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瓶吧 关注:93,995贴子:1,702,222

回复:【羽瓶/邪瓶】疗养院by天光猫(含生子、乱伦及解密)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你让我帮他易容成吴三省?你是认真的?”解忧蹬着解雨臣,难以置信的问道。
解雨臣啪的合上手机,抬头看他,“没错,要不还能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吴三省手下那帮人的脾性?”
“我对那些人并不熟。”
解忧直接干笑出声,“那你不是等于把吴邪往死路上推。干这行当能数得上号的,哪个手里没一两条人命债?照长沙现在的情形,吴邪假扮吴三省万一给他们识破,那些人把他分着吃了都吐不出二两骨头。”
解雨臣忽然看定了解忧的眼睛,缓缓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
“解忧,我能相信你么?”
这句话听进耳中,就让解忧心里如同被巨石击中般猛的一沉。
他立刻想到自己是在哪一次出了纰漏,被解雨臣看出了破绽,可是瞬间他就镇定下来,因为那种感觉也许不过是自己先心虚了而已。说到底,除过他所隐瞒起来的面容和身份,他也并没做过于解雨臣或者解家不利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反问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
解雨臣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吴邪昏迷时候写下的数字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出来的比你所见到的早些,我在那石缝里看了好一阵,以你的听力竟没察觉到。你在心慌意乱什么?你假装吴邪写下那些东西,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你对吴邪的关注程度,恐怕已经超过了合伙的关系,你对这些能做出解释吗?”
“我能选择不回答吗?”解忧看着解雨臣的眼神非常坦白,他的语气也很平静。
“好,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解雨臣垂下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不否认我对你的确有所隐瞒。但是那些事本就与你无关,如果你知道了,对你对解家全都没有丝毫好处,甚至还会招来祸患。至于吴邪,我绝没有半点害他的意思,这些话,你相信我吗?”
解雨臣听罢,静静看了解忧半晌,良久后才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相信你。”
他说罢又笑了笑道,“但作为欺骗我的赔偿,这次的忙你无论如何要帮。”
解忧也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俩之间仿佛已经有过无数的对话和疑问,在猜忌与信任之间取舍良久,最终的一句“相信”,让他多少年来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为什么一定是我,有易容手艺的人长沙地盘上就有,你又何必大费周章?”解忧苦笑着对解雨臣道。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我不信陌生人,你这就去准备着吧。”
“那好。”解忧点点头,便起身绕过沙发向外走去。
路过到解雨臣身后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一只手按住他肩膀,轻声道,“我会尽力而为,但愿你也能力保吴邪此番成功。”
解雨臣低了低头,忽然伸手拉住解忧按在他肩膀上那只手的袖口。
“解忧......”他说,“不要背叛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可如果连你都不能信,那真会彻底毁了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扭头,解忧却忽然如被注视了一般不能动弹,他心中翻涌起一种许久没再出现过的心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一句。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握了握解雨臣拉住他袖口的手,“你放心。”
他只说了三个字,就转身出了门。
他最后也没看到解雨臣的表情,却知道他一定是笑了。


261楼2012-03-28 00:31
回复
    (四十四)
    第二天一早,解雨臣就同霍秀秀带着一大帮子伙计,去了吴三省盘口茶馆附近的那条街上。
    事实上他们去的时机刚好,正撞见易了容的吴邪和潘子,被一群拿着钢管砍刀的人逼到了背街上一个墙角里。
    潘子一背的血,靠在墙上把染血的砍刀横在身前,眼神死死盯住慢慢收拢的包围圈,如同被豺狼逼至绝境的猎豹,时刻准备着殊死一搏。
    他们的到来一下解除了这两人的险境,随后在茶馆中开始查账,也没人再敢怀疑三爷已经回来的事实。
    那一天的情况,后来听说相当的一波三折,但是吴邪有潘子和解雨臣帮衬着,好歹也是有惊无险的抗了过来。
    解忧那天却并没在现场,他另有任务,一大早就同样易容成了吴三省的样子,带人埋伏在王八邱的本铺附近,随时等着解雨臣下一步的示令。
    等了两个多钟头后才收到消息,几个人便去王八邱铺里虚张声势了一圈,又赶在人家的大部队将要回转的时候,早早离开脱了身。
    这让老谋深算的王八邱着实气了个够呛,他也立即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涮了,想到居然被那么个愣头青的小子耍了个团团转,他就气得牙也要咬碎。当天就立即联合了早就在暗中勾搭上的陈皮阿四的人,扬言非得做掉吴邪不可。
    然而就在那天夜里,他自己便绝了这复仇的可能,因为死人永远也再睁不了眼。
    那是惨烈一役。却在天明后一切都走上正轨,唯独几人衣衫上喷染的斑驳血迹,大概很难再洗得干净。
    长沙的事情暂时稳妥之后,吴邪便回了杭州去做准备,解雨臣一行也回了北京去稳住霍家的人,而潘子留在长沙,继续打点巴乃营救队伍的事宜。
    五天后三路人马便在广西汇合,坐上了前往巴乃的车。一路上气氛比去四川的时候还要压抑,如果那次面对的是未知的危险,那么这回很可能就是已知的死亡。
    吴邪的脸隐在吴三省的面孔之下,竟然一时也看不出他的喜怒来。但一路一支接一支的烟,足以说明他的忐忑情绪比谁都要焦急,而车刚进到上思县的地界,他的眉头就再也没打开过。
    到了巴乃才发现,小小的瑶寨,四下里居然全都驻扎上了老外的营地,正是裘德考的队伍。解忧不禁想,在这个时候,裘德考怎么也来凑这热闹。难道说所有的事必须在这一回有个了结了吗?
    裘德考提出了合作。
    他们已经驻在这里有好一阵子,张家楼里面的情形也多少有了些了解,最关键的是,他手中似乎掌握着某些关键性的资料,恐怕还是当年用西沙海底墓的资料,从齐羽那边交换来的东西。而这也正是他要求合作的一项筹码。
    吴邪以吴三省的身份和裘德考见过一面之后,回来连夜就决定要立刻进山。
    解雨臣建议是否应该原地稍作休整,至少也要等到天亮了再出发。
    一路过来几乎垮了小半个中国版图,所有人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进山又要昼夜兼程,还全是深山老林,基本连路都没有,这样连续奔波下去,队伍里难免会有些怨气生出来,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
    但吴邪一口否决了这个建议。
    “我们能休息,可里面的人不能再等。”他的语气非常坚决。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吴邪停顿一下,又压低声音对解雨臣道,“小花,别怨我,要是你看到裘德考的人在里面找到的东西和尸体.....”
    那一瞬间解忧以为吴邪几乎就要哽噎了,但他没再说下去,转身就跟潘子吩咐进山的事务去了。
    到了全体开拔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
    大多数人都是头一次行走在深更半夜的原始森林里,几乎没有人交谈,看不清的黝黑前路和时隐时现的野兽叫声,为这支本就紧张的队伍又凭添几分压迫感。
    吴邪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向导阿贵一起带着三条猎狗开路。
    遍布前方的草丛灌木好像怎么砍都砍不尽,吴邪疲惫至极的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却一直拼命盯着前面的方向,更把一副脊背挺得笔直。
    解忧不禁看到了一种隐隐疯狂的气息,在吴邪周身流转,那种感觉很微妙,如同双胞兄弟真能传递感觉,他几乎都能感受到吴邪可怕的决心和誓不罢休的念头。
    这种感觉有点失控的意味,解忧忽然觉出一丝恐惧和不祥的预感来,如果真的豁出一切,那吴邪身后这些人,包括这支队伍所有的人在内,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直至第二天入夜,他们才终于到达了羊角山下的魔湖边。
    这里果然也驻扎着裘德考的人。这些人对他们似乎并不太防备,两支队伍便在湖岸边的树林里遥遥相对扎下营来。
    没想到就在第二日,他们竟然有了一个完全没预料到的意外收获。
    吴邪带着他们几人,到他曾经被吴二白救出的那条山缝处查看,本也是为了尝试寻找一些线索,却居然在那里面挖出了王胖子。
    当时确认就是胖子的时候,吴邪的惊喜几乎都再也掩饰不住,也不管那胖子是不是又臭又脏,死死抓住那只伸出来的手便不肯放。
    待把人整个挖出来所有人都给熏得皱了鼻子,只有吴邪扑上去压低声音在胖子耳畔说了什么,又捏了捏他手掌,才立刻吩咐众人帮他清洗救治。
    那胖子肚皮上血糊糊一片,看似伤得极重,救回去一查看却只是轻伤,但疲劳脱水得厉害,在帐篷里直睡了几个钟头都没醒过来。
    谁都知道若能等到胖子醒了,问清楚里面的状况,再进去张家古楼才是最保险的一条路,可是吴邪似乎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263楼2012-03-28 00:34
    回复
      (四十五)
      吴邪一回到营地就钻进了帐篷,解忧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一直在主帐篷外面蹲着抽烟,一面守着门口,里面谈话的声音多少都听到一些。
      他们的意见看来并不能统一,吴邪一直想要尽快下地去,另外两人却坚持要等胖子醒来,每次谈话似乎都有些矛盾产生出来,而吴邪也越来越失去了耐心。
      这期间几人进进出出,那王胖子也几乎没有能保持清醒的时候。
      营地里的气氛越来越僵,最终在胖子被找到的那天夜里,所有人被解雨臣召集起来研究了胖子带出来的路线图。
      最后吴邪拍板定案,斩钉截铁的对着众人道,“我们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你们现在就去准备,五个小时后,我就去把他叫醒,问出消息后立即出发,如果问不出来,我们也必须出发了!
      潘子和解雨臣对视一眼,虽有些犹豫,却也知道,他们再也熬不过吴邪的决心。
      最后解雨臣默认的开始遣人准备下地的装备器材,而潘子却点起一支烟走到一旁,对吴邪轻声道,“小三爷,这些孩子都是苦出身,我们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要给他们留点余地,他们也并不是炮灰,他们也都是人命。”
      吴邪一下子愣住了几秒,这句话即使解忧听在耳中也都是一震。这个时候,一个搞不好,做的就是这样以命换命的事,谁的命不是命?可是又怎么来衡量和取舍?
      可是不论吴邪有多心焦,潘子最终还是拒绝了他想同行下地的要求,而要他在地面上继续坐镇。等待着接应底下的队伍,或者退一万步讲,等他们折了还能继续原先的营救计划。
      吴邪最后艰难的同意下来。
      解忧也同时被解雨臣留在了第二梯队的阵营中。
      “你帮着他些,万一出了差错,我怕他一人也难应付周全。”解雨臣留下这话便走,解忧在营地看着这些人很快隐没在树丛后的身影,不由暗暗捏了一把汗。
      “三爷,您去看看吧,那胖子好像又醒了。”他走到独自闷头盯着那份地图抽烟的吴邪身旁,低声说道。
      吴邪立即跳起来跑进了帐篷。解忧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心中更加的纷乱。
      那地底下现在至少又多了一个让他极其挂心的人,他也何尝不想立刻就下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谁知在第一支队伍出发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两夜的时间,胖子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他一醒就向吴邪讲述了张家楼里的具体遭遇,那是一大段的离奇经历,仅仅讲述一遍就用了两个钟头。
      胖子恢复的很好,当晚已经可以走动,还要来了一支9毫米微型乌兹冲锋枪,在手里摆弄得很是利索,于是吴邪立即下达指令,第二支队伍整装待发。
      不料却在这档口又出了变故。
      正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对面的营地忽然爆出一声轰响,随即树林间火光冲天,枪弹射击声此起彼伏。
      裘德考的营地似乎糟到了神秘的袭击,有迫击炮从对面的山头上打过来,一个个炸响的火球腾上夜空,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胖子分析,炮手似乎只有一个,却对此处异常熟悉。谁也说不清那炮手针对的目标,到底是裘德考的人,还是包括所有驻扎在这一片的人在内。
      他们在胖子的大喊中熄了火光趴在地下,在阵阵落在附近炸响的轰鸣和震颤中,吴邪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忘了一阵,随即大吼一声,“糟了!那条山缝!!”
      说罢便爬起来向着救出胖子的地方狂奔过去。
      一群人急忙追上,待他们跑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道本就不大的岩石缝隙,早就被乱石碎木完全埋了起来。
      一瞬间吴邪的眼睛都红了,吼叫一声就扑上去用手开始扒拉,可他挖起一块石头又滚下来更大一块,直把双手都磨出了血,还一面刨一面吼着,“不可能!他妈的怎么可能——!!”
      和他一起扑上去挖着碎石的还有解忧,当他一眼看到那处废墟般的景象时,脑中早就轰的一声断了弦。
      他看着眼前吴邪狂乱的表情,心中却忽然涌上无尽的怒火。
      一时之间他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张起灵和解雨臣这次都得死在下面。
      如果不是吴邪把张起灵牵扯进霍家的计划,他就不会被困在这里面。
      如果不是为了帮吴邪的忙,解雨臣也不会跟着进去冒这样的。
      忽然间他就痛恨起来,那是一种熟悉的憎恨,对于可恨却无辜的吴邪,却怎样也无法原谅。
      明明可以好端端的置身事外,却为什么非要为了他那些该死的好奇心,一步一步陷得那么深?为什么偏偏还要招惹上最不该招惹的张起灵!为什么不能放弃这些与他并没半点好处的人和事,回到自己原先的生活中去!
      解忧几乎失去了理智,此刻只顾着恨,他却忘记了,他自己也是将吴邪慢慢引上这条路的罪人之一。
      还是胖子把两人一手一个拽了起来。
      他大声对吴邪嚷道,“你他娘的发什么疯!进去的路也不止这一条,胖爷我还知道另外一处,远归远点,也不是到不了,你要是想去,这就给老子起来!留着你一双手还怕没处使?”
      几人听到这话才又稍稍振作起来,跟着胖子便往营地回转。裘德考那边这次损失惨重,一共死了七个人,还伤了好几个,多数还是给自己人乱枪射死的。
      胖子想趁乱进去再顺几把枪出来,其余的人便在原地等。解忧就在营地里自己的帐篷前烦躁的四处走着,一面思考着下去之后又该怎么办。
      他转了几圈之后,忽然看到了那帐篷上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被用碳笔画上了一个奇特的标记。
      若是常人看了那标记,第一眼会觉得是英文字母,再仔细看看,又不属于任何字母语言的字符。
      可是那几个符号解忧太熟了。
      那是他十几岁前就掌握的暗语,齐羽这一派人,当时在暗中就时常用这样的暗语通信联络。这些字符的不同组合,能表示出许多种不同的简略意思来。
      而现在这种暗语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解连环也来了,并且立即就要见他。
      


      267楼2012-03-28 20:43
      回复
        谢谢提意见!作者工作特别忙,我会转给她的:)


        275楼2012-03-29 18:29
        回复
          (四十七)
          行至天黑的时候,解忧带队的几人方才在后山同裘德考派进去的前一支队伍会合。
          那些人举着火把,在黑夜的山道上十分显眼,况且这帮老外的通讯器材的确精良,即使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也还能保持联络。
          前一支队伍已经先出发了几天,目前基本上是无功而返。现在两组人碰面后,传达了裘德考的新指示,便在原地暂时休息下来,商量着后面的行程安排。
          休息当中几个老外一起去不远处的路边放水,这条山腰小路下面是一条浅浅的沟,里面灌木茂盛。一群老爷们儿在一处也毫无顾忌,比赛炫耀似的把小便尿得哗哗作响。
          解忧嫌恶的扭过头去,继续努力听一旁的老外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跟他聊着张家楼的传说,可是那种讨厌的声音还是钻进耳朵里。
          可他听着听着就察觉出了不对。那哗啦啦的声音之后,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滴水声,好像有水漏进了某种岩石空室里的回响,在山林的静夜里更加明显。
          他们脚下的沟里难道还有什么地下空间不成?他心里刚刚做出这样的猜测,就忽然觉得脑后蓦的一紧。
          他猛的回过头去,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奇特感觉,就好像有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此刻有人正在暗处盯着他看。
          随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果然就出了情况。负责岗哨的狙击手忽然发出一声尖利警报,一群人立即跳起来,开始四处搜索围捕那个暗中跟踪他们的人。
          解忧绕到人群的外围,总觉得那种监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依旧还在。
          他正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忽然而来的巨大力量死死按倒在地。
          随后一拳上来,打得他一时发不出声音,又被堵住嘴抗在了一副壮硕的肩膀上。这整个过程发生得迅速无比,他失去了一切主动权,顷刻之间就被带进了树丛飞快远离人群而去。
          直到半个钟头后,他被放下来用藤条捆牢,方才重见天日。
          其实一路上他就已经猜测到了几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在这里冤家路窄撞见了吴邪。
          和他一起的只有一个王胖子,看来他们的大部队并不在这里。
          解忧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一面盘算起怎么脱身,一面暗骂这胖子恢复得也太快了点,而且那么胖的人,怎么就能这么敏捷。
          吴邪顶着一张吴三省老谋深算的脸,可他打量着他的复杂眼神,完全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惊讶和疑惑。解忧在心里苦笑,他完全能够理解吴邪现在的惊奇和混乱,也可以想象得出,吴邪即使立刻就有一百个问题拿来问他都不嫌多。
          可是这样下去他们就谁都别救了,解忧决定无论如何先脱身再说。索性先装作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吴邪,而他们一定会笃定他在撒谎,到时再顺水推舟承认自己只是易容来执行任务的伙计,这基本上是最简单的办法。
          吴邪毕竟良善,问不出什么就只看着他气得干瞪眼,却没料到那胖子倒把一套严刑逼供的手段玩得熟络,上来便凶神恶煞的威胁道,不说实话便要一跟一根的敲碎他手指。
          解忧心里一惊,知道那胖子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他一面故作惶恐的向后移动着身体,一面考虑着怎么支开胖子和吴邪落单才有机会逃走。
          胖子果然就来撕他脸皮,可是拉扯了半天,拽得他一张脸生疼也没看出破绽,忽然之间胖子便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吴邪。
          解忧心想要坏,这时候离间了他俩还怎么去救张起灵?同时也在心里暗叹如今人心叵测,即使过命的兄弟也恐怕再没无条件的信任可言。
          可是他的担心多余了,没等胖子的怀疑有所动作,吴邪便沉下面孔,果断抄起一块石头便要对他下狠手。
          解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吴邪竟也有这样狠辣果决的一面,情急之下立刻就跟他认了怂。胖子马上嘲笑出来,吴邪也开始趁势紧紧逼问。
          解忧飞快的编出一套虚虚实实的话来,把解连环和吴三省的计划,把解雨臣和自己的关系,把一直以来他们暗地里的操作,都半真半假的透露给他,却又故意掺进些模棱两可的成分。
          吴邪虽然嘴上断定他在说谎,却能看得出来,这些匪夷所思的话,似乎已经开始慢慢渗透进了他的心里面去。
          


          289楼2012-03-30 23:22
          回复
            (四十八)
            接下来裘德考的人开始继续在四周尝试搜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人,却依旧只找到一些残肢断臂。
            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下来,之前对这座神秘古楼的传说和巨大宝藏的兴奋猜想,到此时已经化作了惊恐和畏惧开始在四周蔓延。
            总算裘德考的人还懂人命关天的道理,立刻有三人带着解雨臣原路返回,顺便出去同他们的老板报告地下的进展。
            前方离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不是太远。其余的人随着解忧来到古楼最底层的地下,由着一条密道进入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大厅。
            那大厅上有北斗七星顶,四周七根宏伟的云纹立柱,中间一座数层的高台,上面帷幔环绕,最上方的正中央似乎有一座石头棺床。而他们刚刚正是从那高台后面的一处翻板门中走上来的。
            大厅的最外围被内外两圈护城河样的水路环绕起来。内圈河水上面,有七尊造型各异的石刻镇墓兽阴森森蹲守的石桥,而外圈的河水滟绿,看起来格外不祥。
            众人却是一阵欢呼,因为这里便是裘德考要他们寻找的地方。目的地已经找到,路线也被标记下来,向导“吴邪”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可是他还有一个人要救,而那个人此刻正在张家古楼更上层的深处。
            没有人愿意继续冒险,这些老外都无比的惜命,一路过来的悲惨见闻让他们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解忧只得独自一人继续上路。要进入古楼的上层必须先过那两条河,而解连环早已告诉了他唯一的生门方位。
            进入古楼第一层后他就开始仔细寻找,因为张起灵的队伍很可能就被困在三层左右的地方。
            一路辗转,凶险无数,越是深入古楼内部,越是心里没底。
            解忧开始感到惶恐,他觉得自己仿佛考试作弊,已经事先拿到了答案,可是题目解答起来还是困难重重,那么那些一无所知的队伍会怎么样?他只但愿张起灵即使失忆数次,也还能够记得他张家祖先墓葬中的这些机关门道。
            他最终是在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一处夹层暗室中找到了张起灵。
            一脚踏进那里,就仿佛走入了被死亡笼罩的修罗场。
            狭小黑暗的室内,有浓浓的血腥气和腐臭的气味弥漫,手电光一打进去,就看到地上四处横竖倒下的人们,看起来似乎都已经死去多时,有的死相极其惨烈,有的甚至已经腐烂。解忧忍住窒息欲呕的感觉,只悲叹纵横一世年轻时美貌欺霜赛雪的霍仙姑,最后竟也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但是他顾不得感伤,因为自他一进来,便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形。
            张起灵孤零零一人半靠半躺在室内的一个角落里,身下的地上一大片暗红血迹,从他身侧一直流淌到脚下。
            解忧忽然就觉得喘不上气来,他慢慢挪动步子,一步步走近张起灵身前。
            他蹲下来看那个苍白失血的面孔,稍长的刘海垂在泛着青的眼睑上,安静得就好像疲劳过度而睡着了一样,他的手腕上一道很深的伤口,现在已经凝固,而那满地的血恐怕就是他自己放出来的。
            解忧伸手去探他脉搏,那一瞬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都忘了喘气。最后指尖传来的微弱跳动才证明张起灵还活着,即使在这满屋子的死人堆里,他也还坚强的活着。
            解忧立刻从旁边的几个背包中找出几件厚实的衣服,全部仔细盖在张起灵身上。做完这些他便跌坐在地,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确定了他并没有死,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的同时,却忽然再也没了去触碰他的勇气。
            这个人一点也没有变,还和多少年前留在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
            在疗养院暗无天日的地下,这个人多少回与幼小的自己擦肩而过,那个无论别人对他做什么都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就像解忧黑暗童年里极不真切的温柔梦境,既好像存在又像全部都是虚幻。
            解忧伸出手去,几乎以为自己又只能穿过那个透明的影子,却是实实在在触摸到了他的身体。
            这一刻解忧很想哭一哭,仿佛自己又变成了小的时候那个脆弱和害怕的孩子,一直独自渴求着某个温暖的怀抱。
            他身上流着这个人的血,虽然他原本只是个无足重轻的失败品,但这也不能断绝他与他血脉相连的事实。
            


            291楼2012-03-30 23:25
            回复
              虽然记忆里这个人从未曾给过他一丝温暖,却一直在与他最温柔的那些梦境里的幻影重合着——但他也一直存在于他少年以来最可怕和龌龊的噩梦里,反反复复纠缠不休。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却忽然隐约听到一个男人模糊不清的吼声。
              “张起灵——!!!”
              “张起灵——!!!!!!”
              那声音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一往无前的从远远的数层楼外传来,层层穿透了那些古老的岩石和墙壁,在这座地底的庞大遗迹中一直回响个不停。
              吴邪来了。
              解忧闭了闭眼睛自嘲的笑,同时也体会到了一些欣慰的心情,不管怎么说,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要平安无事的把张起灵给弄出去,恐怕也难保不出差错,如今吴邪总算是来了,他和胖子两人,胜算怕要大得多。
              于是他靠过去把头埋进张起灵颈侧,手臂虚虚环住他的身体。
              【 就这一次,让我亲近你一次,即使以后你依旧不认得我,那又有什么关系。虽然我永远不会对你叫出那个称谓,在我心中最神圣的称谓,可你就是那个人,在这世上,任何人也不能替代。
              “吴邪……”
              这样的平静似乎并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气息微弱的声音打破。
              张起灵在重伤昏迷中,似乎仍旧能感知到外部的触动,解忧听到声音刚一侧头,就对上离得极近的一双幽深眼睛。
              这让解忧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失礼状态,立即弹起来坐直了身体。
              “你怎么样?能坚持得住吗?马上就能出去了。”他急切的说道,却总觉得自己的语气透着心虚。
              张起灵看起来非常虚弱,却定定看了他片刻,然后闭上眼睛道,“你怎么下来了……快走……这里很危险。”
              解忧语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几乎没和张起灵打过交道,完全不明白张起灵在想什么,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别人既然都下到了这里,还能丢下他自己走吗?
              “我说过,绝不会害死你……”张起灵说了几句话就仿佛体力透支,他叹息般喘了口气,又偏过头去平静道,“走……现在出去,可能还来得及。”
              这完全不是解忧的认知里张起灵和吴邪的关系,他本以为他俩都到了那样的程度,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冷漠相对。
              可他再转念一想,张起灵的这些话中,无不是把吴邪的命放在前面,张起灵宁可自己死,也不想连累吴邪。这种保护看似冷淡,实则是早已豁出了命去。
              又想及吴邪为了救张起灵不顾一切的样子,解忧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份情就算惊世骇俗,本也可感天动地,为什么偏偏就却是一桩孽缘。
              张起灵这时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重新虚弱的闭上眼睛倒回去,把身体放松靠上了解忧的身体。
              片刻后,他忽然就闭着眼睛冷冷道,“你不是吴邪……你是谁?”
              不愧是张起灵,竟还是被他识破了。此刻解忧已经无心说谎,只在他耳畔坦诚答道,“你伤得重,别说话,好好休息便是。我只是花儿爷的伙计,易容成小三爷也是不得已,但你放心,我绝无恶意,等下小三爷本人就到了,你马上就能脱险。”
              他不知道张起灵到底有没有听到这一番话,只见他随后一直保持着靠墙的身形,一动不动的似乎又睡着过去。
              解忧摸他脉搏依旧平稳,便坐在一旁静静看了他一阵,随即开始撬这间暗室的地板,直到中央部分松动得差不多才停手。
              他想把几具挡在中间的尸体再往旁边挪一挪,却竟然触到一个人还有些体温皮肤。
              他的脑中嗡的一声,立即起身把那些看起来还没有腐烂的人都检查了一遍,里面居然还有好几个人都活着。
              解忧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环绕在四周的那些一动不动却还在和阎王挣命的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从一进来,就根本没想过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还有救。
              他之前还气愤吴邪的自私,恨他心里只有张起灵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可他自己呢,同他又有什么分别。
              他颓然退了几步,却又踩到一只腐烂的人手。
              他捂住眼睛,在心里大喊了几声对不住!这里的其他活着的人,他一个都救不了也不会去做这样无谓的尝试。既然入了这脚踩阴阳道的一行,他自己能苟活到哪一天只有天知道,也许这些人的今天就是他以后的结局,到了该还的时候再一起还上吧。
              解忧直起身来,侧耳听着脚下传来吴邪和胖子的声音,一片死寂静的古楼里,那些絮絮的谈话声音传到他耳中格外清晰。
              他从房间的另一个出口钻出去,跳下到古楼的第二层。
              现在他要做的,就只剩下如何引路这一件事了。


              292楼2012-03-30 23:25
              回复



                306楼2012-03-31 23:04
                回复
                  (五十)
                  这封信没有落款只有时间。
                  解忧看罢之后,立刻掏出打火机将信纸烧掉了。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在火中迅速成了飞灰,他心里面却更加矛盾不已。
                  但三日后,他还是赶到杭州截获了解连环寄给吴邪的那封信和包裹。沉甸甸的信件,不知有几页纸。这里面装着的真相,却足以毁了一个人。
                  其实到这个时候为止,解忧也并没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只能先这样缓一缓,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至少他会先留着这封信,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照样会将它原封不动的寄给吴邪。但也许,他会让这个秘密从此烂在他自己的心里。
                  解忧再次和吴邪见面,仅仅是在这之后的半个多月。
                  那天他依旧把自己扮成那个黑衣的女易容师,在一间宾馆的房间里见到了如约而来的吴邪。
                  吴邪一进门就对他礼貌的颔了颔首,面上露出的是客套的笑意,可看在解忧眼里,却显得苦涩难当。解忧心下微微一沉,便迅速掩饰过转瞬即逝的情绪,将他让进屋来。
                  洗过脸之后,吴邪被安置在梳妆台大镜子前的座椅上,解忧便开始了为他除去人皮面具的操作。
                  虽然上妆的过程极其繁琐,但是卸妆却并不麻烦。没过多久,那张属于吴三省的沧桑的面孔,便被轻易的取了下来,镜子中重新露出吴邪自己年轻的脸来。
                  吴邪闭着眼睛,直到解忧清理完毕又开口让他看看效果,他也还是紧紧闭着眼睛。
                  解忧轻轻拍他肩膀提醒,“吴先生,可以睁眼了。”
                  吴邪这才慢慢睁眼,解忧却怎么都没有料到,他在看到镜中那副自己的面孔之后,竟然顷刻间涌出了眼泪。
                  解忧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这样哭出来,这突如其来的脆弱和崩溃,让他完全的措手不及。
                  他印象里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吴邪,执拗的眼神和倔强的背影从来写着不屈不挠,那个在黑暗的丛林里举着火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无畏无惧誓不罢休的吴邪,坚决到让他都体会到了压迫感的吴邪,忽然就这样泪如雨下。
                  解忧在他旁边坐下,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却不知说点什么才能够安慰他。
                  也许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得到一丝的安慰都会更加想要依赖,吴邪忽然就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解忧的肩膀,伏在他颈后,便狠狠的放声痛哭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在默默流泪,此刻就已经哭得像个没有顾忌的孩子,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之后,回到家抱住他唯一的亲人好好哭上一场,既不必担心被谁嘲笑,也不用考虑男子汉的颜面。
                  那些滚烫的眼泪把解忧的肩膀完全浸湿,也浸湿了他的眼眶。
                  然而他到这一刻,却觉得心里变轻了。也许他终于放弃了一直以来无法直视的内心,放弃了从来不能化解的恨意,那些纠结痛苦到这时候,都显得不再有意义。
                  此刻在他怀抱里的,只是他受了委屈的弟弟,他们无法为外人道的身世,注定得不到亲生父母的疼爱,可作为兄长,又如何不去保护自己的亲弟弟?他们本就该相依为命。
                  解忧慢慢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吴邪的后背,一下一下慢慢拍着。
                  “我很累。”吴邪忽然哽咽着出声,“我已经很累了......可是我停不下来。”
                  解忧没有出声,因为他鼻腔酸涩,喉中也仿佛梗着什么。
                  吴邪却并不介意有没有人在听,这些话他仿佛都是在说给他自己的。
                  “我每夜都做噩梦,梦见那些死了的人都指着我说,是你!是你害死我们!我梦见我的面具再也摘不下来,梦见撕下来的脸皮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血肉模糊,我还梦见世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吴邪这个人。”
                  “我知道自己造孽,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我欠了的那些人命,我到下辈子都还不干净,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我得救他啊,我不能看着他死在那下面,我知道我犯贱,但是我根本就管不住自己!”
                  他的声音在哭泣中几近颤抖,“我爱他!我爱他!我从没这么迷上过一个人,我只想好好把他留在身边,好好守着他过上一辈子,可是我都没敢跟他说过这些,我连这个胆子都没有,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稀罕......”
                  吴邪发泄一般一口气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只抱着解忧不住的流泪,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在这回索性一次性的流个干净。
                  男人长大后能痛快流泪的机会少之又少,却在这并不自知的兄弟相逢中,把那些心底的脆弱合盘托出。
                  解忧明白这是吴邪长久以来的一次爆发,他也忽然发现,这个他一直以为被保护得很好,甚至无辜到可恨的弟弟,其实早就已经背上了多么沉重的担子。
                  那个下午,解忧在拉着窗帘的安静房间里,默默陪伴着哭泣的吴邪,直到外面的天全部黑了下来。
                  华灯初上的城市霓虹灯,把远处的街头照得辉煌,却照不到这一隅里,这个男人深刻的悲伤。


                  307楼2012-03-31 23:04
                  回复
                    (五十四)
                    这话听在解忧耳朵里,如同一桶冰冷刺骨的水,在数九寒冬里兜头浇下来,让他每个毛孔里都透着寒意。
                    “在去塔木陀以前,你就你记起了所有的事?”解忧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开始颤抖。有一种喷涌而出的情绪,令让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
                    “你说你记得所有的事情,包括格尔木的疗养院?包括齐羽?也包括......吴邪和你的真正关系?”
                    张起灵默默点头。
                    解忧再怎么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也终于坐实了。那一瞬间他觉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再开口时,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也蒙在鼓里!可是你记得这些,那你明明知道......,你还和他,你竟然还和他——!!!”
                    有些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震惊、悲伤还有气愤,都让他几乎语无伦次。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就做到了!”
                    他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张起灵却默认一般依旧平静看他,淡泊的眼神就好像山上融化的雪水一样清澈干净。
                    解忧却几乎要被那样的眼神击垮,他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试图遮去那里面泛起的泪花,却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胸中一阵憋闷,声音也渐渐低落下去,最后他喃喃着说道,“张起灵,你有心么?你还有心么......”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我就回去了。”张起灵忽然开口。
                    听到这话,解忧猛的抬起头来,狠狠盯着张起灵道,“好!我问!我就是要问你,吴邪对于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你打算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
                    张起灵听罢又皱起眉头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解忧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拦在他面前。
                    “你必须得告诉我,因为,这事关吴邪的生死!还有你自己的性命!如果你今天不能如实的说出来,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张起灵打量了他几秒,又沉吟了一阵,才缓缓开口,“我自己的命我心里有数,但是吴邪的生死,你必须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至于你的问题,如果我知道的,能说的话我都不会隐瞒。”
                    解忧颓然笑道,“你果然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情况吗?那你知不知道,吴邪的血才是救你命的唯一方法?”
                    张起灵点头。
                    “那你怎么考虑的?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你准备告诉他实情么?”
                    “不。我不会告诉他这些。”张起灵回答得非常肯定,“除非有一天他自己发现,但我不会告诉他任何事。”
                    解忧困惑的看他,“你这样做,算是在保护他吗?”
                    “是的,有些真相,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解忧听到这句苦笑更甚,“你居然也知道,有些真相他不能承受......可是你又为什么,明明知道你和他的那层关系,还要和他在一起?还要和他,和他做那样的事......”
                    “因为那是吴邪的愿望。”
                    解忧原以为张起灵不会立刻回答,却没想到他很快就得到了这样确定的答复。
                    “因为吴邪想要,所以我一定会满足他。”
                    解忧一时不能消化这话里的意思,愣愣看了张起灵半晌才道,“可是这样的事,怎么能是他想要你就给的?”
                    这次张起灵并没立即回答,仿佛思索了片刻才慎重的开口。
                    “吴邪对于我的意义,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相比。所以吴邪的愿望,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满足他。”
                    “可是,那样的事情,你不觉得已经太过分了吗?”
                    “这并不重要。”张起灵回答得非常干脆,“这样的事情,无论别人怎么看,但是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饿了要吃饭,累了要休息一样。只是生理上的需要,没有其他的意义。”
                    “那你爱他吗?你爱吴邪吗?”
                    “我不知道......”
                    这次张起灵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些不确定。
                    “这种情感,对于我来说并不熟悉。所以我无法回答你。”
                    这样的答案并没让解忧太意外,他只觉得心里已经麻木,他原以为张起灵是爱吴邪的,只是吴邪并没体会到而已,可是现在看来,说什么都再没有意义。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没任何意义,无论爱与不爱,都是伤害。
                    而他自己纠结的那个决定,现在也显得无比可笑。他小心翼翼的害怕伤害,一心想要维护住的一些东西,却是个天大的笑话,也许根本就不值一提。
                    “既然吴邪这么重要,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你知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必须离开他。首先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其次这样下去,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觉得你在自相矛盾。”解忧定定看着张起灵说。
                    “不矛盾。”张起灵淡淡道,“如果我继续和他在一起,他也许就无法好好过他的生活。”
                    解忧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是害怕他因为你的关系,不能正常的娶妻生子?”
                    “是的。他是张家现在唯一的血液继承人,所以他的血液必须延续下去,不能出任何差错。”
                    “够了。”解忧听到这里,胃疼般弯下腰去,“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张起灵听罢,只问了一句,“你想知道的答案,已经都得到了吗?”
                    解忧无力的点头,绝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事关吴邪生死的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了。”他又问。
                    解忧摇摇头道,“现在没有了,你的答案已经决定了那件事的结果,所以吴邪不会有事了。”
                    张起灵看了他片刻之后,转身便要离开,解忧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追问了一句。
                    “那你自己呢?你真的决定了听天由命吗?你还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已经不重要,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解忧觉得也许是他的错觉,张起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种坦荡了然的叹息意味,那不是悲伤,而是放下,或者说,那其实是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在张起灵就要离开的最后那刻,解忧对着他的背影问道,“那么齐羽呢?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恨吗?”
                    “不。我感谢他。”
                    张起灵跃上围墙的时候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在了解忧的视线里。
                    


                    335楼2012-04-03 20:17
                    回复
                      五十五也贴了。但是度娘吞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吐。等等吧…


                      336楼2012-04-03 20:19
                      回复

                        55明明什么都没有……为啥吞了不吐呢


                        338楼2012-04-03 20:41
                        回复
                          (五十五)
                          吴邪忙了一个下午,才总算把进山的装备给攒得差不多了。
                          他背着抱着身上挂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往房间走去,走到半路,那上面搁着的两只一男一女款的登山手套还掉了下来,他不得不弯腰去拾,这样就又掉下来更多东西。
                          他有些颓丧的蹲下去,把那堆杂物摊在地板上重新慢慢收拾起来。最后他把那两只手套一起塞进口袋里,只觉得这种可笑的搭配花花绿绿的很是刺眼,就好像它们也在大声的讥讽着他的自不量力。
                          从前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他似乎一直在疯狂的赶路,到了现在,连走在铺着松木地板的走廊里,都觉得深一脚浅一脚的直晃荡。
                          吴邪觉得很累,身上累,心里更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措手不及,疲于奔命,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糟糕透顶。
                          可是即使是如此,那个人可是多看了他一眼?还是稍微把他往心里面放了个片刻?
                          看起来好像都没有。
                          他承认自己当初在巴乃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真的是失望极了。
                          他为了救张起灵搭进去了那么多东西,他把自己的性命、人格还有底线全都不要了,就为了救他出来,可是他还是能够转身就走,走便走了罢,偏偏在他都想要放弃的时候,又回来与他道别。
                          可这也让他彻底认清了一件事——他是真的放不下这个人,无论他在不在他身边,都从没离开过他的心里。
                          事到如今吴邪算是想清楚了,说白了自己就是贱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就算哪一天他真把自己给作死了,但只要一看到那人,还不是立马又得诈尸起来再倒贴上去。
                          可是说到底,一个爷们儿做便做了,死便死了,这不都是自己乐意的,也没人拿刀逼着不是,所以更加没什么好抱怨的。
                          谁叫自己命该如此呢?自从遇见了这个人,就像是命里注定的劫数,躲也躲不掉,他就想搞不好他是上辈子就欠了张起灵的,所以这辈子总得全给还上了才算完事。
                          吴邪进了房间,就看见张起灵已经背对着门躺下睡了,这才几点,天刚刚擦黑,也不知道他晚饭吃了没有。
                          他想喊他起来问问,又看到墙角垃圾筒边缘露出点方便食品包装纸的袋子,估计他已经自己吃过了,吴邪也就泡了盒方便面,随便打发了一顿晚餐了事。
                          吃过饭,吴邪又在自己铺上把东西整理了一遍,期间一直轻手轻脚,生怕吵着一旁睡觉的人。最后他对于进山还能撑个几天,总算在心里面大概有了数,这才感觉踏实了一些。
                          可是熄灯躺下去,还是睡不着。
                          他看着黑沉沉的天花板,眼前却来回晃动着许多从前的画面,从他在他三叔家楼下第一眼看到张起灵开始,就那么无意中的一瞥,可就注定了这辈子的纠葛不休。
                          吴邪越是这么安静的躺着,那些事情就越会不停的涌进他的脑子里面去,这些称之为回忆的东西,却总给他呈现出一种相似的场景——要么是张起灵的侧脸,一双淡泊的眼睛不知在看向哪处;要么是张起灵的背影,那个瘦而挺拔的后背,不是在他前面很近的地方却总也接近不了,就是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清楚轮廓。
                          吴邪几乎已经分不清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忆还是梦境,因为他在无数个梦里面看到过的张起灵,却无一例外都是这种疏离的样子。
                          他现在虽然很累,却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翻来覆去就觉得烦躁得喘不上气,只好又爬起来,穿上外套抓起手机就出了房间,还不忘转身轻轻把门锁上。
                          走廊里面很安静,可是细听来就有许多房间传出断断续续的欢笑交谈声。来到这里住下的人,应该都是些呼朋唤友或者携家带口的观光客,就算旅途劳顿却是心情愉悦,而他自己来到这儿的理由,却是连说都没法说出口。
                          走廊尽头就是客栈大堂,他看到前台的服务生已经闲下来,正低着头看着一本书,一面轻轻翻页一面还托着腮笑笑。对面厅里的一张茶桌边上围坐着两个人,正在低声的谈笑着。
                          吴邪径直走出客栈小楼的门厅,背后的玻璃门合上的时候,一阵大风裹着寒气迎面便吹上来,他缩起肩膀竖起领子,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小楼,从他的角度看去几乎每个房间都是灯火通明,却唯独他那一间暗着。
                          


                          340楼2012-04-03 21:08
                          回复



                            357楼2012-04-04 16:08
                            回复
                              (五十七)
                              随即就有浓浓的疲倦和悲哀潮水般的涌上来。
                              吴邪翻身瘫倒在张起灵的身侧,独自喘息了良久,直到把充塞在他胸臆间的酸楚全部都压下去,才起身去浴室里打湿了热毛巾,料理了自己下`体的狼藉之后,又帮着依旧躺在床上不出声的人清理干净。
                              做完这些吴邪还是躺回到张起灵身侧,拉过被子好好盖住两人依旧光裸的身体。
                              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下来以后,吴邪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狂风,呼啸的风声在崇山峻岭间游走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很是不真切,却在盘旋着撞上这栋小楼木质的窗框时,从细微的缝隙里不停的透进呜咽的鸣响。
                              吴邪闭上眼睛,忽然想到他曾经到过的那处阴森的地底峡谷,那就在离这儿不远的深山下面,那里是不是终年不见天日的天寒地冻?是不是每晚都会刮起这样的风?
                              他一想到这些,心中无端的就快要不能呼吸,手臂下意识紧紧的搂住了身侧的人。
                              张起灵背对着他躺着,虽然一直没说一句话,却并不像是又睡着的样子。
                              吴邪弓身把额头顶着他的后背,双臂圈在他的腰间,两人的呼吸一前一后起伏相合,在静夜里舒缓得近乎温馨。
                              温馨的假象。
                              吴邪知道张起灵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便自己咧开嘴笑笑,然后不管他有没有在听,就轻轻的自言自语起来。
                              “你知道吗?上次在巴乃你走了之后,我就想着,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你了才好,那回我是真的生气了,你说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没良心的人?”
                              “本来我都已经快要把你给忘了……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是不是也挺容易的?其实每天忙忙别的,我也真能不再这么想着你。”
                              “我跟自己说,吴邪,别他娘的继续作了,你都快贱死了,在别人眼里还不只是个累赘?可是我这人还就是天生的贱胚子,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这颗心啊。”
                              “要不,我怎么一见到你,又把以前那些糟心的东西都给高高兴兴拾起来了。还没完没了的追上来,你不是照样也拦不住?”
                              “其实我自己什么都明白,谁都跟我说,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求不来,可是我这人就他妈的这么个烂性子,我不想要的,塞也塞不进来,我认准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松手。”
                              “我知道你这么一走,我恐怕再难见到你,可是你得答应我,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再把那些个老八辈子前的祖宗遗训,全都压在你自己一个人的头上,你就是再强,你不也是个要吃饭睡觉的人嘛?这么多条大路放着你不走,干什么非得把自己往那一条绝路上面逼?”
                              “我也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全都是废话,对你根本没用,要是有用你不是早听我的了?其实我也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点儿上咱俩还真是像,你说是不是咱俩还真有点沾亲带故的?”
                              吴邪说到这里兀自干笑了两声,却又把声音低沉下去。
                              “你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有些话,我不说出来你也该明白,其实我说了,你恐怕也不会理我,我明明知道这些,可还是憋屈得难受,所以我这么死皮赖脸的追着你,就是想要你一句话。”
                              吴邪沉默了一阵,又接着说,“如果你答应,你就给我那么一句话吧,或者你就点个头也行,到明天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我也都不会拦着你。但是我会等着,等你做完了你要做的那些事情,或者等你什么时候自己想通了出来,我肯定都还在你找得到的地方等你。”
                              “要是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再勉强……你便尽管去做你的事情,过你想过的日子,我明天就送你进雪山,再陪你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从此以后,只要你不来找我,我也再不纠缠。”
                              吴邪说完这些便再不吭声,可是他在等。
                              怀抱中的身躯一直一动不动,他却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人正在思考着他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最最难熬的审判过程,吴邪到最后,几乎都要失去了之前那股勇气,甚至再也不想听到真正的宣判。哪怕从此以后就这么糊涂着也好,至少他心里面,还能再继续自欺欺人的过下去。
                              可是张起灵却还是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而清冷,在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声的房间内,好像一颗水珠激起了静水中的圈圈涟漪。
                              “吴邪,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所以你应该能过得很好。”
                              他的声音稍微顿了顿,又道,“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这话听在吴邪的耳中,就犹如刮过了一阵风,这风不猛不烈,却把堪堪悬挂在崖边上的一片叶子,彻底吹落了下去。那片不起眼的叶子就旋转着飘浮着,还是止不住的落向了看不见底的山谷里。
                              他不再回答。只在黑暗里默默把脸深深埋进张起灵的肩窝,从那里传来的气息,温暖又舒适。
                              过了很久之后,他好像就这么睡着了。
                              那天夜里他似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人又对他微笑了一次,他从前只见过三次那样的笑容,可是就这么记住了一辈子。
                              


                              358楼2012-04-04 16:0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