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她倚墙的身子下滑，蓦地笑了。
猫儿抬起的小足霎时停在半空，纸门滑开后，只是站在原处抬首望她，彷佛等待许可。
对此光景，她一时间竟没了主意。不知道这小猫为何出现於此，难道是与藤壶女御亲近？还是与她这副样貌的本尊熟识呢？
山中井野食指倚唇，朝门框前的小家伙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后也在猫儿进入时重新阖上了纸门。
「神出鬼没吓死人了，下次给你挂个铃铛好了。」她将小猫捞入怀里，正巧思及自己是否没了队友在身边人也就变得不争气时，小猫却挣脱怀抱，转瞬间跳向几帐旁的矮桌，还将一只瓷瓶给扫了下来！
『濂濂！』压抑的气音简直要抓狂，她赶忙冲去捡起，但瓶身已裂，且那声响已经——
「啊啦，还想说房内怎麼会有声音」
——此刻出现於门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藤壶女御！

她的幻术不像天生的血继限界者能将人困於永久，一般的幻术施行需要极为凝聚的精神与体力才能确保术之完整，所以在经历了一上午的诊疗与为时不短的变身术后，现在的她，实在无法确保再对藤壶及其他两名女中施行幻术的成功性。
「……」所以现在该如何是好？
讨厌的，莫名的，想起了佐助那晚的「风险」一说。尤其纲手大人亦曾告诫过她，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果然她今天终於自食其果，害惨了自己？
眼见一行人已来到东宫御所前，可那混乱的脑子却轰轰作响，思考不能。
想当初她还信誓旦旦要佐助留守原处并把一切交给小队长来办，岂料自己现在竟只能思考等会儿是要硬著头皮施展幻术让她们以为东西送成了，还是要使用心乱身抑或再分个身溜入太子妃寝院装作什麼事都没发生？
要哪个呢、到底哪个好呢，啊啊啊啊啊……
「小琴，东西捧稳点，别倒了。」
藤壶女御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她赶紧站好，可这一抬头，才发现一行人已来到太子妃寝院前。
只见出来迎接的桃、梅女中一脸惊讶，连忙下阶梯接待眼前这位突然到访的贵客，而小梅更是赶入内室通报太子妃——

「女御殿下吗？快快有请。」
那声不急不缓的女嗓传出，令山中井野悄悄结起的印就这麼定格在第三个，表情却像是刚游完五圈三途河般狰狞。
「……」……唉？……这声音，……是她？
此刻北风又呜呜吹送了起来，漫入园内雕凿林叶。就在她仍一脸冷汗之时，众人已在桃女中的带领下通过两扇门扉，於外室落坐。
这…是…？
她瞪向眼前垂下的那片御帘再看著自己面前这碗热茶，来不及吐槽自家寝院的服务怎会如此周到之时就先被御帘后方那剪隐约躺著的人影攫走神智！
「咳咳……」那声清丽婉约听得她亦心弦一紧，「难得您前来，葵姬却无法起身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您见谅。」
语落，身处外室的她也打翻了茶！
——什麼状况！！
她身边的男人都是装病高手吗！！
除了咳得煞是逼真之外，她从没想过竟有撞见「自己」的一天！
「唉呀，小琴，你的手烫伤了！」
伴随隔壁女中惊呼，她才注意到手背隐约的刺痛。
同时，藤壶女御看著帘内之影亦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葵姬别往心里去，毕竟突然来访的是我。这盒点心就先留著吧，等病好了再吃。」
语毕，那双黑眸却不著痕迹地瞄向自己带来的女中，「……只是我家女中好像烫伤了，不知是否能先在小葵姬这里处理一下呢？」

山中井野诧异地抬眸，而令她胆战心惊的这场突访也在藤壶女御的几句祝福语后告一段落。
桃、梅女中负责送藤壶女御一行人离开，留下室内两人，隔帘沉默。
「……」山中井野瞪著被茶水浸湿的那块榻榻米始终不敢抬眼，她局促地跪坐著，此刻寂静宛如水中墨点，於两人之间扩大蔓延。
沉寂半晌，那飘移的视线最终仍在御帘上定止，她扯起一笑，决定装傻以对。
「那个……唉嘿，刚刚真是好险呢——」
「山中井野，你到底在想什麼！」
那片御帘倏忽朝外飞起，她吓得往后一坐，此刻宇智波佐助的视线就像是要射穿她一样狠瞪著她！
「呃，佐——」
「用原本的脸跟我说话！」
「呜」她赶紧解除变身术，一阵粉烟过后，变回了原来的样貌。
她不知道原来佐助也会发这麼大的脾气，且被他连名带姓的叫出来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你怎麼会在……」
「忘了我负责守备东宫御所吗？」那双墨眸流露出「这还用问」的冷意与魄力，犹如罚跪的山中井野顿时笑得更加惨澹：「啊哈哈，也对、也对。这次真的要谢谢佐助用变身术救了我呢……。话说……宁次那边……」
她的笑容登时更加绝望，没料到自己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岂知正当她准备来个土下座并思忖佐助君这次会否要她吞刀时，宇智波佐助却只是叹了口气。
宁次醒了。
他说。
　　×
藤壶女御微微倾身，踏上廊道。
回想起在她房里所见到的那张面容，那明艳甚至可称作放肆的自信，还是第一次在小琴的脸上见到呢……
「呵呵。」
刹那，凝雪落地。
彷佛丝毫未发现那泰然自若的态度以及笑容已为那张如水清淡的脸容添抹上红枫般夺目的艳丽一样。
她所熟知的小琴，可从未如此笑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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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更、新.........!!!!!!!!
多少血泪交织的夜晚啊啊啊啊啊【别理他

（五十四）
一声池鱼簸尾，令寂静泛起了涟漪。
那双雪色的眸子在她等待的视野中缓缓睁启，山中井野唇线轻扬，水眸晶灿。
她笑著唤了他的名字。
「……」而他，犹如从一场长梦初醒。
日向宁次看著小队长的笑颜，思绪未清。
室内弥漫著难得的轻快，他在井野的帮助下自被褥中坐起，抬眸一望，才发现此处并非自己的寝房，且那身衣服已有人为他换下。
顷刻，他的目光急瞥向短案上那一碗茶，发现倒映其上的自己不仅已回复白瞳，那头长发更是松软地低束右肩，悠雅闲致，并非正装。
看出他一脸疑问与僵硬，跪坐褥旁的山中井野却笑意明媚：「衣服换了、医疗镜片摘了、当然全身上下也都帮你『仔仔细细检查过了』唷，所以宁次你大可放心吧！」
…嗯、放心？
……什麼放心？全身上下都被她「仔细检查过」是怎麼回事、如今又要他放什麼心？！！

日向宁次本应沉著的白瞳此刻闪过一道明显的惊恐，他彷佛求证又似求救的视线飞快投向一旁正倚窗赏景的宇智波佐助，而后者感受到那道强烈视线后却只是无语地抬眸，先瞪了眼此时因得逞而一脸坏笑的山中井野。
会分不清这女人的玩笑话，除了眼前事事较真的家伙之外，大概世上也没几个了吧。
「她跟你闹著玩的。」
话才落，山中井野已在一旁憋笑到东倒西歪。日向宁次满脸黑线地朝自家队长瞪去，倒是宇智波佐助从窗边走来，落坐，「别理她。还记不记得在你倒下前发生了什麼？」
他闻言，有些难受地按向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试图从头开始整理起思绪。
「我睡了多久？」
「至少三天。」
「三天、」向来任务为上的他不禁一怔。
「宁次，你被一种叫作泥鬼的鬼物缠上了，而且泥鬼褪除后魂魄一时回不来，所以这几天都是佐助在照顾你的唷～」
”细心呵护唷～”
”温柔照料唷～”
”不舍昼夜唷～”
后三句彷佛鬼魅缠身，分明没出口却让两位队友脊骨一凉。
她补充之余不忘朝宇智波佐助挑眉一笑，当作方才戳破她的回报。
果然话才刚落，两名队友间的气氛霎时别扭到不行；一方不敢置信自己竟会受其照料，另一方更是恼火自己竟被小队长出卖！

山中井野看著宁佐两人陷入死寂，终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可那笑容好不漂亮。
她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虽然才刚起步，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她们也渐渐有了身为同一小队的意识，对吧？
「宁次，不需要感到愧疚。」她低头凑到他面前，笑意轻盈。
霎时间那张西方似的小脸在他眼底无限放大，占满视野。当他发现两人竟靠得如此之近时，正想取出距离，却在对方那双水色中望见幽深。
——并非客套，而是肯定。
「不需要在意的。反而要谢谢你只身探入敌营，用安危替我们换取情报。」
因为宁次的关系，让她得以确认藤壶女御的身分，也从阴阳寮那儿请教了封印方法——虽然封印术目前仍处瓶颈，宁次魂魄之事也尚未弄清，可至少人回来了，醒了，对她而言就是无上安慰了。
於是她盘腿一坐，开始向他说起这三日所发生的种种大小事，包括左京更衣的寝院之灾、为了封印桐壶更衣而请教的阴阳师、就连她擅自潜入藤壶寝院而一无斩获，以及六条雅裕已知他们身分一事也一并向两人阐述。
「所以，太子说他一切消息都来自於『梦』？」
未料讲了这麼多，宁次竟对六条雅裕最感兴趣。

山中井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口，她不著痕迹地瞥了佐助那方，毕竟最先被六条雅裕道出梦境的，是佐助。
她用手包住茶杯，感受陶器温润的余热。
「……那种人说的话，我认为不用太相信啦。」
「但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呢？」
夜风时断时续，轻柔覆上格窗，又在渗入前，剥落。
「如果太子本身就是容易作预知梦的体质，又或者他拥有血继限界的话——那麼他的这项能力，搞不好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什、什麼预知梦？什麼血继限界？
这难道是身为血继限界者的同类感应？
山中井野停顿半晌，才动了动泛冷的指梢。寂静於三人之间催化滋长，她未置可否地再度捧起茶，这次却没有饮下。
「在你请我调查藤壶女御那晚，刚好中务省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所以戌时已在女御寝房的上方夹层待命。」日向宁次无视这段短暂的沉默，白眸熠然，「当时藤壶女御正对镜梳妆，而我的角度，刚好能见到女御镜中的样貌——」
记忆中的片段逐渐由线串起，当时他看著藤壶女御闲静的背影，那头黑缎般的长发以及镜中宁静的面容……室内除她之外并无旁人，因此她就在那面镜前慢慢梳理著长发，曲调轻哼，由上而下地捧起的每一绺后，细致地梳理著。
捧起，梳理，放下；再捧起，再梳理，再放下……

於是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膨胀，对於首日监视本就不抱太高期望的他也看著重复动作，屏息以待。
藤壶女御下歛的幽眸始终沉静，那首曲子哼得极轻，以致他无法辨闻却又无法忘怀。纸灯黄光令房内染上一层氤氲般的薄暮，使那袭素衣如浸黄昏。她将手中那绺墨发梳顺，放下，再捧起一绺。
然后，从镜中看向了他。
「、」
那不偏不倚的视线犹如穿透，令藏身天花板的他顿时僵硬。
半秒。
仅只半秒的视线相接旋即断裂，藤壶女御依旧对镜梳妆，曲调婉转，但一股极糟的预感却立即冲了上来——离开这里，他必须马上离开！
就在他连忙结印的瞬间，下方女御的手中已多了只白瓶，紧接著有什麼也跟著从木板缝隙中窜涌而出，他未及看清，只记得头突然疼得厉害，就在昏厥之时，彷佛看见了几个戴著素白面具且身著白衣的黑色人形朝他汹涌扑来——
然后，就没了记忆。

两人静静听著他忆述，茶水已凉。
她推断，藤壶女御那晚只是对镜梳妆，却能发现隐身的宁次之存在，且梳发的同时，还轻哼著「歌」——
「宁次，你那晚可曾发动白眼？」
宇智波佐助视线与她对上，顷刻，明白彼此想法一致。
「或许它们不是突然出现……」
「而是纵使我们隐身术再纯熟，你藏身於房间上的这件事，可能打从一开始就已被不属於这个世界的『家伙们』，泄漏给藤壶女御知道了！」
她从怀中拿出稍早被濂濂所摔破的瓷瓶，果见后者白眸一凛。
风鸣，震耳。
　　×
「嗯……《在五中将日记》、…《后撰和歌集》……」
指梢滑过纸面，粗糙质感累月经年。
如今她来到宫中负责管理典籍与国史编纂的图书寮。放眼望去，馆内除她之外只有几名文官打扮的男子整理排序，丝毫没察觉寮内已被有著浅色金发的简装女子混了进来。
视线逡巡於一排排整齐摆列的线书卷轴，上头花色各异年代不一，心想光是歌部就不见尽头，若不是发现窗阳斜角已近晌午，根本不敢想像她花了两个时辰竟只走完歌部一半。

看来宫内藏书之丰，可能花费一生也无法阅毕吧。山中井野转了转肩膀，决定直接前往天历部——据说只要是天文历数、阴阳观测等作，都被收藏在此一部门。
　　”能鬼封印乃百年前的古老之术，就连方法，也没人会用了哪——”
老阴阳师的话再度於脑中浮现，她在天历部的书架前止足，呼吸未匀，视线却已凝著於书角已然破损泛黄的一本古籍上头。
　　”……《药师僧景戒阴阳论著》，此籍太子妃殿下读后，便能明白老身所言为何。”
蠹朽纸张透著薄薄的潮，於指尖翻过时留下湿凉。她取书来到窗边坐下，阳光轻薄而暖，筛过纸页竟是纱般金黄。
老阴阳家所开出的书单只有一项，她以为将会多麼难找，未料宫内就有收藏。只是——

「…此术法，需藉『八咫镜』之力…」
八咫镜？
什麼东西？
她蹙眉贴近书页以便端详，只见上头由墨笔所勾勒出的圆形之物不及掌大，外观亦无特别之处，令她刹那不解这「八咫镜」到底有何重要？别的镜子就不行吗？
——难不成，老阴阳家之所以说此封印术没人会用，并非不懂方法，而是最为关键的「镜」，已然佚失……！？
「在找什麼呢？」
她猛地抬头，才发现左近卫大将已蹲在身旁，笑容清浅如昔。
褐发在冬阳下晕著一抹澄透之光，她对上那双带笑的枫眸，才发现因为太过专注，而忽略来人。
「……光大人？」她发现他今日的打扮似乎与往常不同，一时间差点认不出来，同时又想到自己手上正摊开的古籍，阖上之余连忙掩去封面。
「噗哧」面对她的紧张，他倒是隐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小葵呢。」
「您…」又怎麼会在这里？本欲出口的疑语，在思及黑川光的昼寝习惯时又硬生咽了回去。
呜，总觉得有点麻烦的人物出现了呐。

她内心哀嚎，外表却笑，打算托词几句趁机离开，可黑川光只是微微偏头，额发同时向左一滑，停留在柔和的睫毛前端。
「八咫镜吗？我知道喔。」
回首，才发现他於光下的笑容，漂亮得她移不开眼。
「……唉？」
冬阳明媚。
　　×
她跟在他身后，原先的古籍业已归还上架。
她不懂的是，他的笑容明明如簇雪朝霞，为何离的不远，背影却有如远岚迷离？
山中井野霎时止步，一步之遥的他也默契地停了下来，唇畔弧度却依旧是那道淡薄莞尔。
「呐呐，小葵，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欠了我什麼？」
「嗯？我欠了您什麼？」
「一个秘密喔。」
难得正装的黑川光一袭朝服，她望著对方整齐梳好的褐发与头冠，想像黑川光为了早朝而一边对抗睡魔一边整理发型的样子就觉得有趣极了——又虽然，这男人在夜晚批改公文时夹起浏海的样子也挺好看就是。
「嘿～？」她挑眉，踢著足畔刚冒尖的嫩草，为新绿欣喜。「我是欠您一个秘密没错，但光大人有没有想过，其实您很狡猾呢？」
「小葵何出此言？」黑川光兴味地滑开唇线，怎麼今天他俩好像在谍对谍？
「当然了。因为您拿出来交换的，并不是『您』自己的秘密啊。」

那张清秀的脸容倏忽一愣，面对贼贼笑起的她，他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你根本就是故意…！」
「唉～大将大人何出此言？」
「你、……」太奸诈了！
「所以太子的秘密等於是白送给你了？」
「就当是——见面礼？」
「你给我的见面礼倒是永生难忘。」那一脚，那一刀。
「唔」这次反倒换山中井野接不下话了。
於是黑川光又笑了起来，这女孩就是这样，看似嘴巴厉害实为挖坑自己栽。而这头看著黑川光明亮大胆的笑意，突然很想给他那麼一脚。
「说到太子，光大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宠他了啊？」
「嗯？」他抬眼，融雪后的庭院露出底层白砂，几株早苗盎然吐绿，等不及迎接来年。
……唉唉不会吧，小葵也愈来愈关心太子殿下了？
「太子妃殿下何出此言？」他玩意正浓，又用起了宫内的敬语。
「没。只是好奇您为何能如此放任那个人呢？」她想起六条雅裕的傲慢与嗤笑，如果黑川光知道他竟拿后宫的凶案当作揶揄话题并以此要胁她，他还能继续放任自己的表亲胡闹下去吗？
「噗哈，所以你还信不过雅裕嘛！」
「那种人是要我如何相信啊？」
成天「梦」到的、「梦」到的，这种娘娘腔的答案是把人当三岁小孩耍？
……而且，给她等一下。
这家伙不是说要带她去找传说中的「八咫镜」吗？
为什麼走了那麼远眼前只有一面湖？原来南院还有这麼个人间静好的地方？
停顿半晌，前方的黑川光却只是转过身来，宁静地看向了她。
那双褐眸如水静谧，同时一阵风吹，湖畔粉梅顿时如雪飘下，落满视野。
「……那麼小葵，信得过我吗？」
她想辨清黑川光的那抹笑容，却发现人已后倾，紘覆苍茫。
转瞬间，逆风的发袖於眼前飘荡，
但她不会忘，
坠湖前刻，那自他上襟飘来的雪松香。
。。。ＴＢ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