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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影视】《甘十九妹》[作者:絮林仙境][来源吧:甘十九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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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有一处窄而高的建筑,名曰“摘星台”,本是一户富贵人家的私产,后来破败,暂时无主,只有一个老人在那里看守。萧声就是从摘星台的最高处传出的。
甘十九妹策马飞奔而至,她的心远远地便已随着萧声飞来,刚才的阴霾烟消云散,世界在这一刻洒满阳光。她的心在欢快地跳着,甚至已经在想象见了他之后他会说些什么。
到了跟前,萧声却停了。也许他发现自己来了,正在下楼吧。甘十九妹下了马,正要拾阶而上,却见一个老头蹲在台阶下面,仰面看着她道:“闺女,你找谁呀?”
甘十九妹微笑道:“找那个在上面吹萧的人。”
“他已经走啦。”老头说着,眯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甘十九妹。
“走了?”甘十九妹讶然地怔住了。怎么可能?不会的,他召唤自己来,怎么会连面也不见一下,这算什么意思呢?难道这个老头设了什么圈套?她心念一转,冷眼看了看老头,断然拾阶而上。
老头却开口道:“刚才那小伙子说,等会儿会有个姑娘来找他,他让我转交两样东西。”
“是什么?”甘十九妹只得返身,急切地问道。
老头不慌不忙地从身边取出一个还不及拳头大的雪瓷坛,还有一张折成剑形的纸条,交给甘十九妹。
甘十九妹接过来,打开瓷坛看了一下,是解药。是的,剑平当然是为了解药才来得这么晚,他仍然关注着自己的生命,可是他人呢?她又迫不及待地展开纸条,却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草字,却是一首小诗:
酒中看世事,苍狗与白衣。
好梦觉醒处,各自珍重时。
各自珍重?他怎么了?甘十九妹看罢,心中一阵酸楚,他竟然决意离开自己了!好歹也要见上一面,怎地就如此无情!还是怕见了面就再也无法决绝地转身而去?难道他又是故意不知道,自己早就非他莫属?
一缕苦笑浮上甘十九妹的嘴角,他一定误会了什么,难道是刚才的情景……她怅然地四下张望,多么希望剑平就藏身不远处,等着自己去发现他。然而,没有,四处只有衰败的枯草。
甘十九妹伤感地倚着墙柱,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连忙上马扬蹄而去。



117楼2011-07-02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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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剑平向她投以赞许的目光,甘十九妹的宽宏仁爱和客观公正总是令他肃然起敬。在这一点上,他常觉得自己大为逊色,虽然他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不为情绪所左右,但终不及十九妹这种浑然天成的气度来得动人。
    “剑平,你可为日后做了什么打算?”甘十九妹问道。
    触及这个关键的问题,尹剑平便正色道:“甘妹,我曾经答应了冼恩师要重整岳阳门。现在,我应该着手准备了。”
    提到岳阳门,两人的眼前同时浮现起那满门喋血的惨状,一时都不禁黯然。甘十九妹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你虽不肯归主要责任于我,但我也终是脱不了干系。或许,除了死,我能做些什么作为补偿。”
    尹剑平道:“至少你可以帮我将岳阳门的武功发扬光大。其实你对武功的领悟力令人惊讶……”他忽然想起一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你是不是想起了我今天盗用你的剑法之事?”甘十九妹替他说道。
    “不错。”尹剑平脱口而出,却又觉不妥,笑道:“谈何‘盗用’?我正要与你探讨此事。此剑法我将它命名为‘双照堂密功’。这剑法之中含有极强的气势,让我有生以来感受到了最强烈的恐惧,而偏偏,若想习得这功法,就得抵抗住这股气势,然后,在成功抵抗的一瞬间,抓住那一丝灵感。由此为引,登堂入室。” 说到这里,剑平不好意思地侧了一下脸道:“说来惭愧,第一次面对那些图谱的时候,我被那股气势迫得扭头就走,是吴老夫人逼着我对视那些图谱,才有了一丝感应。可是今天,你也……”
    “不错,我今天正是靠着这种奇特的感应使出了你的剑招,只是这种感应稍纵即逝,很难捕捉,我是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看来,你的能力还是在我之上,只凭自己的悟性,就能在短期内进入那种境界。” 甘妹笑了笑,接着道:“可是这种灵感应该是不能长久的,试想人哪能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念头不变呢?一旦灵感消失,再想找回简直比登天还难。难道……”甘妹眼里射出了惊异:“难道你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念头不放?”
    剑平眼望窗外,道:“确实,一个念头是不能长久的,那天夜里,我便竭力抱持着这份灵感,不停得追寻,不停的探索,领悟,像是在挖什么宝藏一般,直到将墙上的图谱都领悟完为止。这确是一个极其劳心劳力的过程。”
    甘十九妹面露赞许之色,道:“剑平,不是我偏心于你,以你的悟性和能力,只须假以时日,必可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尹剑平被她一捧,难免受用无比,信口道:“即便如此,也离不开你……”忽又觉此话碍口,只得打住。
    甘十九妹沉下脸来,道:“你是说只有与我为敌,被我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迸发那种潜力?”她别过脸去,难过地道:“你喜欢这样挤兑我,是么?”
    “不不,我是说……我不是说……”尹剑平一急,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甘十九妹笑得花枝乱颤,她何尝真的生气?对着这张生动的脸庞,心里半点阴影也没有。是啊,当他们之间不再有仇恨阻隔的时候,她的剑平是多么风趣可爱!
    “你是说,你要我帮你走到那一步,对么?”甘十九妹转嗔为笑道。
    “对。”尹剑平刚松了口气,却见甘十九妹得意地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酒杯。他无奈地举起酒杯道:“又被你绕进去了。”只是他心里明白,其实这个当上得很高兴。
    “剑平,”甘十九妹收敛了刚才的玩笑之态,道:“你重建岳阳门的想法固然不错,但你出身六合门,令尊曾对你有‘吃尽天下之苦,学尽天下之功’的嘱托,恐怕也有传位于你的意思。吴老夫人传授你密功绝学,自然也曾重托于你。而你却独尊岳阳门,岂不是置令尊和吴老夫人于不顾?”
    “你也这样想?”尹剑平微露愁容,略一犹豫道:“这个问题是困扰过我,当时只是觉得六合门于我来说为私,吴老夫人又不曾立过门派……”
    


    121楼2011-07-02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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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十九妹摇了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既然受了人家的嘱托,又学了人家的功夫,却只竖岳阳门的旗号,把别家武功都融入岳阳门,这对于六合门和吴老夫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她略一沉吟,道:“我为各方面着想,六合、岳阳和吴老夫人对你均是期待甚殷,不应偏废,不如将这三家合而为一,创立一个新的门派,将这三家武功融合起来加以传承。”
      “创立一个新的门派?”尹剑平若有所思,隐隐地感到甘十九妹好像真的在把他往一代宗师的路子上引。受着这微妙的鼓舞,又问道:“那么,六合、岳阳之名都不好延用,又该以何为名呢?”
      “我还没想好。”甘十九妹垂下眼帘,道:“既要照顾到渊源,又要立意好才行……”
      尹剑平道:“不论如何创门立派,我的愿望无非是希望江湖和平,不如就叫‘合平门’,既有三家合而为一之意,又与‘和平’之愿望相谐。”
      甘十九妹想了想道:“这名字构思尚好,只是仍未体现出三位前辈重托于你的本意,似有忘本之嫌。”略一沉吟,忽然眼睛一亮,道:“你一肩承担三位前辈之托,而能不辱使命,是所谓信义之人,这个新门派,莫若就叫‘三信会’!”
      “三信会?”尹剑平微微一顿,赞道:“姑娘高才!‘三信’二字,除了表示对三位先人言而有信之意外,尚可从字面上解为信诚、信义、信诺,此亦为大丈夫立身之本。至于‘会’字,是取汇合之意。我解得可对?”
      甘十九妹却面露负疚之色道:“你只管一味说好。说起来,三位先人的基业都毁于丹凤轩之手,我亦是带罪之人。也不知他们地下有灵,肯不肯买我的账。”
      尹剑平道:“三位先人其实都是明理宽仁之人,他们若地下有知,必会甚感宽慰。”
      甘十九妹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帮他们的后人重振基业,这就算一个开始吧。”
      这些事情,他们过去一直不自觉地加以回避,今天不仅将话挑明,而且越说越深,才发现原来彼此的想法是如此接近。最初的害羞与青涩渐渐远去,一种相濡以沫的情怀悄然生发。借着酒意,他们各自敞开心扉,低吟低笑,两颗心都微微地醉了。
      甘十九妹低头取出那张字条,平铺在桌上,向尹剑平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尹剑平则回以一个抱歉的微笑。
      一阵强劲的冷风冒冒失失地从窗外袭来,那张字条象一只蝴蝶蓦然飞起,打了几个旋,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互望一眼,又是会心地一笑。
      甘十九妹幽幽地道:“那你眼下又如何打算,去我家好么?”
      “不。”尹剑平道:“我还是想先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能告诉我么?”
      尹剑平将酒斟上,道:“不知道就喝酒。”
      甘十九妹抿一抿嘴道:“你休想灌我,我一定猜得出来。”蹙眉苦思良久,才展颜一笑,道:“原来你是要去金陵,代义父去看望风云镖局的万老镖头?”
      尹剑平低头一笑,伸手去拿酒杯。甘十九妹却按住他的手,苦笑道:“此事原本由我而起,我倒忘得一干二净,实在应该自罚一杯。”
      尹剑平道:“酒令大如山。原该我喝,你愿陪我,咱们一人一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对面相看两不厌。时间在这场美丽的相逢中飞逝,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西北风刮得正劲,路上行人寥寥。店老板都忘了还有两个客人,已经着手关门打烊了。
      昏暗的光线中,他们的对话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两对明亮的眸子如夜空中的星星,仍在彼此深深凝望着。尹剑平将甘十九妹的双手合拢在自己手心,两人就这样隔桌相对,谁也不肯再移开目光,仿佛生怕错一下眼珠,对方又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一生珍爱,尽在脉脉无言之中。
      


      122楼2011-07-02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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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十九妹道:“话虽如此,可是看万镖头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万壑松一愣,道:“此话怎讲?”
        甘十九妹自嘲地一笑,道:“万镖头久走江湖,应该不会没听说,我甘十九妹是出了名的女魔头。如今我突然造访尊府,万镖头却不见一丝惊讶防备之意,你若没有事先得到消息,会这么镇静么?”
        万壑松闻言抚掌大笑,道:“好个伶俐的甘姑娘!不错,这位公子究竟是不是尹世侄,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要看他们怎么说。”抬手召来一个家奴,道:“把两个小朋友请到这里。”
        两个小朋友?尹剑平疑惑地目送那个家奴出去,暗想:难道是什么人得知我们的行踪,到此打了埋伏?正琢磨着,听得门口脚步响,跟着一人惊喜地唤道:“大师兄!”
        “阿谦!小羽!”尹剑平惊喜交集,三步并做两步迎了上去。
        门口牵手站着两个人,正是冷琴居士的爱女东方羽和徒弟阿谦。阿谦约有二十岁上下,中等个头,圆圆的脸上透着憨厚的神情。小羽十六七岁,苍白的脸颊,纤柔的身子,模样极为文静,她那双眼睛虽然睁得很大,目光却很呆滞。当尹剑平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他们已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阿谦道:“大师兄,你们怎么才来呀?我们都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
        小羽却伸出手来,道:“大师兄,先让我看看你,行么?”
        甘十九妹虽然听说义父的女儿自幼双目皆盲,但此时看到尹剑平顺从地俯下身子,任由小羽在他脸上、头上、肩上各处摸索,还是忍不住有些诧异。
        过了一会儿,小羽才轻声说道:“大师兄还是那么瘦,那么帅,但是好像长高了一点,也长壮了……”她的脸颊上似乎染上一层红晕,顿了一下,才道:“听爹爹说,我有一个姐姐了,她来了么?”
        “来了。”尹剑平拉着她来到甘十九妹面前。甘十九妹也连忙趋前一步,迎着她伸出来的双手,让她抚摸自己。那双小手冰凉的,显见小羽身有不足之症。唉,这个妹妹是多么招人疼啊!
        小羽摸索一阵,收回手去,似乎是屏住了呼吸似地呆了一会儿,才赞叹道:“这个姐姐真美……”
        尹剑平笑了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伯父让你们来的?”
        “是啊!”阿谦抢着答道:“师父说你们一定会到金陵来,怕你们有个什么闪失,让我们先到这里接应。这不,我们早早地来了,等了你们好几天,把金陵的清蒸鸭子、鸭油酥烧饼和葱香小抄手什么的都吃了个遍……”
        小羽微微皱眉道:“阿谦,你就知道吃。”
        众人大笑。尹剑平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万壑松的身边已坐了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忙上前致意道:“这位前辈是……”
        万壑松道:“这就是家兄。”
        尹剑平和甘十九妹一起上前施礼。万壑晴摆摆手,笑道:“东方杰是老夫此生所见过的最为高洁之人,江湖中那些鸡零狗碎的恩恩怨怨,到了他眼里都不值一提。我常以能与此人为友而深感骄傲。只是年岁大了,要操心各自的家事,也有多年不相往来了。”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甘十九妹,道:“他让两个小朋友带书信给我,有意让我提前知道尹世侄和甘姑娘要来……呵呵,我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什么女魔头之类的话,无非都是些无稽之谈。唉,我也是盼了你们好几天呐!”
        甘十九妹置身两位长辈的关爱理解之中,心中不免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124楼2011-07-02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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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洗髓神功
          “你有要紧的事找我?”甘十九妹知道,如果没有事,尹剑平绝不会这时候来打扰她。
          尹剑平神情肃然,缓缓的拿出了一个锦缎包袱,缎子上面的丝线大部分已经泛白、稀疏,显是陈年旧物。他双目灼灼地望着甘十九妹,道:“刚才阿谦到我房中,把这个交给我,说是伯父托付他带来的。”
          甘十九妹对着那包袱看了一眼,道:“你好像还没打开过。”
          “嗯。”尹剑平递过一个温柔的眼神,道:“我想和你一起看。”
          甘十九妹迟疑着道:“这样东西一看就非比寻常。既然是义父托阿谦专门带给你的,你自己还没看,怎好与我分享?这是义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尹剑平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就算是我的意思,伯父也不会反对。以后咱们不分彼此好么?”
          他说着,郑重地将包袱平放于桌上,道:“你能猜到是什么吗?”
          “好像是一本书。”甘十九妹道。她尚在感怀于剑平的信任与亲密之情,一时来不及细想。
          “不是一本书,而是两本书。”他刚才拿在手中,自然感觉得更确切。
          包裹于外的锦缎虽然已经非常陈旧,颜色也几乎完全褪去,但那个结却仍然打得十分完好,深深的皱褶中夹裹着年深日久才会形成的尘垢,竟似乎已有一二十年没人碰过它了。
          甘十九妹猜测道:“会不会是冷琴阁的秘笈?”
          “如果是冷琴阁的秘笈,伯父不会将它一直包裹得如此完好,多年不去动它。”
          甘十九妹若有所思地看着尹剑平,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
          尹剑平沉静的神色中却泛起一丝激动,道:“我觉得,有可能是……是伯父为我收藏了多年的东西。”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伸手去解那个结,殷切的目光中难掩某种期待。
          包袱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两本封皮泛黄的书籍。上面那本封页上写着《六合洗髓之至篇》,下面那本封页上写着《六合洗髓之克篇》。
          时隔多年,今天终于见到了父亲最后的遗物。尹剑平幻想着父亲在昏黄灯下,彻夜苦思,琢磨神功。不禁又是激动,又是伤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甘十九妹也欣慰地笑道:“原来令尊的绝学并未失传,而是寄存在义父那里。这既是六合之幸,亦是武林之幸。”她含笑看着尹剑平,道:“快打开看看吧。”
          尹剑平摩挲了一下书皮,慢慢的翻开了《至篇》,映入眼睛的,却只有寥寥数字:
          至柔生刚,至快生强。
          天地无我,至道无双。
          往后翻了一页,却是空白,一点墨迹也无。又往后翻了几页,居然全都无字。再重头细细翻了一遍,除了第一页,其他的全是空白。尹剑平愣住了。
          甘十九妹也不禁诧异,连忙伸手拿起《克篇》翻看。第一页也是写着四句:
          奇诡莫测,动静如一。
          克敌用强,克己用刚。
          再翻看第二页,却是有字的:
          总决
          由至入克,得窥其道。
          由克返至,道法自然。
          海纳百川,无形无迹。
          意会六合,万法由心。
          再往后翻,又是空白无字。
          


          126楼2011-07-02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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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十九妹叹道:“就算比你多想一步,终究还差得远。我怎么觉得,六合门真正的过人之处,也许并非神乎其技的武功,而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心法?”她思忖良久,越想越觉无穷无尽,自语道:“遥想令尊当年自领一死的胸襟,义父洞穿世事的明达,试问世间有几人能达到这种境界?这莫不就是‘万法由心’?……”正幽远地想着,微一抬头,忽然发现尹剑平又在痴痴地看着自己,不觉嗔道:“你呀……”
            尹剑平没有说话,默默将甘十九妹揽入怀中。这个女子,总是能把他心中想法恰到好处地说出来,时时与他心意相合,无论南北西东,所思所想如投光照影,难得相差半步,简直就是上天特意为他定制的伴侣。
            夜深人静,潜思悄然,正是良辰美景、蜜意幽情之时。在心心相印的爱人面前,一切的矜持和谨慎都显得那么多余,此时无声胜有声。尹剑平将脸轻轻蹭着甘十九妹的秀发,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正待问她一句悄悄话,一双眸子却忽地又发起直来,喃喃地道:“我明白了……海纳百川这句,也许就是家父要我吃尽天下之苦,学尽天下之功的用意了。可纵然是在博采众家之长的基础上,又如何无形无迹?”他困惑地皱了一下眉,低头望着甘十九妹一笑,道:“你说,这最后二篇伯父既然已经收藏多年,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
            甘十九妹道:“自然是他老人家认为时机已经成熟。难道你会辜负他么?”
            尹剑平摇摇头,道:“以我目前之力,想要悟透此二篇,做到无形无迹,万法由心,恐怕还欠着不少火候。”
            甘十九妹道:“依你的意思,义父此举欠妥了?”
            尹剑平笑了笑,道:“当然不是。伯父这样做,一定是因为你。”
            “因为我?”甘十九妹一时不解。
            “对,因为你。伯父不仅要传授至克二篇与我,更是要考量我们两个人。”
            甘十九妹会意,莞尔一笑,将头伏在他的胸膛上,微叹道:“只是这其中的道理太过深奥,又岂是一时半刻就能悟出的?”
            尹剑平柔声道:“那是因为你困了。我忘了时辰,难道你也忘了?还是不愿意撵我走?”
            甘十九妹羞窘地笑道:“你这个人!好心迁就你,倒要被你取笑!只是你的事说完了,我的事还没说呢。”
            “哦?”尹剑平讶然道:“什么事?”
            “刚才小羽说,义父回去后神情疲乏,数日不消。剑平,你还记得么?我曾经发过愿,等查明自己的身世,就要在义父跟前尽孝,侍奉他老人家天年。如今,是该我践行诺言的时候了。”
            尹剑平道:“这有何难,明天我们和小羽阿谦一同动身回南普陀山就是。”他想起三叔霍南那个脾气,放心不下,也正想回去看看。
            甘十九妹犹豫着道:“可是,我哥找我多年不易,我不想不辞而别。”
            “人之常情,有何不可?就让阿谦小羽先走,我们绕道扬州,辞过令兄再往南普陀山。”
            


            128楼2011-07-02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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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笃、笃”。院外忽然响起叩门声。一人在外面高声道:“顺子,你家没事吧?”
              这显然是巡夜的捕快刚才听到了院子里金属交鸣之声,出于关心询问一声。三人俱是一凛。甘十九妹望着小乙,沉声道:“你不要乱动,我保你无事。”说罢转身朝院门走去。
              小乙一咬牙,道了声:“谁要承你的情!”突然拔出匕道朝胸前刺去。却听“当”地一声,尹剑平手中短剑不知怎地暴涨一尺,将那只匕首打得不知去向。小乙满脸通红,掉头朝墙上撞去。尹剑平没料到他如此倔犟地一心求死,急运掌力将他推开,可还是晚了一步,小乙撞得头破血流,昏倒在地。
              院门开了。门外的捕快甘十九妹认得,名叫孙正,大家都开玩笑地喊他“大孙”。他一见甘十九妹,忙堆起笑脸,道:“哎哟,甘姑娘早,我刚才以为……”他自认为打扰了别人,就准备告辞离开。
              “我家出事了,你进来,我有话问你。”甘十九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孙正跟着往里走,忍不住嘀咕道:“顺子不在么?老安叔也没起么?”甘十九妹亲自来开门,他觉得很意外。
              “你昨晚值夜,对么?”甘十九妹问道。
              “是。”孙正随甘十九妹经过院子,发现那里一片狼籍,不由得发怔。
              “你们有几个人?”
              “哦,八个。四个角各站两个,一个时辰交换一次。”
              “你们可曾听到我家里有什么动静?”
              “没有啊。”孙正如实答道:“就是我刚才路过你家,好像听到打斗之声,就过来看看。你家这是怎么了?”
              “昨天白天和夜里,可曾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过?”
              “这个……昨天白天我不在,傍晚来接班的时候,好像没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人。”孙正努力回忆着。
              他们边说边走进甘玉泉的房间,尹剑平正在为小乙检查伤情。孙正讶然地看着这两个陌生人,还不待有所反应,甘十九妹已经一眼看到尹剑平的右手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再不解毒,那只手只怕就要废了,她顾不上跟孙正解释,连忙将尹剑平拉到自己房间。原来她前几天在家待着无事,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就自行配制了一些解毒药,没想到果然用上。
              孙正留在原地,严肃地看着地上的小乙,这显然是一桩案子。他在小乙身上查看一翻,没发现什么,便一边等甘十九妹前来解释原委,一边信步来到院中,朝安顺平时的住处走去。
              “他们竟然将孔雀胆和豚砂的毒混合在一起用,”甘十九妹一边为尹剑平敷药,一边说道:“若是认错其中任何一种,都没办法解了。”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孙正的一声惊呼。
              尹剑平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你快去。”他一边用牙齿帮忙扯着帕子包扎,一边默默地稳定着自己的心绪。刚才小乙的那些谩骂让他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如果只是空穴来风的抵毁,他可以一笑了之,但这个不是,他无法完全无动于衷。尽管他明白,只要选择和甘十九妹在一起,他就注定要承受这份巨大的压力。不论多么难听的话,他都准备听下去。只是,这个局该怎么破?
              


              132楼2011-07-02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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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正的惊呼声是从西厢房里传出的。甘十九妹进屋的时候,孙正半跪在地上,抱着一个人大声喊道:“顺子!顺子!你醒醒!……”然而他怀中的安顺满身血污,早已气绝多时,手中却还牢握着一把朴刀。
                离门口不远的墙角,绻曲着老安叔的尸体,他的身下是长长的拖痕,估计原本已出了门,被人杀死后又拖进屋内。安妈妈的尸体半挂在床榻上,显见是刚从床上起身就被杀了。满屋的血腥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当这副惨景映入甘十九妹眼帘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如坠冰窖,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凉。世界忽然塌陷了,曾经活生生地围绕在她身边,疼她、爱她的亲人们,如今已经成为眼前的三具尸体!甘十九妹在心里痛苦地质问: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欠的债,我自己还!为什么……如果说,人生之初遭遇的灭门惨祸无法进入她的记忆;如果说,她亲手制造灭门大案的时候尚属懵懂无知,那么现在,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加诸于己身的灭门打击!她的思维已经僵硬,几乎不能思考,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悲愤!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跪伏在安妈妈身上的,这个慈爱的妈妈,再也不能给她一丁点慈爱了,再也不能为她烹饪可口的饭菜了,再也不能笑眯眯地望着尹剑平说:“对喽!这才是咱家的新姑爷!”不能了,再也不能了!泪水,无声地在她脸上奔流。这就是冤冤相报所带来的刻骨铭心的伤痛。
                孙正兀自拍打着安顺的尸体,哭道:“顺子,你、你为什么不拉警铃……我要是早一点知道……”
                没人觉察到尹剑平是何时进的屋。现在只有他是最冷静的。虽然他并不认识那死去的三个人,但是十九妹和孙正的表现已经清楚地告诉了他。他俯下身,先检查了老安叔的伤口,又来到孙正面前,一言不发地察看安顺的尸体。孙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本想问他一句,但很快意识到此人与甘十九妹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便没有做声。
                


                133楼2011-07-02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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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真假丹凤
                  离开了苏北平原,通往京城的官道进入了山区。山虽不高,地势却险,两边巨石如犬牙参差。一镖人马在这路上行进着,约摸有四十来人,一色的劲装打扮,押着十几辆大马车,喊着号子,辘辘前行。队首一杆大旗迎风招展,旗上绣着几朵祥云,上书几个威风凛凛的大字“风云镖局”。
                  万彪的心情很郁闷。他十几岁就跟随父亲万壑晴和叔父万壑松走镖,如今自立门户也有七八年,可以说是老江湖了,走镖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然而这次遇上的主雇却让他感到有些别扭。这是他头一次为官家押镖,知府迟敬道为官还算清廉,这些年没让他费力去周旋什么,捕头甘玉泉平时混个脸熟,也不象个麻烦的人。可这次走镖,迟知府不仅要甘捕头跟着,还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要听从甘捕头的号令,好像对他万彪不放心似的。他纵然理解押运库银的重要性,可这样做未免太不给面子。风云镖局押过的货多了,比这还大宗的财物也没少见,这么拧的主雇却是头一次碰上。若不因为是官家,不好推托,他真想将这笔生意拒之门外。
                  而且这个甘捕头也是,按照常理,只要路途顺畅,就该加快速度,减少不必要的耽搁,可这位官爷却不急不忙,出发就够迟了,一到晌午就歇息,天刚擦黑就要找客栈,真是养尊处优的娇气主儿,受不得半点委屈。要不是亲身和他相处过,哪里看得出平日里那么精明强干的捕头居然是这种货色!
                  “吁——!”大路上干干净净,甘玉泉却将马勒住了,抬眼向四周望去。万彪策马来到他身边,问道:“怎么?甘捕头发现什么不对么?”
                  甘玉泉道:“这里好像应该有一条近路。万镖头听说过落斧山么?”
                  万彪道:“这条近路是有的,不过,我们押镖从不走那条路。”
                  甘玉泉道:“既然有近路,为何舍近求远?我看就走这条路便了。”
                  万彪为难地道:“甘捕头,我的话或许你不爱听,但你可知道,落斧山虽是条近路,却也是条险路,剪径的盗匪最喜欢在那里打埋伏。不是我万某胆小,既然这批货如此重要,这个险就不必冒了吧。”走镖的原则,不是越近越好,而是力求稳妥安全,官道自然是相对理想的选择。
                  甘玉泉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昨天有些耽搁久了,今天得把这时间找补回来。怕什么?我倒正想看看有什么人敢剪我的道。走,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撞上一两个蝥贼试试手艺。怎么样?”
                  万彪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哪是走镖,整个是陪花花公子寻刺激来了。他还想说什么,甘玉泉已经径自策马朝山间岔道走去。万彪迟疑地立在原地,镖师王胜和于同跟上来,征询地看着他。万彪本来为人厚道,不喜与人争执,但选择路线是件大事,走不熟悉的路或险路都是走镖的大忌。甘玉泉的轻率态度着实有些激怒了他。当下纵马赶上甘玉泉,直截了当地道:“甘捕头,恕我直言,你若一意孤行,硬要走这条险路,万一中间出个什么差池,这个责任谁来担当?”
                  甘玉泉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认账?”
                  万彪见他把话说得这么直,一时倒不知该怎么答对,勉强缓了缓口气,道:“不是要赖你。可这走镖的事情,恐怕万某比甘捕头知道得还多一些。落斧山这地方我太熟悉了,不知多少心怀侥幸的客商在山里被人谋财害命!我小时候跟过两趟镖也是走的这条近路,结果两次都遇上剪径的。甘捕头,迟大人如此信任你,你可要三思啊!”
                  甘玉泉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两次遇上的盗匪都是哪路的,如今可还记得?”
                  万彪道:“那些蟊贼如今当然是没影子了。落斧山处于淮安府和临沂府交界之地,两边都不大管,这里成了各路盗匪争抢的地盘,当家的经常更迭,打打杀杀是常事。就算是空着手路过也难保太平,更何况这么多的镖车目标太大,里面路又不平,一个白天只怕走不完,夜里在山里扎营就更危险了。甘捕头,听我一言,咱们回官道上去吧。”
                  甘玉泉冷下脸来,道:“缴库银是有期限的,你们只管明哲保身,误了期限还不是我倒霉?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走吧。”说罢策马当头而行。
                  万彪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却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的,不由得恼怒道:“捕头大人!纵然你是官家,可走镖有走镖的规矩!我不仅要对你这趟镖负责,还要对我手下的弟兄负责。大家混碗饭吃,都不容易,明摆着这条路不太平,我不能白白地拿我这些弟兄和镖货去冒险。大不了这趟生意不做了……”他忽然噎住,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甘玉泉望着他冷笑道:“你想退镖?你想把本钱都赔光么?那你那班弟兄吃什么?哼,怕死,就不该干这行。”
                  


                  135楼2011-07-02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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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镖都走到这个份上,再想退镖是要赔款的,偏偏对方又是官家,嘴大气粗,说多少就是多少,镖局哪里斗得过?万彪自知骑虎难下,心中又是恼火,又是无奈。
                    他身后那两个镖师和众趟子手们听了这番争辨,一个个都气不过,于同道:“小霸王的断魂刀厉害,难道咱们的刀就是吃素的?人家官爷都不怕死,咱们怕什么!万大哥,咱可不能自己给自己丢脸!”
                    “就是!”“就是!”众人一起应和,一时间群情激昂,恨不得把甘玉泉比下去。
                    甘玉泉暗自发笑,也不理会,策马前行。镖队如他所愿乖乖地跟了上来。
                    落斧山,顾名思议,是山形陡峭险峻如一把板斧,当然与这名字联系在一起的,还有一段有关天神用神斧降妖的传说。越往山里走,越是道路崎岖,怪石嶙峋,草木幽深,人迹全无,令人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
                    看看到了晌午,捕头大人又走不动了,吩咐歇息。这回万彪没再说什么,反正今天也走不出这山了,歇就歇吧。不过,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今天非出点事不可。
                    趟子手们将镖车聚拢,三五成群地围坐下来,有的吃干粮,有的去取涧水。万彪拣了块大石头坐下,警惕地向四周观察。这里真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在那沟沟壑壑之中藏上百人都没问题,唉!也不知这姓甘的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正想着,甘玉泉来到他身边坐下,若无其事地扯了根草叶,却忽然压低声音道:“万兄,等会若有什么不测,你带着弟兄们弃镖保身,别的事由我应付。”
                    万彪闻言一怔,以为他为了刚才那些言语上的不合,有意抚慰自己,忙道:“甘捕头哪里话,兄弟既然是吃这碗饭的,就是拼上性命也是应该,岂有将烫手山芋丢给主顾的道理?甘捕头只管放心就是。”
                    甘玉泉道:“别忘了迟大人的话,路上听我号令。你若不听话,只好后果自负。”
                    万彪冷笑道:“我几时不是后果自负?迟大人既然把这趟镖交给了我,我就得对迟大人负责。甘捕头的好意,万某心领,恕难从命。”
                    正说着,万彪忽然发现山路前方出现一队人马,不由得打了个激凌。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蹭”地跳将起来,紧紧按住腰间的九环大刀,注视着那些人,却没急着说话。
                    对方约有十几个人,簇拥着一顶精致的软轿。为首一人披着红里黑斗篷,肩上搭着一根漆黑油光的大辫子,一张脸鹰眼钩鼻,冰冷得像一块铁板,手中持一柄乌黑锃亮的铁尺。他不急不徐地踱到镖队跟前,一双招子将每个人都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道:“请问来者可是风云镖局的弟兄们?”
                    看来这是当下的山大王了。来者不善,万彪只有打起精神,上前一拱手,道:“不才正是敝号。今日欲借过宝地。不知贵帮在此,不曾备得厚礼,实在抱歉得紧。大家都是合字门儿的兄弟,劳驾阁下通告贵当家的,抬抬手让兄弟过去,日后定当上门重谢。”
                    那人道:“好说,我们丹凤轩向来好客。万镖头一路辛苦为我们送货,我代我家姑娘笑纳了,至于如何犒劳万镖头,就要看甘爷的意思了。甘爷,你说呢?”
                    丹凤轩?!那不是甘十九妹的家当么?听他这口气,好像和甘玉泉早就约好了似的。万彪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将怀疑和愤怒的目光投向甘玉泉:难道这厮居然是个内奸,和魔道丹凤轩串通一气,骗过迟大人,又将镖队也赚到这个圈套里来,难怪这一路上他稀奇古怪,原来如此!
                    


                    136楼2011-07-02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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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玉泉又好笑又好气:好家伙,栽赃居然栽到自己头上来了!冷笑道:“甘某奉扬州府迟大人之命,护送库银上京。不知你这乖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若真是丹凤轩的人,就叫甘十九妹出来吧。”
                      那人狡黠地一笑,道:“甘爷太小心了。小的阮行,因一直在别处替甘姑娘办事,所以甘爷不认得。姑娘乃金枝玉叶,怎好在众男子面前现身?我叫她和甘爷说几句话便是。”回头对着软轿一欠身,道:“甘姑娘,甘爷对属下心存疑虑,想验明姑娘正身。”
                      软轿中传出一段莺声燕语,夹杂着“咯咯”的笑声,道:“大哥何时变得如此多疑,都是自家人,还有什么信不过?叫我出来见这么多男人,难道大哥要替我择婿不成?”
                      甘玉泉好笑道:“凤三媚,你就别装了。你想做我妹子,直说就是。想让我替你择婿又有何难?何必呢?”他当初故意言而无信,激怒凤三媚,确保她出手,此时又焉能不心知肚明?
                      万彪听他们各执一词,一时不知该信哪边,但可以肯定的是,双方彼此是相识的,究竟是敌是友,就不好说了。正琢磨着,王胜捱到他身边,低声道:“我听说,甘十九妹有个跟班的就叫阮行。传闻中的样貌打扮,差不多就是这样。”万彪微一点头,道:“我知道,再看看。”
                      软轿中那女子笑道:“阮行,甘爷脸皮薄,抹不开面子,不好亲自劳动,你就代劳吧。”
                      假阮行依那女子之言,击掌数下,两边沟壑之中忽然冒出好几十个人!围绕在镖车和趟子手们外围,形成环拱之势。左边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青面环眼,手持一对银钩。右边为首的一人矮壮铮狞,以一根链子锤为兵器。
                      甘玉泉见状,冷笑道:“难道单于钩和绕山锤二位也投靠了孔方教?多半也是被这批银子勾出了口水吧。”
                      单于钩“哈哈”大笑道:“好眼力!只是小霸王再厉害,终也过不了美人关。要不是我家姑娘舍不得你,想要和你共享富贵,今天我岂能不好好招呼一番!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从了吧!”
                      假阮行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单于钩自知失言,赶忙闭上嘴。
                      万彪听到“孔方教”的名称,心中又是一凛,不管是丹凤轩还是孔方教,今天只怕凶多吉少。看看眼下的情形,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动手,甘玉泉也无意退敌。这样耽搁下去,只怕于己方不利,不如先发制人,若能将那顶软轿拿下,今天的事就主动了。他回过头,断然命令众镖师和趟子手们道:“护好镖车!”抽刀冲假阮行道:“阁下既然口口声声是丹凤轩的人,就该有丹凤轩的手段,就让万某先领教一番!”
                      他蓦地足尖一点,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取假阮行,刀随人至,九环大刀发出一阵“哗啷啷”的脆响,舞成一片雪花。万家的“千手刀”在江湖上素负盛名,这一招“龙潜清渊”不仅将假阮行的退路罩住,对他侧旁的人亦形成一种威胁,使之不能施援,真如有千手齐出一般。假阮行亦不甘示弱,一个大侧身迎上,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去拆他的招数。怎奈万彪功底扎实,内力深厚,虽不以巧取胜,但却几无破绽,威猛无比,“刷刷”两刀,已将假阮行的怪招破了,翻手挥刀,将他上中下三路一齐封住。假阮行身如旋风,一柄乌黑的铁尺上翻下迎,“叮”“当”几声,不得已接了万彪两招,顿觉虎口酸麻,暗忖这风云镖局的名头端的不是浪得,当下凝神全力应付。
                      勉强拆了几招后,假阮行渐渐施展不开,且战且退,不觉退到软轿跟前。万彪乘胜追击,忽然一刀架开假阮行,伸手向那软轿抓去。就在他几乎碰到轿帘之际,忽听一声娇斥,软轿的顶部陡然掀开,只见一片雪白的身影如鸥鹭翻飞,翩然而至,香袖一拂,似有什么东西脱手而出!
                      只听万彪大叫一声,以手护腰,“登登”向后倒退数步,摔倒于地!两名镖师见状大惊,一起上前将万彪抢下。
                      甘玉泉没有动。只要对方不对镖车出手,他是不会出手的。万彪的自作主张,在他看来实属多此一举。他并没有回头去看万彪的伤情,只是定定地看着落在软轿前的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137楼2011-07-02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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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忍别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两条人影已掠过树梢,如惊鸿翩然,立于双方阵营之间。
                        一男一女。那女子也是一身的白衣胜雪,然而气质却清雅如兰,完全不同于凤三媚的艳若桃李。众人乍看之下,禁不住低呼叫好。无论什么场合,男人们欣赏美女的心情永远是有的,在场的人都忘了身处的险境,情不自禁地大饱眼福。此时这位佳人正冷眉立目地盯着凤三媚,在场几乎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她所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气!
                        凤三媚大吃一惊,只得强自镇静,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打量着她,似乎也对她的美丽颇为欣赏。她身边那个持虎头刀的大汉悄声道:“看来小乙失手了,混天网用不成了。”凤三媚微露诧异,不由得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
                        甘玉泉见状如释重负,展颜笑道:“明珠,你回来了!”又斜眼看了看她身边的尹剑平,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甘十九妹回过头来,唤了声“哥”,强忍着心中的悲怆,神情显得十分复杂。又看了看一众人等,默默地走到万彪身边,从身上取出两粒药丸,道:“这是七步断肠红的解药,快把它吃了。”
                        王胜讶然地望着甘十九妹,道:“姑娘,你……你才是真的甘十九妹?”
                        于同歪斜着身子,有气无力地道:“我看咱们是冤枉人家甘捕头了,只有真正的甘十九妹才会有七步断肠红的解药。”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解药,塞到万彪嘴里一粒,自己也吃了一粒。
                        尹剑平环视镖队,上前问道:“请问哪位是万彪万兄台?”
                        王胜和于同及众趟子手的目光一起望向坐在地中间的万彪。万彪慢慢睁开眼睛,迷惑地望着尹剑平道:“阁下是……”
                        “在下尹剑平,受令尊万老镖头之托,为兄台捎一封家书。”说罢将万壑晴的书信递到万彪手中。
                        万彪辨认了一下封面的字迹,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家父手书。多谢尹贤弟捎带。”
                        这一番对答,确认了尹剑平是自己人的身份,自然也消除了围绕在甘十九妹身上的疑团。
                        尹剑平这时抬眼望向凤三媚,忽觉有些面熟,愣了一愣,脱口道:“是你!”他认出来了,这个女子正是自己在避水山庄的暗道中救出的那个女子!没想到她打扮停当,竟然如此艳光照人。
                        


                        140楼2011-07-02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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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三媚也认出了尹剑平。当时她因自己形容可怖,心情极坏,也没有特别留神尹剑平,在那昏暗的光线下,只觉这人瘦棱棱的,并不起眼,今日仔细看去,顿觉他挺拔清逸,眉目传神,虽不似甘玉泉那股浑厚的阳刚英气,却天生一段娴雅风流,越看越觉与众不同。
                          她尚未想好该如何答对,又见尹剑平望着她身边那名持虎头刀的彪形大汉笑道:“嗬,这不是孔方教的周护法么?别来无恙?”他这一句话,顿时将窗户纸挑破,镖队的人这才相信了甘玉泉的“孔方教”之说。
                          周德海见露了身份,只得打个“哈哈”道:“尹剑平,你对你这个仇家倒是死心塌地得很啊!”
                          “尹剑平?”凤三媚双眸一亮,“咯咯”笑道:“今天的事真是太有意思了。原来你就是尹剑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尹剑平,我让你见一个人。”她侧脸吩咐身边一个随从,道:“请老爷子出来。”
                          那随从听了,便朝山路前方跑去,不一会儿,前方又抬来一顶轿子,停在凤三媚身边,随从掀起轿帘,躬身道:“老爷子,请吧。”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憔悴的老人从轿上缓缓下来。
                          凤三媚微笑道:“老爷子,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其实不用她说,老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尹剑平的身上。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太阳穴血脉贲张,一双失神的眼睛忽然象是凝聚了无限的力量,目龇欲裂,狠狠地盯住了尹剑平!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老人,连单于钩和绕山锤两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老头儿是谁?好像谁也不认识他,难道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只有尹剑平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但他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深深一揖,道:“尉迟前辈。”
                          老人正是尉迟兰心的父亲尉迟太爷,只是他对尹剑平的谦恭之态毫不领情。
                          “前辈?”尉迟太爷几乎出离愤怒,一字一顿地道:“你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岳丈么!”
                          此话犹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在场上百号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尹剑平身上。这个变化实在太突然了,本来是个剑拔弩张、刀兵相见的场合,怎么倒好像要上演一出翁婿相认的好戏了。有些不相干的人已经在“吃吃”低笑。甘十九妹面如死灰,甘玉泉却觉得脊背发冷,又惊又怒地盯住尹剑平。
                          便是尹剑平定力再好,此情此景,也达到了他承受的极限。冷汗,不自觉地湿了贴身的衣裳;呼吸,也变得如此艰难!事实上尹剑平与兰心并未拜过堂,按理说名份未定,但他此时又怎能和兰心的父亲争辩?面对这种难堪,他除了沉默别无他法,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只剩下尉迟太爷的声音在空气中激荡回响:“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是不是说过,兰心是死在甘十九妹的剑下?你是不是说过,你要手刃杀人凶手,告慰兰心的在天之灵?我一直在等,等你回到我的面前,兑现你的诺言。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你和甘十九妹逍遥江湖的消息!”
                          “尉迟前辈,”尹剑平不得不说点什么,“情况其实并非您想像的那样……”
                          “我不需要听你为她辨解。你以为死去的只是兰心么?你走后没多久,兰心的娘就忧伤而死。我遣散家财,四处漂泊,一是为了找到你,二是为了找到仇人。尹剑平,你听着,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如果是一个大丈夫,你如果还能言而有信,就拔出你的剑,把她给我杀了!”
                          


                          141楼2011-07-02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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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剑平站着没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尉迟太爷和甘十九妹三人之间转悠。
                            “尹剑平!”尉迟太爷愤怒地吼道:“你究竟动不动手!”
                            “我不会杀她。”尹剑平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杀过她了。她罪责已赎,我没有理由杀她第二次。”
                            “可她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她没有死,是因为一位高人救了她。她的生命属于那个救她的人。我尊重这个人,更尊重甘十九妹的赎罪之心。过去的甘十九妹早就死了,如今的甘十九妹,已经洗心革面,脱胎换骨。所以不论别人说什么,她都应该有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也是我的承诺。”
                            尉迟太爷双眼冰芒暴射,冷冷地道:“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这一切?”
                            “我的确证明不了。”尹剑平十分干脆地答道。他不可能让人去验证自己留在甘十九妹胸口的那道伤痕,这也就注定了他的解释是苍白无力的。这一点,他无可奈何。
                            “那就是说,你真的重色轻义,准备为了这个女人,背上一世骂名?”
                            “相信不相信是别人的事,我不会欺骗自己,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至少算是问心无愧。当为者为,不当为者必不为,纵然背上千古骂名,剑平一肩担待而已。”
                            尉迟太爷怒极质问道:“好一个问心无愧!那你现在准备怎样给我一个交待?”
                            他想要的交待,尹剑平当然给不出,他所能做的,无非是听凭尉迟太爷裁处自己。不过,在场的人中,最难受的并不是他,而是甘十九妹。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为了自己身陷囹圄,真比她自己面对千夫所指还要难受!
                            “尉迟前辈。”甘十九妹坦然上前一步,道:“兰心是死在我的剑下,我理应担此责任。此事与剑平无关,前辈想要怎样裁处,十九妹都甘愿领受,决无二话。”
                            尉迟太爷的目光转移到甘十九妹身上,痛恨的心情溢于言表,道:“杀人偿命,历来就是江湖上铁的规矩!你难道还指望我说出第二种方法?”
                            “哼!”忽闻一人冷笑出声,众人顺着看去,原来是甘玉泉。他听了半天,也大致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岂能看着妹妹受欺负?当下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杀人偿命不假,那也得各凭本事。江湖上无论黑道白道,但凡有点名气的,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都照你说的一一偿命,人早就死绝了。你敢不敢问问在场的各位,有谁连一个人也没杀过?”
                            尉迟太爷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着甘玉泉道:“身为官差,家有凶犯,却巧言狡辩,天理何在!”
                            “你可以告啊。”甘玉泉不以为然地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怎么证明甘十九妹杀了你的什么兰心。”
                            “你!……”尉迟太爷一时被他驳得噎住,一张脸气得发黑。他总不能让人去掘出兰心的尸身验看。
                            所以,“证明”有时候是一件几乎无法办到的事,想要“证明”,就得出让尊严。尹剑平没有办法证明他杀过甘十九妹,尉迟太爷也没有办法证明甘十九妹杀了兰心。这真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142楼2011-07-02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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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十九妹神情淡然地道:“尉迟前辈且请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兰心是我的结拜姐妹,我失手杀了她,其实也早有一死之心……”
                              “明珠!你胡说什么!”甘玉泉又惊又怒地截住她的话头,一按刀柄,朝尉迟太爷翻了一眼,脸上早已浮起腾腾杀气,道:“既然这个老头如此麻烦,我现在就替你结果他!”
                              尹剑平一惊,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他不能让甘玉泉伤害兰心的父亲。
                              “你若敢动他一根指头,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甘十九妹面色一沉,竟然抽剑横在颈上。
                              一圈围观之人都有些瞠目结舌,那些看热闹的人此时也笑不出来了,只因眼前之事太令人震惊。
                              “哥,你听我说,冤有头,债有主,我欠下的,早晚要还,否则,我的良心永远得不到安宁。这个罪,我是一定要赎的。你找我多年,今日我却一意决别,实在愧对兄长之恩,请受小妹一拜。”甘十九妹说罢,朝着甘玉泉深深拜了两拜。
                              甘玉泉呆了一呆,二话不说,抓住甘十九妹向身后一拉,冲着尉迟太道:“说吧,你到底要怎么裁处,让我也听听。”
                              现在成了甘玉泉和尉迟太爷对峙,谁都看得出来,有这位大哥在,双方少不了要恶斗一场才能摆平纷争。周德海见自己人要吃亏,刚想帮腔,却被凤三媚阻拦,她知道好戏还没完。
                              尹剑平朝尉迟太爷揖了一揖,恳求道:“前辈,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可能有所不知,甘十九妹被水红芍蒙蔽已久,身世可悲可叹。如今他们兄妹相聚时日无多,前辈若一意孤行,岂不又造成一出人间惨剧?”
                              “剑平,”甘十九妹绕开甘玉泉,经过尹剑平身边,道:“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了,现在,是我自己承担一切的时候了,这件事没人可以代替我,你也不必阻拦。”她走到尉迟太爷面前,道:“请前辈亲自降罚,以解心头之恨。甘十九妹绝不还手。”
                              忽听山石的上方传来一个声音:“甘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众人闻声都不禁抬头看去,却见在山石上方站着一个身材魁伟、手持折扇的风雅男子,有人一眼认出,那是花二郎。原来,那天花二郎看着甘十九妹离开,兴味索然,回去懒散地收拾了一天东西,就离开扬州返回胶东。为了遣散烦闷不乐的心情,他一路游山玩水,专拣生僻险峻的路,走走停停,恰巧也路过此地。刚才他伏在山石上已看了半天,见有尹剑平在场,本不欲现身。因为照他想来,尹剑平肯定早把自己当初暗施黑手的事告诉了甘十九妹,若要现身只能徒添烦恼。可是现在见甘十九妹深受误会,情急之下,就顾不得许多了。
                              此时花二郎站在高处,也不肯下来,朝尉迟太爷一拱手道:“在下花二郎。有些事情,实在不吐不快。当初攻打清风堡,我一直在甘姑娘左右,太爷所说的事情,活着的人里也只剩花某知道实情。其实甘姑娘当初就下有死令,若在堡中遇到尉迟姑娘,绝不许加害。尉迟姑娘遇害那天,我更是看得清清楚楚,水红芍就在身后,甘姑娘为了保护尉迟姑娘,假意上前与之对打,意在将她送出战场,不料水红芍从甘姑娘身后发射暗器,打在甘姑娘的剑柄上,硬是将剑推进了尉迟姑娘的身体。此事分明是水红芍的诡计,故意弄得甘姑娘里外不是人,有苦说不出。若硬要甘姑娘偿命,实属天下奇冤,甘姑娘冤沉海底,谁又为她主持公道!”
                              尹剑平听罢,忍不住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虽然他早就知道甘十九妹绝不可能有意杀害兰心,但得不到确切的解释,此事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疙瘩,如今花二郎的一席话令他茅塞顿开,不错,也只有因为水红芍的缘故,甘十九妹才可能一味隐瞒。他的心情几乎雀跃起来,对花二郎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再无半点怨意。
                              凤三媚嫣然一笑,娇滴滴地道:“花当家的果然惜香怜玉,舍不得甘大美人香消玉殒,真是让我羡慕呢!”边说边抛去一个勾魂的媚眼。只可惜花二郎此时处境有些尴尬,实在没有心情接她抛来的绣球。
                              单于钩“嘿嘿”笑道:“这个故事编得妙啊!谁不知道花当家的追人家甘美人追得正紧?想是在瘦西湖上落了下风,又追到这儿来献殷勤了。可惜姓尹的小白脸下手比你快,你的这番苦心,甘大美人在临死之前不知能否分点情意给你。哈哈哈……”
                              他这一番连讥带讽,惹得孔方教众教徒一起跟着哄笑,就象是在欣赏一出拙劣的表演。
                              花二郎气得脸色铁青,他明明说的是真话!当此情景,他已经竭尽所能,至于甘十九妹会怎么决定,他无能为力,当下冷笑着以扇子轻击手掌,道:“花某不过是凭着良心,说几句公道话。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如此。甘姑娘请多保重,花某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众人本以为花二郎定会为自己极力辩解,却不料他如此干脆地置身局外,这样一来,反倒使他的话平添了许多可信度。凤三媚斜了尉迟太一眼,道:“老爷子,你可要守住意念啊。”
                              


                              143楼2011-07-02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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