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唯有如此……”他点点头，转身要走。
他急急地拽住他袖子，又瞬即因为这个极稚气的举动而失笑了。
“何必这样匆促哩？”
“事情已做好了。”
“叙叙旧并不会耽搁你……”这个“你”字，终是在吐出口后，又多了一个上扬的尾巴，成为了“您”——“您多少时间。”
“川蜀诸事纷纭，我向来分身乏术。”话虽这样说，他却还是停住脚步，双手抱臂，像是在说“好吧，不妨听你几句话”。
“令兄左迁了南郡太守。”哎……这根本不是他想要说给他听的话，想到就这么浪费了一句，他简直要自掴耳光。
“兄长的才华，在江左为大将军亦可。”他闲闲道，一句逊谢也无。
“令侄个个都很聪慧……”又一句废话，可恶。
“是吗？”他笑一笑，“我与他们不熟。”
“三个孩子里，兴许有一个会与你有些相似。”他说。
“哦？”他倒将眉蹙了一蹙，转而叹道，“连我都毫无把握生出与我相似的子嗣，与我相似……那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要么……”忽然笑道，“我若真生下一个，送给你，你养不养？”
这话像一块甜美的石块重重撞在他心口上，他连忙道：“一言为定、一……”
“切……”他立即截断他话，“戏言耳。”
又加上一句：“或许是上天要绝我之嗣，这件事做下之后，想要得子，怕是更艰难了。”脸上不禁有了些落寞之色，“到时过继兄长一位儿子吧。你选。”声音却是很温和的，“你选一个完全不像我的给我送我了，免得送走之后，你心里牵挂。”
他的心思，便这样被他散漫的言辞操纵着，既为自己的束手无策而恼怒、另一面，又甘之如贻。
“好……唔唔唔……”
“说什么呢？”
“我说……”他提高了一点声调，“我若再生个儿子，就叫他做孙亮。”
“无不无聊。”他这样说，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