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底短靴急促的踏过黑白相间的地板,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制造声音的主人尽可能快的移动着,以至于他的长袍都向后飘起,好像鸟的翅膀。
此时的祀翠倒恨不得长出对翅膀。他手中滴血的匕首划碎一块又一块帷帐,从影界宫殿的大厅到王族的书房,所及之处,皆惨不忍睹。
“要是因为厌恶自己的懦弱无能而想发泄的话,请到自己的宫殿去,祀翠。”本想随便找个子来应付光界王族,哪想到他手下的那几位早就不知躲哪儿去了,泽木冰浏又都在人界,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出来应付。
“解除我的束缚。焰绯!我命令你解除我的束缚!”一向笑得春暖花开的男子颠覆往日形象的用剑尖戳着焰绯的咽喉。
“你想死吗?”没有人会对这种礼仪感到开心的。
“看看这柄剑!焰绯!”眼泪涌上祀翠气红的眼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这是昶做出来的!上面还沾着悠的血!”
“哦。”(就为了这么点无聊事,毁了朕大半个宫殿。)
焰绯不高兴的看看祀翠身后的杰作,决定暂时无视那一大片的残垣废墟。
“你说话啊,焰绯!你为什么不说话!”
“朕在说话,还有,你再不把它拿开朕就把你扔出去。”(朕还能不能批完文件啊。)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镜!你明明可以阻止啊!”
“朕为什么要阻止?”(如果不把你打发走,朕今天的工作是没法完成了。)
“不是白银把镜托付给你的吗?你的话他一定会听啊!”
焰绯的耐心开始宣告殆尽。
“朕凭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祀翠!”
“好,你不想管,我来管,把语言束缚解开,我要去告诉白银真相。”
“朕会解开,也会让你说出真相,但不是现在,现在不行。”
“不行?焰绯,悠死了!就在白银面前,自杀了!你觉得白银还能承受得住吗?你口口声声说爱着白银,这就是你表达爱恋的方式吗?”
焰绯额角的青筋终于蹦出来了。
“好一个光界王族,真是咄咄逼人。那朕来问你:当初刘黑想杀死镜时,站在他旁边的你为什么不阻止?”
“那,那是因为镜会取代白银。”
“就算如此,你们光界就愿意看着一个无辜的六岁男孩惨死吗?”
“我——”
“白银跑来保护镜时,刘黑毒打白银并把他拖去光界,你为什么不阻止?”
“那不是白银,那只是个——”
“白银被强行带到属性相反的世界,并被刘黑玷污时,你为什么不阻止?”
“那根本就不是白银,那只是个——”
焰绯利落的掐住祀翠的脖子,把他轻轻往上一提。祀翠就像个玩具娃娃似的被甩了出去。
“当年,朕和雨以及露露出去执行任务,两天后才回来。白银的四个小崽儿竟没一人通知朕!等朕跑去光界想要回白银时,你们倒全都蹦出来阻止朕了!”
祀翠弹到墙上,又重重的摔在石板地上。
“朕好不容易把白银抱了回来。可怜的东西,回来就砸碎了个杯子像个手腕,要不是朕及时把他下巴弄脱臼,他的舌头早碎了。”
“别说了,焰绯!求你,别说了!”
“哦?又开始阻止朕说话了?”
“我错了,焰绯。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好后悔,真的……”
“你是有错,祀翠,但罪不至死。那时你刚刚踏入此地,能明白什么?可是,他们是要死的。”
“我知道,焰绯,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再让白银受苦了。悠是在白银面前自杀的啊!他的血喷了白银一身!”
“哦?然后呢,白银什么反应?”
“昏过去了。我来这里前依然没醒。”
“那你跑这儿来冲朕叫个什么劲儿?”
“悠之所以自杀可是为了把他的力量留给白银啊!白银一定会认为悠是被他害死的。”
“所以你想提前说出真相?”
“是。”
“用不着。”语罢,焰绯张开五指,一股淡淡的红光飞了出来,所照之处的破碎统统复原。
“焰绯?”
“你还是不了解白银啊,祀翠!”看着基本恢复原状的宫殿,焰绯满意的收回法术,“悠本来就是白银的子,他体内的力量根本就是白银的,收回来有什么不对?悠不想活了是悠的事,与白银有什么关系?
那家伙可不像他外表似的娇嫩可人。相反,他残暴、冷酷,比冻得人脸生疼的霜雪还要狠毒。死一两个人根本就不会让他掉眼泪。”
“你胡说!他对昶那么好,也很关心我。他还护着冰浏——”
“他能编出一千一百个谎言,也就能变出一千一百张脸。昶是他的另一半,相当于他的另一个存在,他当然要对昶好。你是光界的王族,就一定知晓真相,他当然要关心你。冰浏,哼,我猜他发现冰浏是他的子后,想要回那只猫的力量吧!”
“不,不是的!白银不是这样的!镜,你想想镜,白银是多么疼爱镜!”
“是啊,托他过分疼爱的福,看看现在的镜扭曲到什么地步!”
“可你又没见过真正的白银!有什么依据下这种定论!”
“你不是也没见吗?”
祀翠不接话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胡搅蛮缠好像被强行噎在喉咙里。焰绯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文件堆里。
“如果你真想让白银少受点罪,就别再打扰朕的工作,快回去补裂缝吧。你与朕都是这个世界的新一代王族,身上肩负的使命可比老一辈的无谓游戏重要得多。”
祀翠沉默着,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头垂的很低,绿色的短发遮住了脸。
“焰绯,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说。”
“我和你,并不是同一天来到这里的。”
“哦?”
“我比你早来了一天。”
“朕没听懂。”
“那件事发生后的转天,你才踏入这里。”
有那么一会儿,焰绯僵硬的坐着,然后他跳了起来,绕到祀翠面前,用力摇起他的肩膀:“你见到他了?你见到真正的他了?”
“我当然见到了。刘黑带我去见的。”
焰绯听到他的声音在抖, “白银,白银他是什么样子的?”
“你见到的样子,焰绯。”
“那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问了我的名字,还给了我读取人心的能力……”
“之后呢?说啊!”
“之后?之后就没有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