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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能平安发文】
现在，三个人都活见鬼了一样看着虞啸卿。没错，是他们的师座，马裤、长靴、白衬衫，身下也有影子……师座还活着！还活着！
“师座——”何书光欣喜欲狂，话音未落已是再度哽咽。
张立宪像弓背一样瞬间弹直了身体。如同攫取一般，他牢牢盯着那个失而复得的身影，像是要将那个身影烙在心底永远不再丢失……继而又转头疑惑地看着废墟下的尸体。
“那是肖参谋，”虞啸卿神情凝肃，“代替啸卿，壮烈殉国。”
作别肖凌远后，虞啸卿刚刚走到旁屋，师部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狂轰烂炸。作战室瞬间塌成了平地，小肖牺牲在瓦砾堆底，甚至连面目都被压碎，不辨身份。因为尸体披着师长的衣服，自然被旁人当做了虞啸卿，留言也就这样传了出去。
而虞啸卿，则被压在师部另一处断墙之下。当时只觉眼前一黑，高墙迎面而来……幸亏墙倒之时并未完全贴地，而是形成了一个空隙，堂堂虞师座才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刚一恢复知觉，他便挣扎着自救脱身。
尽管死了一个同僚，但知晓师座平安无事，此时此刻，张立宪终于忍不住感谢上苍，泪落沾襟。
“如果淌泪串子能帮你们上阵多杀几个敌人，我倒是很欣慰。”虞啸卿这样说着，温和、安抚的目光却逐个打量着，一直追随自己生里来死里去的两个孩子……最后落在了张朝白的脸上。
他努力克制着脑中的一阵阵发晕，声音里透着疲惫：“你怎么也在？”
张朝白拍拍医药箱：“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嗯。”虞啸卿“晓得了”地点点头，又转向张立宪和何书光：“外面是不是都传闻，说我死了？”
两人迟疑着点头。何书光又连忙找补：“我就知道师座一定不会有事的！……”
虞啸卿截断了他：“江防现在如何？”
何书光看着张立宪，张立宪犹豫了一下道：“日军前锋已渡江。您的弟弟……团座他正在江防尽力拦截。”
虞啸卿面色微不可见的一沉。抬起头来，他斩钉截铁地：“张立宪！何书光！”
“到！”
“跟我去一趟江防！”
“是！”
正欲开拔，张朝白突然一步窜上前来，伸臂挡住了他们。
“你要是想把传闻落成事实，那就这样去吧。”张朝白这句话却是冲着虞啸卿说的。
“呼吸明显浅速，胸廓运动幅度减小——虞师座，我怀疑你有肋骨骨折。”张朝白用职业化的口吻宣布道：“您若不想接下来因为气胸或者胸腔内出血而危急生命的话，现在最好找人看看。”
虞啸卿惊怒转身；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白衬衣的后腰被鲜血浸渍成一片……可以想见，衣服下面，浓稠的血液正在沿着虞啸卿的腰线和双腿，慢慢向下蜿蜒。
“现在还得多补充一条症状。面色晄白，头晕无力，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张朝白说。
刚才虞啸卿一直正对三人，看起来并无异状。没想到，他背后却有这样严重的伤。
“师座！”“师座……”张立宪和何书光瞬间面无人色，双双冲上来关切地架住虞啸卿的两臂。
“还准备这样出去吗？”张朝白道，“就凭你背后那一滩血，我敢打赌，假如没把更多人吓成溃兵，我这后半辈子只要见着酒精棉球便都吞下去。”
还真是……有特色的毒誓啊。
“没有时间去医院了。”虞啸卿突然，死死盯着张朝白的眼睛：“你能行吗？”
这便是要她现场救治了。
“试试呗。”张朝白掏医药箱。
“胡闹！你能行吗？！”张立宪挡到张朝白和他家师座之间，枪栓拉得咔咔响。
“小张！”虞啸卿喝止他。
还没等虞啸卿的一声呵斥说完，张朝白突然抬头，鲜明的眉眼锐气非凡，直冲张立宪，一字一顿：“如果我是你，就趁这个时间做点更有用的事。”
“特务营营长张立宪！”“是！”“去找辆车来，载你我去江防。”“是！”
虞啸卿令出如山，张立宪高声答到，转身出了院子。
“现在你可以动手了。”虞啸卿转而对张朝白说，同时掀起了衬衣。
现在，三个人都活见鬼了一样看着虞啸卿。没错，是他们的师座，马裤、长靴、白衬衫，身下也有影子……师座还活着！还活着！
“师座——”何书光欣喜欲狂，话音未落已是再度哽咽。
张立宪像弓背一样瞬间弹直了身体。如同攫取一般，他牢牢盯着那个失而复得的身影，像是要将那个身影烙在心底永远不再丢失……继而又转头疑惑地看着废墟下的尸体。
“那是肖参谋，”虞啸卿神情凝肃，“代替啸卿，壮烈殉国。”
作别肖凌远后，虞啸卿刚刚走到旁屋，师部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狂轰烂炸。作战室瞬间塌成了平地，小肖牺牲在瓦砾堆底，甚至连面目都被压碎，不辨身份。因为尸体披着师长的衣服，自然被旁人当做了虞啸卿，留言也就这样传了出去。
而虞啸卿，则被压在师部另一处断墙之下。当时只觉眼前一黑，高墙迎面而来……幸亏墙倒之时并未完全贴地，而是形成了一个空隙，堂堂虞师座才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刚一恢复知觉，他便挣扎着自救脱身。
尽管死了一个同僚，但知晓师座平安无事，此时此刻，张立宪终于忍不住感谢上苍，泪落沾襟。
“如果淌泪串子能帮你们上阵多杀几个敌人，我倒是很欣慰。”虞啸卿这样说着，温和、安抚的目光却逐个打量着，一直追随自己生里来死里去的两个孩子……最后落在了张朝白的脸上。
他努力克制着脑中的一阵阵发晕，声音里透着疲惫：“你怎么也在？”
张朝白拍拍医药箱：“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嗯。”虞啸卿“晓得了”地点点头，又转向张立宪和何书光：“外面是不是都传闻，说我死了？”
两人迟疑着点头。何书光又连忙找补：“我就知道师座一定不会有事的！……”
虞啸卿截断了他：“江防现在如何？”
何书光看着张立宪，张立宪犹豫了一下道：“日军前锋已渡江。您的弟弟……团座他正在江防尽力拦截。”
虞啸卿面色微不可见的一沉。抬起头来，他斩钉截铁地：“张立宪！何书光！”
“到！”
“跟我去一趟江防！”
“是！”
正欲开拔，张朝白突然一步窜上前来，伸臂挡住了他们。
“你要是想把传闻落成事实，那就这样去吧。”张朝白这句话却是冲着虞啸卿说的。
“呼吸明显浅速，胸廓运动幅度减小——虞师座，我怀疑你有肋骨骨折。”张朝白用职业化的口吻宣布道：“您若不想接下来因为气胸或者胸腔内出血而危急生命的话，现在最好找人看看。”
虞啸卿惊怒转身；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白衬衣的后腰被鲜血浸渍成一片……可以想见，衣服下面，浓稠的血液正在沿着虞啸卿的腰线和双腿，慢慢向下蜿蜒。
“现在还得多补充一条症状。面色晄白，头晕无力，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张朝白说。
刚才虞啸卿一直正对三人，看起来并无异状。没想到，他背后却有这样严重的伤。
“师座！”“师座……”张立宪和何书光瞬间面无人色，双双冲上来关切地架住虞啸卿的两臂。
“还准备这样出去吗？”张朝白道，“就凭你背后那一滩血，我敢打赌，假如没把更多人吓成溃兵，我这后半辈子只要见着酒精棉球便都吞下去。”
还真是……有特色的毒誓啊。
“没有时间去医院了。”虞啸卿突然，死死盯着张朝白的眼睛：“你能行吗？”
这便是要她现场救治了。
“试试呗。”张朝白掏医药箱。
“胡闹！你能行吗？！”张立宪挡到张朝白和他家师座之间，枪栓拉得咔咔响。
“小张！”虞啸卿喝止他。
还没等虞啸卿的一声呵斥说完，张朝白突然抬头，鲜明的眉眼锐气非凡，直冲张立宪，一字一顿：“如果我是你，就趁这个时间做点更有用的事。”
“特务营营长张立宪！”“是！”“去找辆车来，载你我去江防。”“是！”
虞啸卿令出如山，张立宪高声答到，转身出了院子。
“现在你可以动手了。”虞啸卿转而对张朝白说，同时掀起了衬衣。
衣服一解开，何书光和张朝白的视线就完全被腰背的伤口所固定：长长一道子破开肌肉，扭曲狰狞，血流不止，估计是房屋倒塌时被钉子或者铁片之类划的。难怪他在爆炸后过了许久才出现，出现时脚步虚浮。换了平常人，估计早已昏迷了。
“What a man.”张朝白啧啧道，利落地带上手套，开始消毒并缝合伤口。
“对不起，没有麻药，你也没有时间等着上麻药，只能忍着点。”她嘴上虽然说得客气，手下却已经呲呲呲缝了好几针。何书光光是看着都觉得生痛，连忙把视线避开。
虞啸卿只平静地道：“针线活儿不错。”
“嗨，跟艾黎学的。”张朝白信口就来。
“这只是帮你止血，你可以马上继续上战场，但我还是希望你在24小时内，注射破伤风抗毒血清。”迅速完成清创缝合，张朝白收起工具，“还好，伤口虽然深，但没有伤到脏器——这对你来说都算‘皮外伤’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侧脸贴在了虞啸卿胸肋上。
何书光惊得一蹦三尺高。虞啸卿“蹭”一下，拔地而起：“你干什么？！”
张朝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响，她才把嘴巴合上，笑得浑身直哆嗦：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听听你两侧呼吸音是否对称，看你断骨有没有伤到内脏。这里又没有听诊器。”
虞啸卿从震惊中恢复一过来，便配合她切入冷静的自述：“内脏应该没有受伤，没有咳血和明显的疼痛。”
“没有咳血并不代表没有内出血，没有明显的疼痛也只能说明你太能忍。我还是得检查一遍。”
白衬衣“嚓啦”地被彻底扯下来。张朝白一手把住虞啸卿的肩，将他按在自己对面，另一手摸索着他的胸肋，边按压边问：“告诉我，哪里痛？”虞啸卿显然被她的动作搞得出其不意，皱着眉哭笑不得地任她上下其手。细长的手指沿着肋骨，一条一条向上抚摸，张朝白间或在某处停下来，“痛不痛？”“这里呢？已经淤青了”；一颗鬈发如同被狗啃过也似的脑袋，悬在虞啸卿的胸前；阵阵对他世界来说全然陌生的幽香，时不时钻进虞啸卿的鼻端……
这时，几根跳脱的鬈发搔到颈窝，搞得虞啸卿怪痒痒的，于是把头扭到一边。
“不要乱动！”张朝白一把将他摁住，“还没完呢！”
她恼怒地龇牙威胁以及皱着眉埋头检查的样子，像某种专心致志的小兽。
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不属于战场，却偏偏又在这里绽放。虞啸卿看着那个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心里想。
“艾黎的投诉果然是真的，虞师里都是些木头人啊……”张朝白检查完毕，不禁喃喃自语。
检查的结果比想象略好。肋骨显然折了，好在没有彻底断开和错位，但不止一处的挫伤和骨裂，让每一次最轻微的活动，包括呼吸，都如同受刑一般；为了减轻剧烈的痛楚，通常伤者都不得不减少一切活动，连呼吸也尽可能浅——这就是虞啸卿所遭受的。可是他却一直不动声色地撑到了现在。
“怎么样？”何书光满脸焦急忐忑地凑上来问。
张朝白抹一把汗，从急救箱中取出骨夹板，对虞啸卿和何书光说：“我得做个固定。否则任它反复移动下去，且不说你会痛苦异常，并且薄薄的肋骨总有一刻会完全断裂，一旦刺破肺脏，引起气胸、呼吸衰竭和内出血，有导致死亡的危险。”
“好。”虞啸卿：“不过要快。”
“没问题。咱们的目标就是，至少支撑着你去稳住了江防。Is this ok? Are you satisfied?”
“那就有劳了。”
“看，我多懂你的心理——真是和虞师同心同德啊！”张朝白不忘适时地自我表扬。
“你自夸起来，用词从来不推敲么？”何书光冲天翻着白眼。
“就是反复推敲过，觉得实在找不到更准确的了。”她倒是流利的很。
何书光被噎得无话可说。
麻利地上完夹板，张朝白扳着虞啸卿的肩，来回打量，自言自语：“完美！完美！小白，干得真棒！唔……”她左看看右看看，一只手支着下巴，“就是失血过多脸色有点苍白，要是能输点血就更好了。”
那样子活像喜婆刚给人画过妆，还不忘念念叨叨点评：要是嘴上能加点胭脂就更好了。
这回连虞啸卿的眼底，也不禁带了点儿无奈的笑意。
张立宪此时正好赶了回来。威利斯直接轧过废墟，“嘎吱”一声，停到三人面前。
通信中断，人员混乱，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他竟然能于乱境之中，迅速找到辆完好无损的车，手里还搭着一套干净的军服，以便换下虞啸卿染血的外衣——张立宪的缜密精悍，在这一件事上显露无疑。果然是虞啸卿带出的好兵。
换好衣服，虞啸卿步伐稳健从容，迈上威利斯。如果事先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他刚刚身受重伤。
张朝白也欲跟着张营长和何连长往车上爬。
“你跟来做什么？”虞啸卿诧异问道。
“当然用得着我。师座你伤成这样，作为一个负责到底的人，我要随时监测维护你的身体状况嘛……”
方才“口斥张立宪、脚踢何书光”的女英雄，现在正哈巴哈巴地扒在车旁，大眼睛眨巴眨巴，诚恳而谄媚地着望着他。
虞啸卿想了一下，犯不着让女人上战场去冒险。“开车。”他简洁地对张立宪说。
随着一声令下，威利斯咳出一阵青烟，绝尘而去。
“让你流光血死了好了！——你这个小肚鸡肠的棺材脸！——”车尾后面远远传来张朝白的声音。
虞啸卿用余光，瞥了眼后视镜里那个拇指姑娘般小小的、气急败坏的身影，神情仍如惯常的坚定和冷峻。
刚刚缝合住的伤口，却随着心脏的搏动，传来一阵又一阵鲜活热辣的疼痛。
“你不带我去我也有办法！！！”张朝白对着威利斯逝去的背影嚷道。然后她收起中指，扭头说：“看够了吗？走吧。”
被问话的李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唐基派你来，不就是保护我的吗？”张朝白好整以暇地说，“走吧，跟着车辙找他们去。”
既然被猜中缘由，正好省了再解释。刚刚赶来的李冰直接面无表情地，提枪走在她侧前。
他是后来才知晓那个“立中指”手势的意思，便想到这是全禅达，不，全中国第一个敢f*ck虞啸卿的女人。关键是，她真还说到做到……
几年以后，李冰在冰冷的暗牢中想起这段画面时，笑得泣不成声。
@李小涯大笨蛋 @liujingkoo 表着急，表着急……人家胆子很小滴，会被吓到滴……
我保证我是在写滴……可就是老写后头 不写前边 所以接下来这段戏老接不上滴……
我还保证绝不会弃坑，绝不会
要不然都对不起我电脑里那华丽丽的6万多字的最粗稿
（怕的就是一旦完完整整写完16万字都不止……欧卖糕
想想都要疯掉）
各种波诡云讹各种反转剧还没出现呢
小白和老虞那华丽丽（或者说鸡飞狗跳？）的恋爱史连苗头还木开始呢
小白白还木有把老虞办了呢
怎么可以放弃
就算她想放弃我都会赶着她把老虞扑倒才算完
嘿嘿
我保证我是在写滴……可就是老写后头 不写前边 所以接下来这段戏老接不上滴……
我还保证绝不会弃坑，绝不会
要不然都对不起我电脑里那华丽丽的6万多字的最粗稿
（怕的就是一旦完完整整写完16万字都不止……欧卖糕
想想都要疯掉）各种波诡云讹各种反转剧还没出现呢
小白和老虞那华丽丽（或者说鸡飞狗跳？）的恋爱史连苗头还木开始呢
小白白还木有把老虞办了呢
怎么可以放弃
就算她想放弃我都会赶着她把老虞扑倒才算完
嘿嘿
重点戏 & 难点戏啊……白了数根须啊……总算把这个坎儿过了啦
楼主哆哆嗦嗦地爬回来继续更文】
“铛”一枪，正中眉心，中枪的日本兵在惯性中冲出好几步才倒地。“啪叽”一声摔在张朝白脚下。
好俊的功夫！
张朝白撮唇打了个唿哨，笑眯眯地飞一眼李冰，脚下步子不停。
李冰给了她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两人继续马不停蹄追着虞啸卿的车辙而去。
越向江防，零星的日本人便越多。李冰一路上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边胳膊一抬，那边小鬼子应声便倒，便是排练好的都没有如此默契。看得人心旷神怡。
难怪当年杀俘一事闹得那么大，虞啸卿拼着和上峰冷脸也要保这个人。但李冰前程尽毁已成定局，多年来只得一直屈居随身副官，看着小张小何小余节节高升，脸上却无流露出半分多余表情，真真让人“淡出个鸟来”，怀疑究竟是什么导致他这种疏离内敛的性格。
两人一路抄近道，总算跟虞啸卿几乎前后脚地赶到了江防。一辆车在指挥壕边等着。战壕里，虞慎卿正焦躁地带着副官向外爬准备撤退，冷不防被突然大步流星冒出来的虞啸卿一把推落坑底。直摔得他七荤八素，作势抖开官架子正欲开骂，猛地看清来人，却不由惊喜叫道：“哥？……你没有死？！”
虞啸卿无暇顾他，直接把他从眼前推开，抄过立式高倍望远镜观察两岸战况。
“江防已经弃守了？！”虞啸卿转过身来，厉声问道。
“日军只怕有一万人！”虞慎卿脸色惨白，神情惶恐。一万人，集中在这小小的西南边界的一处上，竹内连山可真是势在必夺的大手笔。
虞啸卿将他按住，冷冷道：“叫你的人回去！他们有一万人来，我们便有一万颗子弹等着，横澜山筑防本就做得稳固，来得正是时候，又有何惧？”
“挡不住的！咱们的火炮怎么能和飞机比？更何况你还——”虞慎卿凄厉大叫，“我已经尽力了……”
周围的士兵仓惶地看过来，虞啸卿厉声道：“出息些，你麾下子弟都看着你呢。”
“没用的……事到如今，撤退吧，大哥。”虞慎卿口中哀求。
虞啸卿右臂倏然闪动，快得你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啪”一声慎卿捂着脸栽倒在地。
“要你这样的主帅何用？”虞啸卿反手捞住何书光腰间刀柄，呛然掣出刀来，向着虞慎卿颈间直劈过去！
啊！！！——
一片惊呼中，虞慎卿闭住了眼睛。等了半晌，似乎并没有鲜血喷溅的声音和生命离体的剧痛，于是又疑惑地睁开。
雪亮的锋刃堪堪停在自己颈边不到两寸的地方。
随着反应过来，险死还生的虞慎卿慢慢软倒，双膝咕咚一声，跪在了虞啸卿的面前。
这时候，威严屹立的长兄收回刀，向已经吓崩溃了的弟弟伸出手——虞慎卿惊中带喜，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虞啸卿却只是猛地扯下了他颈间的领章，抛到地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着我令：虞慎卿临阵失惊，掌兵无能，撤其主力团团长一职，扣押待审！”
他反手将刀尖剁入桌面，再不看虞慎卿一眼，而是对着大案上的地图横扫千军如卷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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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一枪，正中眉心，中枪的日本兵在惯性中冲出好几步才倒地。“啪叽”一声摔在张朝白脚下。
好俊的功夫！
张朝白撮唇打了个唿哨，笑眯眯地飞一眼李冰，脚下步子不停。
李冰给了她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两人继续马不停蹄追着虞啸卿的车辙而去。
越向江防，零星的日本人便越多。李冰一路上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边胳膊一抬，那边小鬼子应声便倒，便是排练好的都没有如此默契。看得人心旷神怡。
难怪当年杀俘一事闹得那么大，虞啸卿拼着和上峰冷脸也要保这个人。但李冰前程尽毁已成定局，多年来只得一直屈居随身副官，看着小张小何小余节节高升，脸上却无流露出半分多余表情，真真让人“淡出个鸟来”，怀疑究竟是什么导致他这种疏离内敛的性格。
两人一路抄近道，总算跟虞啸卿几乎前后脚地赶到了江防。一辆车在指挥壕边等着。战壕里，虞慎卿正焦躁地带着副官向外爬准备撤退，冷不防被突然大步流星冒出来的虞啸卿一把推落坑底。直摔得他七荤八素，作势抖开官架子正欲开骂，猛地看清来人，却不由惊喜叫道：“哥？……你没有死？！”
虞啸卿无暇顾他，直接把他从眼前推开，抄过立式高倍望远镜观察两岸战况。
“江防已经弃守了？！”虞啸卿转过身来，厉声问道。
“日军只怕有一万人！”虞慎卿脸色惨白，神情惶恐。一万人，集中在这小小的西南边界的一处上，竹内连山可真是势在必夺的大手笔。
虞啸卿将他按住，冷冷道：“叫你的人回去！他们有一万人来，我们便有一万颗子弹等着，横澜山筑防本就做得稳固，来得正是时候，又有何惧？”
“挡不住的！咱们的火炮怎么能和飞机比？更何况你还——”虞慎卿凄厉大叫，“我已经尽力了……”
周围的士兵仓惶地看过来，虞啸卿厉声道：“出息些，你麾下子弟都看着你呢。”
“没用的……事到如今，撤退吧，大哥。”虞慎卿口中哀求。
虞啸卿右臂倏然闪动，快得你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啪”一声慎卿捂着脸栽倒在地。
“要你这样的主帅何用？”虞啸卿反手捞住何书光腰间刀柄，呛然掣出刀来，向着虞慎卿颈间直劈过去！
啊！！！——
一片惊呼中，虞慎卿闭住了眼睛。等了半晌，似乎并没有鲜血喷溅的声音和生命离体的剧痛，于是又疑惑地睁开。
雪亮的锋刃堪堪停在自己颈边不到两寸的地方。
随着反应过来，险死还生的虞慎卿慢慢软倒，双膝咕咚一声，跪在了虞啸卿的面前。
这时候，威严屹立的长兄收回刀，向已经吓崩溃了的弟弟伸出手——虞慎卿惊中带喜，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虞啸卿却只是猛地扯下了他颈间的领章，抛到地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着我令：虞慎卿临阵失惊，掌兵无能，撤其主力团团长一职，扣押待审！”
他反手将刀尖剁入桌面，再不看虞慎卿一眼，而是对着大案上的地图横扫千军如卷席：
来来来，让我抱住波一个~ ~ 哈哈哈，被乃们错估为善良的人又回来更文】
他反手将刀尖剁入桌面，再不看虞慎卿一眼，而是对着大案上的地图横扫千军如卷席：
“竹内此次于西岸共**六千兵力，其中五千步兵，从怒江江表水流最缓处，即平尺滩强渡。渡河之兵不足为惧，”在怒江水文上，没有人比虞啸卿下过更大的功夫，平尺滩看似波平，实则暗流汹涌，“必须压制的是，敌军中远程炮火对我阵线造成的破坏。余治！你带炮兵营集火西岸直瞄和曲射火力，阻止日军炮火支援前锋！”
“是！”
余治得令，带着自己的人小跑而出。
“现渡河口岸有海正冲一营兵力阻截登陆日军。我待下令，要其突破阵线，与日军展开白刃战，使日军火炮力量投鼠忌器。就只怕此时通信中断，海正冲营不明我用意。”
李冰道：“不过穿越阵地来回跑两趟传令，我去就是了。”
他说得从容，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一路上遍地都是炮火和敌人。警卫连连长何书光上前忧郁地问道：“要带多少人？”
“不用。”李冰摘下背上长枪握在手中，等着虞啸卿下命令。
虞啸卿道：“那好，跟海正冲说，各方支援将在半个小时之内齐备，他的任务就是，不放任何一个日本人穿过二防。传我的令，在这半小时内，守不住河滩，便不用回来了，战死在怒江河谷罢。”
“是。”
“——还有，告诉他，从现在起，他就是虞师主力团团长！”
“好！”一个字都不多说，李冰飞纵而出，瞬间消失在硝烟里。
“冰哥……”还回得来么？何书光面带忧色。张朝白望着那背影笑道：“他要没有十足把握，会随便揽这样的活儿？话说，你可真比不上你们师座了解他。”
虞啸卿扫她一眼：这个女人，有时候洞若观火到让人刮目。张朝白耸耸肩，“well，I shut up。”
他反手将刀尖剁入桌面，再不看虞慎卿一眼，而是对着大案上的地图横扫千军如卷席：
“竹内此次于西岸共**六千兵力，其中五千步兵，从怒江江表水流最缓处，即平尺滩强渡。渡河之兵不足为惧，”在怒江水文上，没有人比虞啸卿下过更大的功夫，平尺滩看似波平，实则暗流汹涌，“必须压制的是，敌军中远程炮火对我阵线造成的破坏。余治！你带炮兵营集火西岸直瞄和曲射火力，阻止日军炮火支援前锋！”
“是！”
余治得令，带着自己的人小跑而出。
“现渡河口岸有海正冲一营兵力阻截登陆日军。我待下令，要其突破阵线，与日军展开白刃战，使日军火炮力量投鼠忌器。就只怕此时通信中断，海正冲营不明我用意。”
李冰道：“不过穿越阵地来回跑两趟传令，我去就是了。”
他说得从容，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一路上遍地都是炮火和敌人。警卫连连长何书光上前忧郁地问道：“要带多少人？”
“不用。”李冰摘下背上长枪握在手中，等着虞啸卿下命令。
虞啸卿道：“那好，跟海正冲说，各方支援将在半个小时之内齐备，他的任务就是，不放任何一个日本人穿过二防。传我的令，在这半小时内，守不住河滩，便不用回来了，战死在怒江河谷罢。”
“是。”
“——还有，告诉他，从现在起，他就是虞师主力团团长！”
“好！”一个字都不多说，李冰飞纵而出，瞬间消失在硝烟里。
“冰哥……”还回得来么？何书光面带忧色。张朝白望着那背影笑道：“他要没有十足把握，会随便揽这样的活儿？话说，你可真比不上你们师座了解他。”
虞啸卿扫她一眼：这个女人，有时候洞若观火到让人刮目。张朝白耸耸肩，“well，I shut up。”
“张立宪，你跟上我，在整个江防来回走一趟——倒要让所有人看看，我虞啸卿死还是没死！”他扬眉时竟带一抹狠决和桀骜的笑。这是真正属于战场的笑容。
张立宪也笑了，振奋道：“好！”随在虞啸卿后面转身便走。
虞慎卿神情恍惚，愣愣听着虞啸卿指挥时那威严镇静的语气，想着在自己手底下溃不成军的横澜山防线，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是如此懦弱，一直以来都在狐假虎威，都在模仿大哥——他的亲人、偶像、竞争对手和神祗——却只学了一张皮；而今，大错已铸成，百死难辞其咎……他看着桌上的刀，慢慢地攀住桌子站了起来。
“哥，我对不起你……”虞慎卿神色悲黯，他苦笑，带着一抹奇异的决绝。
“你对不起的是这个国家！这些将士！”虞啸卿头也不回。
“不！！！——”
虞啸卿的脚步在众人齐声惨呼中戛然停住。他猛地转回身来……扑入眼帘的，却是满目血雾。
时间如同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能听到旁人低沉压抑的喘息。枪炮的声音此时似也隐去，唯剩怒江青翠，山川蓊郁，天地空旷静谧，哪里有什么千军万马，哪里有什么战事杀机，可惜脚下炮击的震动是真的，眼前无边的血色是真的。鲜血喷溅中虞慎卿缓缓栽倒，手中依然死死握着哥哥的钢刀。
张朝白身影一闪，已经飞扑过去为他止血。可那血溅三尺，又岂是双手能堵得住的？
虞慎卿自戮的这一刀，不但割断动脉，连喉管都露着生青惨白的断茬，使张朝白尽力而徒劳的挽救，看起来就像在血中洗手。
如此折腾十几秒后，张朝白支着往下滴血的手，抬起头来，对虞啸卿缓缓摇了摇头。
张立宪也笑了，振奋道：“好！”随在虞啸卿后面转身便走。
虞慎卿神情恍惚，愣愣听着虞啸卿指挥时那威严镇静的语气，想着在自己手底下溃不成军的横澜山防线，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是如此懦弱，一直以来都在狐假虎威，都在模仿大哥——他的亲人、偶像、竞争对手和神祗——却只学了一张皮；而今，大错已铸成，百死难辞其咎……他看着桌上的刀，慢慢地攀住桌子站了起来。
“哥，我对不起你……”虞慎卿神色悲黯，他苦笑，带着一抹奇异的决绝。
“你对不起的是这个国家！这些将士！”虞啸卿头也不回。
“不！！！——”
虞啸卿的脚步在众人齐声惨呼中戛然停住。他猛地转回身来……扑入眼帘的，却是满目血雾。
时间如同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能听到旁人低沉压抑的喘息。枪炮的声音此时似也隐去，唯剩怒江青翠，山川蓊郁，天地空旷静谧，哪里有什么千军万马，哪里有什么战事杀机，可惜脚下炮击的震动是真的，眼前无边的血色是真的。鲜血喷溅中虞慎卿缓缓栽倒，手中依然死死握着哥哥的钢刀。
张朝白身影一闪，已经飞扑过去为他止血。可那血溅三尺，又岂是双手能堵得住的？
虞慎卿自戮的这一刀，不但割断动脉，连喉管都露着生青惨白的断茬，使张朝白尽力而徒劳的挽救，看起来就像在血中洗手。
如此折腾十几秒后，张朝白支着往下滴血的手，抬起头来，对虞啸卿缓缓摇了摇头。
虞啸卿在炮声中紧咬着牙关，腮帮像塞了生铁，喉中如灌满苦艾。
倘若此时眼能替心流泣，哭出来的，肯定是血泪沾襟。
他缓缓走向慎卿的尸体……突然，发狠摇了摇头，把眼中那种晶莹的血意摇走，在一干人惊讶、同情、惨痛、犹疑的目光里，右手抄住地上的刀柄，拾起，轻轻抹去刀上鲜血……然后猛地挺直身姿。
“中华男儿何在？！”
一条刺目的闪电劈开众人眼帘，虞啸卿长刀高举过头顶，在南国阳光里熠熠生辉：
“军人原该战死沙场，碧血本应祭奠山河。可惜了一腔好血，怎能不把它溅到敌人脸上？！今时今刻，情况危急，退一步中华亡种，进一步以身殉国。为了中国，你我一同血战到底罢。”
“是！”一干虞师将士猛然省悟，双眼赤红，齐声吼道：“随师座血战到底！为了中国！为了中国！”
从胸膛中窜出的这一声咆哮，在指挥壕里肆虐不已，最后愈见高亢，龙吟般破空而去。江岸上正在拼刺的士兵们纷纷抬头。连那已经杀得手麻的日本人也脸上变色，激流中退了两步。
倘若此时眼能替心流泣，哭出来的，肯定是血泪沾襟。
他缓缓走向慎卿的尸体……突然，发狠摇了摇头，把眼中那种晶莹的血意摇走，在一干人惊讶、同情、惨痛、犹疑的目光里，右手抄住地上的刀柄，拾起，轻轻抹去刀上鲜血……然后猛地挺直身姿。
“中华男儿何在？！”
一条刺目的闪电劈开众人眼帘，虞啸卿长刀高举过头顶，在南国阳光里熠熠生辉：
“军人原该战死沙场，碧血本应祭奠山河。可惜了一腔好血，怎能不把它溅到敌人脸上？！今时今刻，情况危急，退一步中华亡种，进一步以身殉国。为了中国，你我一同血战到底罢。”
“是！”一干虞师将士猛然省悟，双眼赤红，齐声吼道：“随师座血战到底！为了中国！为了中国！”
从胸膛中窜出的这一声咆哮，在指挥壕里肆虐不已，最后愈见高亢，龙吟般破空而去。江岸上正在拼刺的士兵们纷纷抬头。连那已经杀得手麻的日本人也脸上变色，激流中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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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补袜子的军需充分显示了他的“气节”，没舍弃他那垃圾团。有气节完了就开始要饭，要了装备要兵员，要了主阵地要侧翼防护，要了侧翼防护要炮火掩护，最后连虞啸卿的座车也被他要了，连同司机和车上的机枪。
经历过不解、无辜、恼怒、冷淡等种种情绪，虞啸卿将一口恶气引而不发，却满足了龙文章种种要求，以至于最后只好现征了运输营的卡车做临时座驾。
有些人是天生的领袖及贵族：对有负厚望的孬种，会异常愤怒；同时，对不世出的奇才，也会异常慷慨。
明明已经连师座御车都搞到手，可虞啸卿临行前瞥向自己的那一眼，却让龙文章生出一种“其实…是我输了”的感觉。
这便为何，所罗门生而为王。
“你呢？”登卡车之前，虞啸卿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个人似的，问张朝白。
“不不不，千万别把我也给了龙……”张朝白慌忙摆手，一边说一边同情地偷眼瞥威利斯的司机。随即更是突然想到，若仔细算起来，自己目前还是川军团的人，要是虞啸卿心血来潮，弄个物归原主、马归南山那可就糟了，于是赶忙说：“让我去医务所吧！正好步行不远，而且现在肯定需要人手帮忙。”
虞啸卿又好气又好笑，打断她：“那么，我的伤没事儿了吧？”
“啊！”一声惊呼，张朝白连忙掩住嘴。
无非就是没像之前那样嚷嚷着要跟着你一起走嘛，切，故意卖个破绽就被你抓住了。
刚才过去这么久，张朝白一直紧紧盯着从旁观察，确定虞啸卿的身体状态已经没有大碍，注意力就转到了别的事儿上去，急切地想回到医务所——唉……不是对你太漠视，而是本人太不支啊。
虞啸卿仔细地盯着她，似乎发现有些异样，却又不知何故。斟酌着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道：“那便去医务所吧。你脸色很不好。到了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卡车载着他开走了。
“谢了哈，”张朝白看着那背影小小念，“你说起关怀人的话来，还真像下命令呢……”
“劳驾，劳驾，给腾个地方。”龙文章一边往威利斯上挤一边说。
“先顺路送我去医务所。”张朝白懒洋洋地斜倚着，霸住龙文章刚“化缘”来的车，笑得妩媚又诚恳。
“龙泰拇漏西啊。”龙文章一脸勉为其难、倒霉猴见着附骨蛆的表情，逗得张朝白哈哈大笑。“Long time no see啊。”于是她也用英语回答。
“您这脸儿怎么煞白呀？不在川军团的这段时间，师座没把您老人家给照顾好吗？要不要考虑回来？我们烦啦，那可是一天念叨您好几次呢。”龙文章调笑着问，黑眼睛咕噜一转，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苍白疲惫的神色。
孟烦了听他拿自己当了垫背鬼，翻翻白眼，用口型问候你大爷。
张朝白不接他茬，而是朝虞啸卿离去的方向努努下巴，话锋一转，反过来问龙文章：“真是服了你了，你又何必拒绝他呢？不怕他毙了你吗？”
“我说我舍不得这个瘸子，你信不信？”龙文章冲孟烦了撇撇嘴。
“不信。”张朝白和孟烦了异口同声。异口同声这个词，真是分外形象啊。
“不信那就没得解释了。”龙文章看了远去的虞啸卿队伍末尾最后一眼——他本来是可以行在那个队伍领头的，然而……然而一介川军团团长点头摇尾巴地，请威利斯的司机发动了车。
张朝白也顺着龙文章的眼神看过去：他们的师座已在极目之外；而禅达，就像曾遭潮水涌来，潮水又猛地退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寂静的街道——所有的潮水，已经跟着虞啸卿，远远地涌向了怒江江防。
张朝白不由出神地沉吟着，叹一口气：“真是分不清，他到底是an idol or a devil……现在全世界都认为，他杀了他弟弟。”
“她说，她分不清虞啸卿，到底是一大神还是一煞神。”孟烦了同声传译。
“有区别吗？——我看我也应该，砍了我的翻译官。”龙文章前半句是对孟烦了，后半句是对张朝白说的。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学着虞啸卿方才的动作，举起双手，放在面前看了看。
“学得很像。可惜你没有白手套，那上面，也没有血。”张朝白倍儿同情地说：“你很可爱。他也很可爱。你们both都很可怜。”
然而，补袜子的军需充分显示了他的“气节”，没舍弃他那垃圾团。有气节完了就开始要饭，要了装备要兵员，要了主阵地要侧翼防护，要了侧翼防护要炮火掩护，最后连虞啸卿的座车也被他要了，连同司机和车上的机枪。
经历过不解、无辜、恼怒、冷淡等种种情绪，虞啸卿将一口恶气引而不发，却满足了龙文章种种要求，以至于最后只好现征了运输营的卡车做临时座驾。
有些人是天生的领袖及贵族：对有负厚望的孬种，会异常愤怒；同时，对不世出的奇才，也会异常慷慨。
明明已经连师座御车都搞到手，可虞啸卿临行前瞥向自己的那一眼，却让龙文章生出一种“其实…是我输了”的感觉。
这便为何，所罗门生而为王。
“你呢？”登卡车之前，虞啸卿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个人似的，问张朝白。
“不不不，千万别把我也给了龙……”张朝白慌忙摆手，一边说一边同情地偷眼瞥威利斯的司机。随即更是突然想到，若仔细算起来，自己目前还是川军团的人，要是虞啸卿心血来潮，弄个物归原主、马归南山那可就糟了，于是赶忙说：“让我去医务所吧！正好步行不远，而且现在肯定需要人手帮忙。”
虞啸卿又好气又好笑，打断她：“那么，我的伤没事儿了吧？”
“啊！”一声惊呼，张朝白连忙掩住嘴。
无非就是没像之前那样嚷嚷着要跟着你一起走嘛，切，故意卖个破绽就被你抓住了。
刚才过去这么久，张朝白一直紧紧盯着从旁观察，确定虞啸卿的身体状态已经没有大碍，注意力就转到了别的事儿上去，急切地想回到医务所——唉……不是对你太漠视，而是本人太不支啊。
虞啸卿仔细地盯着她，似乎发现有些异样，却又不知何故。斟酌着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道：“那便去医务所吧。你脸色很不好。到了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卡车载着他开走了。
“谢了哈，”张朝白看着那背影小小念，“你说起关怀人的话来，还真像下命令呢……”
“劳驾，劳驾，给腾个地方。”龙文章一边往威利斯上挤一边说。
“先顺路送我去医务所。”张朝白懒洋洋地斜倚着，霸住龙文章刚“化缘”来的车，笑得妩媚又诚恳。
“龙泰拇漏西啊。”龙文章一脸勉为其难、倒霉猴见着附骨蛆的表情，逗得张朝白哈哈大笑。“Long time no see啊。”于是她也用英语回答。
“您这脸儿怎么煞白呀？不在川军团的这段时间，师座没把您老人家给照顾好吗？要不要考虑回来？我们烦啦，那可是一天念叨您好几次呢。”龙文章调笑着问，黑眼睛咕噜一转，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苍白疲惫的神色。
孟烦了听他拿自己当了垫背鬼，翻翻白眼，用口型问候你大爷。
张朝白不接他茬，而是朝虞啸卿离去的方向努努下巴，话锋一转，反过来问龙文章：“真是服了你了，你又何必拒绝他呢？不怕他毙了你吗？”
“我说我舍不得这个瘸子，你信不信？”龙文章冲孟烦了撇撇嘴。
“不信。”张朝白和孟烦了异口同声。异口同声这个词，真是分外形象啊。
“不信那就没得解释了。”龙文章看了远去的虞啸卿队伍末尾最后一眼——他本来是可以行在那个队伍领头的，然而……然而一介川军团团长点头摇尾巴地，请威利斯的司机发动了车。
张朝白也顺着龙文章的眼神看过去：他们的师座已在极目之外；而禅达，就像曾遭潮水涌来，潮水又猛地退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寂静的街道——所有的潮水，已经跟着虞啸卿，远远地涌向了怒江江防。
张朝白不由出神地沉吟着，叹一口气：“真是分不清，他到底是an idol or a devil……现在全世界都认为，他杀了他弟弟。”
“她说，她分不清虞啸卿，到底是一大神还是一煞神。”孟烦了同声传译。
“有区别吗？——我看我也应该，砍了我的翻译官。”龙文章前半句是对孟烦了，后半句是对张朝白说的。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学着虞啸卿方才的动作，举起双手，放在面前看了看。
“学得很像。可惜你没有白手套，那上面，也没有血。”张朝白倍儿同情地说：“你很可爱。他也很可爱。你们both都很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