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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est|-存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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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1-21 19:55回复
    弱水三千
    [一]
    午后的阳光斜射入镂空的窗,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他仍坐在门外缓缓的削着木剑,眉头紧锁着。
    荀子自从为端木诊治已过去整整九日,每日按时服过开的药方却还是不见什么起色。盗跖早已急得在院里不停的转圈,心里只念着容姑娘的安危,哪里注意自己脚下的速度。天明看着他转了两圈就晕倒在了地上,借机逃掉了丁胖子对他解牛刀法的考核。
    盖聂从未过多询问过端木的伤,可是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外便是坐在房外削木剑。天明有一次夜里起床小解,看见他还站在门外。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天明从未看见过这样寂寞的大叔。
    木剑其实早已削好,虽是木剑,却比一般刀剑的剑刃更为锋利,他还在剑柄上刻了许多凹槽,使木剑不易从手中脱落。盖聂甚至打算为这把剑再削一个木制的剑鞘。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一把剑在两个人的手中会发挥出两种实力。他是剑圣,无论用什么样的剑都无法掩盖他剑圣的名号,无论用什么样的剑都依然可以横扫千军。
    他只是怕分心。
    他削剑时集中精力只想削剑。可是一停下来,心里便只有那个如今只能躺在床上的人。
    明知道剑客不能拥有太多的感情,却像是溺水,只能不停的下沉、下沉,无法逃离,眼看着自己沉入深不可测的海底。
    他削着木剑,却再也无法停止思念。眉毛蹙成“川”字,轻声叹道:“已经九日了……”
    午后的风吹着树叶落下,阳光透过树叶被割成了不规则的形状投射了下来,远方山谷中传来几声鸟鸣。
    盖聂目光骤然一冷,木剑已经飞出。
    一只还在空中飞翔的蓝鸟应声落地,树叶轻轻覆在它的身上。
    盗跖注意到盖聂的举动后停止了转圈,看到摔落在地的小鸟时不免起了好奇心,快步“走”到树下盯着鸟的尸体一阵,认出是流沙中白凤的鸟后笑道:“我倒希望是个美女在这样穷追不舍呢!哈哈哈哈哈……”可他想起蓉姑娘还躺在房中生死未卜时,目光便黯了下去,望着容姑娘的房间轻叹了口气,心中对盖聂的反感又增进了一份。转身欲走时又转过身来,捡起半片刚才被木剑斩断的树叶,端详了一会,拔出插进树干的木剑,带着讽刺的语气对他说:“你这把剑削了这么久却也不怎么样嘛,远不及渊虹哪。”
    盖聂接过他飞过来的木剑,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后又在刀刃上补削了几刀,头也没抬的回到:“不及渊虹又怎样?”
    这把剑,本就不是为了伤人……
    语气忽然变了,惊叹一声:“不好!”再拔出木剑时目标已非手中这把剑能及的距离,只能眼看着它扑腾着翅膀飞进山谷。
    目光稍稍收了回来,望着划过天际的浮云,眼里一片薄凉。
    


    2楼2011-01-21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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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鸟轻轻停在指尖,白凤勾起一抹浅笑。轻一抬手,转眼间鸟又飞向了碧空。
      鸟的身影还未从视野中消失,白凤已踏上白色巨鸟,衣袂被风吹着飘动。
      刹那间白鸟已飞出深林,带起一阵微风。
      卫庄听过白风的话后眉间的“川”字又加深了几分,嘴里轻哼了一声,道:“还未醒啊……师哥似乎太在乎这女人了,竟是寸步不离。”
      转身又对赤炼说道:“告诉她,计划暂且推迟。”说罢转过身,飘逸的发被风吹起。
      第二天。
      荀子为端木姑娘看过伤势后又开了副新药方,道:“这副药再吃三日。三日后,应该醒了。”
      盗跖在一旁插嘴道:“那若是不醒呢?”
      荀夫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那就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这一切都要看端木姑娘自己的造化啊。”
      一旁的的削剑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盖聂偏头,余光望见床上的端木不禁又蹙了蹙眉。
      盗跖听得此话不由得一惊,左手不自知的已经深深都抠住门框,木屑纷纷的落下,手指渗出血。
      “蓉姑娘……”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后头看着床上蓉姑娘平静的面容,怎么也想不到可能从此她可能就一直这样沉睡下去。
      小高和雪女也低下头沉默,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紧扣。
      荀夫子见此番情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再三嘱托到:“这三日尤为重要,一定要绝对的安静。”
      小高抱拳行礼,道:“有老夫子了。”
      荀夫子也作揖告别,走到盖聂身边时说道:“不知盖先生的伤……”
      盖聂站起,回道:“在下会注意,就不劳烦父子费心了。”
      荀夫子点了点头,走进竹林。
      小高在一旁问道:“不知荀夫子问盖先生何事?”
      盖聂思忖了片刻,应道:“无甚大事,只叫在下每日运功疗伤,免得旧伤复发。”
      小高见此也不好再多问,同雪女与盖聂和盗跖告别后回到有间客栈。
      二人走后盗跖走到盖聂面前,道:“夫子说了,蓉姑娘休息要绝对的安静,绝对的安静!你削剑的声音太大。”
      盖聂站起,刚欲开口,盗跖就抢口到:“蓉姑娘这边我自然会保护,你受的伤有多严重自己还不清楚么。”
      盖聂说道:“在下可以……”
      盗跖打断了他的话,起身跃上树梢:“你去竹林那边吧,刺客再来定会经过竹林,若是再有刺客我一人可招架不来。”
      盖聂点了点头,道声多谢后便走出了山庄。
      的确,那日与胜七的战斗中自己因为要将胜七引出山庄费了一番功夫,着实受了不轻的伤。虽然等他人赶来时并未提起,可是在那之前盗跖看了一眼心中便明了,他素白的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盗跖问起时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有人偷袭便不再多说什么,盗跖见他的伤势并非如他说的那般当真不碍事,便悄声进了蓉姑娘的房间,从药箱中拿出了外伤的药扔给他。
      “算是我代蓉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多谢。”
      等小高他们闻讯赶来时盖聂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地上的血迹也被除去。
      盗跖见盖聂并未提及他的伤势也就不便多言,只是埋怨了两句盖聂如此不小心被敌人发现了目标,就又去守着蓉姑娘了。
      小高看院内环境的破损程度心中已猜到敌人并非如盖聂所说那样不值一提,便问道:“不知此次来袭的是谁?”
      “农家胜七。”
      “你受伤了?”小高看着衣衫上不断渗出的血问道。
      “不碍事的。胜七也被在下重伤,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
      “嗯,多谢出手相救。”
      


      3楼2011-01-21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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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盗跖每日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连树叶飘落时都被他截住,免得落地发出声响,唯独无法阻隔风的流动,只得忍耐着风整日“呜呜……”的穿过镂空的窗,偶尔刮起了几页案台上的纸,盗跖便又得飞奔而去接住纸张。
        小高每日都会派人把药引从城内送来,墨家弟子便不用进桑海城,免去了被发现的危险。可是今日……
        “明日的药怎么还未送到?”盗跖叼着树叶倚在树杈上嘀咕道。
        “盗首领,盖聂先生让我知会您一声,他去采那剩下的一味药了,城里没有那药引子了,叫盗首领不要着急,不会耽误了端木姑娘的服药时间。”一名墨家弟子对着盗跖轻声耳语。这也是盗跖规定的,这三日,没有大事不可踏入这院中一步,即便是有事,也必须在门外低声耳语,不可大声叫嚷。
        盗跖点了点头,心里却一肚子牢骚,埋怨着小高不让自己为蓉姑娘去采药,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正进行着保护蓉姑娘的安危和避免蓉姑娘受打扰的伟大任务时,也便不再去在意什么采药这类劳神的事情了。
        “明日……你可一定要醒来啊。”轻轻一跃又斜倚在树杈间,望着天边的云轻声说道。
        原来小高正准备去寻盗跖采药时在竹林内遇见了盖聂,得知盗跖在院内守着蓉姑娘不让外人靠近时皱起了眉头。
        小高与盗跖相交数年,怎会不了解盗跖的脾气,此时盗跖一定不会离开蓉姑娘的院子半步,纵使他的身手是采药的不二人选,他也因不会放心让其他人守着蓉姑娘而拒绝。
        小高望着山庄的方向轻叹道:“还差最后一味药,只是……”
        盖聂见此状心中便已猜的出一二,将木剑搁在一旁,拱手道:“在下愿为代劳。”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的。”
        “多谢了。”
        自从那日机关城一战后,小高对盖聂的态度变了许多,虽然在那以后的交谈并不多,可是语气明显少了些敌意,多了几分敬意。
        仔细打听了那药草的生长地点和形状后,盖聂便背上了药筐,只身走向了那终年云雾缭绕的苍山。
        那药草生长的地方其实也并非悬崖峭壁,只是数量颇少,而那深山中采药人踏出的小径曲曲折折,极易迷路。所以这种药十分难以采到。
        盖聂曾听说过这种药,明知道采到这种药只能靠运气,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除了这样,不知还能以什么方法报答她。
        每走出一段距离盖聂便削下几支树枝作为记号,可还是有几次险些走了重复的路。
        终于在已近黄昏之时看见了那株药草,长在一丛杂草中间很普通的样子,盖聂还是一眼遍寻出了它。
        只是那株草在另一处山峰上,盖聂稍一用力,便站到了山峰上,只是素白的衣上又有些血迹隐约渗出。
        盖聂顿了一下,却并未在意。踩了那株药草便匆匆下了山,幸好上山时做了记号,否则在这仅剩一丝光线的傍晚,定会在这深山中迷路。
        盖聂看着天边血红的落日,加快了脚步向山庄方向走去。
        


        4楼2011-01-21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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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竹林间的小溪无声无息的在盖聂身后经过。
          盖聂并没有进屋子,仍站在远处。
          “在下认为,端木姑娘大病初愈,还是先担心自己要紧。”
          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
          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他背着的药筐已装满了药草。
          “在下见姑娘药箱中的药剩的不多,便去采了些来。”
          这个人总是这样,在他人还未想到的时候便已办好了一切。
          “将药筐放在门口便好。”
          她坐下,手托着头,望着那只为他点亮的烛。
          她便是那样盯着,望着那红烛慢慢的地下一滴烛泪。
          一滴,一滴,又一滴。
          流到下面的托盘上,半晌有些凝固。
          盯蜡烛盯得久了,眼睛变得有些酸痛,努力眨了两下,却流下一滴泪来。
          果然着蜡烛是盯不得的。
          想想因该是时候睡下了,虽然自己沉睡多日,可是如今却仍是有止不住的疲倦感。
          便站了起来,向床走去。
          不知怎的,一时间气血上涌,端木摇摇晃晃,手支撑着桌子才勉强不知摔倒。
          一阵轻微的咳嗽,白色的手帕上染上了血迹,比那红烛更刺眼。
          ——他说的没错,我伤的……当真比他还要严重。
          望着手帕上点点血迹,脑海中竟是先想到了他的话。
          盖聂将药草交给墨家弟子后便一直削着已成型的木剑。
          听到咳嗽声向屋内望去,偌大个屋子她只燃了一支蜡烛,光在她身边呈圆形扩散开去,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黑暗。
          她支着身子,轻轻喘息。
          心中一紧快步走到房外,手却在推门的动作上迟疑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手收了回来。
          可是端木姑娘她……
          盖聂站在这里,推开门也不是,退回去亦不是。
          心里像是缠了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屋内又传出一阵咳嗽,又传来她走动时裙摆与地面摩擦时的声音,紧接着是翻找药箱的声音。
          “怎么没有了?”倒了倒空空的药瓶,皱眉道。
          想起盖聂采的药草就放在门外,端木安下心来。
          但愿他采到了那种草药。
          拉开门,却看见他站在门口犹豫,终于下定决心敲门的手滞在半空。
          避开他的眼,蹲下来在药筐里翻找着,奈何外面灯光太暗,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盖聂见她这般,便将药筐抱了起来。
          端木也不多什么,缓缓走进屋内。
          侧了侧头:“进来罢。”
          将桌上的烛移至了别处,将桌子空了出来。
          示意他将药材摆在空桌上,端木仔细观察着这些形状类似的药草,偶尔还闻了闻。
          屋子里忽然亮了许多,端木抬起头,望着那个点燃蜡烛的身影,心中蓦地一暖。
          “你翻过我的药箱?”采回来的药材都是端木需要的,没有一样多余。
          “那日在下受伤,所以翻了姑娘的药箱,还望姑娘原谅。”拱手赔罪,却再无他话。
          “端木首领……”一名墨家弟子在院外唤她。
          原来那日盗跖定了那规矩后还说道:“若是谁无事闯入了,或是未得到摩加任何一位首领的同意就进这院子,可别怪我要从严处置了。”
          只是端木还不知事,道是墨家什么大事,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草,要出门去。
          盖聂站在门口伸手拦住了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走过去接了药端了进屋子里来。
          “端木姑娘有伤在身。”
          端木服过药脸上逐渐有了血色,也恢复了力气。
          挑出了药草后,用药钵细细捣碎,又取来山泉将药化成糊状,搓成丸,摆在窗边的案台上晾干。取出一粒就水服下。
          盖聂站在门口,看着她动作娴熟的做完了一系列动作。
          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准备告辞。
          “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
          “等一下。”
          从药箱隐蔽的夹层中取出一个小药瓶。
          “不想死的话,就老实抹这药。你当真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么,受了多重的伤自己还不清楚。”
          “多谢。”
          走出门,恰好一阵风吹过。盖聂停住脚步,想了片刻对端木说道:“夜里凉。”
          端木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去衣橱中翻了件御寒的衣服披上。
          再回头去寻门外的身影,已走到院外了。
          小高等人听到这消息后决定趁着夜色来山庄里看望端木。
          一行人到来时,盖聂早已离开,只有端木一人在屋子里凝神休息。
          盗跖眼尖,望见向竹林深处走的盖聂。
          犹豫了片刻,转身向盖聂的身影的方向奔去。
          “诶,蓉姑娘对你说什么了?”胳膊肘碰了碰他,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
          “那这是什么?”手里多了一个小瓶子,在盖聂的眼前晃了几下,拿在手里把玩。“我盗王的名号可不是自封的。”
          “剑伤药。”
          “这可是端木家秘制的啊。你运气可真不错。”又多看了几眼,才恋恋不舍得把药瓶还给了盖聂。
          盖聂接过药瓶,未多说什么。继续向竹林中他住的茅屋走去。
          盗跖见从他口中套不出什么,自讨了个没趣,便又向容姑娘的屋子奔去。
          细碎的月光洒在盖聂身后那条小径上。
          ——秘制。
          


          6楼2011-01-21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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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月光清冷,他站在悬崖边上,一人望着对山的苍松思考着什么。
            赤炼走了过来,像是一团火。
            “麟儿说,他的任务结束了。”望着他的背影说道,手指摆弄着她的头发。
            “嗯。”好像并未因为赤炼的一句话而打断了之前的思路,随口答应着。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这般不冷不热,赤炼似乎对他的回答并未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
            “计划照常。”
            七日前。
            李斯一人到那片树林中找到了卫庄。
            卫庄闭着眼睛,在那里凝神疗伤。那日先与盖聂,后与燕丹的打斗让他受了不轻的伤,这几日一直都在休息,伤势才逐渐平缓。
            “怎么又是你。”语气平静,眼睛仍是闭着。
            树林中走出一个人,笑道:“原来卫庄先生在休息,打扰了。”
            “有事么。”斜坐在石椅上,扶额道。
            李斯见卫庄连正眼都未曾看过他一眼,本想大声呵斥,却想到自己有要事相求,只得压着火气,道:“今日来访的目的,先生是知道的。”
            “盖聂输,渊虹断。我已得到了我想得到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再让我助你?”
            “可是我们大秦帝国想要得到的东西先生可却未能给我们。”
            “那与我无关。”
            “你害的秦皇最精锐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你难道就不怕秦皇下令将这里移为平地吗?”
            卫庄换了个角度,眼睛瞥了他一眼,笑道:“什么罪?韩国余孽么。他若是有这个能力为何不早动手?”
            李斯其实早应想到,卫庄是根本不会被此恐吓到的。
            转念一想,心生一计。
            “你可知那日盖聂有伤在身?”
            “那又怎样。”
            这次换李斯冷笑一声:“难道你等了这么久,只是为了和一个尚未痊愈的盖聂决一胜负么。难道不觉得胜之不武么?”
            “你住口。”赤炼不知何时出现在卫庄身边,呵斥他。说罢看了卫庄一眼。
            “那依你来看,要怎么办?”摆了摆左手,赤炼瞧了他一眼,便又退下。
            “只需借的逆流沙中的两个人,你我的目的,便都会达到。”
            “哦?”起了兴趣。
            李斯为他刚才冒险的举措抹了一把汗。
            待李斯说出那两个人名后,卫庄蹙了蹙眉,道:“为何是她?”
            李斯拱手道:“恕我无可奉告。”
            “你可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对我有所隐瞒。”
            李斯眉峰挤在一起,想了片刻,自道是若不告诉卫庄他定不会借人,可这天下又没有一人可敌得过她,若想成事必得有求于他。便将这计划说出了些。
            卫庄听后盯了李斯一阵,道:“你应该知道她在逆流沙的地位,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你应该清楚。”说罢又闭上眼,不再去理他。
            “我自是清楚。”李斯现在只等卫庄放人。
            卫庄不去看他,轻哼了一声。对着树林里的白凤道:“告诉她,今夜到李斯大人的府上去商议事情。”
            李斯见他答应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便离开了树林。
            “他说的是谁啊?”见李斯离开,赤炼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问他。
            卫庄道出她的名字时,赤炼止不住的“啊”了一声。
            “怎么是她?”
            


            7楼2011-01-21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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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第二天早上,盗跖兴致冲冲的抓着一只新捉到的乌鸡边说要给蓉姑娘补补身子边走向蓉姑娘的屋子。
              被子被叠得整齐,案台上没有留下字条。
              像是没有住过人一般,盗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可是看到那只燃尽了的蜡烛,盗跖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蓉姑娘……不见了?!”惊得连退出几步,乌鸡也顺势挣脱了盗跖的魔掌,“咯咯”的跑向了院子的角落处。
              昨天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梦,没有端木蓉,没有受伤,没有苏醒,没有……
              盗跖冲出院外,心里祈祷着蓉姑娘只是起得早些在院外闲走。
              院外拐角处恰好碰到从外面归来的盖聂,若不是他先停下脚步,盗跖一定会撞到他。
              “抱歉。”退出一步,抱拳道歉。再抬起头,看见盖聂眼中密布的血丝。
              心中本就乱成一团麻,又看到他居然仍像往常一样的不慌不忙,便更是生气。
              “不要告诉我你也同其他墨家弟子般未曾还见到蓉姑娘!”
              抓紧了盖聂的前襟,橙色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在下的确未曾见过。”仍是那般波澜不惊。
              “你!”另一只手握成拳,因为用力骨节微微泛白。
              瞪了盖聂一眼,手便放下了:“待我先找到蓉姑娘再说。”脚一蹬地,人已窜出去不见了踪影。
              本想小憩片刻的盖聂望着盗跖奔去的方向,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一起找的话,应该会快一点吧。
              木剑上有未干的血,粘稠的滴了下来,盖聂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将上面的血迹拭了去。
              仍有一滴血“啪”的一声落了地。
              盖聂皱了皱眉,心道是旧伤复发。
              本想坐下来打坐运功疗伤,又想到端木姑娘……
              用鬼谷派的心法暂时止住了血,便继续开始寻找。
              未走出几步,便听到远处盗跖的声音:“蓉姑娘!”
              “蓉姑娘你去哪里了?”
              “蓉姑娘你怎么又不理我诶。”
              “蓉姑娘蓉姑娘……”
              ……
              “只是去采药而已。”
              “什么药啊?我也可以采嘛。蓉姑娘你的病才刚好。”
              “不碍事的。”
              声音渐渐近了,望着她走过拐角,看见不远处的盖聂,抬起头来,点头道早。
              然后经过他,进到院子里。
              盗跖也跟着端木进了院子,经过盖聂时“哼”了一声。眼里也再无怒气,而是先于盖聂找到蓉姑娘的得意。
              “旧伤复发。”
              已经快走进屋子的端木突然开口,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怒气。
              盗跖停了一下,转过身对盖聂低声说道:“又害蓉姑娘生气!”便走了出院子,再次经过他时仍是“哼”了一声。
              盖聂站在院外,望了院子角落一眼,突然紧蹙了眉。
              拱手道:“有劳姑娘了。”便走进屋内。
              端木看了一次他的伤口,皱眉道:“你若是再逞强,这伤是好不了了。”
              盖聂点头,未多说什么,只是眉间的“川”字又加深了许多。
              


              9楼2011-01-21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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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你……不要紧吧?”沿着血迹找到了石兰。
                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冷汗连连,血将深色的夜行衣染透,停留的地方地上血迹一大片。
                她站在阴影里,月光与她擦身而过。
                目光望了她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心中哪里陷下去一块。
                她抬起头看他,目光如水。
                “还好。”
                身子忽然一晃,险些倒下。靠着树大口的踹息。少羽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
                “危险。”不知什么时候石兰已经来到少羽身边,拽住少羽的胳膊向旁边一跃。
                少羽回过头看见自己原来站的地方已经被倒下树木覆盖。
                “好险。”额角不知不觉也冒出几滴汗来。
                血迹晕开的速度加快了许多,石兰的脸也显得愈发惨白。
                “天明他去找盖先生帮忙,再过一会就好了。”一向沉稳的少羽想了半天,只说了这一句安慰的话。
                “嗯。”
                沉默的可以听见远处公输家机关鸟在天空中飞翔时空气被阻断的声音。
                少羽如那日在房顶上一般,偷偷的瞄着她。
                “不想知道是谁么?”眼睛关注着树林深处,有些不在意的问。
                “唔……那……是谁?”本来可以脱口而出的话被少羽的舌头打了个结再说出来,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石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隐隐透出笑意。
                少羽看着她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印象里,这是石兰第一次笑。
                少羽被她这样一看,嘴角也微微上扬,眼睛望向了别处。
                少羽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小心!”空中扑下来一个人。
                两人同时向旁闪去,一左一右。
                可是空中那人明显是奔着石兰而来,速度极快的向石兰奔去,石兰有伤在身,躲闪不过。
                少羽见状,用尽全身力气从中间踹断一棵树,向那人身上倒去。那人见状连忙闪躲。
                少羽天生神力,踹断这颗树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这棵树倒下时又压倒了一片树木。地上卷起一片灰尘。
                望了石兰一眼,石兰做了一个手势。少羽点头,心神领会。
                两人向树林深处跑去。
                石兰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可是速度仍旧很快,少羽需得加快脚步方能跟上。
                可是少于用余光瞥见旁边时,心中大惊。
                “隐蝠!”
                隐蝠血色的眼在少羽身上一扫而过,落向了稍在前面的石兰。
                原来那日隐蝠被巨子重伤后,在墨家机关城的废墟中呆了数日恢复了大半功力。只是好几日未吸得人血,功力减退了不少,一路沿着墨家的气味寻到了这里。
                恰好遇到夜间出来的石兰。隐蝠对石兰的血起了莫大的兴趣,对她的血的渴望也超乎了以前任何时刻。
                偷袭后还未等吸得她的血,石兰就逃跑了,隐蝠闻到血的气味体内的嗜血因子瞬间苏醒,便开始对石兰穷追不舍,哪知半路上遇到了少羽。
                两人只得加快了脚步,可隐蝠的速度快得惊人,怎么也摆脱不掉。
                只见树林中忽然有一把剑飞来,速度快得让隐蝠一惊,速度慢了下来。
                少羽石兰抓住时机,跑向了剑发出的方向。
                隐蝠刚欲起身追上,盖聂已经到他面前,提剑刺向他的心窝处,隐蝠忙避开,无暇顾及那两人。
                两人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隐蝠根本就不是盖聂的对手,又不愿放弃本应到手的美食,虚晃一招抽身便向那边追去。
                论速度,盖聂虽快,但却及不上隐蝠。
                那边石兰和少羽正跑着,突然隐蝠挡住了去路。使出飞爪便抓向石兰。
                少羽闪到石兰前面,想凭蛮力抓住飞爪,石兰也快步向后退。
                隐蝠突然停住身子,看向自己的胸膛。
                胸口被盖聂的木剑刺穿。
                “百步……飞……剑…………”嘴角渗出血,回过头去,身后盖聂如同岩石般坚毅的脸。
                隐蝠无力的伏在地上,有几滴血从少羽指缝间滴下,滴在隐蝠身旁。
                “血……”隐蝠动了动头,舔到后满足的道了一声,缓缓闭上眼。
                石兰整件衣服都快被血浸透,看隐蝠被杀死后轻舒一口气,倒了下去。
                少羽望了望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叹了口气。
                刚想回过头去说声我们安全了,就看见石兰向后倒去,忙扶住她。
                “石兰姑娘……”
                “有间客栈……”明显伤的不轻,虽然不至昏迷,可是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谢先生。”本想抱拳行礼,奈何少羽此时一只手支撑着石兰的身子,只得微微欠身。
                “我叫天明先回小圣贤庄了。”盖聂望着手中的木剑,缓缓道。
                “我先扶她回有间客栈。”
                “嗯。”
                盖聂替她把了把脉,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失血过多。
                少羽听后松了口气,便与盖聂告别,扶着石兰下了山去往有间客栈。
                盖聂刚刚催动百步飞剑时,背部的伤口被撕裂了开,现在不断向外渗着血。
                脑海中一闪而过端木姑娘的面庞。
                若是她知道,定会生气。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她。
                盖聂打坐休息了片刻,便也下了山。
                天边泛着鱼肚白。
                


                10楼2011-01-21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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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么?”少羽和石兰挑着小路走,避免遇到其他人。
                  途中,少羽问道。
                  石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少羽望着远处的海面,道:“若是不快些回去,被他人瞧见了便必定起疑心。”
                  “嗯。”
                  两人快走了几步,石兰脸色却变得煞白。
                  少羽只觉得扶着石兰的手有些粘腻,摊开一看,原来是血又渗了出来。
                  盖聂本在给石兰把过脉后点了她几处主要的穴位,止住了血。不想此刻又开始流血。
                  此刻若再不早些回客栈找到止血药,只怕石兰定会失血过多而……
                  “怎么会这样?”
                  ——你的功夫按理不应被隐蝠所伤。
                  “大意了。”
                  少羽见石兰不愿多说,也不便多问。只是见这世间已近天明,石兰伤势又加重。
                  “得罪了。”将石兰抱起,快步向山下跑去。
                  仍是选小路走,不远处便是有间客栈。
                  “右边有个暗门。”
                  少羽点点头,避过几个早起的人们便进了那个暗门。又按照石兰所说在黑暗的小路中摸索到了石兰房间的入口。
                  待少羽抱着石兰从黑暗中爬出时,才发现原来出口竟是石兰房内的铜镜。
                  客栈小二的衣服下面藏着一些药瓶,石兰找出一个,转身时看了少羽一眼。
                  少于自是懂得的,道了声“我先告辞了。”从石兰房门出来,轻声关了门。
                  “只是外伤……不要紧的吧……”少羽想,洗去手上的血迹,转身便进了大堂。
                  道是分神做事定会做错,少羽踏入大堂第二步便后悔了。
                  丁胖子正提着给小圣贤庄的早点准备出门。
                  “你……是怎么进来的?”大堂内凭空出现一个人,丁胖子差点要将手中的早点当做武器扔出去。
                  “我……”少羽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我从正门走进来的啊。”
                  “那我怎的没看见。”
                  “因为我去后院小解啊。”说罢自己倒先愣住了。
                  这是什么理由啊。
                  “啊哈?你来做什么?不应在小圣贤庄么。”
                  “这个……”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下,越说越离谱了。
                  “天明呢?不和你一起?”今日见少羽一人,便觉得不对劲,仔细想想才发现,自己的得意弟子没有一同来。
                  “他……”
                  “啊对了,他昨夜嚷着肚子疼要吃师傅做的烤鸡我便连夜来取一只给他解解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烤鸡在哪里我记得的我去取一只便回去了不耽误早课了。”
                  拱了拱手便匆忙向后院走去。
                  丁胖子在大堂里兀自站了一会,挠挠头,想起这怕是要耽误送早点了,便快步走了出去。
                  石兰已换了衣服出来,见少羽走到后院,点了点头。
                  少于自是懂得这其中的意义,也点了点头。
                  石兰便去大堂内开始一天的营业,少羽也当真拿了一只烤鸡用油纸包好揣在怀中快步向小圣贤庄跑去。
                  幸好早课诵读经书,不是击剑,否则怀中的烤鸡定会掉出去。
                  下课后少羽笑眯眯的碰了碰旁边的天明。
                  “子明同学,一夜未见,别来无恙啊。有没有想大哥我啊。”
                  别人或许未在意,可天明已经闻了一早烤鸡的味道,听了这话,忙说道:“想啊想啊。”
                  咽了口吐沫,接着道:“烤鸡给我吧。”
                  


                  11楼2011-01-21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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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蓉姑娘蓉姑娘。”本应是人未到声先到,可以盗跖的脚力来看,就算是在几丈之外说了这话也会在尾音未落地之前到达。
                    眨眼间盗跖已来到端木院内。
                    端木一惊,手里的水桶咕噜噜的又坠回了井里。
                    “在打水啊,我来我来蓉姑娘你去歇着就好了。”挽起袖子便要过来帮忙,却又因为这个动作提醒了自己手上还提着个盒子。
                    “蓉姑娘。”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砂锅,又拿出了几只碗。
                    “这是我特意去山里抓的野鸡。”打开锅盖,传来一阵香味,“又特意去找的丁胖子熬成的鸡汤。”
                    在特意两个字那里都加了重音。
                    笑着看她,等她的下文。
                    端木站在那里一时失去了言语。
                    阳光下的那个人陪伴了自己多少年了?
                    十三岁初次见面我比你高出很多,我背着阳光对你说出我的名字。听见你含糊不清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了。
                    十四岁你跑得极快,非要与我约定比赛,半路时我怎的也追不你上索性停住了脚步,你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也不再向前。那场比赛你在我之后到达终点。
                    十五岁你夜里第一次去偷被人发现打的满身是血回来,给你擦药是你只是咬着牙不吱声,半晌才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说:“若是你这辈子都这样为我擦药便好了。”
                    十六岁的一个夜晚你对我道别,满天繁星仍照不亮你走的那条路。
                    突然断了的琴弦,再然后便是二十四岁。
                    只知道你是江湖上有名的盗王,除此之外却什么也不知道。
                    二十四岁你站在我面前端着一碗飘香的汤,眼神像是那年初遇。
                    过去与现在重合在一起,当年那个低下头可以看到头顶的少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出自己一头。
                    端木愣了半晌,弯起湿润的眼点了点头。
                    不是“放在桌上就好。”不是“哦。”不是视而不见。
                    而是弯起眉,浅笑点头。
                    盗跖呆了片刻,凑到端木身边悄悄说道:“蓉姑娘你笑了哦。”
                    语罢已经转身晃到了院外。
                    “唉?你站在这里多久了?”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盖聂,调侃的问道。
                    “路过而已。”冷着脸走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站了很久了?”大笑了一声转眼不见了人影。
                    “伤怎么样了。”声音从院内传出。
                    “多谢关心。”传来一阵踩过树叶的沙沙声,走远了。
                    端木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望着那口井发呆。
                    


                    12楼2011-01-21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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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端木首领说近几日伤势已经稳定,想请各位首领去山庄商量事情。”店小二打扮的墨家弟子在小高耳边轻轻说道。
                      小高点点头未说什么,雪女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走吧。”
                      小高望了她一眼,犀利的眼神柔软了下去,:“嗯。”
                      “徐夫子和班老头去哪里了,怎么好久都没看见他们了。”挽着小高向门口走去,雪女随口问道。
                      “他们只说是后山有个洞穴适合铸剑,所以……”偏头望向雪女,雪女也笑着望着他,点了点头。
                      他的话,她全都明白。
                      山庄内。
                      “端木首领,端木首领。你怎么了?”
                      一名墨家弟子惊得将早点失手落在了地上,连忙去扶靠在案台边上的端木。
                      “没事……”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又呕出一口血来,端木看上去也愈发虚弱。
                      “盖先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见不远处的盖聂连忙叫道,边叫边跑向跑向盖聂。
                      “端木首领她……”
                      那墨家弟子也是急了,话未说完便拽着盖聂的衣袖向院内跑去。
                      盖聂见他这么着急拉着自己向院内跑,也猜出与端木的伤有关。
                      来到屋内,见到地上的那些血迹,盖聂眉心一低。
                      搭手给端木把脉。
                      望了一眼端木,眼里是化不开的寒冰。
                      “去备车。在下带她去看荀夫子。”手收了回来,将袖子重新覆在把脉的地方。低声吩咐道。
                      “是……是。”与盖聂沉稳截然相反的慌张,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差点被门槛绊倒。
                      一炷香的功夫,另一名墨家弟子匆忙又跑了过来。
                      “盖……盖先生……然后……然后呢?”
                      “扶她上车。”
                      上车前,端木忽然对一旁的人说道:“若是……雪女他们来了……便道我很快就可回来……”
                      墨家弟子们一面答应着,一面搀着端木上了车。
                      盗跖一早便出去打探消息了,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半路遇到偷袭墨家弟子定是应付不过来。
                      盖聂提着木剑,驾车走了小路去寻荀夫子。
                      小高雪女赶到时听了墨家弟子的话后自然是担心。
                      却又只能在此等待。
                      几人在大堂内坐着,小高和雪女品着茶,大铁锤却没什么闲情雅致,在院内不定的踱步。
                      “我们应该去看看。”又走了几步,接着道:“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蓉姑娘她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小高又品了口茶,缓缓道。
                      大铁锤哼了一声,抓起一个茶盏,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又开始在院子里乱转。
                      “蓉姐姐她……”轻轻的靠在小高肩上,语气里透着担忧。
                      小高什么也未说,只是将握着雪女的那只手加了点力气。
                      “但愿吧。”轻叹了口气。
                      “小高。”过了一阵,雪女突然唤他。
                      “怎么了?”
                      “没什么。”
                      ——若是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
                      ——只要同你一起,哪里都是天涯海角。
                      “卫庄那里昨夜飞来一只鸽子,附着一张纸条。”说罢将纸条呈了上去。
                      扫了一眼,下旨道:“准备出兵。”
                      


                      13楼2011-01-21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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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昨夜她那边终于有消息了。”和卫庄一样面对着对山的苍松,只不过赤炼在偷偷瞄着他。“她说,她将墨家山庄的位置告诉李斯了。她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卫庄望着对山,半晌吐出一句话:“隐蝠死了。”
                        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马上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模样:“哦?这样。”
                        沉默了一阵,接着之前的话题道:“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
                        “因为她从不相信任何人,这是她最大的优点。”
                        风划过他的长袍。
                        “尽管这亦是她最大的缺点。”
                        小高听了墨家弟子的话后,想了片刻。对着众多墨家弟子说道:“天明……巨子,传令准备撤退去山谷。”
                        “尚可有力气举起兵器的弟子们去竹林抗击秦兵争取时间,其余的弟子从小路撤退。”
                        “阿雪,我们……”
                        “走吧。”
                        就算是武功全废就算是被人暗算,他们也是墨家的首领,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带头逃跑?
                        带着为数不多的墨家弟子快步向竹林方向走去。
                        “少羽?”小高看见混战中穿着金色战衣骑着马穿梭在秦军中的少羽是不禁一惊。
                        “小高。”简洁的动作了解了一个秦兵的性命,救出一名墨家弟子后,少羽回过头应声道。
                        再看天明,马都骑不稳,好几次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自己都保不住,却还是想用非攻杀几个敌军。
                        少羽除了救出几个秦兵刀刃下的墨家弟子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天明身边,不是把他扶上马就是防止他用非攻伤了自己。
                        秦兵见少羽一直在此,虽说悬赏高的惊人,可是谁还都不至于拿命来做赌注,而且还是一场必输的赌。博。所以少羽天明旁边的秦兵顶多也只是做做想要进攻的样子。
                        大铁锤本还固执地想杀敌,可是经天明断断续续的劝说还有小高的解释,三人只是站在高处提高士气,偶尔出手救下几名墨家弟子。
                        毕竟若是三人此刻出手,秦兵必会发现他们有伤而且中毒。
                        到时候他们必会被包围。
                        小路边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形成连天的花海。
                        盖聂突然勒住马。
                        “你,是谁。”尽管是个问句,可是听起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不是她。
                        “怎么了?”她坐在马车里,淡淡的问。
                        “我在问,你是谁。”木剑指着马车的帘子,又一次重复道。
                        “你……怀疑我?”呆了半晌,她喃喃道。
                        他不语,默认。
                        “你怎么……”欲言又止,同以往询问伤势不同的语气。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你怎么可以……
                        手一动,用剑将竹帘挑开,直视她。
                        “端木姑娘,她在哪里。”
                        望着车内的人,眼里是化不开的寒冰。
                        紧咬着嘴唇,只是看着他。
                        “如果你是错的……”
                        “你不是端木蓉。”斩钉截铁的答案。
                        风从他们之间缓缓流过,吹起花瓣漫天。
                        “那你觉得……我会是谁?”
                        张了张口,答案被风吹散。
                        为什么总是这样沉稳,就算是猜测却与答案如此接近?
                        


                        15楼2011-01-21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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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逆流沙,毒尊。”开口说出答案。
                          瞳孔微缩,漫不经心地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端木蓉?”
                          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尽管伪装的毫无破绽可言。
                          ——端木姑娘的右手食指因为那日在机关城射出银针时太过匆忙力道太大所以留下了一个伤口。而你右手并没有疤痕。
                          ——端木姑娘在你出现的那个早上之前曾经用过在下采的药,并没有其他需要的药材,所以第二日并不必去采药。
                          ——端木姑娘从不询问在下的伤势,因为她一眼便可看出在下恢复的如何。
                          ——端木姑娘取水都是用屋子后的山泉而不是井水。
                          ——端木姑娘……
                          他眼睛平静得如一汪潭水。
                          “一个剑客应有的直觉。”
                          车内的人冷笑一声,从车窗翻身出来,站在田间阡陌上。
                          “那你又怎知道我是毒尊?”
                          没有回答她,只是问道:“今日借着盗跖去打探消息的空当把我调离山庄,你的目的是我的命还是墨家?”
                          她咯咯的笑,像是没有心计的小孩子。
                          “若是只为了其中一个,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功夫么。”
                          “……”
                          “就算你此刻回去也未必救得了他们。”
                          “你今日是来杀我的。”
                          “我今日是来救你的。”
                          蹙了蹙眉,指着她的剑始终没有放下。
                          “你若不随我来此,怕是定要与秦兵打斗。你身受重伤,无论怎样小心,伤口都会被撕裂吧。”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木剑,仍是轻松的语气:“我说过,你的伤若是再复发便真的好不了了。忘记了?”
                          “那又如何。”
                          “我的任务就是疗好你的伤。”
                          上前一步,木剑抵着她喉咙。
                          “若只是如此,何须让你大费周折的化装成她的模样,又何须让你出手。你的目的。”声音低沉的重复了一遍。
                          “莫忘了我是毒尊。顺带下毒罢了。”
                          “井水我检查过,没有毒。饭菜并非你负责,又怎的下毒?若是井水有毒,我每天都饮,岂不是也会害了我性命。”
                          “哼”了一声,她笑道:“我是毒尊,若是这毒能被你查出来,我还要这毒尊的名号做什么。每日我给你换药,就不怕我亦在这药中下毒?”
                          “每日的药我都检查过,没有什么端倪。”
                          “这就是了,药还是剑伤药。只是……”故意顿了一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木剑推进了一些,有一小注血涌了出来。
                          “你还真是心急。那药里有几个药引子亦是毒的解药。”不在意颈部的伤,仍是笑着。
                          将剑收回,转身向回走。
                          她一晃,闪到盖聂面前。
                          “今日若不待到黄昏时日你是走不了的。”
                          “……”
                          “除非杀了我。”
                          他扬眉,缓缓举起剑。
                          “这并非难事。”
                          眼里顿时充满杀气,即将刺出的一剑不知为何滞住了。
                          对面站着的这人的面庞……
                          下不去手。
                          ——她不是端木蓉。
                          没有任何停下的理由,他刺出一剑。
                          第一式一般都是刺探对方,盖聂并未在这一招上使出全身力气。
                          “叮”的一声木剑被什么挡了一下,她顺势连退了几步。
                          落在地上的,盗跖的瞬飞轮。
                          


                          16楼2011-01-21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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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你,要做什么。”与以往玩世不恭完全相反的语气。
                            盗跖探了消息匆忙往回赶,恰好经过小路旁边的树丛。
                            最初只是看到盖聂那家伙冷着脸用剑指向一个被树枝遮住的人。
                            可在前去几步,却发现……
                            刚才被遮住的,是蓉姑娘。
                            “你不理她不护她不守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伤她害她杀她取她性命!”就算唯一的武器也已经在刚才射出钉在地上,现在手无寸铁的盗跖还是想与盖聂拼命。
                            “蓉姑娘,我定替你杀了他。”回眸望了她一眼。
                            眼前有稀薄的雾弥漫。
                            他眼里映着自己的模样。
                            不,是端木蓉的。
                            原来是这样。
                            记忆里所有和你一起的温暖画面刹那间溃不成军。
                            ——既然如此。
                            目光暗了下去,手紧握成拳。
                            “盗跖。”她轻声唤他。
                            “怎么了?”
                            她的指甲深陷入他的皮肤。
                            指甲里藏着毒针。
                            神情漠然的望着盗跖倒下。
                            “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什么蓉姑娘。”
                            盗跖看着她的眼,与以往的移动速度相反,极慢极慢的勾起嘴角。
                            “堇衣。”
                            堇衣、堇衣。
                            像是一道符咒,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怎么知道的?”明明想伪装的平静,却还是声音颤抖的无法掩饰。
                            “仰视你时你的模样。”
                            童年所有的影像都模糊不清,惟剩下仰望你时你的模样。
                            深深地,深深地刻在心间。
                            就算你化装成她的模样,就算这么多年来你的容貌发生了变化。
                            可是仰望你的刹那,我还是认出你了。
                            那个给我擦药,偷偷塞给我馒头,摸着我头顶头发说“我叫堇衣”的女孩子。
                            现在就在我眼前。
                            “小盗。”仍是轻声唤他,却再没了回应。
                            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盗跖再也没有力气支起沉重的眼皮。
                            堇衣望着盗跖,半晌没有说话,额发挡住了她的表情。
                            过了许久,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接下来,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便接连射出数枝银针。
                            盖聂用剑一一挡过,心中一惊。
                            “你和端木姑娘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一样的飞针?
                            “我与她师出同门。”密匝的针像雨一般落下,盖聂防守有余,却无力攻击。
                            看来堇衣的武功远在端木姑娘之上。
                            “只是后来叛了师门改学使毒罢了。”笑得云淡风轻,像是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若不如此我怎会使得医术?”
                            “为何要背叛师门?”抓准空当刺出一剑,却被堇衣轻松地用一串银针挡了下来。
                            “这些,都与死人无关了吧。”
                            晃身已来到盖聂身边,指甲划破他的衣衫。
                            


                            17楼2011-01-21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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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盖聂本欲向前迈出一步,见堇衣已转身来到身边,反倒站住不动。
                              侧身拔剑。
                              剑指在左肩。
                              “这一式,我已见过。”
                              在镜湖医庄时为了摆脱秦兵的追击,盖聂一直在队伍的最后杀敌。
                              眼见秦兵围上的人数越来越多,盖聂虽然仍应付的过来,可是左胸前已经渐渐染上血红。
                              端木本是在前面,那是竟一点都不担心他是否会被那一个秦兵偷袭或未拦住哪一个秦兵。
                              他总是那样让人安心,安心到让别人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把性命交给他。
                              只因迎面吹来一阵风,端木侧过脸去,余光恰好瞥见盖聂的衣衫。
                              盖聂只觉身边一阵风,端木已来到队伍的后面。
                              离敌人太近了。
                              挥剑杀了身边两个秦兵想去她身边以防万一,却发现她游刃有余的穿过几个秦兵。
                              她站住脚步,几个秦兵缓缓倒下。
                              与银雨花针远距离截然相反的近距离攻击。
                              盖聂看得一清二楚,她手中握着的短针。
                              一个身经百战的剑客,见过的招式上千万,却都如过眼云烟般的忘了细节,只记得个大概。
                              可是这一招,连同她轻柔的发丝,一起深深地被盖聂记得了。
                              初次见到或许布置应如何破解,可第二次再次见到。
                              破解的招数了然于胸。
                              她仍是笑:“哦,这般啊。看来今日我是回不去了。”
                              他的剑缓缓离她的脖颈。
                              堇衣伸手夹住他的剑锋,冷笑。
                              “我若是不想死,你怎的也杀不死我。”
                              盖聂挑眉,道:“你究竟是怎么下毒的?”
                              “你可记得那日你站在院外,我和小盗在院内时。小盗进院内之前我在打水。故意让你们瞧见我在打水,其实我已将毒抹在桶边。”
                              “你早便知道那是我恰好在院外?”
                              “若我是端木蓉,或许还察觉不了。只可惜我是端木堇衣。”
                              端木堇衣。
                              这四个字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端木姑娘的师姐。
                              长她一岁。
                              总是弯眉对端木姑娘微笑。
                              医术高超。
                              端木姑娘十六岁那年端木堇衣采药途中坠崖生死不明。
                              断断续续的从端木口中知道了这些,没想到……
                              毒尊就是堇衣,堇衣就是端木堇衣,端木姑娘的师姐。
                              曾经那个爱笑心地善良的师姐为什么会变成这般让人痛心疾首的模样?
                              ——若是她知道了,定不会相信。
                              分神了片刻,忽然这般想到。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堇衣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盖聂若是不发力根本移不动木剑半分。
                              “虽然说活人永远比死人更有价值,不过……”松开手,身体向前轻轻一送,贯穿胸膛。
                              “死人并不是没有价值。”眼神很平静,轻轻的笑道,咳出一口血来,染红了素色的前襟。
                              “若是端木蓉知道原来端木堇衣是被自己仰慕的人杀死了,你觉得,她会原谅你么?”
                              盖聂心中一惊。
                              “这是小盗的解药。”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里面有迷散,他不会记得这件事的。”咬了咬嘴唇,回过头去望了他一眼。
                              林中飞来一只鸟,堇衣将发簪拔下,手上的血滴到发簪上。
                              鸟叼着发簪渐渐飞远。
                              长呼出一口气,身体缓缓向后仰去。
                              身体和地面接触的钝痛,麻木的刺激着堇衣的神经。
                              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到倒在不远处的人。
                              “小盗。”
                              世界重归黑暗。
                              


                              18楼2011-01-21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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