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灵之心
施恩轻轻捏起被子的边角往上一拉，武松已是睡熟，水色的月光照射进来，透过大面琉璃天窗波动成淡淡的交错阴影。
黑灵乖巧地蹲在施恩脚边，水润的黑瞳在一片仿佛荡漾水光般冷柔的夜色之中微微闪烁。
冥族把施恩武松、燕青李逵四人两两安排在了族落的两座偏殿之中。冥族的领地占有的是蛮荒大地上接近于幻境的地方，恢弘的殿堂亦或是精致的小屋都是高高悬于仿佛盈满了寒煞碧水的虚空之上，那些仿佛水光的光亮来自于冥族领地的空气中接近饱和不断流溢的灵力波动。
施恩和武松被安排居住在王殿侧面的偏殿之中，实际上就是一个有如蜿蜒迷宫的长廊式的所在。这里的琉璃天窗包围了整个偏殿，那是用灵力元素高度凝结而成的东西，不属于任何一种材质，可以幻化为汹涌的力量来源。
只是此刻，这大片包围的月白色琉璃只是安静地映出了施恩如同苍雪般漠然不动的面容。
施恩看着武松安睡之后就离开了床边，站在这回廊一般的偏殿中央，从这里透出琉璃天窗看出去，可以看到脚下如同棋盘的茫茫蛮荒大地和大片水痕一般四面八方纵横包围的星斗。
夜空中不时有流星划过，在不久之前，星灵各自安排去各个族落尚未有多少时日的时候女庚就在“女娲回廊”之顶上的玄天神殿聚集了众人，言道那些流星是星象破碎的前兆。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显的凶兽苏醒的迹象，但是星象的变化实在无法让人安心。四方凶兽的精魄之中有着与【门】相连的重要碎片，我们只有两个办法对付它们：阻止它们的苏醒，亦或是承抗它们的苏醒并掌握那些精魄碎片。蚩尤族在不知名的冥地中仍是蠢蠢欲动，那些碎片绝对不能脱离我们的掌握，不然对付【门】就更是妄谈了。”
女庚是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决不许人打扰定要一次说到底。星灵们听着她的这些话花了一阵子时间来消化，到底是宋江拉着众人找到这位圣女，她眯着冰雪色的瞳孔沉沉地说出了蛮荒之地潜伏不去的祸乱。
“四方凶兽的精魄曾被创世神氏们封印，但是作为御主的铜盘却是不知所踪，所以它们的状况只能通过星象来辩明。”女庚当时抱着双臂，仰头靠在玄天神殿之外的一颗晶莹如冰雪的银花树上，眼睛里沉下那么黯淡却竟是比瞳色尚还亮上几分的细碎星斗，“同样的，蚩尤氏的后脉如今也是没有丝毫踪迹可以捕捉，但是他们对于蛮荒大地以及十神器的渴求是从未改变过的。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你们也看到了冥族与蛮荒其他七族明显的对立了吧？那是因为迷津还有寒邪一直相信只是这样阻止和消磨【门】的苏醒是白费力气，他们想的竟然是控制【门】，这在一定程度上与蚩尤族是一样的，你们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吧？但是冥族缺少重要的东西，因此现在还成不了事。”
“关于那个【门】...”宋江轻轻摸着下巴，而面前的女庚已经是后背离开了树干好像要走的模样。
“【门】是一切宿劫的源头。简单说吧，它可以吞噬掉一切，时间、空间，整个乾坤都是它的食物。我只需要说到这里，你们就明白了吧？”女庚已经走出几步，回头淡淡地看着一脸错愕的诸位星灵们，“创世神氏们也无法阻止宿劫的降临，我们能做的只是慢慢消磨和做漫长的对抗准备，这就是诸位星君护神们到此蛮荒之地的意义。”
施恩知道当时宋江是非常想说一句“我等懂得”的，但是换做是自己，当时也无法开口。
那些话一字一句都足以把心脏冰冻捏出道道裂痕。
星灵们各自修炼的目的就是唤醒精魂中的核心，从而完全开启能与神器相合的力量。而上古十大神器属于创世神一支的力量，它们被封印沉睡在蛮荒的各个角落，惊心动魄的合并之后就是唯一可以打开【门】之灵魂通道的神器。当然，在女庚等人诉与宋江他们的立场之中，最好是不要有开启【门】之灵魂的那一刻，他们要做的是掌握合并的神器，以此封堵【门】的苏醒，因为没有合并之后的最终神器，【门】或许无法做到打开自己的灵魂，只是重生的肉身的话也还有对付的可能性。


“...什么？”施恩顿了顿，有些小心地侧过耳朵压低了头。
“主人，你有没有做过坏事？”这回是黑灵墨流整整齐齐一起问了这个问题，往时对施恩沉沉的柔语已经不见，竟似是毫无温度的步步逼问。
“坏事...”施恩终于确定这不是玩笑话也不是幻听，但是又是陷入了逼仄的死角之中，压迫的两端一个在怀里一个在手臂之上，“...快活林算不算？”
“快活林？”黑灵墨流自然是不知道这三个字包含的往事的。
“就是在那边乾坤的时候，并且是你们来之前很久的时候，我曾经是个富贵公子。”施恩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有什么细细的水流冲淡了此时粘稠逼仄的空气，“我那时在我的家乡孟州开着一座快活林酒楼，其实就是暗道聚集之地，我收买了一些肯拼命的囚徒，坐收无数钱财，之后...”
黑灵墨流看着施恩的表情突然一僵。
武松因着快活林之事所遭受的那一切磨难，才是我做过的...最坏的事了。
“总之...这个算不算？”施恩低头看了看黑灵墨流，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儿抽风？突然问的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你听明白了么？”黑灵似乎还是不明白乾坤俗尘之中的那些是非，眨眨眼睛迷惑地看向墨流。
墨流歪歪头，然后轻轻吐了下蛇信子，“或许算是坏事...”
“有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施恩耷着眉毛，虽然自己是个一向安静没什么闪光点的人，但总不至于这么没有存在感，“我是问你们怎么会想到问这种问题...”
“来，主人。”黑灵想了些什么，抬起小爪子轻快地拍了一下施恩的胸口然后脱身跃出他的怀抱落在地上。
“来什么？”施恩放开手臂让已经放下身子去的墨流也下去，顺势就这么摊着手看着一猫一蛇。
水光般粼粼波动的粉碎星斗被琉璃分射成道道交错的光影，映照到施恩暗金色的瞳孔之中有如分裂的沟壑。
“这几日所有星灵一直都在修炼精魂，但是星灵核心似乎没有开启的起色。来，主人你调动一下星灵灵力试试。”黑灵摆了摆小爪子，她看过施恩的修炼，他的星灵没有激烈的波动，但是就如同震裂之前的大地那样潜藏着极深的暗流。
施恩挠了挠头发，吐出一口气，“算了，反正也是睡不着...”
暗金色的瞳眸隐藏进了眼睑覆盖的阴影之中。
施恩在脑海中仔细搜寻着那幅画面，那幅仿佛用创世的笔触深深刻入灵魂之中的画面。
漫天暗黄色仿佛天地初开万物未始之时的烟云，不断放大旋转却始终笼罩着水雾般暗色雾气的伏羲八卦的图符。
这是星象突变宿命降临最开始的时候反复缠绕他的那个梦境，只是有了些微不同。
虽然在那种蒸腾的沼泽雾气一般的梦境之中根本无法感知清楚。一去感知那幅画面，整个人就像被注入了膨胀的虚无空气，血温和呼吸全都不复存在，自己和所处乾坤的存在感也渐渐消磨殆尽如同磨碎的冰冷卵石。

黑灵墨流都不再出声，只是侧过头看着突然安静下来消退了刚刚稚童般一脸无措表情的施恩。
“我喜欢在英雄云聚的梁山之上站在人群末尾，遥遥看着哥哥的感觉。”施恩歪歪头，唇角边浮起一丝冰冷波漩似的捕捉不清的微笑，“也喜欢跟哥哥在雪夜中坐到夜深只为好好喝上几杯酒的感觉。我果然还是...最适合当个没出息的人。”
黑灵墨流的眼瞳随着施恩慢慢起身的动作静静地上抬，直到到达酸痛的界点。
“喂，黑灵、墨流，”施恩轻轻地抬手把簪花插入头冠，微笑着侧过视线，“我可是下了最大的赌注相信你们，你们给我最后确定一次，就是这样没错是吧？”
“主人。”黑灵墨流这一次没有动嘴唇，撞入施恩心脏的声音之中，黑灵声色里幽幽的少女般的怜惜还是清晰可闻，“我们把命交与你做赌注，不会错。”
施恩走过去，温柔地伸出手拢住一猫一蛇，他的眼神如同空灵月光之下静影浮动的寒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要你们的命有什么用呢...”
“主人...”
“只是。”施恩低下头，微笑着竖起一只手指轻轻晃了晃，“要很漫长是吧？在这中间你们要时刻提醒我，别的不说，有关于哥哥，我是...一定会动摇的。”
只要点头就好。那一刻，黑灵墨流希望自己丧失听觉丧失所有的理解力，不要听懂施恩那安静的言语之间蔓延的裂缝开碎声。
宿命撕裂开巨大的深渊，然后把带着温热血液的心脏吞进去，并紧碾成粉末。
告诉施恩，心这种东西，其实不需要。
“我困了。”施恩轻轻分别按了一下黑灵墨流的头顶，“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黑灵看着施恩淡然走过去的背影，突然沙哑地开口轻轻叫了一声，“主人。”
“你会后悔么？”
施恩用冰冻的后背对着黑灵墨流，然后继续走远。
长长的琉璃回廊仿若巨大纠缠的迷宫，转入哪个角落都是迷局。
纵横交错的棋盘又要落下新的棋子，敲下去便是一地粉碎的星辰。
墨流把蛇尾刷地甩了一下，一片蓝光仿佛突然膨胀崩破的笼罩一般弹碎开来，点点收入他和黑灵的黑瞳之中。
“刚刚好。”墨流吐出一口气，然后轻轻碰了一下发呆的黑灵，“行了，没出息的模样还没摆够？”
“别烦我。”黑灵一眼瞪了回去，“你倒是很看得开？虽然女娲娘娘留下神谕的时候就说过...”
“但你却是到现在才完全相信？”墨流歪歪头，转过蛇尾揽住黑灵的小肩膀，“黑灵，我们只要记住两个字就可以了，跟主人需要记住的一样，然后乖乖地接受漫长的宿命。”
“‘光明和黑暗是彼此的殉葬品’，那句神谕可不是两个字。”
“不是。”墨流拉长了叹息一般的尾音，缓缓地推开了黑灵面向漫天寒冷熔流一般的蛮荒星斗，“是‘认命’。”

我是抢沙发的

戳烂你的沙发。= =

我来晚咧。

TUT我要评。

没看太明白。奶粉是要牺牲自己还是其他人？

都。

soga .觉得不愿意是指其他人。但好像文里还有自己。

悲壮感要出来了。不过你穿越那段写的很赞，所以驾驭这个不是问题吧。

什么个意思...

小亡？小管营这是想干什么？认命怎么讲？

总之我最忐忑的部分已经到了，写好了是颠覆写不好是崩坏。= =

苦逼的考试完了..还是坑里舒服不是么？【踹
各种华丽 规模越来越宏大啊~~~~-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