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公孙家又来挑战,琉璃怕这好胜的孩子惹出是非,早早地带他离开小圣贤庄,去集市游玩。集市里有间客栈叫做“有间客栈”,是给小圣贤庄提供膳食的,据说这客栈的名字,也是儒家圣贤所取。虽说“君子远离庖厨”,这个在小圣贤庄出生的成儿,却与这客栈得厨子们交往甚好。
成儿在客栈玩了一天,已经是夕阳西下,琉璃琢磨着辩论怎么也完了,就牵着这成儿回去了。客栈里有个姓丁的小哥,虽然长的非常胖,却有一双巧手,今日给成儿用面捏了只凤凰,虽还未上色,已经给人一种振翅欲飞的错觉。成儿十分喜欢,一心想着要拿给荀卿看,推门就跑了进去。进去发现左右正襟危坐的两排人,才知道闯了祸。
原来今天的辩题是“是否该读圣贤之书”,很明显是针对小圣贤庄的。两边人各有论据,吵了一天也没吵出结果来。
成儿连忙行了礼要退出来。公孙家的人却嗤笑一声:“哼,愣生生跑进来,一句话不说就要走。小圣贤庄也有这般不知礼数之人,看来这圣贤之书真是读了也白读。”
成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自知理亏,低头老老实实的站着等着挨骂。琉璃连忙进来轻声道了句“竖子不懂事,搅扰了。”,拉了成儿要出去。那人又说:“原来是琉璃妹妹,今天这般沉默。是不是圣贤书读多了,话都不会讲了。”
成儿正欲还嘴,却又被琉璃拦下。那人又继续说:“琉璃妹妹,原来以为你只是书读多了,脑子木讷了。没想到你嫁了个口吃,却生了个哑巴。”
成儿气急,终于开口,却只是乖乖地说到:“这样啊,原来读书有这般害人?”
那人来了劲:“那是,书中谬误多去了。读书人依的都是错误的论据,得的当然是错误的结论,自然害人。”
成儿有点不信:“真的啊?”
那人更得意了:“赵括纸上谈兵,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们祖师爷孟子,都说过‘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成儿一脸崇拜:“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那人哈哈一笑:“你们的圣贤书上不都写着吗?”
成儿眉头一皱,一脸困惑:“书上不是尽是谬误?这么说来,你从这书上谬误的论据得出的‘不能读圣贤之书’这个结论也是错的喽?”
那人突然哑然,没想到得意过了头一不小心把自己圈进去了。全场一片安静,没想到争了一天,被个孩子三言两语就结了题。
只听“啪”的一响,成儿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脑子里嗡嗡作响,捂着脸抬头不解地望着琉璃:“娘亲,成儿做错了什么?”
琉璃怒道:“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快给各位先生道歉。”
成儿赌气偏不说,见琉璃又要打。成儿一抬头:“娘亲,成儿说话您要打。成儿不说话,您也要打。您到底要成儿怎样。”琉璃顿时语塞,见成儿跑出去,只觉得心痛无比。
事后荀卿劝琉璃:“孩子还小,不懂得掩藏锋芒。”
琉璃担心地说:“我不想他像他父亲一样。”
荀卿又说:“韩非一心想用法家治国,去秦国,也许其实是遂了他的愿望。”
琉璃又说:“治国不同于辩合。他逞起强来又不懂得变通,我怕。”
荀卿安慰道:“秦国不是还有李斯吗?他们从小同窗,感情甚好。有李斯在,韩非不会有事的。”
琉璃又说:“口舌之争,最终害人害己,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成儿是个哑巴。”
巴掌虽打下去了,这祸却已经闯出来了。几日后,韩王便派人来接韩成,说是接贤才回宫。由于韩非已经去了秦国,这个公子的头衔就给了成儿。谁知一入宫门就被软禁,到死也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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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姬良见卫庄带了个蓝发蓝眸的孩子,心中已经猜出三分。于是故意用这礼节与读书去试探,白凤果然关心则乱,神色与语气已经没有一开始的不屑与淡然。
姬良心中有些兴奋,当日韩成是以应读圣贤之书的论题名满天下,今日这白凤却反问自己“姬公子觉得读书有用?”,真想看看这孩子如何能把自己说正的东西再说反了去,于是答道:“可以修身,治国,平天下。凤贤弟,你为何觉得读书无用?”
白凤看着姬良,想起母亲的一掌,早已无心再争下去:“白凤从未读过书,不敢妄下评论。”回头看了看这个要亡的韩宫里,却是歌舞升平。“这天下,真是读读书就能治理的吗?”
姬良见白凤并不着道,又试探了一句:“这乱世,法家最适合了。”说的就是韩成的父亲韩非。
白凤眼里果然又起波澜,张良心中已经有了七分把握。
正说着,却见宫里拖出个舞女,哭喊着:“大王饶命,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摔倒的,奴婢怎敢羞辱大王阿..”
白凤轻蔑一笑,对姬良说:“难道这就是你推崇的法家所说的乱世用重典?”
号称自己没读过书,却知道法家的精髓?姬良已经十分肯定,这个孩子就是公子成。只是这句问话,竟有些让自己语塞。
白凤又笑道:“我说,姬公子在平天下之前。可否用书中学识,把这件小事给平了。”
姬良顿时无言,一赌气向刑场走去。心中念道,想我姬良从不意气用事,只是今日,真是说不过这韩成。
白凤愕然望着姬良的背影,刚才只是他咄咄相逼,自己才故意出言相激。本只想他服软,却没想到他真的会去。隐约又想起那日母亲说“口舌之争,最终害人害己”,心中一片慌乱。
“良兄,你别去。”姬良突然觉得有人扯住他的袖子,回头一看,是白凤,刚才轻蔑的眼神已经换成了担忧。
姬良有些惊讶:“凤贤弟?”
白凤淡淡地说:“你与我争了半天,不就是为了我叫你一声‘良兄’。现在我叫了,你别去送死。”
姬良莞尔:“你又如何知道我去会死。”
“这乱世,只有强者可以生存下来,不是吗?”语气像是经历沧桑的总结,最后的问句又像是希望有人来否定。
“凤贤弟想当强者?”张良心中感慨,这世道,居然能让韩非与公孙琉璃的孩子,弃文从武。
白凤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嗯,我要做天下第一的强者。”然后,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了吧。
姬良看着白凤,蓝色的眸子望向天空,显出一脸傲气。不禁莞尔一笑,韩成,你也想得这天下吗?却是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