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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不辞】不辞冰雪为卿热 在线阅读(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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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阳下,胤祯身姿英挺,目露精光。他随手自箭篓中抓出一把羽箭,便上了弓,拉弓如满月,凝神怀若谷。嗖嗖两声,三箭齐发,皆中正心。众人一阵沉寂后,便爆发出赞叹鼓掌声。
     “这小子,果然是长大了!”胤禟止不住颔首,笑道:“这银子输得并不冤枉!我心服口服!”
     “虽知复尘难掩宝剑,但待他初露锋芒时,却又止不住感叹。这般的豪情壮志,又能持续多久呢?”尘芳望着胤祯笑意昂然的脸,不禁低叹道:“少年自古未得意,日暮萧条登古台。”
     胤禟一时未听清,倒是那边还在欢喜雀跃的沂歆一顿,转过身疑惑地问道:“九嫂,你在说什么?”
     “我说啊,幸好有你在。”尘芳伸手抚着沂歆圆润柔稚的脸,笑道:“咱们自幼一处长大,我知你虽调皮些,却是个享得富贵,守得贫穷的人。十四娶了你,是他的福份。”
     沂歆脸红若霞,喃喃道:“也只有你这般夸我,十四爷还一直说我长不大,小孩子脾性呢!”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尘芳转眼,望着胤禟的背影,苦笑道:“毕竟你们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也不急于这片刻光阴。”
     射圃后,众人便入席听戏,尘芳只觉高台内闷热,便径自撇下绵宁和剑柔,来到后园散步。胤祯府邸的花园,虽无庭台楼阁,但山石花草,皆俊秀瑞丽。待转过一道山怀,咋感阴凉,却原来是数百竿翠竹遮映,风游叶间,寂寂生津。
     尘芳欢喜地拣了一幽暗处坐下,仰目望着这遮日的竹林,心中暗叹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地方。正想着,忽闻得脚步声,刚要发问,待听到来人的声音,心中一紧,不觉蹲身躲到了块九孔大奇石后。
     “既是福晋让你跟着来的,今日也就作罢了。以后安生呆在家里,看你一副萎缩小气的模样,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又听到女子委屈地答应着,然后低声说了两句话,立即被狠狠煽了个耳光,当即哭了出来。
     “哭什么!我说过,不准再提这个的!真是骨肉至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一样的讨人嫌!”
     “可是爷,弘历已六岁了,难道还不该请个先生管教,任由他这般荒废学业吗?”女子呜咽道。
     尘芳这才方知那女子正是纽祜禄氏,心中生疑,不觉脚下一动发出了声响,立即听到严厉地呵斥声:“是谁——”顿时面无血色,没了主意。
     胤禛示意纽祜禄氏收了哭声,正欲走过去一探究竟,却听远处道:“是我,四哥!”
     只见竹林中,胤祯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柄竹枝,笑道:“我说自家的竹子长得好,八哥便要讨一节去作箫,这不便眼巴巴地被催着来取了?”
     胤禛淡淡道:“那倒是物尽其用了,既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
     “四哥走好。”胤祯转而望向一旁垂首不语的纽祜禄氏,眼含怜悯道:“小嫂子,您也要保重。”
     纽祜禄氏身形一颤,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胤禛离开。
     待见两人走远,尘芳走出来,吐着大气道:“幸而你来的及时,若是被四哥抓个正着,岂不麻烦!”
     胤祯见她额头还冒着细汗,不觉好笑道:“没想到连九嫂你,也会怕我四哥!”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会不怕这位冷面的雍亲王?”尘芳冷哼道:“你与他是一母同胞,自然是不怕他的了。”
     “谁说我不怕!”胤祯望着参天的竹林,只觉寒意渗骨,苦笑道:“记得有两年,我夜夜噩梦,白日里见了他,也会不寒而栗,惴惴不安。”
     “四哥平日里虽严厉些,可待胤祥却极好,可见他心中未必无情。你若能与他交好,他待你必不会逊与胤祥。”尘芳劝道:“毕竟你们血缘更亲更近。”
     “我不相信他。他的心是铁做的,他的血是冷的。”胤祯冷笑道:“一个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喜爱的女子被人活活绞死,而无动于衷的人,他——还会在乎骨肉亲情吗?”


IP属地:河南143楼2011-04-1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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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5楼2011-04-11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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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墟(上)
           尘芳团坐在地,看着胤禛在幽暗的断壁残垣下摸索,一时思绪万千,又猛见他胸前的血迹,不禁失声道:“四哥,您受伤了?”
           “不碍事。”胤禛淡漠道,双手拔开处尘垢,似在寻找东西。
           尘芳拧起烟眉,静静地望着那瘦削的背影无语。良久,眼前明晃晃的一亮,疑惑地起身,走到那阳光折射处的光源,拣起地上的东西,伸手过去道:“四哥,您可是在找此物?”
           瞟了眼她手中的金镶双扣扁盒,胤禛摇头,继续埋首苦寻,待他抬起一块断木后,不觉神情一松,暗舒了口气。
           尘芳探身一瞧,断木下压的却是那幅无颜美女图。只见胤禛轻轻地抚去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收卷了起来。
           “真是万幸,在如此浩劫中,竟还能丝毫无损,可见是上苍保佑这图中之人,免遭荼毒了!”尘芳叹道。
           “这是用金丝编织而成的软甲纸,水火不侵,更别说这地震塌方了。”胤禛起身,目光炯炯地望着尘芳道:“弟妹,你为何会在此地?”
           “在法海寺看着壁画入神,不知不觉便迷了路,来到了此地。”尘芳牵强地笑着,浅浅往后退了两步,又道:“四哥不是也该陪着皇阿玛,在大殿中颂经吗?怎么也偏巧来了这处?”
           胤禛不语,环视了下四周的废墟,闷声道:“不知此刻外边灾情是否严重,依情形只是震了半盏茶的功夫,应是无大碍的。”
           “想来只是他处的余震波及所致,否则你我怎还能在此安然无恙?”尘芳喃喃自语道:“难怪那日见池中的白鱼翻腾不安,原来是天有异相之兆。也不知此时胤禟与兰儿可安好,只恨被困在此地,不得脱身!”
           “这佛楼年久失修,自然容易倒塌。皇阿玛他们处在安全之地,必是无虑。”胤禛说着,脸色渐白,神情凝重,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尘芳的手。
           尘芳心中一紧,见胤禛的嘴角逐渐抽搐起来,接着是手指,右臂,最后是半侧身子,慌忙将手中的扁盒递过去道:“四哥,您的药!”话一出口,她便追悔莫及。
           胤禛颤抖着手,接过扁盒,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随即打开扁盒,倒出两粒白丸,吞服而下。
           尘芳只觉周身发寒,心灰地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灰暗的地面。
           胤禛调息了下,身形也渐恢复平稳,方冷笑道:“原来你早已知道了这扁盒中的秘密。定是废太子告诉你的吧?”
           尘芳抬起头,红着眼望着他无语。
           “在这世间,也只有他知道我有这个病。你——是第二个!”胤禛淡漠的眼中划过丝怜悯,叹息道:“真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
           “看您这情形,似并不严重。”尘芳强忍着心中的惧怕,打起精神道:“想是用药物便可压制住了。”
           “已有许多年未发了。”胤禛寻了处角落坐下,神色泰然道:“今日想是受了大变故的刺激,方有这发病的先兆。幸而你替我找到了这药盒,否则我真该不知如何事好呢?”
           “是啊,幸而有我。”尘芳苦笑道:“刚才您救了我一回,眼下我不就立马回报了。这下可算是两清,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我这病,连皇阿玛和额娘也不知道。除了废太子,知道的人,都已死了。”胤禛垂着头,涩声道:“旁人都说我孤僻、严肃,难以相处,可是我又能如何呢?小时候在南书房上课时,我每一刻都过的战战兢兢,唯恐发病时丑态毕露;习武骑射时,总是不能集中精神,手脚有时也不听脑子的使唤,止不住地颤抖;每当清晨睁开眼时,总会惊出一身冷汗,唯恐自己是倒在了路边,发病后才清醒过来。这样担惊受怕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已整整过了快有四十年了。四十年的春夏秋冬,四十年的心酸苦涩啊!”
      


      146楼2011-04-11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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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凌潇。”胤禛的手来回地抚摸着画轴,不由放柔声道:“当年也是太子妃的候选秀女之一。”
             “哦?”尘芳不觉讶意道:“原来她竟是落选的秀女。”
             “落选?石氏与她有天壤之别,怎能相提并论?”胤禛冷笑道:“你既能在皇太后的寿辰之日,借画喻意,如愿以偿的指婚给了胤禟,焉知他人就不会略施手段,选妃落败吗?”
             尘芳顿时了然,道:“想来凌潇格格的故意落选,是为了四哥您吧!”
             “她是镶黄旗人,阿玛为光禄寺卿,我们可说是青梅足马,两小无猜。”忆及往事,胤禛不觉闭上眼,神情向往道:“凌潇自幼便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才。也许是生得太过周全,才养成了她孤傲洁癖的性子,我母后——我是说已仙逝的孝懿皇后,并不喜欢她。可当时我却只知,今生非卿不娶,这世上除了孝懿皇后,对我最好的人便是她了。”
             “那为何——”尘芳迟疑的问道:“我听说她是被绞死的,是吗?”
             胤禛睁开眼,厉光四射,冷冽道:“她背叛了我,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是她自食恶果!从那时起,我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尤其是漂亮聪明的女人!”
             “是你杀了——她!”尘芳面无血色,艰难地问道:“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似乎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胤禛冷笑道:“你认为,我定会有问就必答吗?”
             “此处与世隔绝,救援之人不知何时才会找到这里。四哥,想来您心中必有许多话,憋了数十年无人可述,难道弟妹我,不是一个好听众吗?”尘芳也淡笑道:“再说,从我将药盒归还之时起,已注定是个死人,再也走不出这废墟了,不是吗?”
             “和聪明的女子说话,唯一的好处便是不费气力。”胤禛脸上流露出赞许之色,颔首道:“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若为男子,必可封候拜将,覆手翻云。”
             “我若为男子,定当追随与四哥身旁,待来日扶步青云,跃登龙门。”尘芳笑的更欢,放在背后的手,却已被指甲掐出了血丝。
             胤禛朗声大笑,但似吸入了些空中的尘埃,顺即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他顿时只感胸痛异常,大汗淋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倒下。
             尘芳忙跑过去,见他神智模糊,面红耳赤,呼吸微弱,胸廓则膨胀若桶,绝非癫痫发作之像,暗自琢磨了会,刚想扶起他,却猛地停住了手,只瞪着胤禛痛苦的面容发怵。
             胤禛混沌中睁开眼,见尘芳跪在自己身侧,面冷若霜,长发披散,手中握着支闪着寒光的金簪,不觉大惊失色地喊道:“你——要做甚!”随后便堕入了黑暗中。
             “四哥,你通晓佛理,必然听说过‘忍字上面一把刀,为人不忍祸自招,能忍得住片时刀,过后方知忍为高。’可我却想知——”尘芳撩开胤禛的前襟,高举起金簪,对准他起伏的胸口,目露精光,咬牙问道:“若是人已到了绝境,忍无可忍之时,又该如何呢?”


        148楼2011-04-11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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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9楼2011-04-11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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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墟(下)
                 “笑话!”胤禛撇过脸,避开她的眼神,冷笑道:“胤禟的平安是否,与我何干!如今圣心叵测,也许明日被圈禁的人便会换作是我,我又何来能力保他人周全?”
                 “世事难料。四哥乃是天命所授,有真龙之相。我知素日,胤禟有诸多得罪您之处,不敢奢求他日后的平步青云,只望您能法外开恩,保他一世太平,一生无虑!”尘芳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我今生欠胤禟实是太多,所享之荣华富贵,皆由他赐,身无外物,唯有这性命是父母所育,与他无干。今日只能投桃报李,以一命换一命。四哥,您慈悲为怀,便成全了我吧!”
                 “九弟能得妇如此,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胤禛拿起手中的画轴,沉凝了片刻,严肃地问道:“我若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又焉知我事后不会反悔呢?到那时,你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我相信四哥,必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尘芳忙道。
                 “你虽机智,却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胤禛摆手,冷笑道:“念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且说一句肺腑之言。若想在这世上,尤其是在这紫禁城中生存下去,首先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决不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他人手中!”
                 尘芳身形一滞,将目光看向他手中的画轴,知道一切的症结,便在予此。终于忍不住,将一直的疑惑脱口而出道:“四哥,为何这画中的凌潇格格,只见其形不见其容呢?难不成,是因作画之人,不曾见过本人,才留下这遗珠之憾吗?”
                 “此画,乃是我亲手所制。金编粉沥,费时一年。”胤禛盘腿坐下,摊开画卷端详道:“可就在我大功完成之际,却恍然发现,自己竟记不得凌潇的容貌了!”
                 “怎么可能?”尘芳狐疑地看着他,道:“莫说是自己的心爱之人,便是一般的寻常人,见过几次,也会记住对方的音容笑貌。”
                 “我又何必诓你呢!”胤禛痛苦地捂住头,喃喃道:“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她的每一件事,她的每一举每一动,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却想不起她的容貌,她的笑颜。不——我记得,只有在梦中,我可以看清她的脸,可以触摸到她的肌肤。在梦中,我总是狠狠地盯住她的脸,将那容颜铭刻在心间,可每一次梦醒后,脑海中便又是一片空白。每一次都是如此,二十多年了,我已在梦境与现实中,苦苦徘徊了数千个日夜!为什么?这终究是为什么啊!”
                 见胤禛说到激动处,又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那金镶双扣扁盒,颤抖地倒出两粒药丸,吞服而下。尘芳心中起疑,又试探地问道:“凌潇格格为何要死?难道她,真地对您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吗?”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胤禛突然将画轴丢向远处,咬牙切齿道:“她竟将我身患恶疾的秘密,告诉了旁人。她曾在孝懿皇后和我的面前发过毒誓,决不会将此事泄漏半分的!”
                 “我纽祜禄氏凌潇,在此指天为誓,若将此事泄漏给旁人得知,便不得好死。即便死后,也被厉鬼缠身,受尽千般折磨,永不超升!”
                 那誓言如今仍循循在耳,当初她既已发了这般的毒誓,为何后来又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呢?她一生信佛,难道真得不怕死后的阎王厉鬼,纠缠于自己吗?
                 “这法海寺中香火鼎盛,我将她供奉于此,便是希望这寺中诸多的神佛,能守护她的亡魂,让她获些阴德,早日超升。”胤禛不由攥紧拳,恶声道:“可是我想了二十年,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背叛我!”
                 “四哥!四哥!”胤祯红着眼,跑进撷芳殿内自己的住所,拉着他道:“你快去救救凌潇姐姐吧!东所里的嬷嬷说,凌潇姐姐秽乱宫廷,皇太后已赐下三丈白绫,命她自尽了!”
                 胤禛缓缓站起身,面无血色,哑声道:“是吗?如此——如此便也干净了!”
                 “四哥!”胤祯推攘着他,大喊道:“你是急糊涂了吗?咱们这就去找额娘,请她向皇太后求情。凌潇姐姐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151楼2011-04-11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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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倪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朗朗读书声,自书房内传来,弘历席地坐在窗下,摇头晃脑地随着屋内的师傅一起颂读诗文,正念得兴起时,见一双黑色云靴走到眼前,抬头一看,忙慌张地跳起来道:“阿玛,我——”
                   胤禛见他吓得面无血色,心中止不住一痛,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别慌,随阿玛来。”
                   弘历局促不安地跟在胤禛身后,来到了一处云阁。胤禛眺望着远处的宫檐飞梁,长叹道:“弘历,你是否在心里怨恨阿玛?”
                   “儿子不敢。”弘历一愣,随即垂首答道。
                   “不敢?那终究还是有喔。阿玛——的确对不起你。”胤禛回身,见他面目清秀,神形伶俊,不由又添了几分欢喜,道:“以前阿玛对你太过苛刻,不给你请师傅,不让你和弘时、弘昼一处读书,确是太过偏倚。见你躲在窗下听课,可见你的确有好学之心。我问你,适才师傅教的,你可会背了?”
                   弘历犹豫着答应了声,又在胤禛的示意下,清了清嗓子念道:“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胤禛不住点头,又道:“光会背不行,还要理解其中的含义。自今日起,你便随兄弟们,一起入书房读书吧。”
                   “真的?”弘历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喃喃道:“阿玛,我真得可以进书房了?”
                   “算起来,起步是晚了些,但勤能补拙,只要你奋发努力,定能补上过去荒废了的时日。”胤禛淡笑道,又指着云阁外问道:“告诉阿玛,自此处望去,你能看到些什么?”
                   弘历张望了眼,不假思索道:“雍王府啊!”
                   “闭上眼睛。”胤禛嘱咐着,随即将弘历拉到窗前道:“用脑子想想,还能看到些什么?”
                   弘历冥思了下,迟疑道:“紫禁城,一望无际的宫城。”
                   “只有这些吗?”在弘历的惊呼声中,胤禛一把将矮小的他抱上墙栏,严厉地呵斥道:“不许睁开眼,用你的心去看,告诉我,究竟还能看到些什么?”
                   弘历颤巍巍地站在高处,耳边是簌簌吹过的风声,他紧紧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良久方道:“是江山,是万里江山尽在脚下!”
                   胤禛将他放下地,蹲下身笑道:“好孩子,果然一点即通。”
                   “阿玛!”弘历放大了胆子,第一次将手覆在胤禛的脸上,红着眼道:“您笑了,您对我笑了!”
                   还不待胤禛说话,忽听得一声大喊,父子两人同时侧目望去,却是纽祜禄氏惊恐万状地站在那里。
                   “去吧,阿玛还有话要对你额娘说。”胤禛拍着弘历的背道。
                   弘历见胤禛神色宁和,便兴高采烈地跑过去道:“额娘,阿玛让我进书房念书了!额娘,我现在便去见师傅!”
                   纽祜禄氏错愕地望着弘历跑远,随即惴惴不安地走过去,小声道:“王爷,是真的吗?”
                   胤禛颔首,又问道:“病可大好了?记得我随驾去汤山行宫时,你病得还真不轻。没想才过了几日,倒是能落地走动了。”
                   “好——好了。”纽祜禄氏脸上闪过丝慌乱,垂眼盯着地面讪讪道。
                   胤禛倒也不在意,反背身过去,幽长地叹息了声,问道:“你,可还曾记得你的三姑姑吗?”
                   “三姑姑?您是说早逝的那位姑姑吗?”纽祜禄氏不解地望着胤禛的背影,道:“听说当年,她是在宫中选秀之际,意外暴毙的。家里人对于她的事,都绝口不提,我因当时年纪小,对她也不曾留有印象。倒是我阿玛,每逢到了她生祭之时,便会消沉伤感好一阵子。只记得阿玛对我说过,天下女子之精华皆集于三姑姑一身,故她芳华早逝,虽是劫,却也是命。”
                   “是啊,这污秽的凡尘,确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胤禛淡淡道:“即便是所谓的人间天堂,终也逃不过名利的熏染,怎会有清心寡欲、尘埃不沾之人呢?”
                   “王爷,您为何突然会提及我的三姑姑呢?”纽祜禄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静怡——”听到胤禛唤着自己的闺名,纽祜禄氏不觉心漏跳了一拍,抬眼望着面前的丈夫,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有若春风拂柳般的温暖和亲切。
                   “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便抱过你。”胤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脑海中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上元佳节,自己手牵着顽皮的胤祯在人潮中寻找着那抹纤丽的身影。石拱桥旁,灯火阑珊处,佳人依约赴会,只不过怀中多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见到自己不悦的神情,凌潇笑盈盈地将婴儿塞到他怀中,拍开胤祯伸上来欲要撕拧婴儿稚脸的毛手,对他郑重其事道:“这是我二哥的格格,我给娶得名,唤作静怡。小静怡啊,是我最疼爱的侄女,不仅我对她好,将来你也要对她好,知道吗?”
                   知道吗——
                   胤禛心中一热,不禁道:“过去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善待于你,静怡!”
                   纽祜禄氏不觉一怔,随即红了眼,哽咽道:“爷——您今日这是怎么了?”
              


              157楼2011-04-11 17:42
              回复
                胤禛摇头,又道:“弘历这孩子,很是聪慧。你要好生教导,将来我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纽祜禄氏一顿,恍然醒悟过来,又惊又喜,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见胤禛挥手示意自己退下,只得抹着泪缓缓离去。
                     见纽祜禄氏走远,胤禛这才身形一软,扶着墙剧烈地咳嗽起来,待气息平定些,却见捂嘴的白绢上一滩刺目的鲜红,不觉一愣,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白绢放进了衣袖内。
                     “报应,终于来了。”胤禛自怀中掏出那串琉璃佛珠,在手中轻轻拨动,淡然道:“不会再让你等很久了。再给我些时间,让我完成曾经应允你的所有愿望,然后我便会去找你。无论是刀山火海,无间炼狱,我都会跪着爬着去到你的面前,不求你的原谅,只求能再让我看上你一眼,即便魂飞魄散,永不超身,也无怨无悔!”
                     “夏日好,有榴复有莲。莲开成藕后,榴开结子前。夏日好,夜色白入雪。东山照合欢,西山照离别。夏日好,花月有清阴。上宿鸟比翼,下坐人同心。”
                     尘芳轻声吟诵,头靠在胤禟的肩头,望着满天的星辰,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一个人在偷笑什么呢?”胤禟垂首,拧着她的鼻尖道。
                     “夜寂无声,泛舟湖上,入目繁星,回首良人。”尘芳感叹道:“若是能日日如此,该有多好啊!”
                     “那有何难!”胤禟笑道:“只要你喜欢,咱们可以夜夜划着船,坐在这湖心观星赏月啊!”
                     “今夜别有不同吗!”尘芳手指轻描着他的薄唇,娇笑道:“过了子时,你可就又老了一岁啦!”
                     胤禟一把攥住她的手,佯装不喜道:“怎么,你敢嫌弃我不成?”
                     看着他阴柔俊美的五官,在岁月的历练下,昔日的美少年已成为了成熟风雅的美男子,举手投足间爽朗清举,言笑欢谈时霍鼓春心。尘芳不禁叹道:“我的阿九,即便是老了,也是这世间最英俊的男子!倒是我,美人迟暮,比不得你时值盛年,光彩夺目。”
                     “胡说!”胤禟沉下脸,将她搂住怀中,语重心长道:“我的梅儿,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世间无双呢!近些年,我时常自问,若今生从未遇到过你,我的人生将会是如何?每每思及,竟能吓出一身冷汗来。”
                     见尘芳不解地抬眼望着自己,胤禟又笑道:“若今生从未遇到过你,我会是何等的逍遥快活,歌舞笙箫,夜夜红巢,混然一世,富贵一生。可是待到临了,回首往事,便会只觉是行尸走肉,虚度光阴。生无可恋,死无可寄,远比那贩夫走卒,更为可悲可怜。所以,我庆幸遇到了你,方能尝遍这世间的酸甜苦辣,以致此生精彩纷呈,死而无憾啦!”
                     尘芳眼中一热,脸贴向他的胸膛,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哽咽道:“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阿九,我会一辈子记住你对我的好,他朝即便分隔天涯海角,也绝不会忘记你。”
                     “又说丧气话了!”胤禟责怪道,捧起尘芳的脸,吻着她眼角的泪珠,喃喃道:“别再哭了,我的心都痛了!”
                     尘芳低应了声,只觉浑身酥麻,双臂不觉揽上胤禟的肩,缠绵悱恻起来。正当两人情不自禁时,忽见得湖中白影掠过,唬得他们急忙分开身子。待定眼细看,却是一只白鹭点水飞过,不觉相视一笑,各自整理起凌乱的衣物。
                     “我寻思了许久,方才决定将此物送予你,做为寿礼。”尘芳自怀中的荷包内掏出一物,道:“你可否答应我,一旦戴上了,再也不摘下来?”
                     胤禟见她手中的玉佛分外眼熟,稍回忆了下,随即不悦道:“这不是前些年,你生辰的时候,四哥送给你的贺礼吗?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吝啬,这借花献佛的东西,我可不希罕!”
                     “这是四哥送的贺礼,却是不假。此物珍贵之处,这是在此。”尘芳笑道:“可今日这玉佛,却也非昔日之玉佛了。”说着,她将玉佛的头部轻转了两下,便将佛头拔了下来。
                     “原来内有玄机。”胤禟颔首,见佛身内白晃晃的,不禁奇道:“怪精巧的,里面装得是什么啊?”
                     尘芳将佛头装回原处,亲自替胤禟挂在颈项上,素手抚摸着那冰冷的玉佛,眼中闪过一道流光,这才抬头郑重其事道:“这玉佛里灌的是毒药,见血封喉的毒药!”
                


                158楼2011-04-11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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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数
                       康熙五十六年,秋。
                       这日尘芳午睡醒来,见房中只有一个小丫鬟侍候,却不见绵凝和剑柔两人,心里泛疑。待用过些点心后,她便独自在花园中散步,穿花度柳,不多时已香汗淋漓,娇喘着来到池塘边的花荫下纳凉。
                       刚到花架下,只听得绵凝、剑柔的窃窃私语声,正想乘机吓唬她们,待隔篱一听,不觉又煞住了脚步。
                       只听绵凝道:“你也是个明白人,如今这般的世道,咱们躲着那些人还来不及呢,你倒好,却越发的纠扯在一处了。”
                       剑柔道:“起初我也是不上心的,可是渐渐地就似着了魔一般,日里想着他,夜里梦着他。见不到他,整个人便懒洋洋地提不起劲,见到了他,又不觉恼恨,只恨他为何是那府中的人。”
                       “你呀,想当初提及他时,便咬牙切齿,可如今却又心心念念地记挂着他。真真是一对冤孽啊!”绵凝叹道:“格格若知道了此事,必定烦恼不已。你也知道,她对雍王爷一直有心结,你这一来,岂不是让她左右为难。”
                       剑柔想了下,决然道:“我也知此事不妥,几次想与他一刀两断,却终下不了决心。前日他与我议及了提亲之事,我决意不肯,他便恼了。看来还是早些了断地好,也避免旁生枝节。”
                       “剑儿!”绵凝见她神容哀怨,不忍地将她搂入怀中,安抚道:“长痛不如短痛,一切都会过去的。”
                       “姐姐——”剑柔终于止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如今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啊!”
                       绵凝无语,听到了背后的动静,赶紧回首一瞧,不觉纳纳道:“格格——”
                       尘芳自花架后走了出来,拧着眉,问道:“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剑柔嘴唇轻轻动了下,却还是忍住不作声。
                       在尘芳的直视下,绵凝只得叹了口气,幽幽道:“此人,格格您也见过。便是那日在汤山行宫所遇到的,雍王府的领班侍卫。”
                       “原来是他!”尘芳颔首,对剑柔笑道:“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丫头,果然是有眼光。”
                       “格格——”剑柔擦着眼,不解地望着她。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尘芳抬手,用手绢擦着剑柔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原来剑儿早已长大了,我却一直不曾发觉。他若是真心要娶你,便让他亲自向我来提亲吧。”
                       “不——”剑柔摇头道:“我不嫁,我不要离开格格,我不嫁他!”
                       “傻丫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难道真要一辈子守着我,做个老姑婆不成?”尘芳笑道:“别管他是哪个府上的人,只要是两情相阅,天大的事我都替你担着!”
                       “格格!”一旁的绵凝神色忧虑地唤道:“可是雍王爷那里——”
                       尘芳摆手,对她道:“我尚且为情所困,挣扎多年,终也不能释然,更何况是涉世未深的剑儿呢?”
                       “格格!”剑柔呜咽道:“您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您的恩惠,我此生都无以偿还,来世愿再为奴为婢,侍侯跟随您一辈子!”
                       “来世?”尘芳仰望着蓝天赤日,苦笑道:“我已是无来世之人,只想今生过得如意些,便余愿足矣了!”
                       端详着面前局促不安的青年男子,尘芳不觉笑道:“想来我也见过大人两次了,却一直还不知道大人的名讳,不知可否相告?”
                       “奴才姓楚,名宗,字汇海,山东人氏——”
                       还未待对方说完,尘芳手中的杯盏已滑落在地,四分五裂,顿时堂中之人皆惊讶地举目望向她。
                       “没什么,一时失手而已。”尘芳努力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淡定地问道:“不知楚大人家中,还有何人?”
                       楚宗看了眼正蹲身收拾残瓷的剑柔,道:“家中上有父母双亲,下有一幼妹,尚未及妍。”
                       “原来是一脉单传的独子。”尘芳颔首,接过绵凝新沏上的茶,又道:“剑柔虽是我的侍婢,却自幼便跟随在我身边,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先前是我糊涂,她都这般年纪了,却还留在身边不放,如今既然月老牵线,你二人情投意合,我也乐得成人之美。”
                  


                  159楼2011-04-11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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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楚宗暗舒了口气,面色不禁缓和下来,与她身后的剑柔相视一笑。
                         尘芳看在眼里,抿了口茶,又道:“不过,我且有个条件,方能全然应允这门亲事。”
                         “福晋请讲,奴才自当从命。”楚宗躬身道。
                         “此事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皆在楚大人的一念之间。”尘芳盯着他,缓缓道:“我要你离开雍王府,这贝子府中一应差事,由你任选。到那时,剑柔既不用离开我的身边,你们夫妻又可朝夕相对,岂不两全其美?”
                         楚宗闻言,冷下脸道:“忠臣不事二主,想我顶天立地一男儿,怎能为了儿女私情,易主而侍。此事实难从命,奴才就此告辞了。”
                         见他毫无犹豫地跪安离去,剑柔苍白着脸,上前呵斥道:“你——站住!”
                         楚宗身形一顿,转过身无语地望着她。
                         “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那我又岂能离开主子,反随你入雍王府为家奴?”剑柔冷冷道,颤抖着自头上拔下支金簪,狠狠砸在地上道:“还给你,用你主子赏的银子买的东西,我不希罕!”
                         “你——”楚宗铁青着脸,沙哑道:“未想你竟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
                         “你我也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剑柔撇开脸,哽咽道:“自此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无瓜葛了!”
                         “好,很好!”楚宗看了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金簪,冷笑道:“我算看错你了!自此后,咱们便是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楚大人走好,那奴婢就不送了!”剑柔冷涩道,倔强地瞪着他负气离去,随即捂着脸也跑了出去。
                         尘芳拍案起身,见绵凝上前欲言又止,便摆手道:“我意已决,你也休得多言。”
                         绵凝自知多说无益,只能低叹了声道:“早知今日,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呢。”
                         午膳后,尘芳正在房中徘徊嘘叹,忽听得一个小丫头走进来问绵凝道:“剑柔姑娘正在院子里架了火盆烧东西呢,是姐姐让烧得吗?”
                         绵凝一愣,随即看了眼尘芳,放下手中的针线,怏怏道:“我去看看,那丫头不知又在做什么傻事呢?”
                         绵凝走出房,见剑柔蹲在角廊下,将地上的一摊书信,往烧旺的火盆里丢去,顿时火光高窜,烧黑了的纸灰在空中纷乱飘舞。
                         “你这是做什么!”绵凝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中残存的书信,道:“你平日里不是最宝贝这些的吗,没事就爱拿出来念念,怎得就都烧了呢?”
                         “既然分了手,留这些个烂字纸的做什么!”剑柔拍着手,笑道:“要断就断的干净,一了百了的方好。”说罢,伸手又想拿回那书信,绵凝执意不肯,两人一时纠缠起来。
                         剑柔扯着书信的一角笑道:“这倒奇了,明明是我的东西,要留要烧,任凭我处置,你急什么?”
                         绵凝将书信揣在怀中,望向正房处,道:“急得人不是我,真正心里焦急的人在那里!”
                         剑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尘芳默默地站在窗下,乌黑的眼眸中似凝着层水雾,黯淡地望着自己,眼眶一红,正欲开口,却见尘芳将窗户猛地关上,一时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胤禟走进屋,解着外衣嚷嚷道:“都入秋了,这日头却还这般毒辣,我从府门走到房里,才几步路,便又湿了一身衣服。”
                         将衣服丢给丫鬟,胤禟穿着身雪纺的中衣走到床边,搂着倚在床上看书的尘芳笑道:“还是你好,躲在家里清净。今日倒有精神,前几日我这时候回来,你不都在午睡吗?”见她倦怠不语,又瞟了眼她手中的书道:“近些年,你倒是对佛经多有涉猎。不过,红尘中人还是少看些这个为妙,以免走火入魔,断了俗念,那岂得不偿失。”
                         尘芳放下书,看着他幽声道:“素日我都道人心叵测,欲念横流,可如今看来,我更是不堪。”
                         “又怎么了?对了,我正想问你呢?”胤禟疑道:“适才走进来,见剑柔站在日头下,硬是不肯进来。是她做错事了,在那里受罚吗?”
                         “不是。”尘芳沙哑道:“做错事的人,其实是我。己所不欲,勿施予人。自己不得圆满,却还要拖累于她。我——实是可恶!”
                         胤禟瞅着她红肿的眼,良久方道:“你们主仆之间的事,我不清楚。可我见你伤心,见她自责,心中实在是不忍。梅儿,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缘分二字,夫妻之缘,父子之缘,母女之缘,甚至主仆之缘,都是定数。同是一杯茶,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甘,也有人觉得涩,一切皆在自己,不是吗?”
                         “既是如此。”尘芳握住他项上挂着的玉佛,抬眼问道:“若今日你所遇见的,便是明日会取你性命之人,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胤禟一怔,随即反握住她的手,剑眉高挑,勾着嘴角冷笑道:“那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他是如何翻云覆雨,竟能将我置于死地!”
                    


                    IP属地:河南160楼2011-04-12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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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柔
                           秋高气爽,苔绿横林,远处农家炊烟袅袅,吹入车厢的凉风飒飒。
                           尘芳望着马车外的景色,不禁道:“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真是个如诗如画的季节啊!”
                           坐在对面的绵凝笑道:“难得今日格格好兴致,愿意出来郊游,让我和剑儿也连带沾了光,可以出来透透气。”
                           尘芳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剑柔,又道:“我是见有人一直泱泱得提不起劲,深怕她在府中闷出病来,才特意出来这一趟的。”
                           听了这话,剑柔抬起脸,小心翼翼问道:“格格,您不生奴婢的气啦?”
                           “傻丫头!”尘芳弹着她的脑门,笑道:“我何曾生你气过?从小到大,你那火爆脾气,替我闯了多少祸,惹了多少事?若一件件数落过来,我岂不早就气死了!”
                           剑柔眼眶一热,倾身跪在尘芳脚下,呜咽道:“格格——我,我以为您再也不理睬我了!这两日,我都怕死了!”
                           尘芳手轻抚着她头,柔声道:“你自幼便跟随着我,事无巨细样样亲历亲为,虽然有时候会莽撞误事,却也是因全心为我而致。十多年的形影不离,相依为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了些小事而伤了你我之间的情谊呢?”
                           “格格——”剑柔将脸贴在尘芳腿上,抽泣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从今后我再也不三心二意了,一辈子都只陪着您,侍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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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苍茫世界,又有几人有幸,能觅得知己?千转百折中,回首若梦。”尘芳叹道:“在这个世道中,身为女子,已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明白吗?”
                           剑柔抬起红肿的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哑声道:“只要是格格说的,剑儿都会听,都会照着去做!”
                           尘芳心中一酸,那边的绵凝已止不住哭出声来。
                           剑柔奇怪地回头看了下,擦着眼道:“绵凝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这是在委屈呢!”尘芳强颜欢笑道:“绵凝是看你在我怀里撒娇,心里不痛快罢了!”
                           “是吗?”剑柔眨眨眼,忽然又问道:“格格,一直想问您,剑儿和绵凝姐姐之间,您更喜欢谁啊?”
                           “你这丫头,竟问出这般刁钻的问题。我早说过,你和绵凝就像是我的左膀右臂,哪来得高低之分。”尘芳端详着剑柔英气的浓眉,乌黑的杏目,又道:“可今日里,我却格外喜欢剑儿。我们的剑儿长大了,是个脂粉不让须眉的好姑娘。”
                           “我知道格格这是在哄我高兴呢!”剑柔红着脸,扭头对绵凝做着鬼脸道:“姐姐别生气,今日就让我扬眉吐气一回,明日便给你赔不是去!”
                           绵凝破涕为笑道:“才说你长大呢,这会儿却又说孩子话了。”
                           尘芳也浅浅一笑,对剑柔道:“记得当年在盛京服丧期间,我夜来孤寂,你便时常瞒着你额娘偷跑到我房中,陪着我长嘘短叹。有一回,你见我落泪,急得便将最爱吃的酥糖全给了我,还对我说——”
                           “吃了酥糖就不会流泪了。”剑柔接口,又不好意思道:“当时我年纪小,只觉这酥糖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每回额娘打我后,阿玛拿块酥糖给我,我便高兴得忘了痛,也不会再哭了。”
                           “是啊,年幼的你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的你呢?”尘芳从身边拿过一个包袱,伸手进去摸索了阵,取出一支金灿灿的簪子,道:“这是你丢下的,我替你拣了回来。”
                      


                      IP属地:河南161楼2011-04-1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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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柔顿时面无血色,错愕的问道:“格格,您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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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三人下了车,剑柔见前方的贞孝碑下站着一欣长壮硕的背影,待那人转过身来,不禁又惊又喜。
                             楚宗见了她,眼中一亮,快步走上前来请安。
                             尘芳微微颔首,又道:“楚大人依约而至,看来已收到我的信函了。”
                             “奴才谢福晋的成全,奴才自知势单力薄,也无能为福晋效力之处。”楚宗激动道:“待回去后,奴才便为福晋您设个长生牌位,日日上奉,以求上苍保佑您长命百岁。”
                             “若长生牌有用,我也不会频添这些烦恼了。”尘芳摇头笑道:“楚大人,其实我多希望你一个可以趋炎附势的小人,抑或是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种。可偏偏你不是,你是一位威武不屈、克己律人的君子,我既敬佩却也很无奈。”
                             楚宗一愣,忙道:“福晋过讲了,奴才一介莽夫,怎敢当‘君子’二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楚大人当之无愧。”尘芳随即拉过身后的剑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日我便把剑柔的终身托付给你,望你能好生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姻缘。”
                             “不!格格,我不离开您!”剑柔紧紧攥住尘芳的胳膊,哭道:“适才我不是说过了吗,从今后我再也不三心二意了,一辈子都只陪着您,侍侯您!我不要离开您!”
                             “丫头,人生太短暂,机会稍纵即逝。”尘芳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她,哽咽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不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是我对不起你。从此,你自己可要好生保重了!”
                             “不——”剑柔将包袱砸在地上,突然一把上前推攘着楚宗,横眉怒目道:“你走!谁让你来得!你快走啊!”
                             楚宗踉跄地退后两步,剑柔回身扑到尘芳脚下,泪水四溢道:“格格,别丢下剑儿!我会听您的话,我会一直听您的话!”
                             “我不要你了。”尘芳摇头道:“至此,你我主仆恩断意绝,老死不相往来。”
                             剑柔身形一怔,松开手,抬头呆滞地望着她。
                             “他日,我与贝子爷无论是青云直上,富贵荣华,还是身陷囹圄,阶下为囚,都与你无关。”尘芳冷涩道,又望着楚宗道:“楚大人,你身在雍王府,更应明白我此话的意思吧?”
                        


                        IP属地:河南162楼2011-04-1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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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明白。”楚宗上前扶起剑柔,朗声道:“福晋真正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奴才自愧不如。”
                               “其实,我是个顶坏心眼的人。”尘芳冷笑道,望着还愣在他怀中的剑柔道:“只是,这次我真得不忍心罢了。”
                               听到马匹的嘶鸣,剑柔顿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楚宗,追着马车跑了上去,口中凄厉地喊道:“格格——格格——”
                               绵凝红着眼,听着车后越来越遥远的呼喊声,忍不住动了下身子。
                               “不许看!”尘芳厉声呵斥道,手中的绢帕拧成一团,“看了就会心软,那岂不前功尽弃了!”
                               “可是格格,为什么要如此绝情呢?”绵凝抹着泪道:“在楚大人和您之间,剑儿不是早已做了抉择吗?”
                               尘芳闭目不语,忽听得声哀叫,身形不由一颤。
                               绵凝赶紧掀帘外看,只见剑柔躺在地上,满身风尘,一双充满绝望的眼直直地望着飞尘而去的马车。
                               “剑儿跌倒了!”绵凝回头泣道。
                               “剑儿是个坚强的孩子,跌倒了也会自己爬起来。”尘芳忍着胸口的揪心之痛,苦涩道:“绵凝,我真希望自己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可以有能力救赎每一个人,可惜我不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给剑儿的,便是还给她一个女子完整的人生。”
                               “格格!”绵凝不解道:“可是为什么,您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呢?您这样,剑儿该有多伤心啊!”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尘芳淡淡道,划眶而出的泪水,在疾驰的马车中随着拂面而过的秋风飞逝。
                               是的,没有时间了。
                               在这康熙五十六年的暮秋,在这个美景如画的季节,在这片温暖和煦的天空下,我的心却异常惶恐悲凉。因为我己感觉到了,那逐渐在逼近的死亡气息!


                          IP属地:河南163楼2011-04-12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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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起
                                 “又在看什么呢?”胤禟走进房,解下身上的石青银鼠斗篷,递于丫鬟后,搓着手来到书案旁,笑道:“都已经满腹诗书了,难不成你真要去考女状元?”
                                 尘芳捧着手炉,笑道:“只可惜大清国没有女子科举,否则我可真要去一试。即便考不上状元,拿个榜眼、探花,也是好的。”
                                 “你倒挺自信的。”胤禟将冰冷的手往她脸上一放,惹得尘芳一阵惊叫,自己则哈哈大笑道:“瞧你娇生惯养的,外边才下了些雪珠子,便躲在房中不肯出去,还说要去考科举呢?安生在家呆着吧,你可吃不起那种苦!”
                                 尘芳哼了声,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们这些大男人,看不起女人!”
                                 “我哪敢啊!”胤禟搂着她,呢喃道:“没了你,我可怎么办?我真恨不得,能将你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少看你一眼,我心里便堵得慌!”
                                 “你这张嘴,也不知诓了多少人!赶明儿,让绵凝用针线缝了它,这世间也就少个祸害了!”尘芳啐道,红着脸推开他。
                                 “我诓了世人千万,也不曾诓你一句啊!”胤禟争辩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册,不禁咦了声,道:“你倒是越发长劲了,这会儿竟能看起洋文来!”
                                 “这哪是洋文啊!是我自己写的。”尘芳夺过他手中的书册,道:“亏你还是个阿哥呢,接待了那么多的外国使团,又与英格兰、法兰西的商人做生意,连这都分辨不出。看仔细了,单词哪是这样拼写的!”
                                 “是吗?可这明明是英文中的字母啊!”胤禟疑惑道:“我虽不精通洋文,但这基本的A、B、C字母还是认识的!”
                                 “这不叫英文字母,这叫汉语拼音。”尘芳强调着,想了想又道:“我教你怎么拼写,可好?”
                                 “没听说过。”胤禟忙摇首道:“学这个没用的做甚?白耗费了精力不说,还耽误我的时间。”
                                 “这里可有个巧宗儿,你若不学,将来后悔可没处喊冤去!”尘芳嘴角含笑,道:“你若学了,我便应允昨夜的事。”
                                 “真的?”胤禟眼色深沉,问道:“你果真答应了?”
                                 尘芳脸红若霞,低声道:“我只觉得那样别扭,你若学了这拼音,我便照着去试试。可事先说好了,若不舒服,我可再不做了。”
                                 胤禟搂过她的娇躯,紧紧扣在怀中,道:“那就快开始吧,我可等不急了。”
                                 “下流!”尘芳轻捶着他的胸膛,娇羞道:“也不知哪里学来的,竟变着法得想摆弄人。”
                                 “闺房之乐,人之常情吗!”胤禟揽着她一起坐到书案前,鼻息粗重,焦急道:“我只答应了学,可没说一定能学会,到时你可不能赖帐哦!”
                                 “你倒和我咬文嚼字起来,真是个不愿意吃亏的!”尘芳抿着嘴,斜眼瞅着胤禟,见他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禁笑道:“若我愿先赊帐给你,到时你吃干抹净了,可会赖帐?”
                                 “我做生意向来就凭着‘诚信’二字,从不会赖帐!”胤禟一把抱起她,大步向鸳鸯床走去。
                                 “天还没黑呢!”尘芳急道:“若被奴才们听到了,我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不管!”胤禟将她放在床上,解着她的衣扣,沉声道:“是你先撩拨我的!”
                                 “放手了!”尘芳推攘着他,轻声道:“是我不对,是我错。我逗着你玩呢,适可而止吧!”
                                 胤禟拔下她髻边的玉簪,一头如丝般柔亮的长发,随即披散在殷红的绣花锦被上。撩起一缕青丝,闻着那淡雅的芳香,他的凤目微微一眯,倾身垂下脸,吹着热气道:“我不逗你,此刻我只想做一件事,便是吃了你!”
                                 尘芳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吻,不禁心神一荡,喃喃道:“阿九——”
                                 胤禟吻着她迷离的眼,沙哑道:“在这里,梅儿。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梅儿!我的梅儿——”
                                 “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
                                 芙蓉帐外搭拉下一支纤瘦合度的玉臂,在翠绿的碧玉镯映衬下,更显得肌肤白皙光润。
                                 “小心着凉了!”胤禟将她的手臂拉回被中,吻着那光洁细腻的肩膀,柔声道:“累了吗?”
                            


                            IP属地:河南164楼2011-04-12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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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一夜,桃花满园,丁香紫藤争奇斗艳。时值雍亲王侧妃纽祜禄氏的寿辰,雍王府设宴延请各府的王爷贝勒及家眷。到了夜间,整个大厅中,更是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丝竹琵琶,清韵悦耳,歌舞乐姬,曼妙婀娜。席间众人无不举杯欢交,声声笑语,一派融洽欢愉的皇家景象。
                                   尘芳坐在席间,望着上座的纽祜禄氏,见她华服秀饰,身形丰腻,容光焕发,与以前判若两人。欣慰之余,也不禁暗暗称奇。
                                   “这纽祜禄氏算是熬出头了!”旁坐的沂歆凑过身来道:“以前四哥对她极是不上心,可这些日子来,突然便得了专宠。今年也不是她的整寿,却还这般张扬,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连四哥那么个清冷的人,都能降服!”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凡事都有否极泰来之时。”尘芳见纽祜禄氏面含笑意的看向自己,也颔首示意,又回头对沂歆道:“纽祜禄氏是个有福之人,你若能与她交好,将来自有好处。”
                                   沂歆撇撇嘴,摊手道:“再说吧!她可是个极无趣的人,每回遇上,和她聊不到几句,我便生厌了。”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尘芳点着她的脑门,笑道:“在你眼里,除了十四弟,还有谁会是有趣的!”
                                   沂歆双颊一红,吐着舌道:“好马配好鞍,我也只能与他对上眼了。”
                                   两人低声说笑了会,见胤禟、胤礻我及胤祯三兄弟敬酒回座,方才散开。
                                   “说什么呢?”胤禟轻捏着她的粉脸,笑问道:“我老远便瞅见你在笑,还是沂歆有本事,没两句就能逗乐了你!”
                                   “那丫头说十四若是匹千里马,她便是架在马背上的好鞍。”尘芳抿嘴笑道:“幸而她不曾说是王八、绿豆之类的不雅之流!”
                                   “千里马?”胤禟颔首道:“胤祯确是一匹良驹。你可知,皇阿玛有意封他为帅,出征西藏?”
                                   尘芳闻言,脸上的笑意顿逝,轻叹道:“是吗?连十四也快离开咱们了。果然人生聚少离多,也不知他日能否再与十四相见?”
                                   “十四出征这事,还未敲定。不过——”胤禟望向上座的胤禛,疑惑道:“我只是奇怪,为何这次老四竟然会极力促成十四出征之事?需知大清乃是马背称雄,让十四夺了兵权,于他又有何好处呢?”
                                   “阿九!”尘芳低声唤道,见胤禟回首望向自己,禁不住抬手抚着他紧锁的眉头,淡笑道:“如若你我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该有多好啊!宁愿舍弃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做一对男耕女织的平凡夫妻!”
                                   “你是在担心吗?”胤禟握住她的柔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自己陷于绝境的。四哥那里,我也下了不少功夫,谅他对我也无可奈何。”见尘芳仍愁容满面,他便又笑道:“现已开了春,南方正是花红水绿,千里莺啼之时。过些日子,待我得了空,便带着你和兰儿去趟江南,赏春散心如何?”
                                   见他神情期待地看着自己,尘芳不禁也笑起来道:“好,这回可说定了。你若失约赖帐,我和兰儿便再也不理你了。”
                                   “我何时爽约过了。”胤禟呵呵笑道,见胤礻我又在召唤自己,便起身走了过去。
                                   尘芳随之眼神一暗,自言自语道:“江南?我们真得能一起去吗?”
                                   酒过三巡,胤禟解手回来,行至一湖山石前,见不远处的大桂树下,一对男女正在拉扯纠缠,不时传来女子的挣扎抽涕声,不觉剑眉微拧,侧身欲避道而行。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声娇喝,却是那名被轻薄的女子快步赶了上来,挡住自己的去路。
                                   “你为何不过来救我?”女子涨红了脸,高声道:“没听到我的呼救声吗?”
                                   望了眼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胤禟又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见她约莫双十年华,身形较小,面容俏丽,脸上尤带着泪痕,娇憨动人,楚楚可怜。不禁挑眉问道:“我为何要救你?没有我,姑娘自己,不也能挣脱那登徒子的纠缠吗?”
                                   “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女子跺着脚,娇嗔道:“难道你不能英雄救美吗?”
                                   “抱歉了,这位美女。”胤禟笑道:“在下,可从来没想过做什么英雄豪杰。”
                                   那女子一愣,望着胤禟俊秀丰神的笑颜,微微颔首道:“有趣,真有趣!你果然是与众不同!”
                                   胤禟则正色道:“姑娘,在下的妻子已在厅中等候多时,恕我不敬,就此告辞了。”
                                   “等等!”女子唤住擦身而过的他,郑重其事道:“记住了,千万别喝那杯红色的酒!”
                                   胤禟豁然回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问道:“你究竟是谁?”
                                   “贵州都司朱九龄之女。”女子杏目闪着黠光,笑盈盈道:“——朱凤芩。”


                              170楼2011-04-12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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