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死路
世界上有很多条路,但是对碧生和小锦而言,却只有一条,那就是死路。
小锦是家奴,生在风尘渡长在风尘渡,不曾离开过风尘渡半步,而碧生虽然去过很多地方,却也是如随风秋蓬,由着班主的安排。
两个人沿着离江向离江上游走去,碧生的意思是,流水能够把他们的气息带走,这样可以防止猎犬的追踪,小锦佩服地看向他,“你知道得好多。”
“看多了听多了而已。”碧生拉着小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夜里奔跑,周围是簌簌落下的雪花,仿佛不祥的预兆,“走快一点,我们至少要走出十里才能休息。”
小锦跟在他身后,只知道努力地逃跑,每向前逃跑一步,就是向自由走近了一步,却不知道,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们的上空,不曾散去。
就在他们逃走的半个时辰之后,始终等不到碧生的陈家老爷终于等不耐烦了,派了陈总管去催促,却惊然发现,碧生竟然逃跑了,随后,他们发现小锦也失踪了。
“必定是那小厮带走了碧生!”白班主忙着洗清自己的责任,“碧生从来都是最听话的,若不是有人唆使,他一个戏子,能逃到哪里去?”
陈家老爷看看空空的屋子,再看看打开的窗户,冷笑一声,“逃跑?方圆五十里都是我陈府的地盘,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陈管家站在原地僵了僵,最后狠下心跪在陈老爷面前,“老爷放心,小的一定亲手将那个孽子带回来,交给老爷发落。就请老爷给我个机会,让我戴罪立功吧!”
“你后悔么?”听见外面渐渐传来的声音,碧生想要拉着小锦逃跑,可是冻僵的手脚却无能无力,连稍稍移动,都是那般的不容易,只能缩在一个垫了茅草的角落里,身体相互依偎着,共盖着一件外衣。
小锦摇摇头,“我不后悔。”
“真是个傻瓜。”碧生抬起手,摸摸小锦的脸,“跟你在一起,我都变傻了呢。”
“砰”的一声,掩住的庙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两条狗带着三名壮汉一起冲了进来。
在一件外衣的掩盖下,两个人依偎着,仿佛交颈鸳鸯。
“妈的,老子们辛辛苦苦地在夜里赶路,你们这对狗男男倒是逍遥快活!”一名家丁唾了口唾沫,也不扯下外衣,就径自将手上的木棍向他们打了下去。(默默望天,我觉得我实在不擅长写这种东西……不符合我的美学观啊。)
木棍重重地打在两个人身上,然而小锦和碧生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依然缩在那件外衣之下。一个家丁奇怪地俯下身,掀开那件衣服,却看见,两人身上雪白的中衣之上,泅湿着一滩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