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读史之时，这段话总会反复出现在脑海中。因为人类历史贯穿着自由和奴役的交相变换。当然，我们常说没有绝对的自由。显然布歇是赞同这一点的，所以他强调自由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和必须付出的行动。鲁迅说过中国历史只有两种时代，“一种是坐稳了奴隶的时代，一种是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这番话虽说看上去偏激，但细细想去，却离真相不远。无论因为什么，中国人几乎从来没有真正自由过。

这里就要说到自由是什么了。对于现代的大多数人来说，自由几乎等价于言龘论自由、行动自由等等。这当然不错，而且十分重要，但显然距离自由的真谛还有不近的路程。这里不涉及哲学探讨，我想说的是，真正的自由，或者说最高级的自由，在我看来是思想自由。小平在开放初期提出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虽说是指导改革的口号，但却具有很强大的内在逻辑。当然把这个口号放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去考察，会有人得出不同的结论，但就这句话本身来讲，很有理论价值。尤其是他把思想的解放放在第一位更说明了一个问题，思想十分重要，甚至几乎是最重要的。

不过对于一个社会来说，思想并非那惟一重要的，因为它是精神层面上的东西。我们同时还需要制度在现实层面上发挥作用。所以鲁迅要扭转中国人的心灵和精神，最终归于失败。没有一次思想革龘命能在不伴随制度革龘命的情况下获得成功，鲁迅所处的时代没有制度革龘命，自然就有了他的失落与彷徨。

但在个人层面上，思想却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拥有自由思想的权利。一位先哲（忘了是谁）曾经说过一段话，大意是“人们普遍没有自由思想的能力，所以他们发明了言龘论自由”。也就是说，和思想自由比起来，言龘论自由是等而下之的。这不是说可以不要言龘论自由，而是说言龘论自由充其量只是表达的自由。但如果抛开制度的限制，表达却是人人都会的，只不过方式不同，但思想——尤其是自由地思想——却不是一种任何人都有的能力。虽然就方法论的意义上来说，人人都可以是哲学家，但那只是就实践的行为说的。至于思辨、领悟、归纳和抽象，则需要有思想的能力，进而还需要思想的空间。而这空间的大小，就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自由思想的可能。

再回到布歇的那段话来看，思想自由就更不是一个人人可得的东西了。自由地生活需要勇气，自由地思想更需要勇气。人们大多有趋同、从众的心理，这当然是人类社会的现实。但如果设想一下，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趋同、从众，我们能看到今天吗？或者不如说能有我们吗？有些人发挥了自己行动的才能，发明了很多方便的工具；有些人发挥了自己领导的才能，创造了很多进步的制度；还有些人发挥了自己思考的才能，建立了很多思想体系。如果缺少了其中任何一项，人类估计都发展不到今天。

昨天乔布斯去世，全世界的苹果迷都很伤心。我虽然对苹果的产品并不感冒，对其营销模式也并不欣赏，但抛开这些，乔布斯体现了一种精神，就是不管别人怎样看，他要永远向前。就像亚历山大一样，永远向着东方和光明前进。放在这里，我可以说，人要永远向着自由的思想迈进。路上注定有坎坷和荆棘，所以人需要勇气。我们必须明白，能在独立自由而负责的思考中辨别思想的正误、厘清思想的谜局，并能建立自己强大的思想范式，比自由发表自己的声音需要更多的勇气和能力。自由发声有时需要制度的保障，但自由思想即便不必依赖外界的给与的保障，在绝大多数时候也是更加困难的，因为它取决于每个人的内心。

基础就是具备思考的能力，怎样具备这样的能力就因人而异了，读书、行走、工作都有可能培养出这种能力。
具备了思考的能力之后，还要有思考的勇气。因为任何已知的思想体系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即便它本身可以自圆其说），而试图找出其中的漏洞——尤其是找出某种具有统治力的思想体系的漏洞——需要很大的勇气。这种勇气不是匹夫之勇，也不是为有勇气而有勇气，而是以思考为基础的、质疑自己、质疑权威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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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年初，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