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请你活着
一件大衣披在锥生零单薄的身上,“零,还记得我吗?”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俯下身对锥生零说道,眼中满是怜惜。这个人就是黑主灰阎,被传说曾最强的猎人,但因不明原因,正在盛年的他选择了退休。黑主家与锥生家是世交,锥生零见过这位黑主叔叔,但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反应。
锥生零还活着,心脏在跳动,眼睛一直睁着,自己可以走,但始终麻木,机械地随着每个人走,谁牵着他的手,就跟谁走。
当黑主灰阎的养女黑主优姬(也就是失去记忆的玖兰优姬)见到锥生零时,锥生零就是这幅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浑身血迹,但活着。
浴室内,优姬小心翼翼地为锥生零清洗着脖颈的血渍。
温热的水从肌肤划过,锥生零被那个女人咬的地方在痛,使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但无论是黑主灰阎关切的问话,还是优姬温柔的擦洗对锥生零似乎都不存在,锥生零一个人站在自己世界里。
锥生零被带到一个新的屋子,里面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优姬拉着他的手,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零,你休息吧…..”温柔的少女面对这样的锥生零不知说什么,只是将他送到床边,亲自服侍他躺下,为他盖上结白干净的被单。“零,闭上眼睛睡吧。”优姬说完轻轻退出卧房。
明媚的阳光无比灿烂,但有谁知道世间已经发生多少罪恶?在玖兰枢终于闭上困倦的眼睛时,锥生零也在同一刻疲倦地睡去。
睡梦中的锥生零始终在挣扎,但只感到无力,只有无力,挣扎的无力,抗争的无力。是真还是梦,已经无法分清。用尽全力,但伸出的手依然无法最后触摸到自己的父母,血液被抽食,自己就如同断线的玩偶,无法反抗。喊,连喊叫都变的无力,奋力的呼喊,无法阻止一缕最后的笑和转身离去。憎恨这种无力,甚于任何身体的疼痛。锥生零奋力挺身,猛然从床上坐起,汗水湿透了衣襟。周围陌生的屋子,陌生的环境提醒着他那个已经发生的残酷事实。
又一个夜开始了,月光迈着悄然的脚步,无声踏进屋内,生怕打扰屋内的银发少年,只是轻轻洒落在少年的面颊上。即使这样,也许是太清冷了,少年的眼睛依然觉得月光有些刺眼。他下了床,走到窗前,直视着空中的圆月。月亮在注视中躲入云层,悄悄地隐去自己的光华。突然有一个愿望,他猛然推开窗,跃到庭院中,在黑暗中赤着脚奔跑起来。踏着冰冷的地面,来到镇口的樱花树下,他走到父母躺着的最后地方。在那里,少年也躺了下来,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锥生零卷缩起身体,想着应该是躺在爸爸和妈妈中间的位置,笑了笑,‘又在一起了。’不远处,小镇教堂的钟声响起,伴随着唱诗班的练唱声,歌声徐徐飘来“Pie Jesu, pie Jesu, pie Jesu, pie Jesu….”。终于有两行泪流了下来,落到曾血染的泥土中。锥生零闭上眼,也许只有睡过去,才能忘记一起。
黑主灰阎走到锥生零的身边蹲下,看着银发少年带泪的睡颜,眼镜片后面有晶莹闪过。脱下自己的长风衣,把锥生零裹好抱起,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黑主灰阎发现锥生零跳窗,就一直紧跟着他,‘残酷的世界,零才十三岁,只有慢慢接受了,零还不知道全部的情况,更残酷的还在等着他,他被纯血种咬了,会变成….’不忍继续想下去‘唉…这孩子…锥生君,你我这么多年的生死之交,我会为你看好零,我会让他好好活着,好好长大的。唉….’
‘即使没有血盟,但是我和锥生零注定有命运的羁绊。’玖兰枢站在镇口望着黑主灰阎远去的背影。命运的安排就是现实。玖兰枢没有想到,锥生零也被黑主灰阎收留,当然从道理上他是理解的,黑主家与锥生家交情深厚,照顾锥生家唯一的后人最合适的人就是黑主灰阎。但这样,锥生零与自己的妹妹玖兰优姬以后就住在同一屋檐下了,自己无法避免地要见到他,“永不相见”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