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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呓语·完结篇·「洞仙歌」(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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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10-12-28 23:42回复
    长安呓语之「洞仙歌」
         倦柳垂烟,夕羽碎满天。梦回不觉又无眠。想君颜,独去云谷三千,胡不见,君在彼山之巅。
         是难舍人间,伊人翩翩,过尽千秋仍眷恋。相见不如不见,一怀挂念,最不能言在眼前。能流连凡间数流年,伴青丝落雪,宁不羡仙。
         若道可以,多想待你青丝成雪,再为你系三千情思。
         可是,这世间的事情,本就不多有「合」的结局。
         因此我只能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想念你。
    


    IP属地:上海2楼2010-12-29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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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樱事件结束之后,长安的新年算是过得比较安稳的了。只是不大安稳的是——许是那年关几天持续可怕的低温和阴风的关系,李琅琊的身体状况出了些不大不小的意外,低烧晕眩以至修养了好一阵才好转。于是开春没多久,陛下和薛王殿下便都商量好似的提出了「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这样对身体什么的也有好处」的建议,然后单独支了皇甫端华陪同李琅琊离开长安去游荡游荡。
           对于端华来说,仅仅如此的话倒是一桩美差。只是不巧就在几日前长孙大人一家人因「某些私人原因」得到陛下允许离京要出趟远门,而司马悠则被长孙大人别有阴谋地送来了皇甫府上,无比直白地「小悠在长安也没什么熟人,九殿下似乎身体抱恙所以不便去薛王府打扰,故而要烦请皇甫大人代为照顾一段时间」老谋深算并且让人无法拒绝。只能说是绿绮琴事件的后遗症,再怎么也听到过些许流言的皇甫老儿居然也欣然接受了?!
           再然后,因为要端华陪同李琅琊出行的关系,皇甫老头儿以「司马姑娘留在府里也挺无趣的,倒不如跟了去,再说人家武功也不弱,多一个人保护九殿下也是好的」为理由把司马悠也硬塞到了出行队伍里来。
           意外惊喜向来无独有偶好事成双——第一天的路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行李中有着可疑的动静,在司马悠小心地拿着短剑挑开包袱的时候,却看见刚睡醒的黑猫一脸迷茫地钻出来——合着它钻在李琅琊的披风里睡得人事不省,殊不知一觉醒来已经被粗心的婢女一起打包进了行李,在马车上颠簸地原来醒了又犯迷糊睡着了,直到听到翻动行李的可疑响动才再次清醒过来。自然,李琅琊遍寻它不着最后留下的字条它也不曾看见。
           只是当这一行的成员变成了上官猫、司马悠、皇甫端华和李琅琊四个的时候,状况就会变得有一点复杂。
           就比如前一天晚上,司马悠和端华惯例的因为「住到我家害我被误会也就算了,居然还得带你一起出来?有没有你这么麻烦的女人……」「你以为我想啊?本来长孙大人非要把我弄到皇甫家去我就已经很不爽了,谁知道你那多事的老爹也非要我跟出来,我才是被拖累的好不好?」的争吵因为上官猫忽而指向端华的一句「那你早跟你老爹说清楚不就完了喵,怨人家做什么?」的插嘴而恶化,结果——
           司马悠顺过上官猫的话:「可不就是,早就该说个明白了,那样我也不用落到现在这地步!」
           端华愤然把筷子一摔,理直气壮道:「你自己怎么不早点解释?我是顾及长孙小姐跟你个女孩子家的颜面才没解释,你呢?」
           司马悠自然不知道绿绮琴事件之后端华饱受金吾卫同僚取笑之苦,只道他是把气都堆到了自己身上,也丢下筷子不甘示弱:「现在倒知道女孩子的颜面了?我……我司马悠一世清白,居然、居然坏在你这个红毛花蝴蝶身上!」
           端华似是被说中了痛处,手上已经没东西可以摔于是就一掌拍在桌上,把正在事不关己悠闲夹菜的上官猫手上的筷子都拍掉了一支:「你说谁是红毛花蝴蝶?别以为你有相国府撑腰就可以造反了!」说罢站起来竟似要动手。
           李琅琊焦急地不知该如何劝阻这情绪激动的二人,而上官猫却从桌上拿回筷子继续神色淡定地伸向所热爱的虾仁,一面语调不甚严肃地像是劝说:「那端华这就是你不对了,女孩子的名节向来可是比性命都重要呢……唔?……不管怎么样端华你也应该负点责任吧?虽然起因是为了忽悠司马承祯,可是人家毕竟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上官猫!」司马悠喝住上官猫听上去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旁观之言,咬牙捏紧拳头,脸色红了又白。
           而几乎是同时,端华的一句「我才不要」也打断了上官猫断句到一半的话,惹得上官猫一时有些诧异地抬头看这二人。
           端华有些不屑地扫几眼咬牙不发话的司马悠,毫不心虚的对上司马悠的眼神表达着「怎么,想打架么?除了轻功好一点之外你哪点是我的对手了?」的轻蔑含义。
           司马悠再怎么是没怕过什么的狠角色,也终究是个女孩子,除了之前被逼不得已逃婚的那次,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待遇?欣柔这番又不在,都没人站在自己这边,司马悠突然就推开凳子恨恨地在驿馆的众目睽睽下夺门而去,故技重施地再次落跑。待到李琅琊追到门外去望,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李琅琊愣在门口追也不是回也不是,反应有些迟缓地望向上官猫。上官猫的筷子被定在原地,随后撇了撇嘴无奈放弃了对幸存虾仁的执着。端华则好像并没有要去追回的意思,气鼓鼓地自顾自回了房间去。
           驿馆外夜幕笼罩下的深色树林如有鬼影婆娑。似乎有猫儿矫健的身影从一处屋顶一跃落往不知何处。
      


      IP属地:上海5楼2010-12-29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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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仙歌•••贰>>
             近午的阳光开始倦热起来,虽然有些微风却影响不及太阳的热度,在阳光底下晒久了温暖地犯起了春困,却不免觉得原本温暖和煦的暖阳似乎变得有些火辣了起来。
             李琅琊从打盹中醒来,放下手中一直捏着的书卷去掩上桌前的窗户,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往驿馆楼下的厅堂去,只见侧对楼梯的正门边的桌前,上官猫裹着一身温润的天青色暗花丝光袍子坐在那里一手支着下巴出神,阳光在浅色衣料的反射下在他周身添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犹如带着光之法力的神明,其面前半掩着的茶碗盖子里持续地升腾着一两缕袅袅的雾气,使得上官猫的面容有些含糊的不甚明晰。
             虽然斜分的留海的形状几乎没变,但李琅琊不得不承认规矩地束起了黑发的上官猫让人看上去有些不习惯——原本随意披散着的未及肩短发的灵异少年此番气质大转变,那缕猫尾样的长发当做束发带稍稍松散地绑住了发辫——阴柔与诡异的气质突然便跟着消失不见,乍一看来分明是慵懒贵气的清秀小少爷嘛!
             李琅琊愣住的一会儿上官猫已经回过神来,向李琅琊微微点头致意,随意地伸手端过面前的茶碗:「端华大人还没回来。殿下觉得他找到司马悠了么?」
             李琅琊似乎并无兴趣追究这个问题,意识到方才似乎走神于是三两步走下楼梯到上官猫面前坐定,颇有把握道:「你一定知道司马悠在哪里吧?」
             上官猫不置可否地一扬嘴角,气定神闲地啜了口茶后似有些不舍地放下茶碗:「想要把司马悠这尊大菩萨请回来,端华大人只怕还得多费点心呢。」
             「司马姑娘的事情着实有些棘手啊……这么一来要怎么跟皇甫家解释清楚才好,端华很头疼吧?」
             「我倒不这么看呢……」
             驿馆的两人悠闲地喝着茶轻松地谈论着端华的心腹大患的时候,端华并不知道这时的自己会继承司马悠的衣钵成为新一件让他事后不会觉得太愉快的事情的触发者。
            
        


        IP属地:上海6楼2010-12-29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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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带距离县城什么的还很远,端华估测着司马悠可能去往落脚的地方,却在经过一处村寨想要进去询问的时候撞到一个神色慌张匆匆忙忙跑出来的青衣少女。端华本就热心,更何况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美女?虽然司马悠的事情不敢抛诸脑后,但是想想「司马悠那么厉害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更何况眼前的小姑娘似乎有着人命关天的急事需要帮忙……
               那青衣少女名叫落依,这番急匆匆地出来是为了找寻失踪的姐姐——她和姐姐落夕两个相依为命,只是落夕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多番被她发现似有轻生的意图,这一天天一亮落依便发现落夕不见,连梳妆打扮都来不及便心急火燎地出来寻找,就怕晚了一步——听到这般缘由的端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一把将少女拉上马朝她所猜测的方向飞奔而去。
               「沿着栈道往北,在一间驿馆的附近有路可以上山,姐姐经常去那山腰的断崖发呆很久,可能还会去那里……」
               只不过马蹄声远去之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的司马悠带些疑惑地眺望了一阵马骑远去的方向。随后似乎自有打算的司马悠施展轻功往驿站的方向去,把半个时辰之前落依的「麻烦司马姑娘帮我看一下家,万一……阿姐要是回来了……」的叮嘱完全丢到了脑后。
               经过驿馆的时候端华犹豫过一瞬要不要停下来去搬救兵——上官猫这个家伙虽然可恨了点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他在确实会比较靠谱——可是看到落依焦急的表情,端华以上的念头就被断在了一个念头,只恨不能立时瞬间移动到落依所说的地方,万一真的晚了一刻自己也要追悔莫及。
               倒是上官猫注意到了从门口掠过去的骑马人的影子,几步追出门外朝端华的方向狐疑地注视了许久,不确定地对不明情况跟上来的李琅琊疑问道:「那个……是端华吗?我怎么好像看见他带了个女孩子?」
               反应速度自然及不上上官猫的李琅琊追出来后其实只看到了个模糊的背影,推着单片眼镜比上官猫更是不确定:「不会吧?端华他……女孩子?」
               「跟上去看看!」依旧未及李琅琊反应过,上官猫已经直接追了过去不见了人影,李琅琊也不敢怠慢,去牵了马便跟上。
               于是李琅琊前脚刚走,司马悠后脚便到了驿馆,累得只差吐舌头喘气。听闻上官猫和李琅琊刚急急忙忙地出去便猜到了几分情况,一壶凉茶灌下去,二话不说也借了马追去。
              
               半山腰的断崖正对着对面略高处亦是断崖上的一束瀑布,瀑布上方的山势如被剜去了一块形成了空洞的凹陷,再上方则是和西侧半峰相对的东侧半峰——整座山犹如中间被一刀砍成了沾皮带肉危险相连的两半,刀口的深渊由两处瀑布汇成溪涧,溪涧两侧都是绝壁悬崖——即使只在半山腰的断崖跌落似乎也足以达到尸骨无存的程度……
               许是因为瀑布的湿气蔓延的关系,山腰的断崖处竟笼着一重不算薄的雾,纵然此刻正午的阳光普照,却依旧顽固不散成一团氤氲在山腰的薄云。薄云的背后隐隐似有人影,半透不明地看不真切,而落依似乎很确定地认得眼前的人影,着急地朝着雾中大喊「阿姐」,不及端华去扶就跌跌撞撞地翻下马欲往人影奔去。
               犹如幻觉一样的画面在踏进雾的一秒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朦胧天光下的灰暗山色,纯白色的身影立在山巅,翩然若仙的美好轮廓简直不属于凡人——然而下一秒这个轮廓便渐渐淡去变成透明,消失于一片灰蒙之中。意犹未尽的转眼之间,这个影子又忽地出现在一个少女的面前,近在咫尺伸手可触的距离之内,少女激动地扑上前欲拥抱住这个虚幻的影子,可是影子再次突然消失,少女扑空而去,冰蓝的衣裾在风中飘飞如折翼的蝴蝶,无可阻止地坠入无尽的深渊……
          


          IP属地:上海7楼2010-12-29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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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仙歌•••三>>
                 司马悠上山一路紧赶,本就粗心只顾着寻找人影,全未因那半山腰的雾而产生任何好奇,所以马蹄踏进雾中的一瞬,突然搅进脑海的短暂幻觉把她吓了一身冷汗。
                 不过如今的司马悠也算是世面见足处变不惊了——她果断压抑着尖叫的冲动揣着乱七八糟的心跳逃出了迷雾,似乎终于得以脱离险境,谁知千不该万不该,她又为确认自己是否安全习惯性回头看了一眼——只没有指向的一瞥,方才隐在雾中不甚分明地浅蓝色身影差点教她全身血液结冰。
                 不仅如此——「落夕?咦,她不是落夕嘛?!」借宿时好歹也见过一面,司马悠坚信自己绝不会认错,才要引马回去看,下一秒却又生生了勒住了马缰绳——不对啊,如果那真是落夕的话何以落依和上官猫他们没发现呢?他们几个的眼力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境界吧?那迷雾虽然诡异但似乎并不会困住人啊,自己刚才不是就那么穿过来了吗?总之这一定是幌子,灵异事件少惹为妙,只是上官猫他们去了哪里?
                 自行分析了一番再去看那极似落夕的人影,只道是说不出的奇怪,司马悠原本就吓得不轻还保留着敬畏心理,这番更是魂儿都去了一半,连忙抽了马一鞭子再也不敢回头,随便选了条路逃也似地上山去了。
                 可是万一,真的是落夕怎么办?司马悠心里打鼓,却不敢再折返回去。
                 不是不是一定不是。经过半山腰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如果有什么情况早就解决了,怎么可能轮到她司马悠才发现?
                 对对就是这样!
                 可是…………
                 呜……好、好嘛……还是回去看看?就靠近点观察一下……不是的话马上跑应该没问题吧?司马悠绝望地趴倒在马脖子上,一会儿又坐起扯过缰绳让马扭过脖子……马儿极不情愿地抖抖脖子甩甩尾巴,似是对司马悠极无好感。
                
                 然而此刻,东半峰向阳一侧的山巅,春华开尽几要淹没通往绝崖的狭窄路径,在嶙峋的山石和稀薄的土壤中顽强地生长盛开得如传说一般。而顺着山花逐渐稀落的方向,蓝衣的女子沐风而立,面朝着绝崖的方向,冰蓝的束发丝带被吹散开飘往山下的某个方向。
                 ——无论你是否存在,抑或是不愿见我,我却都没办法忘记你呢。
                 ——不过要是有来世,一定不要再记得你了。
                 ——也就不用……那么痛苦地思念着你。
                 脚下的碎石松动,淅沥的泥沙撒落崖下,泪光亦只不过在天光之下闪过一瞬便轻巧落下,听见背后的嘈杂的声音则又是为时已晚的另一回事,蓝衣的女子轻盈跌落,如陨翼的蝶。
                 待落依奔到崖边,还哪见得到人影?
                 「阿姐————————」
                 声嘶力竭的揪心呼唤往幽深的山峡中萦绕回荡,山腰处刚踏入迷雾的司马悠听得浑身一个激灵,马也不受控制往断崖处蓝衣女子的幻影处冲去——司马悠还来不及勒住缰绳,正在惊讶的瞬间一样重物径直落下将她撞下马并且瞬间摔晕了过去,而马也受了惊一跃跳到了对面的瀑布中随后消失在了诡异的山势中。
                 我就知道有问题!!——临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司马悠的心理活动如上。冰蓝的束发丝带缓缓飘下来,无声地落在她脚边。
            


            IP属地:上海9楼2010-12-29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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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哈,这么说来,九殿下是被支出来「养病」的?不想那次宴会上的谣言居然还惹来了不小的风波……司马姑娘还真不容易……」
                   怎么也可以算是「他乡遇故知」嘛,所以此番巧遇互通有无,李琅琊和诸葛语倒是相谈甚欢,只不过端华由于不满自己总是被话题命中所以翘了队自行出外转悠去了,剩下那两个对他的头疼事件颇有兴趣的看似文弱的尊贵少年。(我说端华你对琅琊还真是放心呢……)
                   「端华想来也很烦躁吧,要怎么跟他家里人解释司马悠的事情……」李琅琊拿好友开涮得无比坦率,却好似隐含了一些坐等好戏的意味。
                   「我也认为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之前见端华公子对小悠姑娘的昏迷很是紧张呢……」诸葛语自有深意地微微摇头,无意地一扬嘴角顺利地向李琅琊传达出「九殿下你并不是真的在担心吧」的涵义。
                   李琅琊会意一笑,单片眼镜上擦过少有的促狭之光。于是乎身在不远处的当事人端华突然感觉到鼻子发痒,使劲皱了皱鼻子欲嗅出背后算计他的小人,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返回驿馆去。
                  
                   落夕在上官猫的催眠咒下沉沉睡去,而司马悠就没有那么安宁了——迷迷糊糊醒转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自己的人中上赫然插着一支银针,恍然间还以为自己被扎成了刺猬,随后不负众望地发出了一声「啊——————」的恐怖尖叫,直到被一块丢过来的温热毛巾盖住她的整张脸才作罢。
                   「诈尸啊你?尖叫什么?」上官猫没好气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早知道就该直接扎太阳穴……」
                   「谋杀啊!你这破猫!」司马悠昏睡醒来元气十足,自己伸手拔了银针便跟上官猫大小声起来。
                   「哼,就你这种程度的小毛贼,犯得着我大费周章地来谋杀?」阴冷的语气听来明显态度糟糕,司马悠不免心里偷偷发毛。而上官猫把端来的摆着药碗的托盘往圆桌上一放,潇洒地丢了一句「你爱喝不喝,小心有毒!」便甩上门不知去了哪儿,留得司马悠在那目瞪口呆。
                   ——看这猫的这态度这气场,搞不好真的有毒吧?要不要喝?
                   司马悠揉着脑袋开始企图回想事情发生的经过。
                  
                   与此同时,门外楼下——「听来司马姑娘恢复得不错~」
                   「那是自然,能叫得这么中气十足,哪里像刚从昏迷醒过来?」——来自上官猫的阴郁声音。
                   「亏我还怕她被上官猫整死特地回来关照呢。」驿馆大门外,端华松开摁着耳朵的两指,有些不情愿地几步跨进来,「果然惹祸精的命就是长久。」
                   上官猫蓦然带着阴郁表情转向端华,又展开一个邪肆的「猫笑」:「说的正是啊……端华大人……」
                   气场突然诡异地不明不白,几人都僵在「说点什么才好」和「似乎不要说话比较好」的境地,默默地喝茶或者把玩手里的折扇。
                   「咦?……啊……那……」
                   打破沉默的是刚从楼上下来的落依,虽然并未意识到气场异样,总归算是知道这几人身份,那之后她便不知道应当用什么样的言辞来跟他们对话——可是似乎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嗯……几位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落依想——呃……请几位到家里坐坐。栖凰落的规矩受人恩惠定要相报,如果不嫌弃小地方的粗茶淡饭,请让落依答谢对阿姐的搭救之恩……」
                   「怎么会嫌弃——就是……咦端华我们也没什么一定的目的地吧?不如你去问问小悠姑娘的意见?」李琅琊顺水推舟地给了端华一个台阶,端华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迈上了楼梯。
                   「为什么我总觉得端华大人很难活着出来?」落依走后,一边观望着的诸葛语良久冒出一句。
                   上官猫望望李琅琊不甚确定的表情,歪了歪嘴角也小声吐出一句:「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诶?!」李琅琊瞬间有些后悔,似是对好友即将面临的惨烈境况表示不忍心。
                   「所以……我在司马悠的药里随便加了点东西……」上官猫竖着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不出意外,她喝了药应该会——」
                   上官猫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属于端华的「司马悠?喂司马悠你怎么回事?!」的声音从该房间爆炸开来。
                   「你干了什么??!」李琅琊和诸葛语同时震惊道。
                   「暂时昏睡…………而已吧?我出去晒个太阳……」上官猫说着已经跨出了大门,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这是晒的哪门子太阳……门里的两人无比一致地暗想,却也不约而同地尾随着上官猫消失在了驿馆,于是喊着「上官猫」奔出来寻找援兵的端华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大厅,似乎那三人刚才也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帮不仗义的家伙啊啊……
              


              IP属地:上海11楼2010-12-29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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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过处,楼前的小花圃中的花草轻轻晃动,淡薄的植物清香被搅和在属于春季夜晚的湿度和气温里,拌着丝丝凉意沁入心肺。
                     东侧第二间房门在夜色里无声地朝里豁开了一条缝,眨眼又无声掩上,只见一团黑**儿在栏杆的缝隙中一蹿而过,几步跃下了一侧的梯子,警惕地沿着花圃的边缘落脚极轻地踱着步。
                     似乎听到了什么,猫儿的耳朵略微扇动了两下,转身消失在了花坛外的树丛,再听得窸窸窣窣的动静,穿着一身月牙白色长袍的上官猫以随意闲逛的姿态走了出来,正迎上对面往此方向走来的另一人——宽袖深衣木簪束发的少年——诶这不是那个谁……啊诸葛语嘛?他大半夜的在外面游荡什么?有奸情……
                     不过话说回来,此刻的自己也同样有着这可疑的举动不是嘛?并没有立场去怀疑别人吧?上官猫迎上对方「你怎么在这里」的询问眼神,狡猾地撇了撇嘴角表达「心照不宣」的险恶含义。
                     「会吃人的妖怪……那样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吧?」诸葛语奉还一抹促狭浅笑,不以为意地戳穿上官猫用以蛊惑人心的小伎俩。
                     「呵呵。」上官猫同样回以不在乎的态度,「这样的话顶多吓吓司马姑娘吧,殿下和端华早就见惯了……他们碰到过的事情可不比我少……」
                     「不过向来无知者大胆、有识者反而谨慎,不是吗?」
                     「那半夜闲逛的状元大人是哪一种啊?」上官猫似乎无心思和眼前的人多费口舌,也警惕地保留着口风,不客气地丢了一句话便要绕开「障碍物」去。
                     「……无知且谨慎的多事者吧。」
                     上官猫闻言停了一步:「您过谦了呢……不过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哟。」
                     话音刚落,便听得前方传来不甚整齐的脚步声,听来匆忙。上官猫脸色一变,几步奔往住着落夕姐妹和司马悠的南楼楼下,一道浅色人影正跌跌撞撞跑向楼梯方向,身后的房门敞开。
                     「……等等!我知道是你!……」
                     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在静谧的黑夜中幽魅可怖,轮廓单薄的浅色人影蓦然一脚踩空重心偏移——除了落夕还能是谁?这大半夜情绪激动地跑出来,情况果然不妙……上官猫先是一怔,而后身影一晃已经拦在了落夕身前,呢喃般的咒句同时落下。
                     ——过往如烟,释梦不复。睡去!
                     夜间突然兴起凉风,落夕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样缓下了动作,四肢一软顺着踩空的方向惯性前倒,居然正摔进上官猫怀里。上官猫并无意外地一手环抱着沉沉睡去的落夕,有点无奈地回过头对另一边震惊地看戏的诸葛语小声嚷道:「喂、你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诶?帮什么?」诸葛语一时莫名——眼前那个家伙看起来颇有神通,还会有什么搞不定的?然后迟疑了一下往上官猫方向快步过去的同时,他便刚好地看见楼上落依正衣衫不整地急匆匆开门追出——显是听见动静匆忙披了件衣服出来,然而下一秒视线就被定格在楼梯边上的上官猫和落夕的所在。
                     一时间上官猫的脸上也划过一丝尴尬的神色——这个状态,总归有点难以解释……
                     「落夕姑娘刚才失常跑出来,像是受了点刺激。上官公子已经为她催眠了,姑娘来得正好,送姐姐回去休息吧……」
                     落依的迟疑和上官猫的尴尬很迅速地被诸葛语的从容解释中断,落依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上官猫一眼,跑下来从上官猫怀中接过昏睡的姐姐,在上官猫的搭手下把昏睡的女郎扶上了楼梯,随后自行搀回了房间去。上官猫默默地返回了楼下,对依旧看戏状站在那里的诸葛语点了点头致意,却并没有感谢他刚才解围意思的样子。
                     「你还真是……」
                     「……公主抱什么的我才不会。」上官猫不明意义地嘟囔了句什么打断了诸葛语还没说到重点的吐槽,言辞中颇有不爽的意义。
                     被上官猫莫名的诡异态度吓到,虽然语义什么的有点模糊,诸葛语还是收起了好奇心等待上官猫缓过情绪又换了问题:「话说回来,你总不会是毫无原因地在这会儿出现吧?」
                     「……因为预感到会出事么。有些奇怪的气息……」上官猫话到一半又警惕地打住,狐疑的表情张望四周。
                     「你也发现了?好像不在我们能解决的范围……」
                     「果然……人不可貌相么?」上官猫视线转回,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书生伪装的少年,「我还以为前朝开始的科考取士挑的尽是些酸腐书呆呢。」
                     毫不客气的语气听来褒也不是贬也不是,诸葛语正为说话人的无礼而微恼的时候,落依已经整理了衣衫下楼来,对两人盈盈一拜:「姐姐睡得很沉,为了安全起见今晚我会照看着姐姐的,刚才的事情多谢两位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那么,可以告诉我们落夕姑娘的真是情况了么?」上官猫制止了落依返回房间的动作意图,「我想姑娘应该比我们清楚这样下去的后果……」
                


                IP属地:上海13楼2010-12-29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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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仙歌•••陆>>
                       「阿姐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依将两人引到花坛边的一处石几石凳,又返去厅间楼梯后的暗格取来了杯盏倒上了晾着的淡茶,才坐下来说起她所知晓的整个故事。
                       「大概是一年多前的时候,阿姐开始变得有些古怪。我发觉她经常一个人发呆,甚至自言自语,有些时候坐着一整天也不吃不喝,却有时也会突然花一整天的时间洒扫装扮。我也问不出个什么来,阿姐都会正常回应我的话,却从来不提及她怎么了。」
                       「渐渐地,阿姐吃东西也越来越少,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下来,栖凰落的大家都很着急,可是阿姐她总听不进我们的劝说。后来有一天,阿姐突然告诉我,她有了喜欢的人,只是——阿姐说她喜欢的那个人,却是传说中的「洞神」啊!我觉得实在古怪,便会经常留意阿姐的行动,阿姐经常会跑到你们今天见到她的那边山上,像在和谁说着什么一样——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只知道,阿姐一天天地越来越沉默,很难过的样子……」
                       「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再后来,栖凰落不知怎么就传开了,说阿姐是被洞神选中的新娘,是要嫁给天神的姑娘。还说再过一段时间洞神就会驾着彩云来「迎娶」阿姐,到时候还要为阿姐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来送嫁……」
                       「大家都相信了阿姐即将是洞神的妻子,所以都不敢和阿姐说话,甚至不敢直视阿姐,生怕会亵渎了神明……可是——」
                       「可是阿姐,她明明一天比一天不开心。有一次,阿姐还差点在那个断崖跳下去!若不是我及时拉住她——」
                       「阿姐她说,洞神不愿见她,不知道为什么。阿姐自己也以为她是洞神的恋人,可是漫长的等待让她着了慌,那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回音的枯等直教人绝望……」
                       「阿姐她一定是……深爱着她心中的洞神吧?可是,可是那个神明……他真的存在吗……」
                       无关当事的旁观者眼中,这个故事似乎并不复杂,简短但匪夷所思的故事,似乎所有的把矛头都指向了两年前的一件不知道什么事,那个一夜之间改变了落夕并且让她摇身一变成为「洞神新娘」的关键。
                       只是那会是什么呢?
                       除了落夕之外只怕无人知晓。
                      
                       「我倒是对这件事有点兴趣了。」上官猫听完故事沉默了一番,突然语出惊人。
                       「你想干什么?」诸葛语抢在落依前面,警惕地质疑起了上官猫的意图。
                       「你那么紧张干嘛?不觉得这样会让自己显得很可疑嘛?」上官猫白诸葛语一眼,转对有些惊愕的落依道,「虽然不能算有十成把握,但是确定多少可以医好些你姐姐的心病,就看落依姑娘信不信得过在下——」
                       「这……」落依看着有些犹疑,一时难以相信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转变的可能,求之不得却还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既然有办法,那么也算上我。」诸葛语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又倒向了上官猫的阵营,「左右也知道了,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上官公子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也可以帮忙。」
                       上官猫闻言突然奸诈地笑起:「……你、放、心,必然有你的份。」
                       「啊?」落依一时难以适应上官猫突然的态度转变,被上官猫的又一句「那落依姑娘是否要相信我们一次呢?」才喊回了神来。
                       「那,落依先谢过二位了。小女子无以回报,还请几位贵客继续暂住在栖凰落,有个照应也让我和阿姐可以尽些地主之谊……」
                  


                  IP属地:上海14楼2010-12-29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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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长孙大人离京的原因只是为令兄主婚,顺带返乡探亲啊……那么之前说的向长辈交代,就是指的长孙大人了吧?」
                         「嗯。其实是到了这里之后,父亲偶然间说起这里离我娘的故居很近,我就吵着要去看看,结果就让萱姨和雅柔禤羽现在城里的客栈住下了,语少一直送我们到驿馆分散,约好今日会合来着。」长孙欣柔接过了问题替为回答起来。
                         「语少??哈~?这个称呼有趣。」司马悠听着不免有些兴奋,「这样的名号似乎江湖中是常用来称呼世家名门的少主的吧?诸葛家难不成是武学世家?」
                         「那还称不上,家学很杂,算是各种旁门左道都略懂一些。」
                         「你们莫要信他。」长孙欣柔笑着打断了诸葛语的谦辞,「诸葛家的后人可都是深藏不露呢。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从父亲那边我也听到了不少——虽然从不入官场朝政,也是代代能人辈出的精英世家,现在这一辈里语少年纪最小,资历却是不浅,确实算得上是少主级别的继承人啊。听说这次参加科考纯粹是其兄长开的玩笑,不想语少倒是轻易拔得头筹,父亲都一直夸赞这个所谓门生早就盖过了他呢……」
                         「听起来深不可测啊……」
                         「难怪一夜之间长安从小家碧玉到名门淑女到处都在谈论有关他的话题……」
                         ——来自上官猫和端华的两句落点完全不同的低声碎语,而言下流露的却是相当一致的被称作「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司马悠则是在一旁惊叹得几乎忘记闭上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变态的物种?」
                         至于李琅琊,分明诸葛语此人的存在不应该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可一时有些沉默的模样似乎看上去总显得有些在意。原因…………不明。
                         「说起来长孙大人这次主婚的对象是?」上官猫瞥了李琅琊一眼突然问道。
                         「是我七哥……之前在我去长安的时候定的赌约,他说我若能中得三甲回来,他便乖乖收心成婚。所以这番我专门请了长孙大人回乡为七哥主婚,当做是他玩笑的回礼……」——诸葛语说这话的时候笑得甚是狡黠。
                         「世伯和相国府的分量压着,你那七哥想耍赖都难了吧?不带这么阴险的啊……不知道哪家小姐这么可怜,以后会不会被迁怒啊……」端华一面声色俱厉地指责着诸葛语的行为,一面本性难改地疼惜起了那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佳人……不想却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轻易驳回了一句来——「端华大人还是先担心下自己的事情吧?」弄得端华一下子吃瘪,另一边的司马悠也跟着脸红成了熟透的桃子。
                         「那我说,既然长孙诸葛两家世交,现在看来又……咳难道长孙大人就没打算过什么——」
                         「什么?」长孙欣柔警惕地追问完才发现,上官猫那故意欲言又止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良趣味,可上官猫已经微笑满面地道出了后文:
                         ——「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怎么说也是不在意料之外更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嘛。为什么一时在座都有些尴尬?上官猫倒是好像很满意这个效果,笑嘻嘻地又缓慢添上一句:「不过看陛下的意思,怎么也是和薛王府比较登对的样子嘛,还真是伤脑筋哟……」
                         还没等这番用意不良的言论发表完毕,座下的众怒已经充分被激发了起来,咬牙切齿的「上官猫……」毫不客气地表达着「你会不会管得太宽了」的善意提醒。其中以不是当事人的司马悠和端华最为起劲,虽然说实话他们很乐意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并且期待着上官猫不畏强权的后文。
                    


                    IP属地:上海18楼2010-12-29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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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睁眼的时候是日光倾城,就如方才的黑暗之境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一般。只是这瞬息之间——自己怎么跑到了这样的地方来?这不是影山的雾中吗?刚才还和自己在一起的司马悠呢?
                           ——还是说……真的是让我去问一问他呢?
                           「何为归宿?何以无情……?」
                           在看到脚边装满泉水的酒坛的时候落夕突然肯定了自己这样的想法。不管是不是幻觉……也许这是唯一可能再见到他的机会吧?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的执念相重叠,她毫不犹豫地抱起酒坛,抬起手臂把泉水倾倒向崖下的山涧。随后雾色渐渐淡薄下去,阳光不可避免地侵蚀进来,视线在阳光的刺激下一花,于是那个略有耀眼的轮廓便在眼光所及的地方慢慢清晰起来。
                           ——荼白色衣摆,像是会发光的质地,映得人看不清神明的面貌。可是盖不住的银白色头发却可以确信那便是记忆中的萦心牵挂的身影……
                           「何为归宿,何以无情……失却本心、永失自由,难道……」
                           神明的视线朝着泉水被倾倒下的溪涧,熟悉的话音被回音搅得亦真亦幻,蕴含着无限可能的话尾却被拖了长音,像是说话人故意停下了后文的欲说还休。
                           「也许……这并非我原本所想…………无根而生,相本无情。」停顿了许久的后文,声音忽然变得冷漠,像是要在初春的季节结出冰来。
                           脑海里反复了无数遍的画面,真正重现的时候却又是完全不同的对白——其实自己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地变化了呢。落夕突然想要循着记忆伸手去触及那神明的所在,随后,意料之中地看着眼前微妙的光影交叠,五指在虚空中慢下动作渐渐弯曲收握,落夕却令人意外地静静笑起来。
                           手缩回到胸前,缓慢闭上眼睛,似是等待最终的宣判。只是等来的却是——
                           「……可曾想过,你久久放不下的这位神明……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那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仅是你心念中缔造的形象而已……」
                           ——「请不要再说了!」落夕蓦然打断了再次响起的异界之音,有些力难从心地向后退去。眼前的荼白色身影果然消失不见,突然之间就剩了她一个人面对着扮演着「最终宣判」的「天意」一般。只是退到崖边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人拉住,花了很大的力气清醒意识后才认出竟是那位长孙姓的小姐。
                           「就算他当真存在,那又如何?」声音的主人终于显出身形来——黑衣短发的灵异少年御风悬浮在瀑布的前方,神色凝重地说着无关冰冷甚至有些不通人情的言辞,「……你当知人仙殊途。异族之间既非同道,便已殊途。绝无结果之事,你就算等了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
                           「上官猫?!」长孙欣柔想是没料想到那猫少年会这般放话,有些着急地想要喝住他。
                           「……让我说完。」上官猫此番像是完全变了一副性子,句句如芒针见血,「一厢情愿又待如何?你念念不忘暗吞苦水,别人只怕根本没放在心上,也不定全然不知呢!这般作践自己又是何必?就算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今看来也未必是真…………不、是、么?」
                           眼见上官猫几句话直接把落夕说懵了,并且终于不打算继续下去,长孙欣柔于是也只能接过话来好生安慰。
                           ——「很多时候,太强烈的愿望会让我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曾经,我也宁愿自己就这么困在梦里不再醒来……因为那个梦里,至少我娘还在——不管她存在得多么不真实、有多少漏洞,可我想……只要娘还在我身边,怎样都没关系……」
                           「可是,梦境终究不能是永远的归宿,我们都要回到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这里……没有我们无论如何也舍不下的那个人……可是至少还有很多很多、希望我们快乐地活下去的人啊……」
                           「我……依旧放不下我娘……尤其是在刚醒过来的时候,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放下……」
                           「不过,那也就随它放不下吧……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记忆……」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梦……
                           ——如今。如今……怎样、都好。
                           ——……是不是,也不再重要了……
                           落夕终于伏在长孙欣柔怀里断断续续哭起来。三月晚樱的花瓣纷飞飘落,在这一刻恍如漫天花雨一般,却飞得人满心惆怅。
                          
                           ——哭完了,就把梦里的事情,留在梦里吧……
                      


                      IP属地:上海21楼2010-12-29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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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仙歌•••玖>>
                             午时的阳光耀眼地沉默着,漫长如一个世纪的相对无言让一直在旁安静看着的司马悠等人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苍色的山石,毫无知觉地曝晒在数百年不变的日光之下。
                             要说真正打破这长久沉默的应当是那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上官猫身侧的白色身影,熟络语气的一句「……这样就算完了?」
                             「当然不算。」上官猫毫不犹豫地回,全不在意成为众人眼光焦点的自己——在那么一个银发白衣的神明模样的旁边形成刺眼的对比,彻底变成了「阴险」、「诡异」甚至「妖物」的代名词。
                             「那是…………?」缓过精神的落夕再度见到这般身影亦是不免一震,下意识攥紧了长孙欣柔的衣袖。
                             「……语少?」长孙欣柔一时也有些惊异,声音极低地不敢辨认。
                             「会错认也是难免。」上官猫面带笑意地给予了让人更不明情况的肯定,「既是神明,本就不是凡人肉眼所能看见的存在啊……」
                             「啊?」
                             「我是说……这个造型几乎可以乱真呢……」
                             「…………原来是这样。」落夕被这最后的真相刺激得愣了许久,幸而在长孙欣柔的搀扶下才没有倒下,缓慢地调整回气息来——「所以,你才会说……」
                             上官猫表情复杂不语。
                             「因为……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真的很过意不去……」
                             倒是上官猫松了口气率先转身往返回的路去了——「下山去吧……让你妹妹准备了点心在山下驿馆等着呢……怕是要等急了。」
                            
                             「于是接下来要做什么?」
                             欣柔带着落夕同乘一骑说着女孩间的悄悄话,司马悠在旁护卫。上官猫自是不曾用过交通工具落到了队伍后方不急不慢地步行,被司马悠抢了马骑的诸葛语也是亦无不可地徒步尾随,于是端华也只好忍着咕咕叫的肚子和琅琊跟在一旁牵着马慢悠悠地在山道上踱步,听那两个说书一样的「洞神」和「妖物」有一搭没一搭地计划着什么……
                             ——「接下来嘛……引蛇出洞咯……」上官猫恢复了老谋深算的微笑,不着重点的回答。
                             「……?」
                             这妖物又有意撇开话题:「可听说过民间曾有「落花洞女」的传说?」
                             「是说……湘西有落花洞女,恸哭能感上苍,致花凋叶零,得洞仙垂青,许为妇君?」——不想诸葛语倒是接得极为顺遂,颇有种成竹在胸甚至正中下怀的感觉在内,连一旁的李琅琊听得都有些讶异。
                             「状元郎知道的还不少嘛……殿下远在长安,自是难有机会听到这深山里的乡野传闻……其实,诸多故事并不似传说中这般美好呢……」上官猫操控着平淡不惊的语气,却如同深知内情的当事之人一般,再度把话停在了最引人遐思的一段。
                             「——上官兄台有何高见?」
                             上官猫却一时没有回答,只是闷声走了十数步后突然停下来:「……落花洞女最终的结局如何,可有听闻?…………彼数日不饮不食、不寝不休,带笑而去,村人以嫁礼相送,尊为洞神细君。常谓洞神往来御风,箫鼓竞奏,神明之邸,相携同归……其为缱绻,难能相说,往过后事,竟无人知。」
                             …………
                             竟是这样的故事吗?上官猫的话音落下后沉寂了许久,三人似乎都有些听懵了,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好,可上官猫却仍是一副冷静的样子眺望着山下,似乎刚才那番话只是全不明意义的宣书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故事吗?传说……真是美化了太多……」许久李琅琊才缓过一句感叹。
                             诸葛语却似乎并没有把意外的重点落在故事本身,倒是注意到了上官猫的动机:「所以这就是你插手的原因吧?虽然我很好奇你如何知道这些……」
                             「原因……也算是其一……」上官猫说罢又略过了剩下的疑问重新朝下山的方向提步而去,任由身后那三人两马被滚进「不明情况」的雪球里。
                             ——「就是说那落花洞女……最后有没有变成洞神的妻子谁也不知道,反倒是、反倒是先丢了性命?!」端华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张嘴就嚷嚷起来。
                            
                        


                        IP属地:上海22楼2010-12-29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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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仙歌•••拾贰>>
                               不见天日的幽邃山洞,水滴敲击岩石的节奏在曲折的回声下掺杂了灵异的气息,似是渐渐迫近的脚步声。一团黑色的毛球被浅色的灵之结界封闭在山洞一角,近看方知那竟是一只黑猫,此番在阴冷潮湿的洞中畏寒地蜷缩成一团,气息全无得却似死了一般。
                               鬼魅一样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来人极为不屑地透过灵之结界打量一番那仍旧全无动静的黑猫,冷笑一声又转身离去。
                               ——「……小猫一只,也敢玩这种花招?」
                              
                               早晨有些淅沥的小雨,在落家姐妹的吊脚竹楼里支起窗子看檐下细雨着实也是一番不一样的享受。长孙欣柔就着茶点也表示起了将要告辞的意愿——已然叨扰多日,虽然没能帮上更多的忙,却也是时候告辞和父亲会合去了呢。
                               于是在小雨和落家姐妹两人的盛意挽留下吃过午饭再行启程。
                               「说起来上官猫到底去哪儿了?」早点兼上午茶之后,李琅琊对一早就不见人影的室友去向开始略有些担忧。
                               「那只山猫?它神通广大地乱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琅琊你也不知道他去哪儿?」端华毫不在意地应上一句。
                               「我早上醒的时候就不在,就算有事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吧?他对食物不是一向都很执着?」
                               「而且他不是说今天再讨论……」司马悠也加入了疑心的队伍中来,只是口中的话在看到诸葛语的时候自觉被切断,变成了歪着嘴角压低声音并且听似调侃的「……说起来作为一只猫他不是应该很怕水么?」
                               ……好像是啊,当年让它乖乖呆在薛王府的水阁都花了巨大的力气,作为猫这一点上它跟朱鱼还是非常一致的……所以这只贪食嗜睡的懒猫更没道理在下雨天出去闲逛不归吧?
                               知道真相的几人在心中一致地对上官猫的行动表示了疑义,诸葛语不可避免地插话进来——「怎么?那只山猫不见了么?」
                               ……端华你赢了,山猫和波斯猫这两个名字彻底被广大群众认可了……
                               司马悠却警惕地转向诸葛语来了一句:「你有没有可能是明知故问?」
                               「啊?司马姑娘想说什么?」
                               「还是出去找一找吧?既然大家都不放心……」于是长孙欣柔嗅到了隐藏的火药味,果断地转移了话题。
                               可是要找那只山猫谈何容易?
                               「——假如是被人抓走的话,我也许会知道他在哪儿呢……」
                              
                               冰冷幽暗的角落,蜷成一团的黑**儿突然一阵战栗,像是梦见了可怕的物事立时惊醒过来。略显吃力的睁眼之后黑猫很快明白了自己的所处,对着将自己封闭在这个狭小角落的灵之结界露出一抹货真价实的猫笑。
                               能把自己毫无知觉地弄昏带走并且施以灵之结界的禁咒的人选根本不用作第二人想。再加上不知道先前是被下了什么样的咒术还是迷药,此番竟然浑身无力动不得半点法术,于是黑猫半眯着眼睛寻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卧好开始养精蓄锐……其实对方也太高估自己,就算自己法力全在,也未必能逃出眼前的灵之结界啊……
                               终于沉不住气了啊。洞神大人——
                              
                               「——为什么又要到那个地方去啊?这路多不好走你又不是不知道……」端华一面紧跟着前人,又要均衡留意后方的速度不至于被甩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并且被无数的好奇压得就要断气——好奇害死猫什么的,那只猫还没被害死自己都快要急死了,这个比上官猫还不喜欢解释的家伙的可信度到底是多少?
                               前面那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停了一步丢下一句:「那你也可以选择从半山跳下来。」
                               好冷淡。端华一头青筋地开始怀念上官猫,至少那只猫会有人情味一点吧?好吧其实那只猫也许会说「那端华大人可以考虑一下去半山跳下来~后果我可不负责哦~」——端华被自己的脑补冷到了,有点僵硬地干笑了一声——其实这两个家伙也没差多少嘛。
                               「端华你怎么了?」身旁的李琅琊看端华表情变化得怪异,有点吓到,「你是不是被蛇咬了?」
                               端华奉还昔日好友一个白眼,无甚好气地回了一句「快了。」
                               李琅琊因此无力地扶着额头——「哦,是吗。」
                               …………
                               「——前面就是我们昨天找到落依的地方。这一处空地我一直觉得奇怪……山壁之中,似乎应该别有洞天呢。」
                               「别有洞天?」
                               「在山的……里面?」
                               「好像确实呢。这片平地实在有些古怪,沿着山脚一路过来,按理不会无故出现那么大块草木稀疏的空地才是……」李琅琊在看到眼前景象的时候也明白了过来,表示了相同意见。
                               诸葛语难得转回了视线向李琅琊:「所以我猜测,这里原本有一块极大的山石——而它现在被移走的理由就是……」
                               「……入口在这里。」长孙欣柔在后方接了话。
                              
                          


                          IP属地:上海27楼2010-12-29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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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来人居高临下地以一种玩味的俯视角度扫过角落的黑毛团,于是闭目养神的黑猫动了动耳朵将左眼睁开一狭缝,再明显不过的蔑视眼神划过神明白色衣袍的下摆,便懒得再把视线上移。
                                 「架子还不小啊!」
                                 「总比不上洞神大人您啊——给过您那么多机会却始终不肯出现呢,怎么……如今却沉不住气了?」黑猫弓起背伸了个懒腰,甩甩尾巴毫无畏惧地回应道。
                                 虽然能猜到半分这黑猫的反应,来人依旧有少许惊讶:「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我么……」
                                 「嘁~你有什么好怕的?上官家向来和天神神明打交道,得罪神明以身待罪也不是一两次了……大不了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十三四岁的猫妖也来这么大口气?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既然落在你手上,你愿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上官猫撇撇脑袋道,「不过你最好不要想对其他人怎么样,他们都只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而已。」
                                 「那些人……就是你们所谓的朋友?既是同犯,当然也要处置,你自保都困难,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黑猫眼中闪过一缕亮光,视线直直地盯向眼前的神明,露出一个招牌的猫笑:「灵异界就算对付不了你,折磨你的心上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
                                 「哼,你分明就舍不下她,那么见她一面又是会如何?就连解释清楚都不敢么?」黑猫转为气焰嚣张地咄咄逼人,仿佛那个被洞神负了三年的人不是落夕却是他一样,「什么神明,仙凡殊途?根本是就是你懦弱的借口而已吧!」
                                 …………
                                
                                 看似封闭的山壁中却堂而皇之地藏着通往山腹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利用人类想当然的思维和巧妙的布局藏在容易被看似正直的山石背后,向有意来此的路人咧嘴偷笑。
                                 甬道并不长,尽头是一间封闭的石室,地面散落着些零乱的干草,部分已经被浸湿泡软,踩上去绵软滑腻。看上去这间仅容十数人的小石室着实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空无一人像是弃置很久的样子。
                                 「所以?上官山猫在哪儿呢,金科状元郎?」端华随意倚靠在某一侧石壁上得意地等着意外失策的解释。
                                 「这里的水迹有道明显的分割线。」诸葛语并未理会端华的质问,反而指着脚下,「像是被施过物理结界强行阻拦下的呢,而且这个结界并未撤去多久……」
                                 几人的视线被一齐锁定在那条笔直诡异的干湿分界线,一时不能不认同这听似玄妙的说法。
                                 「如果说这原来是个结界,并且才撤去不久的话……那么原本被困在结界里的……」长孙欣柔有所思量地跨过分界线到山洞深处,蹲下身用手一一试过地面的温度湿度,在触及一片相对温暖干燥的区域时微一点头。
                                 ——「这里确实曾经有人被囚禁于此,是不是上官猫现在还不能确定。」
                                 「就是说、就是我们晚了一步?」司马悠有些懊恼地踢着地上的干草,「刚才……要是走快一点就好了……」
                                 「早也没用吧。」长孙欣柔确认完毕站起身,「如果被困在这里的确实是上官猫的话,试想一下——可以轻易带走他的人会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吗?」
                                 「那、那怎么办?!他岂不是很危险?」
                                 「难说。也说不准是他自己逃了出去……我们别乱了方寸。」
                                 「端华大人可否让一下?」打断正目光炯炯盯着小悠和欣柔不知道想着什么令人气愤事情的端华,诸葛语指指左侧示意请挪位。
                                 「隐藏这么深的暗道,如果只是通向这么一个没有任何特异的石室,不是太奇怪了吗?」诸葛语用指节敲了敲端华背后的石壁,「既然曾经有结界用于囚禁,那么通往深处的机关自然会在结界外围……」
                            


                            IP属地:上海28楼2010-12-29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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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仙歌•••拾叁>>
                                   那是一处宽阔数倍的山洞呢。尽头处有流水汇成小池,又沿着山石的罅隙不知淌往何处去,山洞几乎没有和外界透光的地方,却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似乎这洞中的藤蔓流水乃至石壁空气都会发光,以至于洞中是犹如清晨一般的浅淡天光下的温和之境。
                                   意外的是洞中居然还有磨平的大石块摆成的石桌椅,甚至高处垂下的枝条被有心地编起并且绑上了木板做成了简单的秋千……这倒更像是什么人的居所呢。连上官猫的视线也不自觉地在秋千上多留了一会儿。
                                   「其实我并非不认可你的做法。」白衣的神明将上官猫引至石几旁,甚至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官猫倒是也无甚意外,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拎了衣摆坐下,还有些新奇地张望四顾。
                                   「这是把整座山都掏空了么……洞神大人?」
                                   「你可以叫我瑶泽。」
                                   「好啊瑶泽大人,那你现在可以给个解释了嘛?对于你的新娘……」
                                   「…………」
                                   「——还是,你希望先审过我的罪名?」
                                   「我并不是…………好吧,事实上这倒也好,让她以为我彻底不存在,也好过被我拖泥带水继续耽误下去。」神明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也在上官猫对面坐下。
                                   「你以为——要她彻底忘记你,有几成可能?」上官猫蔑视地给了个白眼,「女孩子向来认定了哪个就是哪个,真当那么轻易就能一笔勾销么?」
                                   「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比我清楚该怎么做……」
                                   「哼,你除了会把问题推给别人还会什么?就算我真逼得那替罪羊最后替你负责娶了落夕,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连我都不能接受……」拍案立起的猫少年情绪激动,相比白衣的神明却是气势全无甚至不敢直视对方,沉默地把视线定在远处的地面。
                                   「……虽然不能接受,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不是吗?」
                                   猫少年被这一句话惹恼:「这不是我的事情啊!」
                                   「……所以你为什么会管?」
                                   「你自己为什么不管!」猫少年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一倍,话音在山洞中回响得恐怖,「见她一面给个解释那么难吗?把这些都丢给她很公平吗?!」
                                   神明终于无言以对地埋头静默。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猫少年顿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声音里却带了明显的哭腔,语气完全弱了下去,「……就算见面只会更不坚定,就算种族不同只是孽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要这样坚持下去……是要多大的勇气……」
                                   「为什么……连她都可以面对那么多人、默认自己是洞神遗弃的新娘的时候,你还能像与你无关一样地沉得住气……果然不愧是神明呢…………可你到底凭什么?……」尽管猫少年花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掩盖住哭腔,却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控制能力,只能恨恨地转过身对着墙壁。
                                   神明不知什么时候一手扶着石桌立起,表情由惊异到冷静地看着上官猫的背影许久。
                                  
                                   如果以为打开了机关就能找到预想之中的通途的话,那一定只是端华这种直线思维的家伙的想法而已。事实上在看到一整面石壁缓缓降下,背后那个庞大深邃得不甚真实的空间初露一角的时候众人都已有了挑战谜之通途的自觉,虽然并无多大意外但是那种回到了升级版往生梦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IP属地:上海29楼2010-12-29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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