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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5927文 By:长良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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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谷攻度受
@长良春香



1楼2012-01-26 05:49回复



    2楼2012-01-26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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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光盲


      3楼2012-01-26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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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见光者盲,那麽我已经步入黑暗很多年。或许,光与黑暗本是相生相克,是双生的花朵。黑暗中,仍然有象征重生的光。我溯著这墨一般的流水。
        去寻。
        杀戮之一
        像是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著的猛兽龇著刀锋般的牙,低低地咆哮。在空旷而幽闭的空间里反复相撞,最终化作闯进人耳朵里的,恐怖的回声。
        天似乎亮了。阳光从狭长的彩窗透进来,在地面上变幻成形态各异的切割图案。
        大屋之中的一切被这微弱的光映照出物的原态。
        大堂中央原本高悬的肖像画此刻惨然落地,画布被撕扯开来,严肃的画中人的尊严与荣耀早已不复存在,只是那沈静的眉眼还在浅谈著曾经的骄傲。墙体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烧痕,砍沟,或是不知名兵器所弄出的大坑,还沾染著尚未凝固变黑的血迹,向著这里的看客们宣告不久前所结束的惨烈战斗。
        幸存下来的人,要如何向旁人颤抖著叙述。比如惨无人道,或者惨绝人寰。
        「可是,已经没有幸存下来的人了。」屋子里唯一的看客这麽说道。
        「只有彭格列家族的人才允许在这里呼吸。」他疲累地坐在通向屋外的门边,从露出一条微光的门缝向外望去,是一派初春的景象。
        「背叛了彭格列,背叛了十代目的人,即使是死,也要将你们全部打下地狱。」
        他收回自己的匣兵器与动物,猛地拉开大门。
        阳光潮水一样灌进来,刺眼的金芒下他拉长的影子成了唯一的黑暗。右手手指上的戒指冒出一丝烟气,金属碎裂的声音伴著戒指的分崩离析传来,戒指化作碎末落在他的脚边。他将右拳握起,举到眼前,视线落在如今光裸的手指上。
        他的眸子与银发在阳光的镀染下变作琥珀色,双眼里似有金色的暗流。像是在践行什麽誓言般坚决。
        门外站著他的部下,清一色的黑色西装,他们喊道,「岚守!」
        他点点头,向前走去。他其实不太喜欢「岚守」这个称呼,有种莫名的压迫与疏离感,会让他在深夜里因为梦里的这一声敬称而惊起。
        但是在部下面前,坦然接受这样的称呼是必须的。
        他脱下西装外套,甩给身边的部下,吩咐道,「把这里清理一下。在彭格列家族派出新的人选在主掌这里之前,保持这里的整洁。」
        「是,岚守。」
        终於可以好好呼吸一番了,他迎著初生的旭日,闭上眼睛。「狱寺君……」脑海里滑过这样的声音,他想起自己的名字。


        4楼2012-01-26 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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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谎言之二
          意大利西西里岛,彭格列总部最高层。疾行的脚步声打破了BOSS办公室外长廊的静寂,狱寺隼人大跨步急切地要走到尽头的房间里。
          这条长廊大约有一百二十英尺那麽长,平素里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阴凉。从BOSS办公室算起,长达五十英尺的墙面上挂有彭格列历代BOSS的肖像画。狱寺隼人走到这里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现在挂在最外的肖像画是彭格列九代目,他在去世於九年前。
          看到初代目的肖像时,彭格列BOSS办公室就位於眼前了。先进行了掌纹确认,随后狱寺隼人抬起手,轻轻地叩门。
          「狱寺君,请进吧。」
          获得允许后,他才转动门把走了进去。彭格列十代目此时埋首於桌前,正在看一份文件,听到他关门的声音,便抬起头来注视著他。
          他们都说,彭格列十代目是彭格列历代BOSS中最为温柔的一位,是一位担当地起大空的包罗万象资格的人。从内心到长相,都让人觉得像春熙一般。
          狱寺隼人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去向BOSS道歉,「十代目,我感到万分抱歉……」
          泽田纲吉皱起眉,露出担心的神色,「是之前的任务,出了什麽问题麽?……」他又试探著问,「对方……很难对付?……那狱寺君,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请十代目放心。」狱寺隼人犹豫著,「……任务,确实没有完成。……我们赶到的时候,背叛者已经逃离了。我们的人……无法知道他们的行踪。」
          他把自己埋得更深,「真的是万分抱歉!没能为十代目分忧!」
          泽田纲吉悄悄舒了口气,露出微笑,「我觉得任务已经完成了。够了。狱寺君,非常完美。」然后他猜测,「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狱寺隼人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我向十代目保证,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呵呵,我相信狱寺君。……不要自责,一直以来狱寺君的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好。」
          狱寺隼人向泽田纲吉投递了最后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转身离开BOSS办公室。
          站在历代彭格列BOSS的面前,他脸色有些发白,「你们这一次,也会原谅我吧。……不会的话,如我之前所说,随时都可以来取走我的性命。」


          5楼2012-01-26 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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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隙之四
            从黑暗里坠入,最后又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困意浓烈,如沈幻梦。泽田纲吉转眸向四周看了看,眼睛还没能适应这夜,一切都看不清楚。觉得头有些胀痛感,他撑著床面坐起来,将手覆在额上。思维开始回转,困顿的感觉也渐渐褪去,隐约想起自己昏倒前后。有些自嘲,「很差劲啊。泽田纲吉……」
            他的手摸索到床头柜上,印象里这里是常备著一杯凉水的。果然!摸到冰凉的杯壁,手指一抠,杯子没有如想象那样拐入手中,黑暗中滑动的声音被放大很多。
            泽田纲吉感觉有点不妙,「啪啦——」,预感正确。此时地面上应该是一片狼藉吧。他也只能苦笑,「废柴纲。」
            独处的时候,少年时代的很多毛病就暴露出来了。废柴而弱小的自己突然就回来和自己打招呼了。
            不再是「彭格列十代目」,脚下的土地不叫「意大利」,分散在各地的不是「部下」,现在面对的并不是「死亡」。
            好想再回到日本。
            泽田纲吉支起膝盖,双手抱紧。「能在这黑暗里,伤感一回,幻想一回,也好。明天,打起精神来……毁灭彭格列。」
            年少向初代禀明的誓言,至今都未能实现。越是往里走,想要深入去改变,就越发察觉自己的身不由己。深水中的自己一个人,承受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源源不断的寒意。
            叹息,「其实是病傻了吧。……」
            「十代目!!!」门突然洞开,走道里的光洒进来,视力瞬间恢复。狱寺隼人站在背光处,撑著门看著他。
            然后,像是觉察到自己的声音过於激动,他的手垂到裤缝边,有些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抱歉,好像打扰到十代目休息了。……」
            他低头望见床边的碎片,很快明白泽田纲吉的意图,「十代目是要……喝水麽?……请稍等!我立刻把这里清理好并且把水端来!」
            没等泽田说什麽,脱下外套放在地上,蹲下去赤手将碎片扔到外套上,又利索地一卷握在手上。站起来向泽田纲吉鞠躬,然后退出房间去。
            整个过程没有留给泽田纲吉一点说话的时间。泽田纲吉看著狱寺隼人轻轻合上的门,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中,这次那些物体在黑暗中的形貌却看得清楚了。他咂舌,「真是雷厉风行。狱寺君,还是那麽厉害。」
            狱寺隼人再度进来的时候,手上端著一个餐盘,除了水还有点心以及白色的药包。他顺手把天顶灯的开关打开,房间里顿时注满了米黄色的光线。
            狱寺隼人将餐盘放下,「十代目,水,这里是医生嘱咐你要吃的药。虽然只是太累了,但还是吃药调养一下比较好。……」
            泽田纲吉看著餐盘上的点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是……寿司?!」
            「……新请来的厨子不会做饭团,所以就让他做了寿司。……十代目,抱歉……」狱寺隼人为自己的失职而感到不安。
            其实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看到眼前的人,更多的笑颜。
            泽田纲吉微笑著摇摇头,「……相反的,很感谢狱寺君。这是这几天来,最让我高兴的事了。」
            狱寺隼人药包拆开,递到泽田纲吉手上,「叫夏马尔那家夥调过味道,应该不会很苦。……我、我还有事,就先退下了。十代目您吃完寿司之后再把药吃了。……」
            泽田纲吉一口一口地咬著寿司,「如果,我要泅一潭深水,我知道你会挽起袖来,与我同赴。」


            7楼2012-01-26 0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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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昧之五
              一缕晨光沿著窗缝落进屋里的时候,泽田纲吉也随即醒了过来。时间是早晨六点半,和平常起床的时间相同。奇妙的生物锺。走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拉开,初晨的风景格外旖旎,正对著环绕著总部的郁色森林,视线跳过森林,是一片泛著光泽的海。他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伸出手,作出相框的样子。
              这是意大利留给他的。泽田纲吉意识到。
              他想下去看看。
              双开木门,握著门把想一并推开。左边却意外沈重,最后郁闷地将右边推开。踏出的瞬间觉得脚下有什麽软绵绵的条状物,低头看的时候发现是一地的烟蒂。除了烟蒂,眼界里落进了狱寺隼人的睡颜。泽田纲吉的脚就这样被钉住了。
              彭格列的岚守坐靠著门,头微耷著,阖著眼。手臂架在曲起的膝盖上,衬衫袖子卷至肘处。泽田纲吉向前踏了一步,没曾想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让对方惊起。狱寺隼人猛地睁开眼,先是愣了一会,然后迅速站起,向泽田纲吉方向迈步。
              「十代目!」
              「狱寺君……」
              两个人之间是从未有过的距离,泽田纲吉平视而去,是狱寺隼人的鼻梁。四周的空气微热,像是混入了彼此的气息。狱寺隼人颔首,泽田纲吉则微抬起了头。
              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见自己。呆立的彼此。
              「……十代目」
              「阿诺……」
              同时开口。双方有点忍俊不禁,泽田纲吉深吸一口气,笑著退后一步,狱寺隼人亦然。狱寺隼人看了看四周,心里一慌,说,「十代目!!……非常抱歉……竟然在十代目的房间门口睡著了!……还弄了一地的垃圾,我会马上清理!」
              说著便急著走开,前路被泽田纲吉伸出的手拦住了,「十代目……」
              泽田纲吉朝他摇摇头,「……我并不觉得这些是‘抱歉’的事。……相反,早晨起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狱寺君,我很感动。……」
              狱寺隼人脸红了,不自然地挥手,「……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呢……十代目。……今天早晨,还想吃寿司吗?」
              「好啊。」泽田纲吉说,「不过,狱寺君也一起来吃吧……顺便叫上大哥,山本,蓝波他们……」
              「是!十代目!非常荣幸!」
              泽田纲吉望著狱寺隼人转身跑开的背影,倏忽间,看不清自己了。


              8楼2012-01-26 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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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之六
                ——笃笃
                泽田纲吉从一叠意大利文文件里万分苦痛地抬起头,「请进。」接著低下头继续与意大利文战斗。虽然说来意大利也快六年了,意大利语说得也算流利,但比之各种字母纷飞的情况,他还是更加喜欢假名乱入的场面。面对部下每次递送上来的意大利文文件,他总不免要烦恼一番。在文件的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来,「库洛姆,什麽事?你最近好像没有委派任务啊。」
                库洛姆面露难色,「是……BOSS,不过……有件棘手的事情。」
                泽田纲吉把手中的文件往旁边一房,双手交握,「是什麽事情。」向来明白库洛姆的个性,如果事情她能够解决,她绝对不会去与他人多说半句。如今会特地到这里来向他报告,怕是严重了,不由有些戒备起来。
                库洛姆沈吟了一会,开口,「您记得上次报告给您的那件在森林里挖出骸骨的事情麽?」
                泽田纲吉点点头,「……就是走廊上那群家夥留给我的烂摊子麽。」他兀自猜测,难不成在哪里又发现了某个巨大的死人坑,要给彭格列的历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站在对面的女子这次没有回应,往前走了几步,将一份文件夹轻轻摆在泽田纲吉面前。然后继续往下说,「BOSS您先看看这份文件,是关於上次那堆骸骨的鉴定报告。……此前,我手下一位叫做Hoshi的新晋成员向我讨要了部分骸骨到研究室进行鉴定练习。随即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泽田纲吉面前的,正是那份不同寻常的鉴定报告。全文是日文,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劲。但他却沈默下来,觉得非常费解。他再次抬起头,「这份鉴定报告没有问题麽?」
                库洛姆回答,「为了防止意外,我让彭格列医学研究所进行了二次认定。确认了这份文件的真实性。……鉴定结果完全属实。」
                泽田纲吉突然把文件揉成团,库洛姆有些惊讶,「BOSS?」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那里还有……只是觉得有些心烦,就拿他发泄了。……库洛姆,这件事情请暂时保密。这几天,我想自己去调查一下。」
                「BOSS……」
                「不用担心,我没什麽事。」
                库洛姆颔首,「那我先退下了。我会吩咐Hoshi以及研究所的人对此事暂时保持沈默。BOSS……祝您愉快。」
                泽田纲吉重新摊开揉得皱巴巴的文件,它像是梦魇一样,每个字每个字化作细密的绳线,缠绕上来。勒紧了他的脖子,手腕,甚至探入心脏。瞬间的天翻地覆。
                眼前的路再次看不清了,站在道路尽头的人也变成一个渐行渐远的影子。地中海热情的阳光下,一切都有了蒸发的迹象。
                彭格列十代目亲启,
                我是库洛姆大人手下的一名研究员Fujiwara Hoshi,请允许我就不久前在彭格列森林内部挖掘出的骸骨进行如下报告。
                在对挖掘出的骸骨进行骨龄测试后,我们发现,该批骸骨的平均骨龄在20-40岁之间。其中最小的骨龄为12岁,最大的骨龄为68岁。在最小与最大骨龄上,与之前所挖出的骨龄记录出现了强烈的出入。我们因此对这批骸骨进行了更深入的检测,检测结果表明他们的死亡时间为五年前左右。
                但彭格列早在六年前就颁布了禁止党内内斗的条令,所有的背叛者将转移到Perdono岛上永久禁闭。对此,我作为一个无名小卒向尊敬的十代目提出深入调查的提议。并且,愿意负责起整个事件的调查责任。
                Fujiwara Hoshi敬上
                「十代目!关於Perdono……我希望您能交给我全权负责!」
                「这样狱寺君会不会太忙了一点?我想从守护者以外来提拔合适的人选。」
                狱寺隼人深深地鞠躬,「请交给我吧。十代目,我会让背叛了彭格列的人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
                他抬起头直视泽田纲吉的时候,那股眼神让无法不相信他的承诺。
                泽田纲吉说,「那麽,就拜托狱寺君了。」
                六年前的对话还言犹在耳,手中的报告却像是与那样一寸光阴告别。意大利的冬天并没有日本那麽寒冷,靠近的地中海的它在这个时刻算得上是相当温柔的。即使是气温骤降的某个时候,也不会有那种冷到肺腔的感觉。如今的泽田纲吉,却真切地感受到自心底而慢慢贯穿全身的寒意。
                


                9楼2012-01-26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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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面前的那一叠资料放到桌子边缘的传真机上,翻开联系簿。很久以后,才开始缓慢而僵硬地输入号码:02559。显示屏上写,「传真已发送成功。」泽田纲吉的脸渐渐冷下来,半晌,嘴角勉强上勾,「……狱寺……你的确践行了你诺言。……」
                  「但你可知道,……你背叛了我的所有。」
                  随后,泽田纲吉离开了彭格列西西里岛总部。穿著长及脚踝的风衣,每通过一个彭格列看守关卡,便向看守人员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表示自己是准备独自出行。看著他们低头的样子,泽田纲吉总忍不住想起狱寺隼人。心里泛起难抑的悲哀。
                  乘船前往Perdono。泽田纲吉之前鲜少坐船,出海半小时后就有些晕船。拒绝了同行的Perdono部队队员的晕船药,他一个人走到甲板上,海风很大,他感觉不适感退了些。
                  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而认真地看海。出海不久前连绵了几日的雨才停下,眼前的海并非常态下的海蓝色,像是披上一层灰纱,呈现出一派苍然的灰蓝色。随著船的前进,不断地带起白色的水花,融入泛著微波的部分,又是灰蓝的色调,恰如同无望的心情。这一片海域没有其他的船只经过,脚下的船切实地如同一叶扁舟,若此时起了啸浪,那麽彭格列十代目也便就此葬身,连尸骸可能都难以找到。
                  踏上Perdono的土地时,天又暗了下来,几道闪电与几声惊雷后,倾盆雨这样灌倒下来。部下撑起黑伞,站在泽田纲吉身后。泽田纲吉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去。他低声问身后人,「那些被放逐的人,在哪里?」t
                  部下停下脚步,「请这里走,十代目。」泽田纲吉顺著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艾绿色的林子。不好的预感在脑海里盘旋著,他努力使自己镇静,朝前方迈步前行。Perdono并不像经过改造的样子,恰如同他从九代目那接手下来时的样子,荒凉,静寂,只有几个终日保持缄默的Perdono特种部队成员在这里驻扎。
                  林子愈近愈能感受到幽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泽田纲吉裹紧了风衣。转头问部下,「阿诺……不好意思,并不知道你的名字。这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麽。」
                  「凯瑟。」对方简练地回答,「是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十代目。」
                  凯瑟带著泽田纲吉走到林子的入口。入口处有两名人员把守著,他们先是挡住了泽田纲吉的去路,「这里是禁止进入的。」凯瑟走近,向他们说明泽田纲吉的身份。他们便低下头退在一边,泽田纲吉看了他们一眼,往林子更深处走去。
                  林内的树木多是高大的乔木,它们争雨露,争阳光,最后成为睥睨平凡人的样貌。现在下著雨,它们繁盛的叶片遮挡著天际里仅存的微光。置身期间,像是走在沈沈暮色当中。凯瑟打开手电筒,前方泥泞的地面与丛生的杂草一览无余。
                  泽田纲吉问凯瑟,「凯瑟,这林子有名字麽?」
                  凯瑟止了脚步,告诉泽田纲吉,「岚守叫它Addio*。」
                  泽田纲吉浅笑,只是说,「继续往下走吧。」
                  走到深处后,豁然开朗。原来林子的中心是一片广阔的空地,不过而今也并不算空。如多米诺骨牌般站立於此的墓碑就像是整齐划一的军队,即使这雨寒冷刺骨,即使这已是末日尽头,也毫不动容。
                  泽田纲吉觉得耳边似有一阵一阵的低鸣,如同绝望的哀鸣,又似看不清的丝线在空中缠绕成密集的网,套住他的思想。是那些死去的放逐者麽?他们正用怨恨的眼神注视著自己呢。——不遵守诺言的人。
                  他低声问凯瑟,「你知道我所颁布的法令麽?」
                  凯瑟回答,「知道。岚守向我们传达过。」
                  泽田纲吉苦笑,「那恐怕就不是我所颁布的法令了吧。」
                  凯瑟反驳,「是您亲口颁布的法令,您希望让他们在这个岛上能够重生。……但是,我们同意岚守的看法,重生的方式不应该是在远离彭格列的土地上苟延残喘。背叛了彭格列的人唯有死去,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涅盘。」他放下伞,单膝跪下,「……这是我们,对彭格列的忠诚。」
                  话刚落地,凯瑟便被一阵柔和的火炎打飞,撞在不远的树上,又跌了下来。泽田纲吉站在雨中,「我不需要你们来否定我的决意。」凯瑟从地上挣扎著爬起,将右手放在左胸口,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泽田纲吉不再理会凯瑟,兀自向前走。一个个墓碑看过去,他们的名字在雨幕下愈发地黯淡,如同已经寂灭的生命一般。走到空地的最后,那立著一个无字碑,大概是连名字都不曾知晓的人,生死对那个人来说都成了虚无,他的存在只是一个碑。
                  那个碑下写了一句话,算是墓志铭。
                  ——来世,我将会忠诚。
                  再次回到彭格列总部,泽田纲吉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本想先回房间休息,但先前已经打电话通知库洛姆带著那个叫做Hoshi的成员在办公室等待。最后,他还是走在顶部的长廊上。但是意外地看到库洛姆带著一个穿著研究服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
                  她们一同开口,「BOSS……」
                  泽田纲吉淡淡地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并不起眼,现在似乎还有些紧张,手不断地绞著衣角。他说,「是Hoshi吧。……怎麽,你们不进去?」
                  库洛姆将身后的门打开,咬咬唇说,「我先带Hoshi到楼下的会客厅,您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到时候我再上去。里面已经有客人了。」
                  泽田纲吉些微地猜到了些,便说,「……好吧。」
                  他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初代的画像,走进去。这样的短短几秒,对他来讲,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那麽长。
                  狱寺隼人跪在地毯上,头深深地埋著。感觉到泽田纲吉的气息,他说,「十代目……」
                  泽田纲吉看著眼前的人,忽然什麽话都说不出口了。
                  


                  10楼2012-01-26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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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之七
                    冬天走到了半途,再过两个月日本的樱花祭就会开始。从九州岛一路开到北海道的樱花,那些如同精灵一般的白,粉,红将如雪一般覆盖全岛。东京与京都又会是人群熙攘,人们信步於街角,或者在公园里铺开野餐布。灵巧的家庭主妇装上一袋花瓣回家,变出淡色的点心来。
                    好想再回到日本。
                    十二月末的某一天睡下,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新年了。
                    这天西西里岛破天荒地下雪了*,泽田纲吉起来的时候,落在眼里的世界满是银装素裹。他像是第一次看到雪那样兴奋,打电话给狱寺隼人,「狱寺君!下雪了……这里下雪了!」
                    狱寺隼人也很兴奋的样子,「啊,十代目,我看到了。下得好大。」
                    泽田纲吉在电话这一边笑得非常开心,「狱寺君,你记得麽?以前在日本度过的每一个新年,都会下雪!而且无一例外是大雪。……世界像是被白色淘洗过一般,等雪退去,我觉得就像是活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一样!」
                    「……啊啊,忘记说了,十代目,新年快乐!」
                    泽田纲吉捧著听筒,咧开嘴笑,「狱寺君也新年快乐!……这场雪过去之后,彭格列也会是另一个崭新的样子吧。」
                    狱寺隼人斩钉截铁,「肯定会的!」t
                    彭格列新年酒会的筹备已经到了尾声阶段,负责人晴守却在这时候收到彭格列第十代的通知,「啊,大哥,今年的酒会我就不参加了。替我向大家道歉一下吧。」
                    晴守当场抓狂,「你怎麽可以极限地不来!!!这可是我精心筹备的最极限的新年酒会!!绝对比章鱼头去年的要更加精彩!!而且,你是BOSS啊!!」
                    泽田纲吉已经把听筒放到了一尺开外,晴守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传过来,并且试图废掉他的耳朵。等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他才凑近了说,「……大哥,拜托你了。就说我意外感冒了吧,这场雪下得太大了,太熟悉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好吧,那这样,明年的酒会仍然交给极限的我来做!然后,绝对不准缺席!」
                    泽田纲吉笑了,「一言为定。」
                    将会是无人打扰的一天。
                    狱寺隼人端著准备好的点心敲响泽田纲吉的门,元气十足地喊道,「十代目!!虽然说过了,但是还是想再说一遍。新年快乐!」
                    屋内的人开了门,笑脸吟吟。狱寺隼人却有些脑子发热,愣在门口。泽田纲吉穿著藏青色和服,穿著木屐出现在他眼前。「狱寺君,怎麽样?……这是妈妈前年来的时候留下的,那时候有些大了,现在却刚刚好。」
                    狱寺隼人脸一红,「……非常帅气!!……早知道,我也穿和服过来了。没有想到十代目会穿和服,是我的倏忽!一个优秀的左右手,应该随时与BOSS保持一致的步调才是。」
                    「狱寺君别这麽说啦,今天你可以不是我的左右手麽?……像reborn他们那样,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不要拘泥於我十代目的身份……今天我什麽都不是。」
                    犹豫了半天,「……纲。」
                    「狱寺君带来的是和果子?!」
                    「时间紧迫,只来得及弄来这个了。十代……纲。」
                    「好怀念……谢谢你,狱寺君。」
                    「……喜欢就好。」
                    坐在房间里喝红茶,配和果子,与朋友聊天到了午后。如果此时能有一个围炉,一个电视的话,那一切就太完美了。泽田纲吉这麽想著的。不过凡事不能奢求得太多,求得多了,反而什麽都得不到了。能这样过,他也感到很满足。
                    他有了新的想法,「狱寺君,我们到雪地上去玩吧。……我知道总部里有一片空地,平时没有人会去。」
                    狱寺隼人吞下一枚和果子,「……纲,你这样穿,会著凉吧。换件衣服再一起去吧。」
                    「在日本的时候也是这麽过的啊。本来这个时候是要去神社祈福的,现在没办法去神社,就去空地吧。然后对著天空许愿,不然,新年就不完整了。」
                    「……好。」
                    握紧你的手。
                    像是抓紧最后的绳子。虽然明知道会断掉。t
                    午后,雪已经停了。泽田纲吉在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著,雪漏进脚缝里,寒意深重。狱寺隼人拉著他的手,跟著泽田纲吉往那个空地走去。空地位於总部后面,外围是浓密的森林,平时确实少有人会特意绕到这里来。
                    


                    11楼2012-01-26 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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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西西里病人——致这无尽的世界


                      14楼2012-01-26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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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并盛市中心拔地而起的电视塔,本地区内最高楼,两百米。至高处的观景台寒意浓烈,临近傍晚,游客稀少,几缕暮光照得金属架构凛冽。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死?
                        “就这么直直地跳下去,呼!马上就没有了。”负责蹦极跳的藤原向游客比划,“但是,想不想体会一下劫后余生的惊险啊?或者是,飞翔的感觉呢。”
                        被劝导的游客不断点着头:“是的是的。我过来的目的就想体验……呃,一下。”观景台下路如长绳,车如蝼蚁,他靠着身边人,咽了咽口水,“但怎么说呢,确实是,很高啊。”
                        藤原说:“害怕是肯定的啦。但是,这对治疗恐高也是有好处的,男孩子从这里跳下去,会变得更加勇敢。”过了一会,她又说,“我们也有提供双人跳服务,你可以和朋友一起,这样害怕就减轻一点了吧。”
                        “还是让我陪着你吧。”受鼓动是的另一个人,“如果十代目坚持要跳的话,这是最好的方案了。”
                        怎么看也没有首领模样的男孩犹豫着摇摇头:“本来就想好要自己跳的,如果狱寺君也加入了,就没有意义了。”他的手还紧紧攥着那位狱寺的胳膊,衣料起了深深的褶皱。
                        狱寺的目光扫向藤原,藤原一抖:“先、先生,就算您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办法提供更优的方法啦。”对方转过头去,她站直了身子,郁闷着自己的怯懦,明明只是高中生而已。
                        狱寺小声地劝导着男孩,男孩始终拒绝,纵然他的腿依旧在抖。狱寺一点办法也没有。藤原靠着栏杆,撑起脸,想:“这就是上司的决意么。”她看了看表,小心提醒道:“两位客人,如果再不决定的话,我们就要下班了哦。”
                        几秒以后,“请给我做准备吧。”
                        藤原看见那个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依靠狱寺的手,眼里惧意犹在,可身子站得笔直。她忍不住要再做确认:“……有朋友在的话,可怕程度会减小的,你要不要再考虑看看?”同时,她也看向狱寺,低着头的大男孩,手攥得死紧。
                        “不是快要下班了吗?”男孩微笑着看着藤原。藤原觉得她无法拒绝,无形的坚定意志包围了她,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那位狱寺君,也做不到吧。


                        16楼2012-01-26 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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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住在5928号的长良小姐


                          19楼2012-01-26 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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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没有人认识她嘛!
                            1.
                            “这年头——”莉娜长长的手指点着报纸,“好好的住在家里都会被枪杀。”
                            递啤酒的手顿了顿,我不解道:“什么?”
                            莉娜甩甩及腰蜜色卷发,接过啤酒说:“没有,只是社会新闻而已,也不新鲜了。”
                            我撇撇嘴:“没心没肺了吧。”嘴上是在批评莉娜,心里还是赞同她的,少见多怪,“买不到你爱的那个牌子,将就下吧。”
                            她抬高手,让酒自然流进喉咙里,然后说:“我没有那么挑剔。”手指卷着我鬓边的头发,祖母绿的眼睛望着我,“收购的房子你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好了,我怕你不满意。”
                            我被莉娜弄得有些糊涂,刚要开口问她却一根手指封住我的唇。
                            脑海里一一列过近日的行程,接下来的日子没有意外的话都是空档。去帮莉娜看一下也不是问题。想到这里,我点点头,答应了莉娜的要求。
                            眼前莉娜凑近我。
                            冰凉柔软的嘴唇印在我的上面,在我怔忪的时候又退开:“这是福利。”
                            被友人调戏虽然心有不甘,但同时也无可奈何。
                            莉娜又说:“等到房子的是确定下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好好地在一起吧。”
                            2.
                            莉娜的新房子在市区边缘的一条老街上。我先前没有注意地址里的门牌号,那房子是在老街的尾巴,我开着车一路到街头才注意到这件事,只好直直地从这头往那头开去。
                            街面上大多是两层楼高的居民楼,立在披着藤蔓的围墙里。
                            在与别的路交叉的地方会有卖生活用品的小店,市场在这条长衢东面,还算方便。
                            出门前莉娜说新房子是这条街的最后一间独栋二层楼,米色的外墙,浅红坡顶。在车里看到另一条街的标牌时我下了车,手上攥着同样出自于莉娜的地址纸条。第5927号,米色外墙,红色坡顶。
                            ……但是,不是最后一间。
                            我的视线往那里看过去,5928号,两幢房子的外装差不多,符合莉娜的描述。
                            不管是她口误还是笔误,我现在被迫陷入选择。如果走错的话,希望房主是个好人,独居帅哥或者单身美大叔我都会很高兴。
                            想起莉娜每天敲打键盘的模样,我决定暂且相信她的嘴巴。
                            这条街的第5928号,我站在雕花铁门外按了会门铃,没有反应。往前走两步,发现铁门是虚掩着的——果然是这里么。一面说着‘不好意思,打扰了。’,一面推开门走在铺往屋门的卵石道上。从内院上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平整的草地上如今青黄的草叶蔓生,墙角处的八重樱下面的藤木圆桌上躺着一层干燥的落叶。
                            我看来,这个场景萧索又满溢着暖意,像知根知底的老居。
                            如果莉娜真的定居在这里,我一定会常来光顾。
                            里屋的大门也是虚掩着的,大概是人走楼空,锁不锁也就无所谓了。
                            出乎意料的是,屋内并非空空如也,家居陈设都还在,从玄关这里看过去,厨房里的咖啡机甚至正在工作。我意识到比起莉娜冰凉的唇,我更应该相信她精心打理的手指。吐吐舌头,我准备转身离开——
                            身后响起屋子主人温和的声音:“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咖啡吧。”
                            尴尬地转回去,我说:“抱歉……我其实是来看房子的,但是朋友给错地址了。”向5927号的方向努努嘴,“实际上我应该是去那里。”
                            对方是个面善的东方女人,她端着一盘蛋糕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穿着围裙,胸前别着一架玫瑰胸针。听了我的话,眯起眼笑着说:“是新住户啊,反正看房子也不急,留下来喝杯咖啡应该不耽误你时间吧。”
                            是我事先误闯民宅在先,心理上比这位主人矮了一截。她话都放下了,我根本不好意思拔腿就走,便脱了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室内拖鞋。“既然这样,那就劳烦你了。其实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是过来帮着看看的。哦,她叫莉娜。”我向她走去,“我叫苏瑞。”
                            她指着楼上,说:“我叫长良。苏瑞小姐的名字很好听,长得也很漂亮。我们去楼上。”她补充解释,“楼上有个阳台可以直接看到隔壁的院子。”
                            “谢谢,长良小姐真是太有心了。”对这个陌生人,我一下充满了好感。


                            20楼2012-01-26 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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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我把杯中的咖啡喝完了,没有动蛋糕,长良小姐那边则两样都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
                              她眼中闪烁的光狡黠而……危险……
                              我听那个故事的时候心潮会随着她的叙述而起伏着。
                              但回过头来,她这样的神色又让我觉得不太舒服。狱寺和泽田,有时候也会反感这样的关注吧。
                              8.
                              “他们确实是一对恋人,严格算的话,可以说是一段办公室恋情。出于一些不肯为外人道的原因搬到我家隔壁。我不太了解他们的过去,但我知道,他们如今还相爱着。
                              这个阳台的位置极好,他们的大部分生活都尽收眼底。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标示着他们相爱这样一件事,尽管我向他们询问,他们从不正面回答。
                              完美的生活向来不是相敬如宾,但也不一定是兵戎相见。
                              把两个人放在同一个冰冷宇宙里相处,供给彼此温暖的只有宽容而已。我们可以欢笑可以悲泣可以争吵可以牵手,我宽容你所有的优点与缺点,这就是生活的宽宏大量。
                              当我想起我所有的宽容,你已经陪我细水长流了千百个日夜。
                              我在这张白漆铁桌上放一本网购来的山蓝紫姬子,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她的故事总是带着些许魅惑与凄厉,和我所看到的不一样。
                              我突然有了冲动,想去做一个三流小说家。我在购物清单背面写下他们的名字,我所窥探到的生活细节千千万万,但不是干那活计的材料揽不起这份苦差。
                              我问起他们家的门牌,泽田说,啊、搬过来太匆忙,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我说,下回我出门的时候帮你们定做一份吧,就写狱寺君的名字怎么样。泽田并不反对,转头看向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摇摇头,说,写泽田。
                              泽田纲吉脸上闪过一丝不解,我笑着说,狱寺君这是准备入赘啊。
                              狱寺一怔,露出些微恼怒的表情,警告我说,请别随便开玩笑,要是你令十……他困扰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拿着游戏手柄往泽田方向挪了挪,我说,喔,好可怕啊。
                              泽田举起双手,隔空安抚狱寺隼人的怒气,嘛嘛,长良小姐也没有恶意,狱寺君也不要太苛责。他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实在是很可爱的一个年轻人。
                              趁着狱寺隼人去准备午餐的时候,泽田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任俄罗斯方块随意掉落叠加。泽田一改平常的无害笑容,眸子流转的东西提醒我他的上司身份,漫不经心下的认真——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长良小姐可以尽量远离我们……
                              这些日子,有长良小姐的拜访,我觉得很快乐,也觉得长良小姐是个好人,所以,不希望长良小姐日后受到伤害。我说的话也许你听不懂,只是……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我探头看了一眼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狱寺,我说,你们搬到这里,真的是打算与世隔绝吗。
                              泽田说,我们是在狂欢。”


                              23楼2012-01-26 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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