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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古灵】出嫁誓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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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明将近,沙尘依然弥漫,风也仍是寒冷的,但已不会没日没夜的乱吼,温煦的日头时不时出现,映照得那残余的冰溜子闪闪发亮,看来漫长而严寒的冬天即将过去了。
这日,风不大,太阳也特别暖和,一早儿就挂在天空上,在屋里发了不少霉的人一看太阳出来了,赶紧跑出来晒晒身上的霉,免得继续霉下去就要发烂了。
「你那边屋里的人如何?」望着刚从对面屋里出来的白慕天,虬髯公问。
「差不多全好了。」白慕天缓缓步下院子。「你那边呢?」
「也差不多了。」视线再往后移向王文怀,虬髯公又问:「有动静吗?」
「没有。」王文怀摇头道。
话说着,两边四间屋里的人陆续出来,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鱼娘,吕四娘,以及六、七个天地会的兄弟。
「那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
「过两天我会先出去看看,待确定没问题了,我们便可以离开。不过……」王文怀朝中间的屋子瞥去。「有件事得先决定该如何解决。」
「还有什么好决定的?」吕四娘恨恨道。「凡是满虏清狗便该杀!」
王文怀摇摇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又是那位什么「汉爷」反对吗?」吕四娘尖锐地质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你得这般顾忌他,听他的话?」
「我不能告诉你。」王文怀歉然道。「但我有正当的理由,请你谅解。」
「你……」吕四娘气得咬牙切齿。「不杀他,他就杀你,别忘了庄亲王有多么凶残狠毒,他根本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恶毒的评语说到这里,中间堂屋的门突然打开,话,顿时停了。
所有的眼珠子全紧张兮兮地集中到快步出屋的人身上,见是满儿抱着被子要拿出来晒,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自从逃来这里之后,大家全成了王八乌龟,各个都窝在屋里头作冬眠,就算扒着窗槛往外瞧,也只能瞧见满儿与庄亲王那两个贴身护卫在中间屋子进进出出,从没见过庄亲王,就连那天庄亲王发威赶走雍和宫的红衣喇嘛也没见着。
听说后来他也被满儿关进屋子里不准出来,不同的是,人家是在发霉,他是在孵小鸡。
话说回来,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再忌惮那个已经失去武功的人,但,也许是庄亲王使剑大发神威,大宰活人,大要人命那副残虐暴戾的模样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致使他们下意识里仍残有几分顾忌。
「少来烦我!」满儿没好气地叱骂。
她在跟谁说话?
众人困惑地面面相觑,但一见到尾随在满儿后头出现的人,顿时明白了。
「娘子啊,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嘛,」噘着屁股嘟着小嘴儿,金禄紧跟在后头抗议被「虐待」。「为夫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是何道理奴才可以喝酒,主子竟不能喝?」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喝酒吗?」
「唉唉唉,娘子啊,为夫不是不爱喝酒,是不爱喝醉,这可差多啦,娘子!」
「让你几日不喝,会憋死啊?」
「几日?娘子,你日子过糊涂了是不?」金禄喃喃道。「这可不只几日,都已好几个月,为夫一窝小鸡全孵完啦!」
「等你好全了再说!」懒得理他,满儿随口应他一句,兀自搭竹竿晒被子。
「好全了再说?」清澈灵活的大眼儿骨碌碌一转,再贼兮兮地眯了一下,金禄忽地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呀,娘子,你猜怎么着?为夫已经好全了呢,瞧……」他得意地抚抚自己的脸颊,「为夫的脸儿红红多可爱……」再挺挺胸脯。「精神饱满,吭声又有力道,还真赶劲儿呢,要使趟活儿都成,这可行了吧,娘子?」
「你是狗啊?还使活儿呢!」满儿轻蔑地斜睨过去一眼。「请问昨儿夜里是谁在咳嗽啊?」
毫不犹豫地,金禄反手一指,「塔布!」面不改色地把罪过推给奴才。
塔布一呆。「我?」
「不然就是乌尔泰!」
「嗄?」乌尔泰更是一脸傻样儿。
金禄回眸,两眼一瞪,那两个奴才顿时脖子一缩,齐声认罪。
「是奴才!」
满儿失笑。「你们三个主仆在说相声是不是?」
「奴才两个又不会说相声。」塔布与乌尔泰好委屈地嘟囔。
顶罪还要被骂,太悲哀了。
「别理他们了,娘子,」金禄满脸谄媚的笑,猛搓手一副龌龊样儿。「先可怜可怜为夫,开开恩让我喝两杯安抚一下肚子里的酒虫吧?」


54楼2011-12-22 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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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里,王文怀已是目瞪口呆。「他……他是谁?」
    虬髯公与白慕天对看一眼。「庄亲王啊,还会有谁?」
    「庄亲王?」王文怀失声而叫。「他怎么那副德行?」
    「不然你以为被他剿灭的反清组织是如何上他的当的?」吕四娘没好气地说。「像他这副样子潜进组织里,又有谁会怀疑他?就算是你,如果不是早知他的底细,你也照样会被骗倒!」
    虽然不甘心,这却是事实,令大多数人怨恨的事实,不过还是有少部分人觉得这样很好玩,譬如……
    「姊夫,瞧你那副样子,三姊又在欺负你了是吧?」
    「啊,小妹,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姊夫我评评理。」金禄一见竹月娇,便欢天喜地的迎上去争取同情票。
    「评什么理?」竹月娇也兴致勃勃地想凑一脚热闹。
    「喏,瞧瞧姊夫我……」金禄威武雄壮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好透了不是?」
    「嗯……」竹月娇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瞧瞧。「看上去是这样没错。」
    「可是……」胸脯缩回去了,两眼哀怨地朝满儿瞥去,还可怜兮兮地猛抽鼻子,又拿衣袖拭眼角。「你三姊偏说姊夫我还没好透,连杯酒也不给我喝,存心要让你姊夫我渴死……」
    满儿直翻白眼,竹月娇狂笑不已。
    「不喝酒就会渴死?姊夫你什么时候成了酒鬼啦?」
    「真没同情心,姊夫我这么可怜,你也不帮个腔。」金禄嗔怨地嘟嘟囔囔。「好吧,那……岳父……」
    「别找我,别找我,」竹承明忙不迭举两手投降,嘴角直抽搐。「岳父我比女婿你更没用,我说一句话,不,一个字就够了,满儿就可以说上千百句话来回我,说得我狗血淋头抱头鼠窜,我可比女婿你更可怜呢!」
    「原来岳父跟小婿我同一个窝囊等级啊!」金禄同情地拍拍竹承明。「那么,岳父大人,咱俩一道去喝两杯解解闷儿,你说如何?」
    「你够了没呀?」满儿笑骂。「真是长眼睛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
    金禄眉梢子一挑,「面不改色心不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呃?」
    「不要脸啊!」金禄一本正经地解释。「要讲粗点儿的也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皮,喏,够粗俗了吧?」
    「你……」满儿啼笑皆非,「愈扯愈离谱,不跟你胡扯了!」话落,目光转向竹承明与他身后那一大串人,神情疑惑。「爹,有事吗?怎么大家都一块儿来了,讲好的吗?」
    竹承明含有深意地深深注视她一眼,再转向其他人。「我是想,大家都好得差不多了,或许都想要离开了,在那之前,有些事我们必须先谈清楚。」
    满儿明白了。「那就到前头大厅去谈吧,那儿大些。」
    于是众人一起往前院去,金禄却还在后头黏着满儿唠叨。
    「娘子,就一壶嘛!」
    「……一杯。」
    「半壶?」
    「一杯。」
    「三杯?」
    「不要拉倒!」
    「好好好,一杯就一杯!」转个脸,吸着鼻子自己对自己咕哝。「一杯?呜呜呜,那连润喉都不够呀!」
    大厅里,除了天地会那些还不够资格参与商讨大事的兄弟之外,其他人全到齐了,连塔布与乌尔泰都护卫在金禄身后,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满儿的坚持。
    就算她相信竹承明,其他人她可不信。
    「在「汉爷」开始之前,我想先请教王爷一件事。」王文怀首先发言。
    金禄没说话,只拿那双纯洁无邪的大眼睛询问地望着他,望得他差点问不出话来。
    「呃,咳咳,请问王爷,天地会九大长老何在?」
    金禄耸耸肩。「死了。」
    这原是意料中的事,所以王文怀也不显得惊怒,他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他们的尸体何在?」
    「没有。」
    王文怀愣了一下。「没有?王爷不是说他们死了?」
    「是死了。」
    「既然人死了,一定有尸体吧?」
    「没有。」
    王文怀眉头开始皱起来了。「王爷,请你……」


    55楼2011-12-22 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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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满儿从旁打岔进来。「我来问吧。」她也觉得很好奇,人死了怎么可能没有尸体,就算是被太阳晒干了,也该有具人干吧?
      王文怀没有异议。
      满儿先仔细想了一下,再提出能切中疑问核心的问题,「请问夫君,他们为何没有尸体?」
      「被我用剑绞碎了。」金禄轻描淡写地说。
      答案一出来,厅内先是一阵窒息般的静默,紧接着是一片惊骇的抽气声,包括竹承明、竹月莲和竹月娇都变了脸色。
      「太……太残忍了!」
      「果然没有人性!」
      「好歹毒的手段!」
      「可怕至极……」
      「慢着,慢着,我还没问完呢,」在一片愤怒的骂声中,满儿再一次喊停。「夫君,你为什么要绞碎他们的尸体?」这么「麻烦」的杀人手法并不是他向来惯用的杀人手法呀!
      金禄又耸了一下肩。「因为他们告诉我娘子你死了。」
      大厅里再度陷于静默之中,却再也没有人说话,一半人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表情,另一半人是虽不能接受,但尚能理解的神情,反倒换满儿板起脸来了。
      「你为什么要叫他们告诉他我死了?」
      「三小姐,」王文怀苦笑。「那是他们自作主张的说法,并非我的意思。」
      「那就不能怪我家夫君,是他们自找的!」满儿温柔地握住金禄的手。「你应该知道,我家夫君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听见我出事,他会发狂的!」
      他应该知道?
      他为什么应该知道?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文怀苦笑更深,眼神瞟向竹承明,意谓:他没有其他问题了。
      「好,那么……」竹承明环视厅内众人。「我只有一件事要说,金禄是我的女婿,你们打算如何是你们的事,但在我知情的范围之内,我不许你们伤害他,更不许利用竹家任何人去伤害他,这件事,你们必须做下承诺!」
      闻言,柳家兄弟和吕四娘立刻愤怒地跳起来。
      「为什么?」吕四娘怒吼。「他是满虏清狗,是汉人的仇敌,为什么我们不能对他下手,那……」
      「吕姑娘,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你。」竹月娇慢条斯理地说。「首先,我知道你急于要报仇,但请别忘了,下旨处斩令尊的不是我姊夫,动手处斩令尊的也不是我姊夫,你找错对象了,要报仇请找清狗皇帝雍正,那才是正主儿,是他下旨砍你爹的脑袋,你就去砍他的脑袋,这才是名正言顺的报仇,懂了吧?」
      吕四娘瞥金禄一眼,没吭声。
      「另外,更别忘了之前你们走投无路逃到这里,倘若不是我姊夫出面赶走那些喇嘛,你哪里还有命坐在这里大声说话,无论你如何辩解,我姊夫对你们有恩总是事实,你想恩将仇报吗?」
      一顶大帽子重重压下来,吕四娘顿时哑口,再向金禄瞟去一眼,坐回去了。
      她只是急于报仇,并不是是非不分的混蛋,不管双方立场如何,恩恩怨怨总是难分,金禄不顾立场来帮她们,她反要杀他,这岂不变成她才是坏人了吗?
      不,她才不是坏人!
      好,她不找允禄,她找雍正,这总可以了吧?
      不过柳家兄弟可没那么好说话,因为他们正是那种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有理说不通的大混蛋,加入哥老会,他们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反清复明,为的只是他们个人的仇怨。
      「他帮我们为的是满儿,并不是我们,那根本谈不上恩!」柳兆云反驳。
      「而舅舅你们非杀我的夫君不可,为的也不是反清复明,而是你们自己的私怨,」满儿即刻还击回去。「这种不顾他人的自私念头更不足取!」
      「你这个背祖忘宗的畜生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柳兆云轻蔑地道。
      金禄脸色蓦沉,满儿及时紧握了一下他的手,两眼瞥向一旁,果然……
      「住口!」竹承明愤怒地咆哮。「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大舅子,我都不允许你如此侮辱我的女儿!」
      「谁是你的大舅子?」柳兆云更是不屑。「柳家没有你这种玷污人家清白大闺女的女婿,若不是有人护着你,我连你都要杀……」
      「无礼!」王文怀怒叱。「竟敢对「汉爷」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我讲的是理,毋须有礼!」柳兆云振振有词地吼回去。
      王文怀顿时气结。「你……」
      忽地,玉含烟抬指轻弹,柳兆云兄弟应指跌坐回椅子上,众人看得一愣。
      「好了,现在没有人会再故意找碴,我们可以继续讨论下去了。」玉含烟若无其事地说。
      静默了一下,突然大家一起失声笑出来。
      「高招!」竹月娇笑得最大声。
      「的确,这样安静多了。」王文怀也笑了。「那么,其他人还有意见吗?」
      玉含烟若有似无地瞄了一下金禄,那眼神,奇特得很。
      「若是还有人不服,我想我有必要提醒大哥一下,为了三小姐,王爷必定会不顾一切护着竹家,而雍正身边有任何消息也只有王爷最清楚,能预先作防范的也只有王爷,因此为了「汉爷」的安全,王爷反倒是个必要的存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文怀与白慕天不约而同啊了一声。
      「没错,确是如此。」王文怀连连点头同意。「那么,无论是否有人反对,决议便是如此,为了「汉爷」的安全,我们不得再伤害王爷。」


      56楼2011-12-22 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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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竹承明顿时猛然抽了口寒气,满心震撼地窒住了。
        这一刻,他终于真正了解到金禄对满儿有多痴、多狂,那样的不顾一切、不顾后果,坚定的一心只为她。
        于是,他惭愧了,与金禄比起来,他所谓的深爱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59楼2011-12-22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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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有他欢喜吧!」萧少山啼笑皆非。
          眸子往上瞅着金禄那张可爱的笑脸,大眼儿还顽皮地眨巴着,满儿不觉又噗哧笑了出来。
          「你要是不知道他在骂人,你也会听得很高兴啊!」
          萧少山张了张嘴,想到刚刚金禄说的京腔确实很好听,不禁阖上嘴,苦笑。
          「我投降。」
          「最好是投降,不然他会说到你满头问号,最后只好去撞豆腐吊面线。」满儿笑着指指骑在两旁的竹月莲、竹月娇和陆家兄弟。「说给你安慰一下,他们早就投降啦!」
          萧少山叹息。「原来他不只手把式厉害,连那张嘴也厉害得紧!」
          满儿忽地敛去笑容,两眼担忧地又往上瞅住金禄,见他不在意地继续笑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得找机会警告他们不许再说那种会提醒金禄武功已失的话。
          「歇腿儿啦!」前头吼过来。
          「在这儿歇?」萧少山环顾左右,没一处好地儿。
          「也许前面的人找到好一点的地方了。」
          说着,后面的人齐声吆喝着马儿快跑,迅速往前奔去……
          其实前面的人找到的也不是多好的地方,只不过是片背风的丘子,一小丛林子,还有一小洼水而已,不过那已经比连绵一片的荒地好多了。
          大家陆续下马围坐成一圈,并一起把油纸包拿出来准备用食。
          「咦?柳家兄弟呢?」竹月娇左右张望。
          「他们又往前头探风去了。」回答的是白慕天。
          「这可奇怪了,还没出发,他们是心不甘情不愿,轮到他们探一次风后,突然就变得积极起来了,」萧少山顺口说。「再往后的路上也都是他们自愿往前探风,没存着什么诡心思吧?」
          闻言,王文怀与白慕天猛然转首对望,再霍然起身环望四周。
          「不用看了,」金禄淡淡道。「早已包围上来了。」
          他话才说完,其他人也有所惊觉地纷纷跳起来,但见四周悄无声息地突然冒出一大群人马,有官兵,有血滴子,还有那八个红衣喇嘛,团团包围住了他们,看样子好像正准备收网捕捉自投罗网的大鱼。
          最教人心寒的是,那些官兵起码有一半是火器营的,人手一支歹毒霸道的火器,排列在包围圈的最前方正正对准了他们。
          「我们好像是自己踏入陷阱了。」萧少山低低咕哝。
          此话一出,王文怀与白慕天再次猛然转首,不过这一回他们不是对看,而是盯住了金禄,目光异常严厉,看来他们怀疑这陷阱是金禄设下的。
          但金禄连瞄也没瞄他们一眼,兀自慢吞吞地起身。
          「塔布,乌尔泰,保护福晋。」
          「是,王爷。」
          然后,金禄,不,现在是允禄,他负着两手,慢条斯理地走出几步,遥遥面对带头的红衣喇嘛。
          「桑吉加,原来你尚未回京去。」
          「王爷,」带头的红衣喇嘛狞恶的一笑,既不躬身,也不哈腰。「佛爷我可真没想到啊,堂堂王爷竟然会和叛逆搅和在一起,也幸好卑职没有回去,否则岂不错失这回立大功的机会。」
          允禄眼帘半阖,面无表情。「既是立大功的机会,本王猜想除了眼下在场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
          「那是当然,这桩大功劳佛爷要独占,岂容他人分享。」
          「很好。」允禄徐徐抬眸望定带头的红衣喇嘛,眼神格外冷峻。「那么你是以为真能擒下本王?」
          带头的红衣喇嘛笑容更是狰狞。
          「别以为佛爷不知,王爷早已失去武功了不是?」
          「你确定?」
          「自然确定,就算不是,王爷毕竟是血肉之躯,自信敌得了火器营的神威火器吗?」
          目光倏闪过一抹奇异的冷芒,允禄的表情逐渐显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之色。「敌不了就……」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要敌!」话落,两臂猝扬即收,既不是擂拳也不是抡掌,只是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挥了一下,如此而已。
          然后,令人雳骇无比的事发生了,就在他扬臂过后。
          那些手持火器的官兵,几乎在同一刹那,全部都从同一水平的地方断成两截,包括那些火器,由于差不多都是从肩部的地方截断的,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机会就全数毙命了,有的只是尸体倒地以及火器断成两截落地的声音。
          四周一片死寂。
          每一张脸,每一双眼,每一副表情都是骇异的,震惊的,无法置信的,甚至有的人连呼吸都忘了。
          「现在,桑吉加,你仍以为真能擒下本王么?」
          「……」
          带头的红衣喇嘛在喘息,在颤抖,满眼惊恐,回答不出半个字来,冷不防地,他突然拔腿就跑。
          刚刚说话最大声的是他,态度最蛮横嚣张的也是他,现在头一个拔腿落跑的还是他,所以第二波死亡名单中排第一名上路的更是他。
          他几乎是在刚动的那一瞬间就被砍成两段了。
          


          61楼2011-12-22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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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把他砍成两半的,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允禄是用什么武器把敌手砍成两半的。
            没有人看得见。
            大家只看见当其他红衣喇嘛、血滴子和官兵们一起涌向允禄围攻过去时,他手上什么也没有,当他掠闪着疾快的身形穿梭于敌人之间,飞舞双臂使出一招又一招歹毒狂猛的招式时,既不是击拳也不是挥掌,看来倒像是在使剑,可是他手中根本无剑。
            他是空手的。
            但他却在使剑。
            仿佛地上有黄金似的,红衣喇嘛、血滴子和官兵们争先恐后一个接一个倒地去捡,每一个倒下来的尸体上的伤痕既不是掌伤也不是拳伤,更不是刀伤也不是枪伤,而是剑伤。
            他确实是在使剑。
            但他是空手的。
            王文怀这边的人不但骇异不已,更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
            终于,在满地尸首血肉中,最后一个红衣喇嘛倒下了,允禄却身形不停地继续疾飞向远处,往四周绕去,没有人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满儿这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惶急的以为她被抛下了。
            「允禄,我呢?你不管我了吗?」她大叫着想追过去。
            「福晋,请放心,」塔布忙拉住她。「王爷大概是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很快就会回来的。」
            片刻后,允禄果真回来了,两手各拎着一个人,是柳家兄弟俩。
            随手扔下那两人,转个身一把抱住满儿,重重地在她唇上啵了一下,他又变成笑眼眯眯的金禄了。
            「别胡想了,娘子,为夫怎舍得丢下你!」
            满儿没吭声,只顾忙着用全身力气去回抱他,心里的感觉是五味杂陈的,既为他高兴他的没有失去武功,没有失去自保能力和男人的自尊,但也懊恼他的没有失去武功,往后照样会被雍正使唤过来使唤过去。
            然后,她听见他在说话,于是仰起眸子看了他一下,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原来他是在对竹承明与王文怀说话。
            她并没有放开他,仍然依偎在他怀里听他们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的怀抱给她的感觉特别安心,揽着她的手臂特别温柔,说话的清朗嗓音也特别教人依恋。
            「他们被密宗手法制住了,这陷阱多半是他们和喇嘛们合作设下的,也是他们告诉喇嘛们我的武功已失。」
            谁的武功已失?
            他?
            爱说笑!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竹承明难以理解地问。
            「以我看来,他们第一回往前探风时便已被喇嘛们捉住,」玉含烟沉吟道。「为了自保,他们只好跟喇嘛们合作。」
            「为了他们自己而牺牲我们全体?」萧少山嘀咕。「未免太自私了吧?」
            王文怀蹙眉注视地上那两兄弟半晌。
            「这密宗手法,王爷可解得开?」
            「密宗手法难得倒别人可难不倒我,不过……」金禄瞟一下竹承明。「你们确定仍要把这种人留在身边?」
            王文怀沉重地摇摇头。「自然是不可,但也不能放了他们或杀了他们……」
            「为何不能杀?」
            「因为……」王文怀望向金禄怀中的满儿。「三小姐可能不会同意。」
            「那种事我没有意见。」满儿忙自金禄怀里探出脸来表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倘若两位舅舅只是要伤害我,我可以不在意,但他们为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牺牲,这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应该由大家来决定。」
            闻言,王文怀转望竹承明询问他的意见,竹承明思索片刻。
            「废了他们的武功,把他们关起来,你认为如何?」
            「他们可能会不太高兴,不过为了大家的安全,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王文怀说道。「王爷认为如何?」
            金禄耸耸肩。「只要不被他们逃出来,随你们。」
            「不会的,我保证。」
            金禄点点头,侧顾一旁。「那么眼下我们最好将这些尸体掩埋起来,莫要让人知道他们已死,如此才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充裕的时间。」
            王文怀环顾一圈。「这可要花上不少时间。」
            「不用,把他们全扔进沟渠里去,其他的我负责。」
            于是,大家分工合作,男的处理尸体,女的负责武器部分,很快的,黄土大地上只剩下斑斑血迹。
            「你们退远一些!」
            众人纷纷退后,独留金禄在沟渠旁,但见他单臂高扬,蓦然一声沉厉的大喝,单臂猛然挥下,然后……
            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


            62楼2011-12-22 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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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禄笑吟吟地转身,每双眼都怔愣地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向他们,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正想问问他究竟是怎样,就在这时,霍然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声,那沟渠莫名其妙突然塌方了,大块大块的黄上轰隆隆隆的直往沟渠底坠落,毫不留情地掩埋掉那些尸体,一点痕迹也不留。
              而那新产生的沟渠边缘竟宛如豆腐被一把快而利的菜刀切过似的,整齐又光滑,简直就像面镜子。
              「那些血迹很快便会被傍黑儿时的风沙掩盖住,不用咱们操心,」金禄双手握住满儿的纤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放上马鞍,「所以……」自己再飞身坐到她后面。「咱们可以颠儿啦!」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包括塔布与乌尔泰,大家依然瞪着那沟渠边缘,脑子里只徘徊着一个问题。
              他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为免再添麻烦,他们决定绕道山西,一路逃难似的猛赶路,直至渡过黄河到交口县的一个小镇里才停下来,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里打尖留宿,计画休息两天再继续赶路。
              于是,大家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翌日清晨一大早,用过早膳后,满儿便扯着金禄出去逛逛,而金禄也好好脾气地任由她把他扯出客栈去,自然,塔布与乌尔泰也跟去了。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逛的?」萧少山嘀咕道。「由南到北不到一刻钟就走完了,她是想去看看这里的石板路够不够平是不是?」
              「我猜满儿是想找个地方问妹夫话。」竹月莲若有所思地说。
              「问什么话?」
              竹月莲转注玉含烟。「问妹夫他的武功如何又恢复了?」
              「对,含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他的功力尽失了吗?」王文怀严肃地问。「但现在看来他的功力不仅未失,而且更可怕,他手上并无兵器,却比兵器在手时更凶悍,那是为何?」
              玉含烟苦笑。「我也一直在想这事,说我搭错脉并不太可能,但……」
              「第三姊回来再问她不就行了!」竹月娇最懒,连想一下都懒。
              「如果她不肯说呢?」
              「那又怎样?」竹月娇满不在乎地反问。「有武功没武功不都一样,姊夫就是姊夫啊,他有他的立场,我们也有我们的立场,但为了三姊,他什么都肯干,就算让他除去自己人他也不会皱皱眉头,这就够了不是吗?」
              「没错,」竹承明庄严地点点头。「无论女婿有没有武功,我已承诺满儿不会再伤害他,这项诺言,我绝不会打破。」
              「就算是这样,我才不信你们都不好奇,」王瑞雪咕哝。「他的武功究竟是如何恢复的,昨天他又是如何杀死那些喇嘛血滴子的,还有他是如何让那沟渠崩陷的,我不信你们会不想知道答案。」
              众人只相顾一眼,便异口同声给她一个超乎热切的回应。
              「废话,谁不想?」
              「塔布一得知我的功力尽失,便设法进宫里去偷了两支紫玉人参。」
              「宫里怎会有?」
              「是朝鲜的贡品。」
              「原来如此。」
              竹月莲猜得没错,满儿确实是拉金禄出来满足她的好奇心的,所以一出客栈就往镇外走。此刻,他们便在镇北的云梦山半山腰上,两人并坐在一块突出的大山岩顶端眺望山下的小镇。
              「那……」满儿双手托腮,歪着脑袋瞅视他。「夫君你的武功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
              金禄颔首,沉思片刻。
              「记得那日为夫的剑被湛卢剑砍断之后,王文怀曾说过毁天灭地剑法是有弱点的,只要我手中无剑,毁天灭地剑法便施展不出来了,其实……」
              他淡然一哂。
              「他说错了,毁天灭地剑法毫无弱点,只是为夫我尚没有足够的能力将毁天灭地剑法发挥至极限,因为这套剑法本身附有一套内功心法,必须使用这套内功心法才能将剑法发挥到极限,只可惜……」
              耸耸肩,他唇角无奈地撇了一下。
              「倘若先行修练过其他内功心法,便再也练不成这套内功心法,五王叔并不知道这件事儿,而当为夫我领悟到这件事儿时,也早已修习过五王叔教我的内功心法,所以为夫我也练不成毁天灭地剑法的内功心法了!」
              两手一摊,他哈哈一笑,状极悠哉,满儿不禁恨恨地捶他一拳。
              「哈什么哈,才说一半,你还不赶快说下去,欠扁啊你!」
              「好好好,我说,我说!」金禄拿来她的小馒头亲了一下。
              「那回我的功力尽失,十二经八脉全都错开了位置,亦即彻底根除了为夫先前所练的内功根基,因此为夫在服下紫玉人参之后,当塔布以真力为我打通经脉时,为夫便乘机修习毁天灭地剑法的内功心法,当为夫我受损的经脉痊愈之时,也同时练成了毁天灭地剑法的内功……」
              「因祸得福!」满儿脱口惊呼。
              「可不正是。」金禄笑吟吟地点头赞同。「而在为夫服食下第二支紫玉人篸之后,昔日由五王叔的内功心法所辛苦练成的内力,也顺利的转化为毁天灭地心法的内力……」
              「一点也没浪费嘛!」满儿喃喃道。「那你现在……」
              「没错,为夫已能将毁天灭地剑法发挥至极限,再也没有任何弱点了。」
              满儿双目一凝。「你是说……」
              


              63楼2011-12-22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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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禄嘴角顽皮地勾起来。「娘子想知道?先亲一个来,为夫再考虑考虑!」
                耶,竟敢跟她撒刁!
                满儿心里一火,两手便乱打出去。「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哇哇哇,救命啊,打死人了!」金禄两手抱头,狼狈投降。「好嘛,好嘛,我说嘛!」
                满儿收回手,可丹凤眼还气唬唬的瞪着。「别给我耍诈!」
                「为夫不敢。」金禄可怜兮兮地瞅她一眼,哀怨地抽抽鼻子。「娘子好凶喔,老是给为夫脸子瞧,明明为夫也是挺受人待见的,为何到了娘子跟前,三言两语娘子便落下了脸儿?」
                「笑死人了,挺受人欢迎?」满儿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你才常常端着一张冷脸儿,谁会欢迎那种脸子?」
                金禄认真想了一下,忽地咧嘴嘻开来。「娘子你啰!」
                憋了一下憋不住,满儿噗哧笑出来。「你真是不要脸皮!」
                金禄滑稽地眨了一下眼,然后弯身捡起一根粗树枝。「来,仔细看着。」
                「看什么?」
                「看它怎么断的。」话落,右手虚空一划,粗树枝便无声无息地断了。
                「唉?」满儿错愕地惊呼。「它是怎么断的?」
                「剑气。」
                「剑气?」满儿呆呆地重复,蓦而沉下脸。「胡扯,连剑都没有,哪里来的气?」
                金禄莞尔。「为夫不需要剑,只需要剑招。」
                「不懂。」满儿很老实地承认自己的脑筋不够聪明。
                「你不需要懂,娘子,」金禄温柔地握住她的柔荑。「你只要知道,剑本身曾是为夫唯一的弱点,但自今尔后,为夫不再需要剑,也就没有任何弱点,任何人都伤不了为夫我,娘子也不用再为我担心,你只需要明白这点就行了,娘子。」
                明眸怔愣地瞅着他,「你是说……」满儿小心翼翼地道。「现在的你真是无人可敌了?」
                金禄颔首。「可以这么说。」
                想了一下,满儿又问:「不会再发生如同去年在榆林那种事?」
                「绝不会。」金禄断然道。
                又凝视他好半晌后,她才偎进他怀里。「很好。」功力恢复就表示他得继续任由雍正支使去做一些危险的工作,所以她并不因此而觉得特别高兴。
                但反过来说,失去武功就毫无自保能力,依赖他人保护的经验她可丰富得很,那实在不好受,特别是对他那种心高气傲,并曾拥有一身惊人武功的人而言,那说不定比死还痛苦。
                所以,还是让他拥有那身武功吧,最起码,他自己并不想失去它。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练成心法是一回事,使出剑气又是另一回事,」金禄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背。「事实上,在能成功使出剑气之前,为夫压根儿不知道练成心法之后会有什么不同,所以……」
                「你想练成功之后再告诉我?」
                「是如此。」
                「你多久前练成功的?」
                金禄略一思索。「十多天前吧。」
                「十多天前?」满儿惊叹。「才十多天就这么厉害了?」
                「那与练多久无关,一经领悟,便是如此了。」
                「那是你吧?」满儿咕哝。「换了是我,也许练一辈子也领悟不了。」
                「嗯,的确。」
                「你说什么?」
                「没,没,为夫啥也没说!」
                「哼,谅你也不敢!」
                「……凶婆娘!」
                「金禄!」
                「哇,哇,塔布,救命啊,你家夫人要谋杀亲夫啦!」
                这才是他的弱点。


                64楼2011-12-22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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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一路顺畅到贵州,金禄一行人再也没有碰上任何麻烦,然后路分两途,金禄、满儿、段复保、王文怀、白慕天三师兄弟和竹家父女继续往云南去,其他人押着柳家兄弟到天地会总舵关禁。
                  之后,在云南,竹承明原想要留下满儿住段日子,满儿这才透露出一个令她欢喜非常的「秘密」。
                  「我又怀孕了,这回我要乖乖待在府里直至生产,绝不再乱跑!」
                  竹承明侧顾金禄一眼。「女婿真是,呃,「努力」。」
                  「他知道我还想要个女儿嘛!」满儿得意地道。
                  「但若又是个男孩呢?」人家是想儿子想疯了,他这女儿偏偏跟人家相反。
                  满儿僵了一下,旋又恢复。「不会的,这回一定是女儿,不然……」
                  「如何?」
                  「我就让他换女装,做我女儿!」扬着灿烂的笑靥,满儿咬牙切齿地说。
                  「娘子啊!」金禄愁眉苦脸地直叹气。
                  竹承明失笑。「满儿,女婿可真是拿你没辙呢!」
                  满儿对金禄吐吐舌头,再回过脸来。「爹,你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二姊吧,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你们最好多加注意一点。」
                  一提到竹月仙,竹承明的脸就垮了。
                  「唉,我实在没想到月仙竟然如此顽固,实在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你们要是问我的意见,」竹月娇在一旁不甘寂寞地多嘴进来。「我说干脆使计让段大哥和二姊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譬如灌醉她或下药都行,届时二姊不嫁也不行了,你们说对不对?」
                  竹承明闻言色变,「这怎么行,太下流了!」顿了一下,两眼瞥向竹月莲。「不过……」
                  竹月莲蹙眉凝思片刻。
                  「这也是个办法,虽然……呃,但段大哥肯吗?」
                  「废话,他一定不肯,所以……」竹月娇狡黠地笑了一下。「两个一起灌醉或下药,这样也有个伴儿嘛!」
                  「真狠!」满儿低喃。
                  「不然怎么办?」竹月娇理直气壮地问。「让二姊继续不死心下去,而段大哥也得等她一辈子吗?」
                  满儿哑口无言。
                  竹承明长叹。「唯今之计也只得这么办了,这也是不得已的。」
                  竹月莲点头赞同,满儿看看大姊又看看父亲,突然挽着金禄转身就走。
                  「幸好我不必参与这件事!」
                  「满儿,生产后记得送个讯儿来喔!」竹承明的叫声追上来。
                  「知道啦!」满儿匆匆忙忙落跑。
                  那种事她可没兴趣参一卡。
                  回到京里时正好是盛夏,在满儿的要求下,金禄,不,允禄一回府就带着她和小鬼们搬到城外庄园去避暑。
                  隔一日,允禄就上圆明园去见雍正。
                  「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
                  「很好,不过……」雍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眼色阴郁,并没有往常那种因允禄顺利完成任务而欣慰欢喜的表情,「十六弟你这次倒花了不少时间呢!」他意有所指地道。
                  「不,」允禄脸上也没有半丝表情。「臣在去年便已解决掉名单上所有人。」
                  「咦?那你怎么……」雍正错愕地瞠圆了眼,旋即停住。「啊,朕知道了,莫非又是为了十六弟妹?那也不要紧,但先前你已答允朕会在十月赶回来一趟,起码也得……」
                  允禄双眸半垂。「臣弟受伤了,直至一个月前,臣弟都在养伤。」
                  「十六弟你受伤了?」雍正惊呼。「怎么会?那些人并不是……」
                  「臣弟碰上天地会的人,」允禄声调平板地说。「以往是臣弟设计他们,这回他们铁了心要除去臣弟,联合了十数位高手堵住了臣弟……」
                  「你打不过他们?」雍正无法置信地问。
                  允禄眼帘依然半阖,一丝诡谲的异光疾闪而逝。「臣弟的武功并非天下无敌,一柄湛卢便足以使臣弟束手无策。」
                  「为什么?」雍正似是仍不相信。
                  允禄缓缓抬眸,目光冷然。「无剑如何使毁天灭地剑法?」
                  「啊!」雍正恍然。「巨阙、湛卢无坚不摧,任何宝剑碰上唯有被毁损一途,难怪十六弟会束手无策。」
                  允禄默然无言。
                  「他们居然特意去找出那把传说中的古剑来对付你,可见他们确实对十六弟你深痛恶绝,下定决心非除去你不可。不过,或许朕知道他们选在那时候狙击你的用意……」话说着,雍正瘦长的脸上悄然布上一层阴鸷之色,愈来愈深沉。
                  「他们想救吕毅中与沈在宽,倘若十六弟按照与朕的约定赶回来监斩的话,那群叛逆就逃不了了!」


                  65楼2011-12-22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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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竹承明又派人送来一封信和一份礼物:给满儿的生日礼物。
                    「太好了,二姊生了个儿子耶!」
                    「……」
                    「这下子爹可心满意足了!」
                    「……」
                    「不过爹也许会希望二姊再多生个儿子比较好。」
                    「……」
                    「算了,不跟你说了!」
                    对牛弹琴。
                    八月,另一封信。
                    「耶?!」还没看完信,满儿便拉长嗓门惊叫,气急败坏地跑过去一把抽掉允禄的书。「老爷子,二姊不见了啦!」
                    允禄眉峰一皱。「不见了?」
                    「对,不见了!」满儿再看回信。「爹说二姊留了一封信,然后就不见了。」
                    「大意是说她已为竹家留下后嗣,以后她想要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请爹别再去烦她……」猛抬头,满儿一脸困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允禄默默地把信拿过去,从头至尾仔细看了一次,再还给她。
                    「你没看全。」
                    「是吗?」满儿立刻低头再看一次。「啊,原来他们真用下药那种下三滥的方式,但二姊依然不肯成亲,还吵着闹着要离开大理,爹不得不看紧她……咦?那样就怀孕了啊……哦,原以为她生了儿子之后会定下心来,对她的看守也就不那么谨慎,没想到就这样让她给溜了……」
                    接下来,她没有再出声,直至看完,她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天地会和漕帮的人都在找她,但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允禄无言,只默默沉思着。
                    「你不能派人去找她吗?」满儿脱口问。
                    允禄摇头。
                    「啊,对,你是不能。」满儿叹气。「唉,二姊真是麻烦,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为可还那般任性呢?」
                    允禄又凝思好半晌,方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异常严厉地对上她的眸子。
                    「满儿。」
                    「干嘛这么严肃,老爷子?」
                    「在未得我允许之前,不准你出府半步!」
                    原来他是认为二姊打算对她不利吗?
                    「知道了,老爷子。」
                    但竹月仙并没有出现在京城里,王文怀与白慕天的人也一直找不到她,她,就这样失踪了……
                                        


                    67楼2011-12-22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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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十三年八月,允禄甫自贵州赶回京里,翌日便上圆明园去向雍正作报告。
                      「确然属实?」
                      「确然属实。」
                      「真是该死!」雍正低咒。「好吧,朕明白了,你回去休息几天陪陪你的福晋吧。」
                      「臣告退。」
                      一退出澹宁居,允禄便直奔出口而去,但在半途上却被两位宫女唤住。
                      「王爷吉祥。」
                      「什么事?」
                      「宁嫔娘娘有请王爷上茹园一会。」
                      「宁嫔?」允禄皱了一下眉。「不便。」
                      「娘娘说王爷若是不肯,要奴婢提醒王爷一声,说娘娘与王爷是青海旧识。」
                      「青海旧识?」眸中忽地寒光电闪,允禄徐徐眯起眼来。「宁嫔娘娘是何时进宫的?」
                      「两个月前。」
                      「如何进宫?」
                      「奴婢不知。」
                      允禄下颚紧绷。「带路。」
                      「是,王爷。」
                      茹园的临水小亭里,静坐着一位清丽高雅的旗装女人,双眸凝望着水波盈盈,看似痴了。
                      「娘娘,奴婢已将王爷请至。」
                      「退下。」
                      「是,娘娘。」
                      两位宫女悄然退去,然后……静默。
                      一个坐着,一个负手伫立;她不言,他也不语;她幽静,他冷然;她看水,他阖眼,两个人好像在比赛谁最有耐力,时间,悄悄逝去。
                      终于……
                      「金禄。」她先开口了,但仍望着水面,她输了,又不甘心认输。
                      「你如何进宫来的?」允禄的声音比正月里的冰雪更冷。
                      「我花了半年时间在膝下无子亦无女的老花匠夫妇身上,好不容易终于让他们收我做义女,」宁嫔幽幽道。「又花了三个月时间随老花匠到圆明园来修剪花草,然后,雍正来了,一眼便看中了我,他说不管我年纪多大,就爱我身上的宁静味道,那能给他带来平和的心境,于是便留下我在他身边。」
                      「你待如何?」
                      宁嫔终于回过头来看他,目光充满祈求。「带我走,否则我就一直待在雍正身边,你永远不知道何时我会禁不住痛苦,愤而将满儿的身世背景全盘告诉雍正,宁愿同归于尽,不甘心我一人受苦,你将会因此而寝食难安,会……」
                      允禄双眸威棱暴闪,冷哼。「你以为如此便能威胁得了本王么?」
                      「不,我不是想威胁你,我只是……是……」宁嫔咬了一下唇瓣。「倘若你真舍不下满儿,没关系,我愿意同她一起服侍你,只要你肯……」
                      允禄没那耐心听她说完。「奈何本王不想要你!」
                      宁嫔双目渐红,「你……你可以不要我,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她几近于低声下气地再央求。
                      「本王根本不想见到你!」
                      「我可以……」
                      「够了!」允禄暴喝,「竹月仙,聪明的话,你最好尽快离开,否则休怪本王棘手无情!」语毕即转身大踏步离去。
                      「不,我不会离开的,我绝不会离开,除非你来带我走!」
                      随着哀怨的叫声,泪水串串洒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
                      


                      68楼2011-12-22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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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楼2011-12-23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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