42年,只有六分之一的时间和他朝夕相处,可是那之前的生活就象前世一样模糊,而在那之后,在那之后,我记忆中的一切都有他。我的歇洛克,他象魔鬼一样聪明,神一样骄傲,孩子一样任性,他象冰雪一样刻薄,火焰一样燎人,他象蜜一样甜,象咖啡一样苦,他象钻石一样光芒四射,可又有着星光一般的温柔,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最明智的人。
                              他在高高的舞台上垂着眼睛对我拉琴,就象他眼中只有我一个;他在圣诞节的晚上给我拉琴,亮得透明的灰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骄傲;他闭着眼睛站在街口给我拉琴,睫毛微微颤动;他背对着我拉琴,篝火前的剪影象幻觉一样优美;他站在碧绿的草地上巨大的桦树下为我拉琴,金色的叶子掉在他的头发里;他在我们的起居室里为我拉琴,象心灵点唱机一样不知疲倦;他在我们最后住过的旅馆里为我拉琴,在温暖的烛光里他一直凝视着我,他说最理智的音乐却能传达最丰富的情感。
                              他带着我在伦敦街头行走奔跑,他和我互相偎依着睡在冰冷的水泥管子里,他用小车拉着我在花园里的雪地上跑,他指挥着我堆雪人,他挎着我的手臂让那些取款机为我们表演……他躺在雪地上看着我,他躺在我的膝盖上看着我,他躺在床上握着拳头,害怕我会丢下他回家,他拉着我的手睡觉,他和我并肩躺在山顶,仰着下巴看星光,可是那时候我看见所有的星光都在他眼睛里。
                              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他,我想到他那时的心情,他压抑的呼吸,他看我的眼神,他走开的姿势,他是多么坚强的人,如果是他也忍受不了的痛苦,那该是什么样的痛苦?我想到他在异国他乡的旅馆里不能入睡,孤独而疯狂地屋子里踱步,我想到他在贝克街烧得全身滚烫胃疼难忍,却不肯让我知道,我想到他在我房子外面的那棵大树下看着我的房子,雪如何越下越大,他却一动不动……
                              我想到我从来没有吻过他。我甚至没有拥抱过他几次。我努力回忆我们那仅有的几次拥抱,他是如何全身僵硬,然后他如何勒紧了我,他如何用脸蹭我的头发,全身轻轻战栗。他是如何安慰我,在我耳边说着“可怜的约翰。”他总是说,“可以,约翰,不管你想要什么。”为什么我却从来没有问他我要怎样才能安慰他,他想要些什么。
                              


                              IP属地:福建15楼2012-03-30 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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