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发丝宛若雄狮的鬃毛,随着主人利落而迅捷的动作向着四方翻卷出张狂的轨迹,我眯起眼睛,在一片怵目的血色中隐约窥见一把巨镰,映着莹白的月光闪耀森寒的锋芒。紧接着,巨镰挥下,锋芒过处皆为火海,本该寂静的小巷霎时间化为吞吐火舌的炼狱,暗角的哀号与焚烧的轰鸣仿佛只是一幕喜剧的背景音乐,手执巨镰的红发男子在半空中扬起一阵受到取悦的轻笑。
无所顾忌的作风,绝对优势的战斗……是……强者!这个人……是强者!
“喂,玩够了么?”抚平被气流拨乱的刘海,我慢慢地开口:“玩够了就放我下来吧。”
让我趴伏着的脊背一顿,随即开始降落,伴着下落的动作,四周的火焰渐渐消散于无形,当我们的双脚回到地面,场面又回到最初的小巷,只是原本堆积在巷里的建筑材料连带害我撞伤的栅栏都不复存在,更别提那只把我逼上绝境的暗角了。
被清空的巷子给了月光更多的空间,我能清楚地看见,直挺高挑的背影回过身来,那张绝对不属于人类范畴的脸容:深刻而端正的五官,直接让人联想到米迦勒的俊美,但是任谁看清那双眼睛时,都只能联想到撒旦的魔魅——金红色泽的双瞳,哪怕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却有着浑然天成的骥骜和不怒自威的暴戾。
“姓名?种族?属性?集团?救我的理由?”看着那人直挺鼻梁下的薄唇一张,我立马先发制人,别看只是一串单词,有时候问话也是一门关于交际的学问:问姓名,方便以后称呼和装熟;问种族,可以初步估计对方所属阵营及亲属人脉;问属性,有利今后相处和寻找弱点;问集团,能够确认对方是否适合拉拢中立或是尽早划清界限;问救我的理由,有助于了解对方人品顺便探寻对方意图,至于性别或者武器什么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已经看过了,而且只要符合我的条件,这两项并不重要。
“……没有,不知,不懂,不要,好玩。”依然是那性感到不行的声线,但是内容物却让我想脱鞋子抽人……等下,是说他没有名字、不知种族、不懂属性、不要集团、好玩才救我的咯?……冷静!庄弼!脱了鞋会脏到袜子!
“那么……”该不会是“零设定”吧?我思忖着该如何确认猜测,最后决定直捣黄龙:“你知道凹墟么?”
“……”金红色的魔瞳对我毫无隐瞒。
“成为‘坯芽’却丢失人设……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我头疼地回忆着在总部接受初期培训时阅览过的卷宗,同时按住剧痛不断的侧腰:“不过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一丢到底的,明明外形拉风得足够成为‘角色’了都……这样吧,”我仰头:“虽说你不要集团,但是如果你肯和我搭档,我就带你认识凹墟,如何?”
渐沉的夜幕不知不觉间降低了温度,尚未散尽的热流接触到微冷的空气,卷起阵阵夜风,单薄的学生制服下我的身体开始微微打颤:到底是凉风的刺骨,还是期待的战栗?
“你很开心。”
哈?这是什么回答?不着边际也就算了连个方向都没有啊!我突然有些后悔,干嘛一上来就猴急着拉人入伙,仅凭对方有可能是“零设”就以为好拐么?……可我没得选,我真的……
“直到刚才你都很开心,”红发赤眸的男人迈动长腿,只一步就进到我的面前:“从我回头开始,就看到你——”和那火热的发色相反,修长的手指带着冰凉的温度覆上我的嘴唇:“——一直在笑。”
“什——?”仿佛一块寒冰,顺着他的手指灌入我的喉咙,从舌头开始一路冻结直达心脏。
不可能!“我没有——”我没有笑!我不可能暴露!我不可能再在我想搭档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
可是我的话没能说完。
米迦勒般线形绝佳的唇,代替了冰凉的手指,我只看到,撒旦般乖戾的眸子里,闪现出狩猎者独有的贪婪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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