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了青田长老,见梦璃、静怡她们也来了,焦急不安地围坐在菱纱身侧,菱纱却依旧没心没肺地嘻笑着。众人见长老进门,纷纷起身行礼,长老也不理会,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接过梦璃递上的香茶,悠然自得地品咂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医家圣手模样。
品了会儿茶,青田长老放下茶盏,这才笑眯眯地看着冲他扮鬼脸的菱纱:“丫头,这回总该老实几天了吧。”伸手为菱纱把脉,突然脸色大变,忙把她扶坐起来,与菱纱双掌紧紧相抵。众人看到这般情景,都是心中一沉,不由相互交换了一下惊疑的眼神。
过了一会,长老撤掌,小心翼翼扶菱纱躺下,然后就失神地看着她不动了。菱纱也发觉不对,轻轻唤了声:“长老。”长老抚摸着菱纱细碎的秀发,痛心疾首地自言自语:“又一个好孩子,又是一个……上天,你为何要如此安排,为什么偏偏是菱纱?”突然间老泪纵横,“丫头,琼华对不住你呀,啊啊……”
屋里的人都被长老苍凉悲苦的哭声吓住了,我的心扑通通狂乱地跳起来,长老如此失态,莫非菱纱……
菱纱也吃了一惊,连忙爬起来,轻轻为长老擦拭满脸的泪水:“长老,你这是怎么了?”毕竟是祖孙情深,她的声音里竟也有些哽咽。青田长老止住悲泣,沉声问道:“望舒剑在哪里?”
紫英、梦璃不禁都向天河看去。天河有点局促地抓抓脑袋:“我把望舒剑给玄霄大哥了。大哥想要出来,要借助望舒的力量克制阳炎,所以……”我已经听糊涂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辈分陡涨的天河“师公”。
青田长老扶菱纱重新躺下,苍白的胡须瑟瑟抖动着:“唉,天意!玄霄此时欲破冰而出,定然与妖界将临有关。当年,我也有负于他……”忽然转了话题,“你们当中可有谁听说过三寒器?”
众人面面相觑,菱纱却兴奋地一骨碌爬起身:“我知道,一件是光济寒图,一件是鲲鳞,还有……”
“好了好了,”长老慈爱地拍拍菱纱的小手,“我们家丫头人小鬼大,上知天文,下识地理,更懂得世间人情冷暖。可恨上苍……”喉头一哽,说不下去了,伸手揽过菱纱,菱纱也乖巧地把小脑袋依偎到长老肩头。
长老搂着菱纱,木然地仰头看着屋顶,半天不说话。倏地挥指如电,点了菱纱的穴道。紫英急呼了一声长老,青田长老却冷冷地吩咐:“都出去。”
“长老……”
“出去!”长老怒狮般暴吼一声。
众人见状,只好退了出去。我拽了一把满头雾水的静怡,也跟着出去了。
等待,难熬的等待。天河焦躁地来回走动,梦璃双手紧紧绞着衣襟,白玉似的面庞显得更加苍白,静怡则早已如坠梦中,只有紫英看上去还很镇定,目光却死死盯住屋门不动。忽听屋内传来菱纱的一声哭喊:“长老!”大家慌忙一拥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每个人都惊呆了:长老颓然委顿在床上,容颜枯槁,满头白发毫无生机地披散下来,像是忽然间衰老了数十岁。菱纱呆呆地坐在长老旁边,泪流满面。
紫英惊疑地问道:“菱纱,这……”
“不关丫头的事。”青田长老虚弱不堪地喘了几口气,沙哑着嗓子说道:“你们都听好,今后丫头就托付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护得她周全。丫头她,她命苦啊……”又喘息了一阵,长老吩咐道:“老夫要从此隐居,去陪伴女儿了。紫英,送老夫去清风涧的草庐,路上还有话对你说。老夫有些累了,紫英你背我一程吧。”
“哎。”紫英用寻常人家晚辈的口吻答应着,小心地把长老负在背上走了出去。
从菱纱的口中,我们大体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长老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菱纱体内,将寒气强行压制住,直到最终再也抵受不住寒气反噬才松开双掌,强打精神教给菱纱运用真气的心法后,解开了她的穴道。
在场没人能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菱纱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越是漫无边际地猜测,心里越是惊疑不定。好容易等到紫英回来,菱纱抢先问出了大家的担心:“长老怎么样了?”
紫英含糊地回答:“长老今后不会再离开清风涧。”不待大家再问,冷冷地对天河说道:“去告诉你大哥,不要再催动望舒剑了。”
“可大哥他……”
紫英猛然发作,毫不客气地截断了天河的话:“大哥大哥,你大哥的事情重要,菱纱就什么都不是?放心,我会把三寒器交到他手里,替代望舒。慕容紫英决不食言!”
紫英对天河这般态度让众人都有些吃惊,静怡埋怨地唤了声:“紫英!”紫英这才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太重,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放缓了语调:“抱歉,我也是一时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