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就是商业街,他们汇入休息日的人山人海。也没有提前计划,解雨臣忽然钻进商场,一间间看起女靴来。
黑眼镜跟在后头,摸不着头脑。说,靴子刚上架,全价买,不值当。
看了半天,他闹明白了,问,你要买给年长的女性?
解雨臣翻转靴子,查看靴帮的质量,答道,说得那么暧昧干嘛,我妈。
噢,给咱妈挑的啊。
解雨臣特意酝酿一下,回头恶狠狠剜他一眼,人就立刻老实了,半天大气不敢出一声。
又挑了一件大方格的披肩,到服务台一起包裹成礼物,两人才出了商场,解雨臣一脸戾气,喧闹人群招致的烦躁。
这个孝顺的独子,愿意为没空陪母亲逛街,用另一种方式尽力多弥补。
晚上在黑眼镜预定好的酒店吃饭,解雨臣看着呈上桌那些精致昂贵的菜式,意外讨喜地说了句,不如回去你煮呢。
黑眼镜得了便宜,在对面傻乐,说还是出来吃好,我不用做,你不用洗碗,是吧。
菜上得格外慢,一套套学着欧洲弹丸小国几百年前的繁文缛节,仿佛不弄麻烦一点就算模仿得不够彻底。间隙的时候两人只好大眼瞪小眼,说得好听是眉目传情,实际上是发呆。
吃完出来两人就沿着霓虹闪烁的街散步,黑眼镜腋下夹着一盒,手上提溜着一盒,那女靴还是过膝的,连盒沉得像半副铠甲,走一会儿胳膊酸了也没得换,就问前面空手走得潇洒的人,要不要去酒吧坐坐。
解雨臣走几步,停下回头问,那我们是去GAY吧呢,还是?
黑眼镜真没研究过这个问题,憋了一会儿说,你高兴。
那我高兴找个安静点儿的。他在路旁拦了的士。没开车出门,喝酒就没关系了。
安静酒吧难找,后海一片大都是喧腾热烈的气氛。这样也好,人气可驱寒,人总得靠着别的东西取暖。
找了暗处的圆桌坐下,深红色的沙发也是圆弧,无所谓对面而坐了。
浓妆下辨认不出年纪的驻场女孩接受点唱,在吧台一侧的灯光里,翘起一只脚坐在高脚凳上,微倾着上身,用亲吻话筒的姿势。情歌里面,唱邂逅的暧昧,恋情的火热,分手的绝决,一定是要死要活、大悲大喜的才好。
有人点了一首英文歌,女孩接过侍应生递上的纸条,梳理了垂在胸前的长发,张开红唇吟唱,我不相信爱情。 若不相信爱情,于我没有永远可言 若不相信爱情,没有安稳可言当我不相信爱情时,你走得太近所以你必须离开 夜里我在你的臂弯中酣睡但现在不同清晨我无法面对你的微笑
解雨臣听着歌词,四周人声太嘈杂,他接收到的旋律断断续续。转头看一眼唱得十分投入的女孩,他想,也许她根本还不懂什么叫**情,跟自己一样。
他托着腮,轻轻摇着玻璃杯,酒精里的冰块默不作声,随着他的动作加速溶解消失的过程。黑眼镜也看那个女孩,但他听不懂她唱的内容,只注意到薄纱一样的裙摆下透出的那双修长腿,所以不知道比肩的人专注地盯着酒杯,一副要向它传授内力的架势,是又陷入了哪般思绪。
他还是买了那幅海棠。其实什么花对他来说都一样,他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朵,甚至分不太清梨花、樱花和桃花。
他就喜欢身边坐着的这一个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