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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de思念』文摘·生长在心中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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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读者


1楼2011-01-28 12:29回复
    生长在心中的向日葵
                                               杨立平
    1969年,16岁的上海知青刘行军去北大荒插队与当地女孩王亚文并相爱。几年后,刘行军回上海读大学,临行前向二丫承诺,毕业后与她成婚。二丫苦等三年,等到的是一封分手信。二丫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感情,没再谈恋爱。18年后,刘行军惊闻二丫仍然单身,并且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他重返北大荒,将二丫背回上海治病、成婚。1996年,二丫的肺大泡破裂,手术切掉左肺。2004年刘行军又因肝癌需要做肝移植手术……
    刘行军
    18年后,我又回到北大荒。二丫的妈妈颤巍巍地站在屋中间迎候我,只说了一句:“孩子,你回来了。”就把我拥入怀中。我善良温厚的北大荒的妈妈啊,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责怪的话。小弟愤怒地把头扭到一边,拒绝跟我打招呼,这个憨直的汉子,忘不了我害得他的姐姐差点丧命。二丫的舅舅——当年的牵线人、我插队时的好朋友王建国的父亲刚好在,他见了我,只说了一句:“18年了!”不胜感慨。
    二丫还没起床,听说我来了,立时抖成一团,抖得一件棉袄穿了好半天,才勉强穿到身上。她迟迟不敢出去,她没有勇气出去,怕自己失态控制不住。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二丫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这时大队书记听说我来了,也过来看我。屋子里坐满了人。
    二丫的头始终低着,声音喑哑:“你来了……”
    这就是我的二丫吗?她脸色苍白,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瘦削得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摔倒。岁月掠走了她的青春,可她依然惊人地美丽。她表面平静,内心翻江倒海。
    “来了。”我的喉头有点哽咽,好似有一把利剑在搅动着心脏。二丫的衰弱病态让我的心中充满了罪恶感。说完这一句,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
    吃过早饭,一屋子人悄然散去。二丫妈妈也没了踪影。我来到二丫的小屋,对坐在炕边的她说:“你怎么这么傻啊。真想不到你会这么傻!”我把她揽进怀里,我们放声大哭。我们诉说着离别后这18年,边说边哭。二丫18年的委屈和悲伤化作泪水的长河,不停地流啊流。一直说到日上竿头,说到日落西山。
    我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这一次你得跟我走。”怀里的她瘦成了一把骨头,摸上去硌得慌。不把她带走,作最好的治疗,我担心她熬不过这个冬天。
    二丫哭了:“不了。见到你,我没什么遗憾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跟你去了,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背也要把你背回上海。后半生,我们再不分开。”我坚定地说。
    第三天早晨4点多钟,我出逃似的,带着二丫离开了合心屯。头一天我们去大队办好了结婚登记用的介绍信。二丫把妇女主任的工作跟队长作了简单的交接。结婚的东西一样也没带出来,二丫的身体太差了,她接到我上一封信后,一直不吃不喝不睡,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严重的支气管哮喘让她的呼吸声粗得像拉风箱。1。65的身高,体重只剩下38公斤,眼见油尽灯干了。我都担心她撑不到上海。
    火车上,我们俩舍不得合眼,不停地说着话,实在困了才打个盹儿。
    二丫说:“到了上海,我怕我不习惯呢。”“怕啥?有我呢。”
    “我不懂上海话,唧唧呱呱的,一句也听不懂。”“我教你,一句一句地教,总能学会的。”
    “我想家怎么办?从来没离家这么远。”“想家了我们就回去。一年回一次北大荒,总行了吧?”
    二丫的眼珠儿转了转:“你一个人住吗?”我说“是的”。单位给我分了一套30多平方米的房子,我很少住,平时都住在单位值班室。反正一个人,反正劳教所里的孩子也需要人呵护照顾。这18年,除了跟前妻结婚的三年,我过的基本是集体生活。
    


    2楼2011-01-28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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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在家里翻出了刘行军的电话本,逐一打电话求救:“求求你,救救我们……”
      2004年4月14日,医院专家组决定,派人紧急寻找匹配的肝源,在此之前,先给刘行军换上人工肝脏,以血液透析来维持他的生命。
      手术定于2004年4月15日。上午9时,医生让我在术前风险告知书上签字,我的手抖得不行。当时肝脏整体移植手术在我国刚刚起步,手术风险极大,很多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我签完字,想到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9时30分,刘行军在要被推进手术室时,突然拉住我的手:“对不起,丫妹,这些年难为你了。如果我出不来,你一定得挺住。”我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记住,你得活着回来。
      我等着你。你知道我傻,一根筋,认定的东西死也不放开。你不回来,我也就没命了。”说着,我的泪珠滴到了他的脸上。他抬手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傻丫头,我不会再坑你一次!”
      他被推进了手术室,我站在门外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保佑我的丈夫平安出来。医生啊,你慢慢给他做吧,我能等待,哪怕是地老天荒我都等……
      刘行军
      上天也许听到了二丫的祷告,也许是因为目睹了我们18年的离别及团聚后的种种苦难,终于动了慈悲之心。
      2004年4月15日下午3点多,当手术进行了一半、坏死的肝脏被摘除时,传来一个天大的喜讯,匹配的肝源提前空运到上海!医生马上放弃了植入人工肝的计划,新的肝脏被移入,新的肝脏将与我的下腔静脉、肝门静脉、肝动脉吻合……肝脏移植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多小时,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满了管子。医生笑着告诉我,手术非常成功,坏死的肝脏被摘除了,新的肝脏已经开始在我体内工作。但这并意味着我逃出了死神的魔掌,接下来的几天,是极其危险的排异期。
      我用目光寻找着,看到了站在重症监护室玻璃墙外的二丫,她含泪带笑地望着我,向我摆手。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在说:“哥,你得坚强,你得活着走出来。”我示意她去休息,别在那里傻站着。她是只有半边肺的人,我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二丫摇头,倔强地站在外面,从手术开始,她就寸步不离地守着,生怕一不小心,死神就会带走我。
      我知道二丫心中的恐惧。1996年,二丫被推进手术室时,我的心里也曾这么恐惧过。我们不能再失去彼此了,我们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的愚蠢,我们曾失去了宝贵的18年。
      作者手记
      2009年10月,我到上海重访刘行军和二丫这对多灾多难的夫妻。刘行军换肝后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重返上海少年劳教所上班,但手术欠下的巨款还没有还清。
      坐在他们简陋的“蜗居”里,我问二丫:“如果人生能够重新来过,你还会选择刘行军吗?”
      “会的。”没有半点迟疑,二丫平静的回答中有不容置疑的坚决。
      突然,他们养的鹩哥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叫声:“丫妹啊!”那声音酷似刘行军,在声声呼唤自己的爱人。
      


      4楼2011-01-28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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