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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晨光搁浅】txt全文华丽丽的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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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走出的脚步声,像踩着细软的沙般悄然,病床与沙发间拉了帘子,他的影子透过帘,隐隐绰绰。
  夜静极了,我甚至能听到铅笔滑过纸张的沙沙声,那么温和柔软。
  宗晨,我怎能不担心——这世上,其实死不可怕,可痛苦的,只是活着的你们。
  爸爸,你,卫衡,每个人,都为我花了那么大的心血。我舍不得死,我害怕你们伤心,害怕爸爸突然变得悲凉的神色,害怕你故作坚强的目光,害怕卫衡每天为我的手术忙进忙出、我害怕自己拥有的太多,太贪心,最终却失去所有。
  离手术越近,我越是焦躁不安。
  有时梦里醒来,看见你与卫衡隔着窗低声说什么,看到爸爸明明那样累,却还是不肯回家休息,甚至那晚,在你以为我睡着时候,轻轻握着我的手,说:“浅浅,我也怕。”
  我差点便哭了出来,假装翻身,狠狠咬着唇,吞下喉间的酸涩。
  可我得坚强,不是吗?
  还有一星期呢,七天,算是很长的时间了。
  宗晨开始丢下所有工作,什么都不做,成天便是陪着我。
  晒太阳,五月的太阳真好,暖暖的,让人直想睡觉。
  我躺在椅子上,开始写东西。
  宗晨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笑着说:“回忆录呀。”
  他登时便青了脸,将本子狠狠拽走:“再说这样的话,我就——”
  说到一半又愣住,说不下去了——是啊,他能将我怎么样。
  我将本子拾起,笑他:“我无聊,写日记玩玩。”
  他也沉默,坐在我身边,许久又说:“以后你要不写,我天天逼着你写。”



180楼2011-09-12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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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这个时节,花团锦簇,医院西侧就有,我时时下去看,也看见蝴蝶,是种很久没见过的凤蝶,孔雀蓝的色,大的翅膀,并不怕人。
      有时我躺着久了,蝴蝶也会停在椅背上,双翼微微收起,似乎也在睡觉。
      我便摇头晃脑的和宗晨背诗——蓝田日暖玉生烟,庄生晓梦迷蝴蝶。
      他笑话我——你连哪句对哪句都错了。
      可我喜欢的就是这两句——什么沧海月明珠有泪,此情可待成追忆,悲春伤秋的,不如这两句,庄生迷蝴蝶,难得糊涂,多好。
      他又笑,说:“反正你都有理。”
      手术前两天,我兴致大发,说:“宗晨我们去看日出吧。”他先是不答应,后来经不住闹,便开了车去保俶塔。
      那是我第一次看日出。先是混沌的红,衬着一层朦胧,渐渐的,便有了力道,喷薄而出,成了新鲜的红,光芒四射,睥睨大地。
      彼时,晨曦勾勒出流光溢彩的色泽,我靠着宗晨的肩,四周美好而静谧。
      我轻轻的说,宗晨,如果这一辈子,只剩下今天,那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声渐急促,慢慢的,胸膛起伏又平缓下去。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可是宗晨,过了今天,我真的很满足了。
      微薄的晨光渐渐热烈,一点一点的,折射到大地各个角落。森林,树木,河流,小溪,湖泊,建筑群,屋顶,马路,汽车,带来光,带来温暖。可是我也知道,在这世上,总有那么几处地方,几方角落,是阳光也到达不了的。那里黑暗,潮湿,甚至发霉,可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缕晨光,会以刚刚好的角度折射其间。
      那晨光,也许微弱,也许转瞬即逝,只存在了短短的几秒,可只要存在过,只要曾为之搁浅,那便够了,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阳光开始炙热灼眼,我忽然便湿润了眼眶,转过身,紧紧的抱住宗晨。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闷闷低喃,谢谢你,曾为我搁浅。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真好听,柔柔的,软进心底。
      “没什么,”我抬头,笑,“我说你是我的太阳,你是我的月亮,你是我的星星,你是我的——”
      “你背诗呢。”他笑,嘴角扬起轻柔的弧线。他开始低头吻我。发际,前额,睫毛,眼睛,脸颊,唇线,湿润的吻,带着清晨阳光的味道,暖进身,也暖进心。
      如果能一直这样。
      如果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如果能一直看着你的眼睛,直到最后一秒。
      那么,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181楼2011-09-12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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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前一天,我开始贿赂医生。“卫衡,让我抽根烟吧,还剩最后两根呢。”
        他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一双桃花眼,训斥我:“抽什么,手术后给你买一包。”一边麻利的给我做术前最后检查。他的脸庞削瘦不少,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摆弄着仪器,目不斜视,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被他弄的痒了。又笑:“哎医生,你可得有职业道德,不许到时手抽筋。”
        他食指狠狠弹我前额:“我现在就手抽筋,你别和我贫啊,没见我工作呢。”
        我默了默:“你是不是紧张?”
        “你才紧张,你全家都紧张。”
        “我是全家都紧张啊。”
        卫衡再不理我,示意护士给我量血压。
        后来就天黑了,又天亮了。八点,九点,十点,要进手术室了。
        我没看见宗晨,事实上,从昨晚开始,我便没看见他。
        爸爸故作轻松的和我扯东扯西。
        我被推进手术室,至始至终也没见到宗晨,只有戴着口罩的异常沉默的卫衡,还有两个同样带着大口罩的助理。手术室的灯光很亮,也很冷,冷白的光打在身上,忽然觉得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没有了开始的局促与紧张感。我只想再见一个人,可他却没来。
        宗晨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也在害怕吗?我又转头看了看门口处,卫衡这时却俯身下来,那双桃花眼一弯,笑了。他低低说了句,别看了,他不会来了,想见他那,几小时后吧。
        卫衡就你花花心思最多。我恨恨的看他。然后麻醉师过来了,伸出几个指头让我数数,十九八七六——九——
        再后来,时间不知被谁偷走,很长的一段空白。仿佛睡了一觉,又似做梦,可又那么真实。很长一段时间,我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仿佛陷入了时间的沼泽与边缘,明明动也动不了,却分明感受到时光在慢慢流逝的速度。
      


      182楼2011-09-12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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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有阳光从大玻璃透进来,那样明亮,形成巨大的光晕。窗帘被风带起,一下一下,看的我也想拥抱这风。可我动不了呢。眼皮被黏住了,似千斤重,抬不起,可又能看见。我看见卫衡买了很多的烟,一包又一包,整整齐齐的放着,方方正正的摆好。他好像在抽烟,一根接一根,扔的满屋子都是,这里不是医院么,怎么都没人进来叫停。
          我也想抽。我还念着那剩下的两支烟,还没抽完呢。哦,还有,还有宗晨没见着。他可真讨厌,我动手术那么大的事也不来。我才想着他没来呢,我的宗晨就进来了。
          他皱着眉,问我,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
          我答,想什么呀。
          他说,嫁给我啊。
          我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我刚换了心脏,你哪位?
          卫衡笑得前仰后合,他笑着说,活该,谁叫你手术那天临阵脱逃。
          宗晨忽然拎着卫衡的衣领就出去了。
          病房又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人。
          现实与梦境交错。我又想起宗晨说的的情话。
          他说,简浅,天地苍茫,唯有你在身边,方可安身立命。多么动听。
          哎,这么躺着真无聊,我也想与你说些情话呢,说什么呢。我一定要说些更动听的——我想了会,天就黑了,光线几时黯淡的,一天过的还真是快。
          这时有飞鸟低低掠过窗前,在夜与白昼的边缘,如一道灰色而模糊的影子。我也多想飞,飞到他身边,告诉他——你是我的太阳,你是我的月亮,你是我的星星——告诉他,我爱他。
        


        183楼2011-09-12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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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宗晨
            简浅手术前一天 ,有个混蛋与我说了一番也十分混蛋的话。诸如病人的意念往往会在手术中起到一些不可估量的作用,如果有个强烈的执念有助于术中病人的坚持与忍耐等等,总之就一个意思,手术那天,我不准去医院看简浅。而我竟然也会相信,相信了卫衡那混蛋的鬼话。以至于很久之后,每每我与简浅发生了争执,她总会一斜睨,一冷笑,然后凉凉吐出一句,当初我那么大的手术,谁看都没去看一眼。
            可事实上,我去了。那日的阳光十分好,晴空如洗,干净的就似刚完成的水彩画。我站在对楼的阳台,这个距离与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的病房。简浅的脸色十分好,是健康的红润色,她时不时的在笑,还故意去逗卫衡,又说笑话给简伯伯听,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但我知道,她不过是个花架子,故作镇定的掩饰而已。
            她总是这样,一直这样的爱逞强。那些日子,在充斥着消毒水与白色的病房,总是能听到她的笑。正是这样的笑,让我无法挪开脚步。可又是什么时候,被这样的笑所吸引呢?
            那天一起去看日出,她窝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像只安静的兔子。她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我忍不住细细的吻她,一点一滴,丝丝入心。她蓦的抬头,认真而严肃的看着我,问,宗晨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什么时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傍晚,在海滩她红着脸带来的湿润而柔软的吻。那样的猝不及防,我砰然心动,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之后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落荒而逃。
            为什么面对上千师生都能镇定自如的我,却在这小孩面前失了风度。真的不过是因为那个吻,因为她说的那句喜欢?可也不是没被告白过,也不是没收到过情书。
            我一向对自己的情绪把握的恰到好处,这回却被她毫无预兆的打乱了。这种感觉让我感到不安,同时也不满,谁允许这个小孩自以为是的。于是之后的暑假,我报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培训班,去了北京。
            开始的几天还是好的,陌生的环境带来许多新鲜感,我甚至没有想起她,可没持续多久,我便觉得不对劲,看到一样好玩的东西,我会想,不知那小孩看见了会兴奋成什么样,到了长城也在想,她现在在做什么,肯定也跑出去玩了,又和那个阿力在一起吧,会不会又吸烟了——越到后来,这些念头越烦的要命,我很恼火。
            培训没过多久,又进了几个新同学,张筱竟然也来了。她说好巧啊,我笑笑,是巧吧,几乎每回我参加什么活动,总有她的身影,我也不是傻子。事实上,对于张筱,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感。我们很早认识,小学是同桌,她成绩很好,与我一样,被归为根正苗红那类,而我们在一起,讨论的最多也是,题目,学习,活动,竞赛。也不是没有人说起过,同学会常开我们的玩笑——哟,金童玉女。甚至老师,包括我妈——我承认,某些时候,我也曾以为会和她顺理成章的一起。
          


          184楼2011-09-17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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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从没想过会与简浅有什么更深的交集,直到那个该死的扰人的吻。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冒出了一个念头——也许让我乱了心神的只是吻,而不是人呢,也是这个傻念头,让我做了生平的一件错事。一天下午,我平静的看着张筱说,要不我们试试在一起吧。
              如果那时候,没有说那句话,如果没有将张筱搅入这场漩涡,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自私,也许之后便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事,张筱也不会想不通,也不会选择以那种方式离开。我知道,她是在恨我,她用死来阻止我与简浅一起。
              那个暑假,我便与张筱在一起了。我试着吻她,也是那样的黄昏,落日余晖,火烧云,很大的风。
              我吻了她,看着她紧张的闭着眼,却没有任何感觉,又试了次,还是一样,平静的未起一丝涟漪。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吻她,却觉得罪恶,闭上眼,出现的是简浅笑着的弯弯的眼,是她通红的脸,是她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也许让我乱了心神的,是她的那个吻。也许那个吻出现在恰好的时机,地点,也许那天的我比较感性——可谁叫那天的人就是简浅呢,我的情绪被她抓的死死的,放不开躲不掉,我也没办法。
              很快我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犯这样的错,可事实上却发生了。我与张筱说了对不起。她没有如意料中的那般,甩了个耳光然后跑开,而是很冷静的问我为什么。
              我想了想,决定告诉她实话,我说我大概喜欢上了一个人。她看了我很久,才说,你真是个混蛋,便转身走了。那之后,她很正常的上课,也与同学说笑,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事,可回来的前一晚,她又来找我,红着眼问,我们能继续当朋友么。
              我那样惭愧,说,当然可以。
              她又问,你喜欢的人是谁?我沉默了。
              是你补课的那个人,简浅,对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又是一跳,仿佛做了心虚的事被当场说破,我笑了笑,转开了话题。
              我和张筱一起回到了杭州,妈妈让她先去我家吃饭。当我们拎着东西回去时,却发现简浅已经等在下面。我不知她等了多久,等了几天,也说不清楚那一刻的情感,明明那样开心,恨不得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却还是轻描淡写的说,你在这等我。
              是很开心吧,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和她说,想告诉她,这两个月,我有多想这个小破孩。
              刚走上楼梯,张筱忽然哭了,泪流满面。
              她有些泣不成声的说,“你要和我一起,我就和你一起了,不是我寂寞我无聊我随便,而是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一丁点也不知道?才短短不到一个月,你又说对不起,要分手,原来我只是一个试验品。宗晨你不觉得,你真的很自私很混蛋吗?我与你认识了那么多年,而现在……我求你了宗晨,别和她在一起行吗,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张筱靠着墙哭了,那样伤心。
              我沉默了很久,轻轻的擦掉她的眼泪,说,好,我答应你。
              也许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这天气陡然就凉了下来,我换了衣服,慢慢的下楼。
              简浅站在那,在暖黄的余晖光晕中,笑着朝我挥手,有落寞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可还是被我抓住了。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走了过去。她深深望我的眼,咬着唇说,我喜欢你。
            


            185楼2011-09-17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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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浅你怎么能这样,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心理防线。我只能看着她沉默不语。我能说什么呢,说我暑假与张筱在一起过,我还吻了她,可又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你,于是分手了。说我喜欢你,但又不能与你在一起。
                无论说什么,都那么假。
                她又问,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那是张筱吗?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要否认,带着难堪,惭愧与说不清的情绪。哦,对,当初我找的蹩脚借口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呵。自作孽了。
                她那样看着我,看的我几乎就要心软。可要怎么办,恍惚的,仿佛不是我开的口,我说,是。
                她低下头,说,好,我知道了,再见。
                我生生忍住追上前的冲动,快步的走开。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躲着彼此,我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拼命看书,即便帮她补习,两人也仿佛堵着一面墙,我甚至不知自己讲的是什么,往往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失了神。反倒是简浅,忽然开始用心起来,眼神一刻都不离开课本,她的漠视与隔离,让我更难受。无数次,我想撕了她的本子,叫她好好抬头看看我,我甚至宁愿她再与我作对,再与我大吵一架。
                这样的滋味,有多难熬,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我才会远远的跑到英国去,以为眼不见为净。
                后来我们还是和好了,也找到了最好的相处方式,与以前一样,不提什么喜欢不喜欢,顺其自然。那段日子是最快乐,鲜活的,以至于后来,每每我狠下心要忘记她,却总是功亏一篑。我不得不承认,一直恨她,是因为无法忘记那些美好。
                张筱死的那天,我终于说服自己去找简浅,想告诉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所有的一切,我想问她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听她亲口的解释。
                可张筱死了。我赶到医院时,觉得自己是踩在云里,摇摇晃晃的,那么的不踏实。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我们从小学开始,一直都在一起,竟然就这么走了,而某种程度上,她是因为我才死的。
                如果我没有那么荒谬的与她在一起过。
                如果我早点和她说清楚。
                如果……
                如果她从来没认识我,那么,便不会自杀。
                护士告诉我简浅来过,两人甚至大吵了一架。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不让我往那方面想,一定是简浅说了什么刺激的话,才会这样。
                我曾以为我可以和简浅在一起的。
                我先不出国了,好好的在这里,等着她上高三,考大学,她那样笨,也许考不上好的,那也没关系,我会教她。
                也许我们会一起出国,在同一个国度,异国他乡,相依为命。我们的学校也许离的很近,也许很远,都没关系,我会去看她。骑自行车去,坐公交去,跨越整个城市都无所谓。她也许会再闹出小麻烦,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跑去解决。我会让她找个轻松的工作,要很轻松的,我知她身体一向不好,总是要吃药——我竟那么迟钝,一直不知她得的什么病,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体质差而已。后来我想起,她曾那样自嘲的笑着说生说死,那样的神情,我却一直没有意识到。最好她不用工作,就在家里养着,出去玩也好。然后我们结婚,这便是一辈子了。
              


              186楼2011-09-17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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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曾那样以为。可张筱死了,背负上这么沉重的一件事实,我抛不开也做不到,再心平气和的与她一起。
                  在英国的七年里,我无数次的想忘记,想忘记所有的一切,想重新开始生活。可真的很难,或者说,做不到,本想一直呆在英国,忘不掉也行,就在这异国他乡过一生,也好过回去看着她难受。
                  直到一天,接到简伯伯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与简浅在联系。我说没有。他有些不相信,又重复问了一遍。我说真的没有,没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了。他哦了一声,又闲闲的问了些家常,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她,过的还好吗。
                  简伯伯的语气冷淡,说,很好。可末了,终究是叹气,他说,宗晨啊,你就别再和她联系了,我知道你们不会在一起了,那就别再给她希望,让她彻彻底底忘记你,好好过日子吧。
                  我沉默了,没有话说。简伯伯的意思我明白,他以为我还和简浅联系。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忘记我,她也没有走出过去的阴影。
                  我原本刻意不去打听她的消息。所以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叶阿姨死后,她身体一度很差,以至于毕业两年都没去找工作,一直在养着病,直到今年才进了一家熟人的公司,可也是很累的工作。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过得累,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无法忘记过去,无法重新开始生活,与我又有什么样的关系。我不是恨她吗?
                  正好蓝田的安明给我发了邀请函,希望我回去参与一个别墅的设计工作。我对自己说,我回国不过是因为要接这个工作。可到底不是的。我百度了她的资料,甚至叫助理去联系她,这一切,都是带着浓重的私心。
                  直到见面的那一刻,我还在装,骗她,也骗自己。可我还是恨的,我无法笑着上前抱着她说,我一直很想你。我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她,捉弄她。
                  所以有了卫衡的那笔事情,说不嫉妒是假的。看见她和卫衡一起那么开心,我恨不得一脚踢开卫衡,可我不能。我知道自己放不下过去,无法静心与她一起重新开始,那么只能选择让她重新开始。
                  她与卫衡在一起会幸福的。这样,我也能彻底死心,不是最好?就是抱着这样的矛盾心态,度日如年。看见他们一起,我嫉妒,知道简浅拒绝了他,我高兴,可也失落,她拒绝任何人,也不会与我在一起。而且,她这一辈子,会因为我而过不好。
                  没有好的工作,没有好的条件,又是那么臭的脾气,谁会要她呢,除了我,大概也只有卫衡了。我找了章源源气她,似乎也没用。我们彼此了解,而这样的戏码,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
                


                187楼2011-09-17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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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听越糊涂:“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啊,害她被学校开除的那次,不是你约她去那小巷见面的么,我当时明明听到你们高年级的一个同学这么过来说的,还是我传的口讯呢。后来出了另一个女生被□的事,你却不承认当初是你约的了,简浅也怕你被牵扯上,闭口不谈,结果被误会的是她。她不过是碰巧去和你约会啊,怎么可能是她找人去搞那个女的呢?”
                    放下电话,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想起来了,当初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外,简浅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在说,“是你约我在那见面的,宗晨。”而我还以为她撒谎,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所有的事。我误会了她,整整七八年。而当初去找阿力问情况的我,脑子里已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所以当看见阿力和那个曾对张筱动手动脚的人在一起时,便一厢情愿的将这顶帽子扣到你头上——虽然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也一直以为你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张筱,而不是真的害她。可我没想到,原来一切真的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没有要吓张筱,你不过是以为要和我见面而已。
                    而那个传达口讯的高年级学生,我也猜到是谁了。张筱,她想干什么呢,要骗你去,想要做什么,我已经不想知道那么多了。都过去了,张筱。我欠你的,到此为止,两清了。我和简浅空白了的七八年,已经够了。
                    我终于打听到简浅爷爷家的地址,驱车前往。虽然还有一身的伤,可我哪能管那么多呢。顾不了了。
                    你依旧是那么决然的拒绝,简浅。我不知道你在顾忌着什么,以为是我妈给的压力,所以后来,我没有给你更多的压力,而是回去英国,陪着母亲,慢慢的去做她的思想工作。我以为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以为可以慢慢来,等妈松口了,再去找你。想着,反正七八年都等了,也差不了这么一时半会。
                    可我竟不知,时间对你有那么的重要。卫衡告诉我你的病时,我觉得天是不是漏了,怎么总在下雨,总落到人脸上,湿漉漉的讨人厌。
                    简浅,你又要我恨你吗?你竟然,竟敢瞒我这么大的一件事,还瞒了那么久!
                    心脏病,三个触目惊心的字。其实良性的有很多,如果一直注意,也不会出大问题,可你得的是慢性衰竭,总有一天,心脏会慢慢的失去机能,就算动一些其他的手术,也是治标不治本,很可能某一天,便忽然死亡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移植。你不肯。我也知道,移植的负面影响,谁都无法保证成功之后能活多久,所以一直耽搁着。可你的身体机能已经越来越差,如果不趁着目前还能承受时完成手术,以后再动手术,会有更大的风险。
                    这一些,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在害怕。我知道的,你害怕。如果没有移植,你还能告诉自己你很健康,很正常,不需要担心什么。可一旦移植了,便意味着装了个炸弹,甚至能听到时间在身上一点一滴的流逝。可是简浅,你不会的。你要相信,不管是上帝还是佛祖,都会眷顾你。何况,你还有我,还有卫衡,我们怎么可能让你先走。
                    哦,提到卫衡,我又想起他骗我的那番话。那天手术,简浅被推进手术室前,一直在看着门口,她是在等我吧,而我却冷着心一直没去看她。现在想起来有多后悔。
                  


                  190楼2011-09-17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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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结束后,我去医院看她,简浅还昏迷着。卫衡说没事,会醒的,可他却买了一包包的烟,不顾护士的阻扰,一根一根的吸,真受不了。我知道他也在煎熬,在担心排异反应。
                      简浅一直没有醒,可我觉得她是知道的。已经五月了,天那么好,简浅怎么可能不醒来呢。我去挑了戒指,等她醒来,要第一时间与她求婚。
                      我每天都去看她。可她一直不醒,真是调皮。我叫她,她也没反应,可我怎么看她是笑着的呢。
                      卫衡对我时时出现感到很不满,对我的言而无信更不满。是的,我本来是答应让他好好照顾简浅的,可现在却吃了回头草,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办法,这种东西叫我怎么让。
                      终于有一天,我看着简浅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对着卫衡说:“馋死我了,给我烟。”这让我很沮丧。
                      她甚至看都不看我了。我把戒指给她,倒是收下了,说是不要白不要,但却说不认识我——这个小气的家伙,我知道她记恨着什么。
                      可是没办法,她再怎么恨我,我也要陪着——
                      “喂,写什么呢?”忽然有只手从后背伸来,冰凉凉的触感。
                      我慢腾腾的将文档最小化,转过身,接过她递来的酸梅汤,喝了一口——真酸,她现在成天就爱吃这些酸东西。
                      “宗晨!你竟敢偷看我写的小说!”简浅尖叫,“你这个混蛋,偷窥狂——谁允许你侵犯我的隐私!”
                      我没理她,事实上,她持续这种神经质的状态已经好几个月了,但是我也得体谅,妇产科的医生说,孕妇情绪是比较容易激动的。
                      “天哪,你竟然还写了番外!”简浅一脸惊吓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慢慢柔和下来,轻轻的,她念了我写的最后一句,“简浅,我要陪着你,一起白发苍苍,一起地老天荒,一起儿孙满堂。”
                      “啧啧,真肉麻,不过孩子他爸——我也是。”
                      我听到了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191楼2011-09-17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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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筱番外
                      从小我就知道,长大后,我会嫁给宗晨。
                      我们是那么的门当户对,两情相悦,至少到她出现为止,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
                      说起来,那时候我和宗晨都还很小,我跟着爸爸妈妈去他家做客,抱着爸爸从法国带回的昂贵洋娃娃,在他们家后花园乱逛。
                      正是阳春三月,玫瑰在枝头上怒放,我左右张望了下,掂起脚,小心翼翼伸长着手去摘那红艳欲滴的花儿。
                      “你是谁?”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手匆忙缩回,却还是被玫瑰刺划了长长一条。
                      “哇~”
                      我一下子大哭起来,手背上那长长的血杠火辣辣的疼。
                      大人们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都循声过来。
                      只见花园一角,小女孩正放声大哭,小男孩蹙着眉站在她面前。
                      看到爸妈那一瞬间,我哭的更大声了。
                      “怎么回事?”一位长的非常漂亮的阿姨也蹙着眉问到。
                      小男孩愣了下,半响,对着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说到。
                      “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处理下。”
                      说完,率先,转身向前走去。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大人们的笑谈声。
                      “哈哈~小孩子,吵的快,好的也快......”
                      其实那时,我只是因为作为一个小偷被撞见而心虚,才大哭不止,仅仅只是先声夺人,虚张声势。
                      看着那被贴的方方正正的创口贴,我看着他那漂亮的褐色眸子,轻轻说到:“我叫张筱,你呢?”
                      “宗晨”。 于是,宗晨便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
                      只是,到最后,我才明白,我从来都没能走进他的生活。 小学我们同班,初中我们同校,高中我们还是同校。
                      高一的那年暑假,我跑到他家玩,宗晨妈妈笑谈说,不如做我儿子女朋友,以后做我儿媳妇,省得这样两边跑。
                      我羞红了脸,眼角却一直偷偷瞄着宗晨。
                      宗晨只是愣了愣,推了推他那黑色边框的长方形眼镜,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而我却为这一个嗯字开心不已,他没反对,他没反对,他没反对.....从此我便一直以宗晨女朋友自居,宗晨长的很儒雅俊秀,至少在那个战痘年代,宗晨就如鹤立鸡群,得到了很多女生的青睐。而我,当然不会让她们有机可趁。 宗晨对着我很少说话,只是凡事都处处发扬他的绅士精神,比如说,我冷的时候会为我默默披上外衣,会一直准备一瓶可乐在书包里,因为我喜欢喝......
                      所以我一直以为宗晨是真的爱我的。
                      我也一直觉得我跟宗晨很配,容貌,和才情。是的,我们分别是文科和理科的优等生。
                      所以我没想到最后将我彻底打败的是我最不屑的,老师口中的差生,保卫科口中的小混混。 现在想起来,宗晨对着我永远是淡淡的表情,恰到好处的温柔。
                      


                      192楼2011-09-17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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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他就是那种淡若如水,永远不会有强烈的感情起伏的人。 只是,原来是他还没碰到而已。 简浅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美好的世界。 那个一头短发,耳朵上打满洞洞,一件左右不对称的白T,一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的,有着乌黑的大眼睛的女孩。 她冲我笑的第一次,我就觉得特别刺眼。
                        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一切不屑一顾,甚至有毁灭世界的气息扑灭而来。 第一次看见宗晨对着书本走神。
                        第一次看见宗晨对着卷子上满是小猪的涂鸦微笑。
                        第一次看见宗晨满脸怒气,却压抑蹙眉不止。
                        第一次看见宗晨对着我说“对不起,张筱,我晚上有事,下次吧。”
                        第一次看见宗晨听着我说话却心不在焉.....
                        第一次看见宗晨对着我欲言又止。 太多的第一次,却原来都不是为了我。 真可笑,所有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美好世界。
                        我用了一辈子爱的人,竟然是我自己创造的美好NPC,只会对着我说着设定好的程序语言。 在我生命的最后尽头,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么,如此。 便是破坏这个程序我也不会便宜你们,简浅,宗晨。


                        193楼2011-09-17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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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丽丽的完结===================================================


                          194楼2011-09-17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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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辛苦啦~为大家谋福利


                            196楼2011-12-25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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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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