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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不辞】不辞冰雪为卿热 在线阅读(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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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有事我再传你。”胤礽自斟了杯,看着杯中腥红的液面,双目一闭,一饮而尽。腥味滑喉而过,他苦笑了声,将酒盏向一旁的石阶狠狠砸去,拿起酒壶猛灌。酒水如泉而下涌入嘴内,丹田处也随之升起一团火焰。  
     在远处守候的太监和宫女,见太子殿下满脸涨得紫红,踉踉跄跄地向西宫走去,忙欲上前跟随。  
     “别跟着我!”胤礽回头吼道:“谁跟着我,我就打断他的腿!”  
     星光黯淡,胤礽摸索着来到长春宫西侧的厢房前,却犹豫地停下脚步,内心焦灼激战。额头不住冒着热汗,喉中干渴,身体更是绷紧地作痛。他晃晃头清醒过来,艰难地移动脚步想回去,可当看到窗前那婀娜纤细的身影时,所有的理智,哄得在瞬间破灭。他昏沉沉地破门而入,烛灭灯熄,在一片凌乱的碎裂撞击声中只听到他那一声声心碎的涕语:“梅儿,我的梅儿——”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尘芳望着波光粼粼的御池,无限感慨。听到脚步声,便责怪道:“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等你呢?”  
     “下次不会了。”他的声音干涩。  
     尘芳回首笑道:“迟到了可是要受罚的。”见他的脸亦如往常般淡定柔和,只是那双棕褐色的眼眸上蒙了层纱雾,看起来是那么忧郁。  
     胤礽嘴角牵强地笑道:“你说怎么罚?我都接受。”  
     尘芳妙目一转,抿嘴笑道:“好大方。那就把我送你的那对珠子拿出来,让我查查,你是否保管好了。”  
     胤礽看着她无语。  
     “是丢了吗?丢哪了?巧了,我这里倒有一颗。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和那对珠子一模一样的。”尘芳手一抬,缀着残穗的一颗琥珀珠子在风中摇曳。  
     “那天我喝醉了。”胤礽背身望着湖面,“她在你屋里,穿着你的衣裳,身上有你的脂粉香。”  
     “这可怎么办呢?”尘芳似未听他说话,只顾自叹道:“本以为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对,却原来横竖多了一颗,真是可惜啊!”说着玉臂一挥,那颗琥珀珠子在湖中激起小小的一轮波漾,随即归于沉默。  
     “梅儿!”胤礽声音发颤:“我这就去求皇阿玛指婚,你嫁给我,可以带着小敏一起过来,我不会亏待她的。”  
     “这是自然,不仅不会亏待她,也许会让她永远消失吧。”尘芳冷笑道:“怎么能让个哑女玷污了太子殿下的清名呢。”  
     胤礽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哽咽道:“不会的,我怎么会想伤害你呢。我只是想等一切成了定局,太后即便要阻挠我们的婚事,也无济于事了。可是,没想到却是这般的阴差阳错。”  
     “你变了,你心里的那只鬼,已经跑出来了。”尘芳抬头望进他的双眼,突然垫起脚,在他冰冷的唇上轻轻一啄,“礽,知道曾经我有多喜欢你吗?而现在,我的泪已经流干了。”  
     “梅儿,我不能没有你!”他焦急的呼唤,在那漆黑如墨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苍白绝望的脸。  
     “可是,我却不要你了。”尘芳推开他,决然转身离去。云淡轻风中,留下那一片无语的孤寂。  
     胤礽,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希望从不曾遇见你。与你的相见、相识、相知,我都要统统忘记。如果有一天再相逢,我们也只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兄弟  
     到了六月,这日胤禟下了朝,想到久未进宫看望宜妃,便乘机溜了弯往后庭西宫走去。刚过万春亭,却见胤禛迎面走来,便上前笑道:“四哥,真是巧了。是从德妃娘娘那里来吗?”  
     胤禛点头道:“是啊,九弟是要去看望宜妃娘娘吗?”  
     胤禟道:“好几日没去了,一早起来耳根子发红,想是被额娘念叨了。我不像四哥您那般勤快,晨昏定省,想来德妃娘娘一定很高兴吧。”  
     胤禛平淡无波道:“这是应该的。想来你是在外生意繁忙,抽不及时间去看望宜妃娘娘。”  
     胤禟拍掌笑道:“四哥别折杀我了。我那点买卖,拿出来岂不是丢人现眼。年底节余下来,还不如您雍王爷一年的俸禄呢。我家里人口又多,琐事杂,加加减减的,说出来旁人都不信,固山贝子府虽然外表光鲜,其实里面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54楼2011-04-1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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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道:“你这是向我在哭穷吗?”  
         “哪里敢啊!”胤禟道:“这年景,谁家容易了。不过呢,都是自家兄弟,见了面难免要话多,咱们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不是吗?”  
         “也是,这两年比不上以前了。”胤禛叹道,冰冷寂淡的眼中闪过丝忧虑。  
         “还是四哥您好,除了上朝,就在家里潜心理佛,闲时还亲自下田耕种。‘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这么多兄弟里就数您最轻闲了。”胤禟笑道。  
         胤禛看着眼前这个此刻笑容满面的弟弟,朗眉俊目,全无在朝堂上那咄咄逼人,与自己争锋相对的气势,不禁浅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那四哥您可走好了。”胤禟见胤禛转身离去,脸上的笑意顿时消然,只冷哼道:“生意繁忙?他倒是很清楚。”  
         来到翊坤宫,宜妃才用过早膳,两个宫女正在收拾碗筷。见他进来,宜妃骂道:“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没生过你这位贝子爷呢?”  
         胤禟笑嘻嘻得走过去,将脸凑到宜妃面前道:“儿子可是来讨打的。额娘您别打得太重,小心伤了手!”  
         宜妃噗哧笑道:“油嘴滑舌的,小时候也不见你多会说话,不知怎的就便成了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还不都是因为额娘,自小宫里的人见了都道:看看,九阿哥生得多好啊。也难怪,也只有宜妃娘娘那模样的,才生得出这样的儿子。整日里,被人这么说着、宠着,儿子能不变吗?”胤禟委屈道。  
         宜妃笑得合不拢嘴,又道:“就你这孩子矫情。”  
         母子俩闲扯了两句,宜妃又道:“这些个日子看你人也精神了,笑容也多了,可不似前几年一副阴气沉沉的模样,若是能这般长久下去就好,额娘也不用日夜为你忧心了。”  
         胤禟道:“让额娘操心,是儿子的不孝,日后不会了。”  
         “这可难说。”宜妃冷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作娘的会不清楚。她若顺你意了,你就是摘月亮、星星都愿意,若是闹一点别扭,你不伤害自己,我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胤禟沉凝不作声,又听宜妃道:“你十五岁那年,生得那场大病,我至今想起都不寒而栗。三日三夜的昏迷,半个月的卧床不起,若不是额娘苦苦哀求,你连口粥都不肯喝。就这么着折腾了一个月,瘦得已没了人形。自那以后你就变了,额娘知道那全是因为她。后来再见她时,我真想让她永远不能再出现——”  
         胤禟听到此,猛得抬头,失声道“额娘,你——”  
         宜妃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眼中一热,叹道:“傻孩子,额娘不是没有这样做吗?瞧你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说着她用手绢轻轻拭着胤禟的额头道:“如今额娘只求,你们俩能够和和睦睦地过日子,不要今天重伤,明天跳湖的。我老了,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了。”  
         胤禟哽咽道:“儿子大了,再也不敢让额娘劳神伤心了。”  
         宜妃抹着眼角道:“你知道便好。”  
         出了翊坤宫,胤禟缓步走在树荫下的五彩雕花青石路上,见一处山石后,那株百年银杏树俊美挺拨、叶片玲珑,且已开了花,许许多多浅黄色小花拥挤成团球状。  
         “银杏栽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做人间雨。”幼时,尘芳曾指着这株银杏对他道:“我不甚喜欢王唯的诗,唯有这两句却还好。你知道吗,银杏可谓是树中的‘活化石’,它可以活上数百年,上千年,即便这紫禁城都被岁月剥蚀吞没,这银杏虽会在此地屹立不倒,见证着你,我,过去的,以及将来的历史。”  
         当时尘芳稚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到如今自己始终虽不明白,为何即便在她笑得最欢时,眼里却还总是有着那丝抹不去的忧郁。也许正是因为不能让她彻底的快乐起来,自己才会这般经常喜怒无常、放纵无忌。  
         正想着,却见一道浓烟自山石后涌起,胤禟吃了一惊,忙转过山石一看,只见胤禩正蹲在那里,手里还烧着火,守着些纸钱灰作悲。胤禟忙道:“八哥,宫里不准随意烧冥纸的,若让别人瞧见了,又是场事端。”  
         胤禩见了他也不作声,胤禟知道他是在祭奠去年蓦了的良妃娘娘,无法只得站在远处替他看着,许久,胤禩红着眼从山石后面走出来,道:“九弟,这回谢了。”


    55楼2011-04-10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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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禟见他神容憔悴,似比前几日见时又瘦了些,不禁道:“自家骨肉,哪用得个谢字,岂不见外了。”  
           胤禩清淡的眼中漾起笑意,“自皇阿玛宣称与我断绝父子之恩后,如今也只有你和十弟、十四弟将我当作自家兄弟了。”  
           “有三个肝胆相照的兄弟,难道还不够吗?”胤禟道:“皇阿玛当时说的是气话,你的爵位不是又复还了吗?”  
           胤禩冷笑道:“那他说我是辛者库贱妇所生,也是一时的气话吗?我是他儿子,他要打要骂要杀,我心甘情愿,可他不能这样侮辱我额娘。我额娘为了我,在这深宫里苦苦挣扎了数十年,打落了牙齿也只敢往肚里吞,凭什么到最后,还只是个他嘴里的辛者库贱妇。若不是为了我,我额娘就不会受那么多苦,若不是因为他,额娘本该和——”  
           胤禟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八哥,弟弟求你了,这话可千万不能说出来。要说话,咱们回府去,这里可不是能抱怨的地方啊!”  
           胤禩不觉点头,待他松开手后方道:“我只是一时伤心罢了,那话再也不说了。”  
           胤禟吐了口气道:“莫说不能说,就是想也不成。这宫里到处都是耳目,小心被有心人抓了小辫。”  
           胤禩见胤禟神情紧张,不禁想到自小他便不爱搭理自己,只与十弟一起读书玩耍,是从何时起才开始与自己熟捻的?是了,是从尘芳入选伴学进宫后,他便开始常找借口和自己一起回长春宫研讨功课,找借口约自己与尘芳一起去骑马游园,找借口将婷媛带进了自己的生活。  
           一切都是因为尘芳,因为那个玲珑剔透、秀丽婉约的女子,因为那个至今自己看到,仍会感到忐忑不安的女子。  
           “八阿哥,听说你会吹箫,我前日想起了首曲子,可惜只会唱词,你可能谱成箫曲?”尘芳笑问道,颊边的梨窝深现。  
           胤禩点头应允,又道:“若是不好,你可别笑。”  
           尘芳清唱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胤禩听完,不觉愣了。那边尘芳抿嘴笑道:“可是太难了。”  
           胤禩摇头,略想了下,举箫吹了两句,又觉似乎音太高,停了下,又接着下去,倒是一气合成。  
           尘芳待听完,拍手笑道:“可是了,八阿哥果然精通音律。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可见人生如梦,终是一场镜花水月。”她狡狤的看着自己道:“您是聪明人,自然也明白这曲中的奥妙。”  
           当时,自己刚被封为贝勒,是得爵皇子中年纪最小的,一时风头独一无二,旁人都对自己奉承拍马,却唯有她,旁敲侧击地提醒自己莫要忘乎所以。原以为她最多不过是个才情出众的八旗闺秀,但从那时起方才明白,她真的是与众不同。  
           胤禟见胤禩良久不语,问道:“八哥,你这是在想什么?”  
           胤禩回过神道:“我在想,当初若是由你站出来,也许皇阿玛就不会如此鄙夷了,毕竟你额娘的身份高。”  
           “还不是一样,皇阿玛只是不容朝中有人结党营私罢了,只可惜他的眼睛也看得有限。”胤禟冷笑道,随即又沉声道:“况且这是我欠你的。”  
           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胤禟跪在瓢泼大雨中,对胤禩哭道:“八哥,我是疯了。我只求你向皇太后去说明,你不要娶尘芳。我会一辈子感激你,我什么都可以不争了,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只要你把她让给我!”  
           酷暑  
           到了六月末,天气便已热得即便不动,身上也能拧出汗来。这日下午,胤禟自书房出来,走进内院,见丫鬟们皆出去自便了,满院子静悄悄的。掀起湘绣软帘,见绵凝正歪在椅上打盹,剑柔倒不知跑去了哪里,便进入里间,看尘芳正在床上午睡。眼中笑意一闪,轻步走过去,正欲伸手拧她的鼻子,却不料尘芳猛得睁开眼,一把拍开他的手,笑道:“想作弄我,可没难么容易。”  
           胤禟顿时气馁道:“就你耳尖,好没意思。”  
           尘芳见他沉下脸,笑得更欢,道:“好了,那你继续,就当我没醒过。”说着,便闭上眼作势睡觉。
      


      56楼2011-04-10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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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五更,管围大臣率蒙古布围人先往开始布围,天亮后,康熙便上了土城开始观看布围。以围场正中的大黄纛为中权,视山川大小远近撒围,只见蒙古兵千人、响导百人、各类枪手百人协从,正白、正红旗为左、右两翼,黄旗指挥,蓝旗为两翼前哨,此刻只围而不捕。 待前哨进,后队依次随发,由远而近绕围场,两翼前各数骑飞驰,两翼不时会合。接着,布围队伍军旗摇动,呐喊鸣金,压山而下,缩小包围圈,兽物则在围中狂奔。  
             布围毕,原本往年康熙都会先信马出猎,今年却只坐在台上,下令出猎。一声令下,皇子皇孙、各部大臣、蒙古王公、八旗各营及从全国各地派来的射生手便在围内驰骋,各显身手。只见矢上弦、剑出鞘,战马啸啸,旌旗猎猎,身飞逐走。  
             胤禟随着大队人马驰骋片刻后,便渐渐放慢了马步,座下的膘骑嘶鸣咧咧,鼻中不断喷出热气,他拍拍马首道:“又何必这般兴奋呢,时下多的是善骑弓射的好手,咱们去了也未必能挣到什么,何必白白浪费气力呢?”  
             望着绝尘而去的众人,他自言自语道:“十三弟有腿疾留在了京城,我看这次准是十四弟拔得头筹了。也好,毕竟是自己人。”  
             忽听空中一声啸鸣,坐骑不安地走动了两步,胤禟勒住缰绳后,仰目抬望,脸上露出笑意。只见湛蓝的的天空中,一只海冬青正翱翔在云霄中。口中一声长哨,那海冬青随即锐鸣了声,俯身冲向他。远处的猎狗嗷嗷直号,马匹惊嘶,他镇静地举起右臂,海冬青双翼扑震出的气流打在脸上阵阵生痛,尖锐的厉爪闪着刺目的金光。它在胤禟头顶盘旋了两圈,便温驯地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胤禟侧目看着臂上的海冬青道:“赤翎,就知道你会跟来。是嫌鹰房里的肉不好吃,想来捕些活物吗?”  
             赤翎日颖星明的眼睛看着主人,嘴中低咕。胤禟大笑道:“好,这才是天生的猎手本色!”震臂一挥,喝道:“去吧!”  
             海冬青展翅高飞,刹那间就腾空直上云霄,向着西北眨眼功夫就没了影。  
             胤禟喜欢鹰。在贝子府里设有鹰鹞房,里面有海冬青,芦花鹰,鹞子白等,这只赤翎是他最钟爱的。他喜欢看着在蓝天展翅高飞的苍鹰,看它们盘旋空中,无微不瞩。最羡慕它们可以舒展翅膀静卧不动,翱翔在空中,与天地融为一体,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它们的怀抱里,雄姿藐世,傲气横生。  
             “我喜欢鹰。”当年在察哈尔的草原上,自己与尘芳并躺在草地上,望着无垠的天空,他道。  
             “我知道。”尘芳淡漠道。  
             “我想变成只鹰。”自己又道。  
             “是吗?”  
             “知道为什么吗?”自己支起脸望着她。  
             尘芳也转过脸,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我惭愧。”胤禟看着她皎洁如月的脸道:“我惭愧自己,懦弱得都不如鹰。”  
             雄鹰发现猎物,即便是再可怕再凶猛的,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倾身猎捕,可当自己再次遇见她时,却惶惶不安,不敢再轻举妄动。  
             忽听到赤翎一声长啸,胤禟知道它发现了猎物,策马而去,来到一片矮林,见赤翎正在围追只麋鹿。那麋鹿东躲西藏,在林中急驰,却终究甩脱不了赤翎的追踪,口中不断发出凄惨的呦叫声。  
             胤禟举箭瞄准,正欲势待发时,眼前一闪,一道火红的身影一马当先窜到了他前面,寒光一闪,利箭正中鹿咽喉处,那麋鹿当即倒地,抽搐了几下断了气。  
             赤翎见有人与主人争抢猎物,自是不满,低盘而下,冲着那猎手嗷啸。那猎手被惊了马,一路狂奔而去,胤禟恐出事,急忙追了上去。追了约莫一里路,前面竟是个数丈宽的沟渠,那猎手仍然控制不住坐骑,胤禟也顾不得多想,纵马一跃,将猎手扑下马。  
             两人在地上翻滚了数圈停下来,胤禟还不及吐口气,双唇却被对方紧紧咬住,一阵脂粉香扑入鼻间,那猎手乘他还未回过神来,竟将舌伸进他嘴间纠缠。  
             胤禟终于猛力推开那猎手,却听到一窜女子银铃般的娇笑,他定神一看,不禁惊讶道:“是你,珠木花!”  
             眼前那一身红色锦衣,艳丽丰腻的蒙古女子则招手道:“好久不见了,九阿哥。您可是风采依旧,不逊当年啊!”  
             胤禟随即恢复常色,也起身道:“王妃,原来您也来参加这次秋狝了。适才是胤禟的猎鹰突扰,让王妃受惊了。”  
             珠木花手中甩着马鞭,诡异的笑道:“我不再是王妃了,呼沦王爷已在去年过逝了。所以今年,我便来找你。九阿哥,这次你可该履行我们之间的婚约了吧。”


        60楼2011-04-10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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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禟转即看向贺什,见他身形高大健硕,穿着身蓝色的豹纹云卷长袍,殷红的腰带上挂着缀着宝石的蒙古刀和火镰。方正的脸,浓眉鹰目,虽算不上英俊却正气凛然,豪迈爽朗。“我和她不熟,所以也没被她气到过,不过我看贺什贝子似乎没少生气吧?”
          贺什呵呵笑了两声,随即道:“没有啦。我怎么会生她的气呢!她虽淘气,心眼却好,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很喜欢她。”说着脸上染上了红晕。
          “是吗?只可惜她在这里住不长了。”胤禟叹了口气,随即看着神情紧张的贺什道:“朝廷的规矩,凡八旗女子都需经选秀后方能婚配。董鄂格格也快有十六了吧,看来该是时候回京参加选秀了。”
          “那可怎办?”贺什脱口而出,随即又道:“我是说,她若走了,这里的人都会舍不得。”
          “希望她可以落选吧!”胤禟拍着贺什的肩膀笑道:“我想,以贺什贝子的能力应该不难。”说着便和胤礻我擦身而去。
          待走远了,胤礻我方问道:“九哥,你这是想让他去做手脚,让董鄂那丫头选秀落选吗?”
          胤禟回首看了眼还在原地发呆的贺什,冷笑道:“有那么容易吗?纳兰容若的甥女,明珠家和惠妃那里有多少双眼盯着呢,就让他去碰这个钉子吧。”
          胤礻我沉默了会,问道:“九哥,你还喜欢她吗?你是不是还想娶她?”
          胤禟猛地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瞪着他道:“谁说我还喜欢她了?我还会傻得去自讨苦吃吗?”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将自己的自尊狠狠践踏在脚下,冷嘲热讽,极尽刻薄。
          “你的吻真令我恶心。”
          “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只不过是因为你投胎投得好,生在帝王家。其实你只是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废人罢了!”
          “真心?真心值多少钱?”
          在她一字一句将自己的心,硬生生地给撕裂后,便骤然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自己随后便一病不起,每每噩梦中都会听到她这残酷的声音,原来天之骄子的自己,在她眼里竟是如此一文不值,弃之如敝屣。熬好的汤药喂进嘴里,只觉得苦如蛇胆,无法下咽,便不由自主的都吐了出来。后来连糖水、鸡汤都吃不进去,方才明白原来苦的不是药,而是自己的心。
          额娘流着泪,跪在床前哀求他吃一口稀粥,自己却茫然不知。五哥胤祺实在看不下去,将他拖起,狠狠揍了一拳道:“要死就上战场上去,杀身成仁,也不枉皇阿玛和额娘生养你一场。这般的饿死,简直玷污了爱新觉罗家的名声,你难道想死后也进不了祖坟吗?”
          自己看着五哥噙着泪水的脸,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痛哭道:“五哥,我不要这么痛苦下去了!这滋味实在太难受了!我要吃饭,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得比谁都痛快,都自在!”
          “那滋味我可不想再受第二次。”胤禟对胤礻我笑道:“所以我不会再去喜欢她了。”
          胤礻我看着他并未传达到眼中的笑容,只道:“走过了,知道是条死胡同,不再去走是最明智的。”
          “放心吧!”胤禟伸着懒腰道:“今天可比前几日暖和多了,咱们骑马去。草原的姑娘可是最欣赏马上英雄了!”胤礻我看着他瘦削挺拔的身影,只觉不安。
          九哥,若你从没有走出那条死胡同,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珠木花抱着其其格坐在草地上,指着夜空中道:“那是织女星,隔着云河的是牛郎星。牛郎和织女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王母娘娘不允许织女和是凡人的牛郎在一起,便将两人拆散了。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银河,只允许两人每年在七夕这一日,借着鹊桥相见一次。”
          其其格叹道:“牛郎和织女好可怜,一年才可以见一次。”
          珠木花笑道:“傻孩子,牛郎和织女一点都不可怜,这世间还有比他们更可怜的人。有些人分隔天涯海角,一辈子却不能相见;有些人阴阳相隔,连书信都无法传递;最可怜的是有些人直到死,都不知道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在默默地守候着自己。”
          “那有人在守候着娘吗?”其其格随即点头道:“一定有。像娘这么美丽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守候您呢?”
          珠木花亲着她的脸颊道:“是啊,会有人一直在守候着娘,直到永远。”
          在那年夏日的草原上,一个少年将美丽的花冠戴在自己头上,拍着胸膛,灿烂地笑道:“珠木花可以相信贺腾,贺腾会保护珠木花一辈子!”
          


          66楼2011-04-10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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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约珠木花头戴鎏金高顶花座,脸上罩着红色面纱,穿着一袭镶嵌着各色珊瑚、玛瑙的桃红色镂花喜服,足蹬着精致的红狐软靴,喜滋滋的坐在蒙古包内。外面的蒙古小伙子高举银杯,开怀畅饮;姑娘们伴随着马头琴,放声歌唱。这时,走进个男子,透过面纱隐隐看到那男子身上穿的,正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新郎喜服,不禁羞怯的垂下脸。面纱被揭开,她含笑着抬眼望去,骤然进入眼帘的却是张苍老、浮肿的脸,呵呵地对自己笑着,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熏黑的牙齿——“不要,我不要!”珠木花摇头惊叫着,陡然睁开眼睛,她坐起身看着身旁仍在甜睡的其其格,不住地喘着粗气。
            婚礼原该是女子一辈子中最美丽风光的时刻,年轻时的她,也曾数百次想象过自己的婚礼,会是如何的富丽堂皇、光鲜耀眼,也曾在心中暗暗描绘着未来的夫婿,会是何等的英俊潇洒、雍容华贵。可是当这一日来临时,却是她一生噩梦的开始。
            “云珠!”珠木花看着坐在大帐对面的胤禟,问身旁的尘芳道:“你可曾想过,希望将来能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吗?”
            由于此次随驾服侍的人手不足,又不能随便就从外面招人进入王帐,尘芳今日便被阿玛拉来临时充当帮手,坐在席间的珠木花看见她,哪还会让她去当下手,硬要将她留在身边陪伴。尘芳正左右为难时,听到珠木花的问话,一顿方道:“想过。不过,我想嫁的人已经死了。”
            珠木花惊讶的张着嘴,好半晌方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一定很难过吧!”
            “就在两年前。”尘芳淡淡笑着,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是死在这里了。”
            珠木花不解地还想继续追问,尘芳拿起桌上的酒壶道:“我还是去帮忙吧,我阿玛在那里看着我呢。”说着起身,继续为客人去斟酒。
            王帐中央,一位来自科尔沁草原的蒙古青年正引亢高歌,唱着缠绵的情歌。“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尘芳躬身从歌手身旁走过,欲要到对面去斟酒,那青年猛看见她,眼前一亮,攥住她的衣袖唱道:“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在座的宾客看到无不哄笑,尘芳甩不开对方的手,又急又愧,那青年看她羞红脸的模样,目光越发的灼热。见他正作势要跪,尘芳忙低语了两句,当即那青年如触上烙铁般,慌忙松开她的手,她乘机溜到了对桌。
            对桌依次坐着的,是此次伴驾而来的数位阿哥,尘芳镇定地为五阿哥胤祺斟满杯中的酒,也不去理会他探索研究的目光,来到下座的八阿哥胤禩面前。胤禩看着她轻声道:“琴箫蒙尘,知音不在。”
            尘芳为他斟完酒,抿着嘴道:“高山流水,草木皆有情。”
            胤禩仍是那般对她温和的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尘芳替他续斟后,接着来到胤禟的桌前蹲下。只见他勾着嘴角,冷笑道:“果然是越大越发出息了,到处招蜂引蝶,是男人你都不放过吗?”
            尘芳先是一愣,随即静静地替他斟满酒,正想起身,却被胤禟按住手问道:“和别人就谈笑风生,和我就无话可说吗?”
            “奴婢不敢和九阿哥多话,怕抬高了自己的身份,惹您不快。”尘芳皱着两弯烟眉道。
            “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厉。”胤禟猛灌了口酒,将空杯递到她面前道:“不怕吓跑了你那些贝勒、贝子吗?”
            “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不是自己的,追也追不到。”尘芳替他斟好酒,用力抽出手道:“九阿哥,酒可宜情,也可乱性。您量力而行吧。”
            胤禟狠狠盯着她,手中的酒盏应声而碎,幸好王帐中歌舞生平,喧哗热闹,旁人并未注意到他的失态。只有一直在旁看着两人的胤礻我悄悄走过来,叹道:“这是何苦呢!”又对还躇在那的尘芳道:“去拿块干净的布来,总要包扎下,千万别被碎渣子伤了手。”
            尘芳回过神,放下酒壶,跪坐到胤禟身旁,轻轻摊开他紧握残杯的右手,见一块磁片碎渣正插在他手心。“别动,我帮您拔出来,若伤了筋骨,小心一辈子握不了笔,拉不得弓。”尘芳轻喝道,按住他欲挣扎的手。
            


            67楼2011-04-10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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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珠木花冷若冰霜的脸,贺腾痛苦的闭上眼,转身而去,迎面正遇见阔台贝子领着一群人走过来。阔台叫住他道:“贺腾,你来的正好!我和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婷媛格格正在找珠木花和你哥俩个,咱们去骑马吧!也让诸位阿哥和格格见识一下我们草原的风光。”转眼看到尘芳,笑道:“云珠,你也一块来吧。有你看着珠木花,我更放心些。”
              一群人便这样各怀心事的被凑在一起,跃马驰骋于草原上。春季的草原没有夏日里那汹涌着绿涛的草地,没有夹杂着草香的清风,春季的草原是落寞、荒凉的。寒风急驰而过,苍黄的天空带着轻薄的凉意,就犹如此刻贺腾的心境。
              贺腾随着众人来到贝尔湖畔,下了马,远远坐在一边,看着珠木花围绕在九阿哥胤禟身边欢声笑语,此刻的她是如此温柔、体贴,脸上不时浮现出女儿家的羞怯。
              “在想什么呢?”尘芳猛拍着他的肩,笑盈盈地与他并肩坐下。
              “那个男人会对她好吗?“贺腾指着那边的胤禟问道:“会一辈子都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吗?”
              尘芳看着贺腾,他的面色发青,眼窝深陷,因为不曾梳洗,下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渣。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下埋藏着的是无限的痛苦,自己闪避开他的目光,道:“会的,珠木花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没有人会欺负她的。”
              “那就好。”贺腾松了口气道:“我看她今天比往日里都要快活、高兴,看来她是真的喜欢那漂亮阿哥。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看她能够找到个自己喜欢,又可以待她好的丈夫,我也放心了。”
              “可是我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比贺腾对珠木花更好了。骑马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怕她甩鞭太狠,惊马坠地;打猎的时候,总是跑在她前面,怕潜伏在旁的野兽袭击了她;夏天的时候,跑到北边国境处的湖里凿来冰块为她解暑;冬天又单骑闯进熊瞎子窝冬的巢穴,为她打来皮裘做袄。”尘芳红着眼笑道:“这世上真的没有比贺腾更傻的人了,到头来却是枉为他人做嫁衣。”
              贺腾也苦笑道:“难怪珠木花看不上我,是啊,我真是个大傻瓜!”
              “傻人也许有傻福。贺腾,耐心再等等吧!珠木花也许嫁不成九阿哥,你还是有机会的。”尘芳顶顶他的臂膀,玩笑道:“大不了到时我将就一下,嫁给你啦!”
              “那我哥不是要找我拼命啊!”贺腾浑身抖了下,不敢作想。
              尘芳捶着他厚实的背,叹道:“你呀,吃亏就吃亏在这实心眼上,女孩子喜欢嘴甜心细的男子,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
              贺腾纳纳一笑,突然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头。“云珠,你真好!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呢?”
              尘芳一愣,随即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总有一天,珠木花会知道你的好。”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贺腾沙哑地问。
              “当然。”尘芳说着推开他道:“可要是让珠木花看到,你这样抱着其他女孩子,恐怕就一辈子没机会了。”
              贺腾揉着眼道:“她才没闲功夫看我呢。现在她的眼里,就只有那九阿哥了。”
              尘芳吐着舌,笑道:“那也不能随便抱其他女孩子,再说我的拥抱可矜贵呢,你别仗着自己现在惹人怜,就占便宜!”
              贺腾笑着揉乱了她额前的刘海,起身去牵马喂水,尘芳懊恼地吐了口气,向他的背影作着鬼脸。
              可是贺腾,如果我知道,这是你对我最后的一次拥抱,我当时决不会就如此轻易的推开你!你是我来察哈尔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你将贺什、珠木花带进了我的生命,让我在草原上渡过了两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你如兄长般关心、爱护着我,就像煦日洒向草原的光芒般温暖、舒适。
              贺腾,我敬如兄长的朋友,在那个疾风骤雪的夜晚,我终于感悟到了自己命运的所属,却也永远失去了你。
              


              70楼2011-04-10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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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一)“在写什么?”胤禟猛地抽过尘芳笔下的宣纸,不悦道:“在家写也就罢了,来了避暑山庄还是不落下,太医说了,你心血耗损太多,要多休养。”
                尘芳放下笔,急着起身去抢,口中道:“你就知道在背后作弄人,快还给我,不然我可要恼了。”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胤禟抬高手,将纸放在空中,才念了一句,便哑然止声。
                尘芳抿着嘴笑道:“你念啊!你不是想看吗?为什么不大声地念出来?”
                胤禟红着脸,将纸页还给她道:“你没事写这作甚?”
                “我呀,是写着给兰儿临帖用的。”尘芳妙目一转,又道:“顺便也可以给她讲个故事。”
                胤禟笑道:“你都是孩子的额娘了,怎还这般淘气?”说着上前搔着她的腰。
                尘芳最是怕痒,边嘻笑躲闪,边嚷嚷道:“还说我呢,你都是孩子的阿玛了,也不在玩这小孩家的把戏。你再不停下,我可真恼了!”
                胤禟哪肯罢手,直痒得尘芳连连求饶,窝到他怀里道:“好了好了,我认输了。我今天突然想到贺腾,才想起写这东西的。梅儿下次不敢了,阿九饶了梅儿吧!”
                胤禟见她水眼汪汪,软语清甜,不觉叹道:“你呀,真拿你没辙!”
                尘芳笑着揉了下眼睛,悄悄退开他数尺,又道:“其实就算兰儿知道,这是当年她阿玛,犯单相思时候写的诗,也没什么啊!”说完,便跑了出去。
                胤禟摇头看着她跑远,捡起飘落在地的宣纸,此刻看到这首《汉广》,只会一笑而过,可谁又知道,当年他写下此诗时的苦涩和无奈呢。
                “九阿哥,您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从贝尔湖回来,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珠木花与他并驾齐驱,看着他阴沉的脸忍不主问道。
                胤禟皱着两道剑眉,目光注视着前面的尘芳和贺腾、贺什,在回程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地,让他心里极不是滋味。虽然不时提醒自己,不要再去看她的脸,不要再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可是自己的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她那瞟去,一旦看到她的笑脸,心里就会突然漏跳一拍。
                珠木花见胤禟也不理睬自己,心里极是不爽,一旁的婷媛看在眼中,冷笑道:“终于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了,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珠木花听了,怒红了脸道:“你说谁不要脸了?你再敢说一遍,我可不管你是谁的外孙女,谁的表妹,照抽鞭子不误!”
                婷媛也提高嗓门道:“你有胆子就来啊!我郭啰罗氏婷媛,从生下来,就还没怕过什么人呢!”
                听到两人又开始争吵,尘芳疲惫地捏着鼻梁,正待开口说话,却见远处一个中年蒙古妇女骑马过来,见了自己忙招手打招呼。
                尘芳心中一凛,喝马过去听那妇人说完话,惨白着脸回来对珠木花道:“我要去镇上一趟,你们先回去吧。”
                珠木花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尘芳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去就回。”说着也不及道别,便策马而去。
                贺什望着绝尘而去的单骑,自言自语道:“快变天了,她可要快去快回啊!”
                胤禟一听,看向空中,但见适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已阴郁渐暗,远处山顶一朵灰云正在渐渐团集,他心中骤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风越来越大,那朵灰云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浓云,慢慢地飘了过来,渐渐遮满了天空。
                胤禟在蒙古包中来回不安地走动,终于牙一咬,穿上件厚实的黑熊皮裘,带上火石和酒袋便掀帘而出,却见胤礻我守在外面,对他摇头道:“九哥,不要去!她在草原上生活了两年,不会有危险的。现在这天气,就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出门,何况是你?”
                “你也说了,这种天气就是老猎人也不敢呆在外面,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姑娘呢?”胤禟闪开他,笔直向外走去。
                “九哥!”胤礻我声音有些颤抖道:“让奴才们去找吧!她,不值得你这样!”
                “胤礻我!”胤禟突然回身抱住他道:“就这一次,就让我放纵这最后一次吧。安心等我回来,回来后我们一起回京,像从前那样一起上书房,一起骑马打猎。我会变回原来那个你熟悉的九哥,这回,我一定要把我所有的孽障一次除清。” 


                71楼2011-04-10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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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腾倒抽了口冷气,慢慢起身拔出靴中的匕首,和那黄狼周旋起来。一人一兽对峙片刻后,黄狼猛地一扑窜,在空中划出道健美腾跃的轨迹,贺腾敏捷地一闪而过,却被狼爪划到了左臂,厚实的衣裳不堪一击便撕裂了个大口子,血丝慢慢渗了出来,闻到这血腥味,黄狼更加兴奋地低嚎。
                  贺腾几次闪避开攻击,可每一次的涉险过关,身上便会多添道伤痕。突然黄狼又一高扑,他乘机一蹲身,抓住了一条狼腿,黄狼落地不稳一踉跄,匕首已刺进了它的肚子。黄狼做着垂死的挣扎,侧翻到贺腾身上,张口咬住了他的右肩膀。
                  贺腾脸上青筋突暴,他忍着剧痛,拔出狼肚子上的匕首,不停地在它身上乱捅,终于黄狼松开了口,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贺腾抹了把血流满面的脸,不住地喘着大气,许久感觉恢复些体力,颤微微地从地上坐起来,却看见了不远处正徐徐踏步而来的令一头狼,那是头母狼,在瞥见了公狼的尸体后,它凄厉地长嚎了声,复仇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贺腾。
                  睁开眼,尘芳看见了张苍白却俊逸的脸,她恍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胤禟的肘弯里,想是夜间太冷,睡梦中的两人不觉靠在了一起取暖。发觉他的眼皮颤动,自己忙紧闭上眼。
                  胤禟醒过来,看着像猫儿一样在怀中熟睡的尘芳,不觉伸手捋着她松散的丝发长长叹息了声,良久将她轻放在地。见风雪已停,天色渐亮,便起身向洞外走去。
                  那声无奈的叹息不经意间触动了自己的心弦,尘芳起身望着洞口,朝阳在雪光的折射下,较平日更加刺眼夺目,他修长瘦削的身影沐浴在一片绚亮中,显得是那般的不真实。忍不住跨前一步,却发觉了脚下的异样,低头一看,却是方手绢,一朵红梅俏立一角。捡起摊开,原本雪白的绢帕正中,已被提上了数行雄秀混劲的字迹。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尘芳将手绢攥在掌中,心上似裂开了道缝隙,见他回头笑着呼唤自己道:“快出来啊!”不觉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山洞外,白雪皑皑,天地溶为一体,万物被覆盖在白色的世界下,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悠远。似乎这一刻,已沉寂了有数十年、数百年之久。东边旭日冉冉而升,在雪地上映射出数道色彩缤纷的光芒。
                  “别看了!”尘芳拉着他的衣袖道:“这样看雪,会伤眼的。”
                  胤禟低头对她挑眉笑道:“没事的,一起看吧!”说着拉起她的手指着前方的彩光道:“多美啊!真希望永远不要消失!”
                  在多年前,一个女孩对他说过,“在遥远的极北苦寒之地,一年中有半年,都是无昼的黑夜,经常会有一道划过天际,亮彩夺目的光芒出现,称作极光。相传有情人携手看着极光升起,便可一生幸福美满。”
                  贺腾仰卧在雪地中,身边是两头草原狼的尸体,他微眯起眼,看着头顶的红日。草原的日出是美丽而壮观的,挥洒在大地上的阳光暖和而温馨,可是为什么此刻,自己却感受不到这种温暖呢?好冷,真的好冷啊!他觉得眼皮上似有千金压顶般的沉重,渐闭上眼想睡去。
                  可是珠木花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泪水不禁自眼角滑落,混杂着脸上的血迹渗进洁白的雪地。
                  “贺腾——”一声惊呼,他努力睁开眼,看着远处跑来的两道身影,嘴角不觉挂起笑意。
                  “怎么会这样,贺腾!贺腾!”尘芳跪在他身边,不住哭喊。
                  血泊中的贺腾面色死灰,眼神涣散,他欣慰地看了眼尘芳,转而一把抓住她身旁胤禟的手笑道:“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76楼2011-04-10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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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81楼2011-04-10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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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忙谢恩,又道:“今年孙子预备下的寿礼,您可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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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这才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尘芳,淡淡道:“那么请格格起笔吧。”
                           此刻,尘芳面前已摆上了张红漆木的雕花桌,桌上备着笔砚。她领旨后,深吸了口气,双手各执起支狼毫笔,在画纸左右两端同时下笔,众人不觉一阵唏嘘。几个小阿哥和小格格早顾不得礼数,跑到她身边围观,嘴中忍不住嚷道:“不一样啊!两手真得能写不同的字啊!”
                           稍顷,尘芳又题上了画名,待大功告成后,两个小太监躬身将画呈到皇太后面前。
                           “五岳红梅开盛世,九州瑞雪兆丰年。”皇太后念着两旁的对联,又见画端题上了《寒塘落梅图》,不觉赞道:“哀家虽不懂字,却也知这字写得好,画境虽清冷,但这对子却气势磅礴,吉瑞祥兆。”又看着她叹道:“你这孩子,光说是冰雪聪明,已是不够的了,简直是世间少有啊!”
                           尘芳忙道不敢,一旁的太子妃石氏笑道:“既然您老人家都说是世间少有了,这么个人尖子怎能不落在咱们这天下第一家里,反倒让旁人拣了去呢?”
                           皇太后也不搭腔,想了会问道:“听说你的小名就唤作梅儿?”
                           尘芳笑道:“正是呢,怎没想太后也知道了。”
                           “我也是偶尔听到的。”皇太后淡笑道,又看向这那幅《寒塘落梅图》问道:“你这一心两用,双手同时执书的本事练了几年了?”
                           “回太后,奴婢练了三天。”尘芳道,一旁的胤礽听了不觉讶意地看着她,下面诸人有惊叹的,有疑惑的,也有不信的。
                           “噢?真的只有三天吗?”皇太后也半信半疑。
                           “是,只有三天。”尘芳笑道,美目无瑕地望着太后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奴婢坚信这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仁宪皇太后垂目叹息道:“果真是与众不同啊!”良久,她看向太子妃道:“这样的孩子若不留在皇家,岂不是暴谴天物了。”
                           石氏纳纳一笑,道:“全凭您作主了。”
                           胤禟此刻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他忍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一旁的胤礻我不及拉住正焦急着,忽听康熙驾到,己离座的胤禟这方止了脚步,随众人下跪请安。
                           康熙和裕亲王先后为仁宪皇太后请安入座后,只见皇太后与康熙低语了两句,康熙随即打量了番座下的尘芳,拍腿笑道:“皇额娘既这么决定了,朕便下旨,今日可是喜上加喜,三喜临门啊!”
                           皇太后颔首,又对尘芳笑道:“你的画,哀家很喜欢,明日就让人裱了挂起来。哀家是老了,耳目不聪,可心却不瞎,你的心思都寄托在这画里了。花落谁家?塘间落梅。好,今日哀家便成全了你!”
                           “谢太后成全!”尘芳磕头,红着眼道:“奴婢画中寄情,其实指望得便是您的睿智慈悲和美意成全啊!”
                           “少年情怀,最是难忘。”皇太后看向胤礽,笑道:“哀家也年轻过,也曾笑过,哭过。如今年岁大了,便了悟到,其实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胤礽眼中一热,撇开脸去,背身望向大殿众人。听得康熙开口召唤胤禩、胤禟上前,望着胤禟面露喜色,大步踏上前来,放在身后的双手不觉攥紧。身后的石氏,看见露在他手外的那一截五彩丝攒花残穗,不禁喉头一紧,酸涩地看向正与胤禟并肩而跪的尘芳。
                           “宣旨——”洪亮的声音响彻慈宁宫内外,“皇恩浩大,福泽大清,今日赐婚——”
                           烟花灿烂,宫城巍峨,环宇四海,普天同庆。胤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尘芳,登上了御花园的堆秀山,两人沿着石阶不消片刻便到了山顶的御景亭。举目四望,夜幕下的紫禁城在烟火的照耀下,分外清晰,西有燕山,东是平原,北为景山,南亦殿宇。
                           “尘芳是胤禟的福晋了——梅儿要嫁给阿九了——”胤禟高声喊道,顿时山峦中回音不觉,绵绵不断地传向天际。
                           尘芳急得跳脚道:“别喊了!别喊了!羞死人了!”
                           胤禟狭长的凤目中浸染着欢乐,他笑道:“怕什么!我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福晋了!”随即又对着山下喊道:“梅儿要嫁给阿九了——梅儿是阿九的了——”
                           尘芳见拦他不住,只得任由他宣泄,许久胤禟喊累了,方停下来又道:“你真是身藏不露啊!这左右开笔的本事,我竟还不知道。不过这以画传情的主意倒是妙哉,连太后都感悟到了。”
                           掏出手绢,抬手拭去胤禟额头的细汗,尘芳笑道:“是感悟吗?也许吧。”
                           胤禟,你可知有些事,我并不愿和你挑明,只因为他们都是你的骨肉,你的亲人,只是希望你能慢些踏入这宫廷的纷争。能够在这宫廷中生存下来的人就一定不简单,更何况是在这后宫中翻云覆雨了数十载的主人呢?
                           与此同时,慈宁宫的一间耳屋内,齐嬷嬷将一对玉镯放在桌上,对面前之人道:“你这件事办得不错,太后已答应将你阿玛受贿一案,从邢部提出来重审。董鄂已指婚,太子算是决了念头了,今后你就不用再来慈宁宫了。”
                           轻轻将玉镯推回,那人低声道:“请嬷嬷代奴婢回皇太后,奴婢愿意继续为太后效劳。尘芳格格与奴婢很是投缘,想来她也不会介意奴婢相伴左右的。”
                           “你这是何意?”齐嬷嬷不悦道。
                           “奴婢的意思是说,防一时不如防一世。”白佳氏桂月端庄的脸上涌起了两抹红霞,“奴婢愿意作尘芳格格的好妹妹,一起侍奉九阿哥。”


                      IP属地:河南89楼2011-04-10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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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92楼2011-04-10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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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明白。请太子殿下等奴才的好消息。”安巴灵武精神抖擞,虎步生威地走了出去。
                          由于除夕将至,各州府上报呈阅的公文骤然增多,待胤礽处理完近日堆积的奏章后,已是华灯初上之时。正欲传膳,却听得门外的太监通报,忙召见来人。
                          只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走进来,磕头道:“奴才六合给太子殿下请安!”
                          胤礽示意他起身,随即问道:“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回太子殿下,自董鄂格格五月里回到宫中,九阿哥便经常去长春宫走动。除了上月和十阿哥一起,到过八阿哥的府中探视八福晋的病情外,并无其他异动。”六合道。
                          “去长春宫的时候,没遇到大阿哥吗?”胤礽饮了口茶道。
                          “凡是奴才跟随着的几次,都没遇到。”六合又道:“其他的时候,奴才虽没在场,但也打听过,的确没和大阿哥碰过面。还有——”
                          见他犹豫不绝,胤礽皱眉不悦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奴才只是觉得此事困惑。”六合清了清嗓子道:“照理说,九阿哥这般地疼惜董鄂格格,原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是有一次,奴才亲耳听到,九阿哥嘱咐长春宫的宫女红艳,要她时刻注意董鄂格格的动向,尤其是和哪些阿哥、侍卫照过面,说过话。”
                          “是吗?”胤礽冷笑道:“终究是不放心了。他还在追查那洋教士的下落吗?”
                          “仍派人在察访,可惜至今没有收获。”
                          “老九的性子一直是这样,他表面上看似越不在意,其实心里就越在乎。当初我还纳闷,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那洋教士?”胤礽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冷哼道:“该是害怕了吧。他如今也尝到了患得患失,无所适从的滋味了。”
                          六合见胤礽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不解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一旦有了缝隙,裂痕便会越来越大。”胤礽转而笑道:“这一年来,你做得很好。待事后,定会有重赏。只不过,你此刻过来,不会有人起疑吗?”
                          “今夜奴才不当值。同房的太监跟随九阿哥,接董鄂格格出宫去了。没人会注意到奴才的。”
                          “哦,他们去哪里了?”胤礽随口问道。
                          “绿柳别苑。”六合回忆道。
                          书房外侍候着的太监和宫女,突然听到屋内皇太子的惊呼,皆慌张地蜂拥而入。只见胤礽面色灰暗,摇晃着身子,颤微微地指着门外,极为痛苦地道:“快!快把安巴灵武追回来!快把他给追回来!”
                          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尚嬷嬷关上窗,转身不禁奇道:“娘娘,安巴灵武真的会那样做吗?”
                          石氏边欣赏着手中光灿夺目的蟾桂玉雕,边道:“一个连自己同朝共事,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同僚都可以出卖的人,怎会如此轻易就放弃这个邀功的机会?看吧,若真不能如我所愿,也算是那丫头的造化了!”
                          “娘娘这个法子,想得极是巧妙。既能除去心患,又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尚嬷嬷赞叹道。
                          “跟头栽多了,也会学乖的。”石氏冷笑道:“我不能动董鄂那丫头,护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可是那丫头也会有在乎的人,也会心痛。这一次,我要她痛得撕心裂肺,我要她恨得寒彻透骨!”


                          IP属地:河南93楼2011-04-10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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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109楼2011-04-10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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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凝绵凝将盛着牛乳子的白玉瓷碗自温水中取了出来,用小银勺子兜来尝了一口,觉得温度适宜,方端进镂花描漆食盒内。
                              一旁值事的厨娘笑道:“这些小事,姑娘吩咐个小丫头做便是了,何劳你每回都亲自跑一趟呢!”
                              “这牛乳子,福晋每晚睡前都要吃的。我怕底下的人弄得不干净,抑或是温烫了,抑或是放凉了,喝了伤胃。”绵凝擦着手道。
                              “姑娘真是心细,难怪这贝子府里,福晋最疼的就是你和剑柔姑娘了。”厨娘看着绵凝的脸,不禁赞道:“瞧这模样、打扮,一般人家的小姐站出来,都没这样的体面。”
                              绵凝浅笑了下,又道:“天也渐热了,这牛乳子搁久了容易坏,可要妥善放置才好。”
                              “每回外面的采办送进来,我都将那牛乳坛子盖上层薄纱,放进后院的八角井中凉镇着,便可保鲜三五日的。”厨娘忙道。
                              “倒是个好法子。”绵凝点头道:“若是吃了坏了的牛乳子,可是要拉肚子的。福晋身子虚,可禁不起那折腾。”
                              “这是自然,若是有个差错。岂是我们这帮奴才担当得起的。”厨娘连声道。
                              “您老也别这般紧张,我只不过白提醒两句罢了。每回我不都是要先看过,尝过吗?出不了什么纰漏。”绵凝抿嘴笑道:“即便是被下了毒,不也是我先倒下吗?”
                              厨娘听了顿时黄了脸,连声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可是会掉脑袋的啊!”
                              “我唬您老呢。”绵凝端起食盒,冷笑道:“我就不相信,还敢有那胆大包天的人,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说完,便走出了厨房。
                              一路上,丫头、太监、嬷嬷们见了绵凝,忙都迎前问好,她淡笑着一一点头,待走进院落,便听到剑柔在房内的训斥声。
                              “你在这屋里也算是老资历了,怎得就这般的眼浅手短!这些年,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竟还贪图那几两银子?”
                              似有个丫头低涕着辩解了两句,剑柔越发的火冒三丈。
                              “硬塞的?你就不会砸回去吗?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才十两银子就值得你这般垂涎?福晋平日里亏待了你不成?”
                              绵凝掀帘走进去,放下食盒,瞅了眼内屋,方知尘芳不在,这才道:“算了,才吃了晚饭,何必动这肝火伤身呢?什么大不了的事,扯着嗓子骂,搅了大伙的清静。”
                              剑柔指着跪在地下的一个青衣小丫头道:“昨儿,陕西守巡道员的夫人到府里来做客,我眼瞅着这小蹄子收了人的银子。若不是被我搜了出来,她还想矢口否认呢!真是个没脸皮的**!”
                              “好了,才那点碎银,收了便收了。”绵凝向那丫头使了个眼色,又道:“这些孩子也可怜,家里都是有拖累的。不似咱们这般无牵无挂,就让她拿去贴补家用吧!”
                              剑柔眼见那小丫头猫身跑了出去,正欲追上,却被绵凝拉住道:“你以为格格不知道这些事?她也是体谅这些人的艰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咱们就冷眼看着,只别让他们犯大错不就是了?”
                              “你就是这般软弱怕事。”剑柔气得跺脚道:“我难道就是铁石心肠吗?我也是穷人家的女儿,没过苦日子过吗?我是怕又有哪个黑心肠的,收了银子便下毒手。若非如此,当年那孩子——”
                              绵凝急忙捂着她的嘴道:“你忘了,咱们可是发过誓,不再提及此事的。那一对冤家好不容易安生得过了两年,你何必挑起这话茬呢?”
                              剑柔点点头,待绵凝松开手后,方压低声道:“我只是心里不甘罢了。那日我明明看得真切,告诉了格格,为何到头来还是那般下场。”
                              “不怪你,是命中注定的。”绵凝神色一僵,又道:“都过去这些年了,你竟还惦记着此事?”
                              “能忘了吗?”剑柔脸上流露出懊悔之色,哽咽道:“我且不说,格格更是忘不了。那日,我陪她逛园子,看到了乳娘正带着大阿哥在捉蛐蛐。格格看了许久,冷不丁地说了句‘若那孩子活到如今,也能和弘政一处玩耍了吧。’当时我心里,真比剜了块肉还难受。”
                              绵凝听了,也红着眼,呐呐道:“格格宁愿自己心里苦,也不会表面上显露出来。但凡她能说上几句话,贝子爷岂有不听不依的。若当年她将心里的事,都说了出来,就不必跑回盛京老家去了。”
                              


                              IP属地:河南110楼2011-04-10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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