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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未完成的肖像(长篇,卫国战争背景,露中,少许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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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里斯爱爸爸妈妈,也爱父母生前的好友、菲利克斯一家人。在九年前那个永生难忘的寒冬,当十岁的他伏/在爸爸妈妈那白雪覆盖的新坟上,久久不愿起来时,正是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向他伸出了小手:“来,托里斯,和我们一起住吧!”
     波/兰侨/民卢卡谢维奇一家,就住在波罗的海边上。这家的一切都是最好不过的。这家的阿姨会做最好吃不过的蛋卷;这家的叔叔拥有最精致不过的天文望远镜。许多年后,每当别人向著名的天文学家托里斯•罗里纳提斯问起他的学术生涯时,他总要说:“这一切都是从我十岁那年,在夜空下卢卡谢维奇家的凉台上开始的……”
     当然啦,这家有个最奇妙不过的小男孩菲利克斯。就算菲利克斯总是搞自我中心吧,就算菲利克斯下象棋总是耍无赖吧。可是,他仍然是这世界上最快活、最可爱、最好的小男孩,难道不是吗?不然托里斯怎么会在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跑到他床边去,把这一天所有高兴的事情都告诉他?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今天我在街口的杂货店里发现了一种特别好吃的冰激凌……”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今天叔叔夸奖了我绘制的星空分布图……”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今天我在海边的公园里看见一个好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可惜还没等我多看两眼,她就走了……”
     当时叔叔阿姨都开玩笑地说托里斯闹恋爱了。可是菲利克斯却把嘴噘得高高的,忽然就嚎啕起来,一边还拼命跺脚,要托里斯发誓以后不许再提那金发小女孩……



162楼2011-06-01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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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在这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对着这时起时落的灯光,托里斯觉得自己是那样孤独……为什么偏偏就在波/兰沦/陷的前夕,菲利克斯一家回华/沙探亲去了呢?一年后托里斯报考了远方的莫/斯/科大学。那时他只想远远地离开故乡,在菲利克斯住过的地方再多呆一天,都是无法忍受的。
         他闷得不行,于是将军大衣严严实实地扣好,想走出掩蔽部透透新鲜空气。
         就在浩瀚的星空下站着娜塔莎,当他在莫/斯/科第一次看见她时,他就觉得她是自己从前在故乡的海边见过的那个金发小姑娘……她低垂着美丽的头颅,纤细的肩膀抽/动着,微不可辨的抽泣声在他耳中一清二楚——娜塔莎一向是坚强又倔强的啊。
         “娜塔莎……”他怜惜地低喊了一声,可是马上就后悔了。像娜塔莎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愿意将自己的软弱暴/露于人前呢?
         可是娜塔莎已经向着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下一刻,令托里斯想都不敢想的是,姑娘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托里斯……他们会被打死的……我不要他们死啊……”
         他把手战战兢兢地抚上她那金色的秀发,吃力地开口说道:“娜塔莎……娜塔申卡!我以我这一生的欢乐向你保证,耀和万尼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姑娘的哭声渐渐地小了,过了一会儿,她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带着一种被冒犯了的神情嗔怒地望了他一眼。
         “赶快回掩蔽部去!感冒还没好透呢,再冻出个什么毛病我可不管!”她竭力用平日那种冷淡的语气说,随即转身向着师部的方向跑掉了。当她跑出去很远的时候,托里斯还能听见积雪在她的军靴下吱吱作响。
    


    163楼2011-06-01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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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于是这一章是讲立白的,貌似还伪了一点立波
      顺便说说文中人物年龄设定:
      1941年冬天的时候,伊万20岁,托里斯19岁,耀和娜塔莎都是18岁
      战前伊万已经读完美术专业二年级,托里斯读完天文专业一年级,耀和娜塔莎中学毕业~


      164楼2011-06-01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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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光,嗯,就是一种看起来很近但其实很遥远的东西……


        166楼2011-06-01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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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草婴译本也非常好的~刚刚忘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很有名,但是一不小心会觉得他很阴暗
          还有果戈理,个人喜欢他的中短篇,但是他的《死魂灵》实在接受无能TAT
          另外谢谢毛子同学的喜欢


          169楼2011-06-01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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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太勤快了,现在想偷个懒~~
            下面要开始折腾小耀了,有点纠结,所以只好等明天啊明天


            174楼2011-06-02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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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当王耀被反剪着双臂,押进德/军“司令部”所占据着的这座农舍时,他就在心底暗暗发誓:决不回答他们的任何讯问。
                   “镇静啊,王耀,千万要镇静。”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可是,当敌人为了搜/身和拷/打,动手剥掉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翻来找去的时候,强烈的厌恶感还是让他浑身掠过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如果不是两臂被反剪着,为了不让敌人的手碰他,他真想自己脱掉衣服,将每一个兜都翻给他们看——反正出发前,他已经按照侦察兵的纪律,将所有的书信、照片和证/件都留给司务长了。
                   不,他还是在衬衣胸前的口袋里藏下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列丽卡给他绣的小荷包,他一直用它来保存自己写在小纸片上的生物观察日记。对战前的追忆和对战后的梦想,就紧/贴着他那颗战士的心。当姑娘凝聚在一针一线上的全部情意被他们粗/暴地扯开,几个月积攒下来的观察记录洒了一地,被沉重的军靴践/踏着的时候,王耀的心才骤然绞痛起来。
                   当他们动手去剥他的衬衣时,王耀在长久的沉默中第一次开了口:
                   “够了!”
                   审问他的这个德/军少校显然懂俄语,向着他投来嘲笑的一瞥:“觉得难堪吗?你好像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剥掉的话,一会粘在伤口上可够你受的。”
                   “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他说完就垂下了眼睛,将全部感情的波动都藏在浓/密的睫毛后面,竭力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压/制于心的强烈屈/辱感。
              


              176楼2011-06-03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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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种屈/辱只存在了一刹那工夫。一个兵士揪住王耀的衬衣领口,力气十足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几个彪形大汉一起连踢带打地将他脸朝下按倒在长凳上,只听皮鞭在空中尖厉地嘶叫了一声,然后就狠狠地咬在他的后背上了。
                     他们一边打他,一边冷冰冰地问他姓甚名谁,属于哪支部/队,同/伙藏在何处等等。他脸也不抬地趴着,低低地数着鞭/打的次数:“……十一、十二、十三……”
                     他记得每一条战壕、每一丛灌木、每一个火/力/点配置;他记得战友们每一张亲切的面容。王耀不去抬头看敌人,因为他杞人忧天地担心德/军少校那双富于嘲笑意味的眼睛,会从他的心思里将这些地方、这些人看出来。赶快、赶快想别的事情吧。可是掩蔽部、战壕、老爹的小屋、留在森林边上的伊万孤单单的身影,全都顽强地在记忆中浮现出来了。
                     “……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他怎么能不去想那些啊!自从落入敌手的那一刻起,那熟稔而亲切的一切就给他以莫大的宽慰和勇气。在犹如火焚般的剧痛里,每一条战壕、每一丛灌木、每一个火/力/点、每一个战友,都在他的眼前和心头飞快地旋/转,最后重合成了森林边上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紫罗兰色的眼睛满盈着担忧和不舍,一直要望到他的心里去……
                     于是王耀愈发用/力地闭紧眼睛。如今,对于身陷敌群、手/无/寸/铁的他而言,他那紧紧合拢的眼帘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保卫着一切,保卫着伫立在他眼中不愿离去的那个青年。
                


                177楼2011-06-03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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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拷/打在他数到六十的时候停了下来。一只大手揪住王耀被汗水浸/湿的黑发,迫使他抬起低垂着的苍白面容。他毫无防备地睁开了眼睛,少校正怀着显而易见的嫌恶和讥嘲,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我劝你想想清楚,别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让别人为你伤心。你也有爱人啊……”
                       少校将什么东西在王耀的眼前晃了晃……那是他始终珍藏着的、列丽卡亲手绣的荷包,在敌人的手里可怜巴巴地吊着。
                       “你也有爱人啊……”
                       列丽卡深棕色的卷发和玫瑰色的双颊,在王耀的眼前一闪而过,心头蓦然撞起一阵甜/蜜而苦涩的疼痛。可是姑娘那娇俏的面容很快就变了,变得更为开阔、更为勇敢、更为俊朗,好像他熟悉的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因剧痛而几近混沌的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也有爱人啊……”
                       他感到这句话像是自己人——营地里的人、森林里的人在召唤他,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们慰问的呼唤,告诉王耀,他是在爱着的……
                       王耀快快活活地笑了起来:
                       “是的,我有爱人……我非常、非常地爱,所以就更别指望我告诉你们什么……”
                       敌人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从长凳上直接摔到地上去。皮鞭已经不仅是出于拷/问的目的,更带着恼/羞/成/怒的报复心理,更加疯狂地砸到他身上去。他默默地继续数着,数到一百一十二的时候,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了。即使是这样,那些踩/踏过他的生物观察日记的沉重的皮靴,还是狠狠地踢着他那失去了知觉的躯体。
                  


                  178楼2011-06-03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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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洗了个衣服回来就听见姑娘把碗儿敲得叮咚响~
                    明天,明天应该会有吧……明天继续虐……


                    181楼2011-06-03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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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毛子:耀就是心肠软点,但意志是必须坚毅的~
                      TO71:作者后妈也是有限度的……
                      TO敲碗的姑娘:听到这声我就来了~


                      186楼2011-06-0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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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陕甘宁是我的家,我是家中的好娃娃。挎洋枪来骑白马,头上戴一朵马兰花……”
                            小妹妹春燕在他身边连蹦带跳,欢欢喜喜地唱着新学的歌谣。新摘的马兰花扎在她的羊角辫儿上,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妹妹变戏法似的转了个圈儿,乌黑的辫子变成了浅褐色,头上的马兰花也变成了天竺葵:“让我给你算个命吧,保准能找到称心的爱人!”他满怀歉疚地推辞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出发去前线。别人都有亲友送行,就他没有,他正委屈着哪。这时从天上飘下来一个比嫦娥仙子还漂亮的姑娘,把一个精心绣制的荷包塞到他手里,泪光盈盈。他刚要鼓足勇气去吻她,忽然一阵硝烟把姑娘和荷包卷得无影无踪了。天地之间只留下一双蕴着巨大痛苦的眼睛。紫色的那只好像万尼亚的,而黑色的那只——那是妈妈/的眼睛……
                            “妈妈……”王耀模模糊糊地喊道。
                            妈妈在他身边跪下,将他疲惫的头颅放在自己的膝上。温暖的手指梳理着他凌/乱的黑发,将清凉的水送到他那咬破了的干裂的嘴唇边。于是所有的痛苦都消失无踪了,只有妈妈才有这样的力量呵……
                            “看模样你不是我们这里的孩子吧?”妈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可还没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他们真下得了手打你,我坐在厨房里都听得见啊……你多大了?大概和我家的万尼亚一样大吧,不,不,最多有娜塔莎那么大。我每天每夜地盼着宝贝们回家,盼呀,盼呀,却把这帮强盗盼来啦。司令官和他的情/妇占着这屋子,让我和老头儿伺候他们。唉,要是那女人是个德/国人也就算了吧,可她竟然是个俄/国丫头啊……”
                            “妈妈,亲爱的好妈妈!”王耀贪婪地喝着水,在心里感激地呼唤着。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叫喊,过了一会儿,看/守兵把布拉金斯卡娅老妈妈轰了出去。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人低垂着头快步走了进来,门在她的背后关上了。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转得昏天黑地,好像有一块烧红了的铁,将她那慢慢抬起的娇俏面容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口上。
                        


                        187楼2011-06-04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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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你啊……”她一下子扑到他身边,泪光盈盈的蓝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就像当初她飞奔到车站,将攥出了汗的小荷包塞到他手里时那样。
                             “为什么是你啊……列丽卡?”他茫然地重复着她的话,只有当这个鲜花一样的名字脱口而出时,他才在心头一阵尖锐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刚才他还试图坐起身,将两膝竖在胸前,为的是不让她看见自己衣衫破碎、遍体鳞伤的模样……
                              “为什么是你啊?”她轻轻啜泣道,“刚刚我在桌子上看见了那个荷包,早知道是你,昨天晚上我发现藏在屋子后面的那个黑影时,我就不叫那一声啦……”
                              他像个瞎子似的睁大了眼睛,试图弄明白那张小/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可是她的话就好像一群巨大的苍蝇,在他耳畔嗡嗡乱叫,令他头晕目眩——“耀,别担心有人听到。我骗弗里茨先生,哦,不,是少校,说我能劝你招供,所以他就放我进来了,他很听我的话——”她刹那间留意到了王耀的表情,连忙改了口,“——他出去执/行/公/务去啦。房子里的看/守/兵都不懂俄语,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我还能说什么?”他吃力地说,不知是由于刑伤还是寒冷,那深棕色的卷发和玫瑰色的双颊在他的视线里变得模糊不清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谍/报英雄的故事。于是他挣扎着坐起来,忍着锥心的疼痛将身子向她靠近:
                              “告诉我吧,列丽卡……你和我一样也是个侦察员。只是你的任务更危险,你是打入他们内部的……是吧?是吧?你回答我……”
                              听到他几乎以恳求语气说出来的这些话,列丽卡苦笑了一下,不自在地拧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头:“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是个最平凡的人,怎么敢去战斗啊……”
                              “……可你为什么跟那个少校在一起……他打你了?还是拿你的家人来胁迫你?”
                              列丽卡忽然用两手捂住了面庞。战前在学校里受了委屈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在始终折磨着他的、前所未有的晕眩中,要不是两手还被死死地反绑着,他差点就要像从前和她做同桌时那样,小心翼翼地拍拍她那纤细的肩膀,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逗她开心。
                              从她的指缝里漏出极力压抑着的沙哑的声音:
                              “谁也没有胁迫我,我自愿的……我到罗迦切沃走亲戚,结果德/国/人打过来了……日子过得不容易,我想,跟他们在一起总是有点贴补的,两个月了……”
                          


                          188楼2011-06-04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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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晕眩、焦虑、伤口的剧痛,就在那一刹那工夫全都消失殆尽了。王耀心平气静了。没有憎恨、没有嫌恶,只有无边无际的空寂和冷漠。
                                他移了移身子,让自己能够背靠着墙坐着。尽管这个动作只能带来极大的痛苦,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你可是自愿地把我出/卖了啊,傻姑娘。”
                                要不是这昨晚这傻姑娘喊了一声,他早就和万尼亚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人身边去了。当他被这傻姑娘的德/国/情/夫/拷/打的时候,他竟然还在想念着她。正是这傻姑娘在中学毕业的晚会上和他跳华尔兹。正是这傻姑娘在送他上前线的时候唱《喀秋莎》,以至于他真以为自己就像歌里唱的战士一样保卫着可爱的姑娘。正是这傻姑娘泪眼汪汪地将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他,以至于他用来保存珍贵的生物观察日记,还珍藏在胸前的口袋里。正是这傻姑娘的面容总在他心上来回转悠,以至于当万尼亚的影子冷不防地闯进他心头时,他还觉得对不起她!
                                “万尼亚……万尼亚!原谅我吧!”他细不可辨地说完这句话,就垂下了睫毛。
                            


                            189楼2011-06-04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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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这一章真纠结


                              190楼2011-06-04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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