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忆到曹耀赖我把燕子给伤害了，说所以燕子都在电线杆上看着，并且它们会去报信。以后那些燕子都不来给我家捉害虫了，让我家农田被害虫给啃掉。

他这样一说，我便有些慌乱起来。我家种了很多水稻，种子、肥料、农药的钱，还是跟别人借的。
就指着拿谷子换钱，去还债、给我们交学费，买盐吃、买铅笔、买布、买线的。
　　假如燕子不给我家捉虫子，那真的会很can的。

然而我有多悲伤，曹耀那小子便有多chang狂。
“就是你弄死的燕子，你个恶婆娘。”曹耀手cha腰上，咄咄b/i人的嚷到：“你就等着自家庄稼被hai虫咬掉，你家一粒谷子都收不到吧。”
　　我用手抚摸着身子jiang硬的燕子，眼泪一滴滴的落出来。
　　如果说，一开始我的悲伤，确实来源于这只不幸殒命的精灵。
　　但是现在，我还开始心慌意乱，明明自己是一番好意，想要给这只燕子一点帮助。
　　结果竟然使得我家庄稼遭受虫害，燕子们却袖手旁观。
　　想到这点，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恶狠狠的瞪着曹耀。
　　然而他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更加活蹦乱跳，眉飞色舞起来。

巧合的是，当时我头顶的电线杆上，正站着几只叽叽喳喳的燕子。
　　它们不停的叽叽咕咕着，仿佛很焦虑的样子。
“你看，你看”曹耀更加得意了：“燕子们都在议论你这个huai女人，它们肯定在商量，以后再也不管你家的田地了。哈哈哈，笑si我了。”
“它们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在哪里？”我一脸疑惑的盯着曹耀：“燕子会有这么聪明？”
“你傻呀，它们肯定会跟踪你的”曹耀信心满满的说：“到时你去哪块田地，它们肯定就会互相转告，坚决不捉那里的虫子。”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觉得非常有道理了。
　　所以我急得脑瓜子不停的冒汗时，忽然眼前一亮。
　　所以我顾不得曹耀嚣张的叫嚷，自己连忙捧了燕子跑开。

我搂着枯萎的精灵一路小跑，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曹耀家的菜地。
　　正是春天，周边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
　　有风吹过，无数紫的、蓝的、白的、红的、粉的野花们，轻轻的点着美丽的额头。
“你们也在为小燕子伤心，你们也不舍得它si，对吗？”我伤心的蹲到地上，母亲做的花布书包立刻蹭了很多泥土。
　　我用乌漆墨黑的小手，认真的刨了一个小小的keng

我摘了曹耀家旁边的青菜叶子，小心翼翼的把燕子包裹好。
“可怜的小鸟，你好好安息吧！”我眼里噙着晶莹的泪珠：“是曹耀打si的你，所以要记得去找他报chou。这块菜地就是他家的，叫你的小伙伴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以后不要帮他家捉虫，就让他自己受报ying吧……”
　　我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秋婶忽然提着一桶水过来了。
“老二，你在我家菜地干什么？”她是来给辣椒秧浇水的，手里还拿着个断了把，褪了色的大瓢。
“我，我”我有些语无伦次，所以连忙装作摘菜花的样子：“其实我是来捉蝴蝶的，但是你家这个青菜花长得好看。”
　　秋婶便宽厚的笑了：“这个是要长菜籽的，到时可以留着做种子的。”
　　然后秋婶边拔着草，边温和的跟我聊天。

婶子说：“老二，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就是性格太内向，人很沉默。”
　　我羞红了脸，手不停地扯着青草。
“不过你也是不说话则以，一开口就笑坏大人”秋婶忽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小时候，有一次曹耀的父亲担粪去田里。你站在门口看着，忽然欢天喜地的跑去跟你妈妈说，以后长大了，一定跟曹耀的爸爸结婚。”
　　还有这种事，然而我是一点都没有印象了。所以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脸上滚烫的热着。
“你说曹耀父亲的力气好大啊，挑那么重的两个桶子，还跑得飞快”秋婶自己笑得合不拢嘴：“所以你说以后一定要嫁给他，因为你喜欢大力士”。
　　此言一出，我的脸上便现出很不自然的颜色。
　　

想到曹耀虽然很坏，但是秋婶是很好的。
曹耀妹妹也是不错的，偷人家地里的梨瓜，也会分我一个。
　　所以这样想着，便觉得自己罪nie深重了。竟然因为曹耀一个人huai，而还要牵连到秋婶和曹耀妹妹吃不上菜。
　　所以我趁秋婶不注意，又重新刨开了小坑，把那只死燕子抓起来跑了。
　　

那只燕子，最终被我埋在水塘边的那棵古老的垂柳下。
　　那时柳树刚好飘絮，白色的绒毛随风飞舞着。
　　周边的芙蓉树也伸出了花骨朵，不用多久，会有粉的、白的、黄的花瓣绽放出来。
　　我想那是个很诗意的归宿，燕子肯定会喜欢的。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回家，路过朱贤家那棵大枣树时，发现曹耀正跟几个小伙伴在玩跳房子。
　　他看到失魂落魄的走回来的我，忽然调皮的对我吐舌头，然后骂一句：“傻、、b/i，chun//货。”

　这句话立刻激发了我强大的不满，或者说，其实过去的日子，对于曹耀，我一直是恨得牙齿痒痒的。
　　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如何反抗，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此刻看他人在屋檐下蹦跳着，书包却随意往窗台放着。
　　我忽然狡黠的笑着，然后飞速抓过他的数学课本。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给塞牛栏边的秸秆底下。
　　然后我就慢悠悠的回家，哼着小曲去洗碗切菜了。

掌灯时分，曹耀家传来了喧闹声。
　　秋婶对着哭成泪人的曹耀破口大骂，说他一个si人，连本书都会丢掉。
　　然而带着银项圈的曹耀，却只会张大嘴巴嚎啕大哭着。
　　恨铁不成钢的秋婶，忽然伸出手想去打曹耀。
　　我睁大眼睛看着这场好戏，我在心里说：“加油，秋婶，我挺你。记得把曹耀拍成肉饼，给我往si里揍。”
　　然而秋婶开始还气势汹汹的胖手，在快要接近曹耀时，忽然便畏缩了。
　　她拿手重重的拍了下旁边的红漆木门，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哎，秋婶终究是太宠ni曹耀，不舍得下手啊。”我这样失望的叹着气，想往回走时。
　　我妈忽然一把扯过我的手，然后对着我咆哮：“老二，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只能说知女莫若母，感觉我妈好像有一双火眼金睛。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把我给识破了的。
　　或许那天我的行为特别反常，那天我在灶前生火时，曾恶狠狠的来一句：“曹耀，你是个什么东西，啊pei。”
　　当时我妈还骂过我，说一个女孩讲zang话，还吐口水，完全没有任何教养。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曹耀的奶奶点着蜡烛去牛栏边，把那本数学书ba拉出来了。
　　那个凶神e煞的奶奶，边小心的抖掉书上的草屑，边粗着嗓门吼着：“以后不许跟这种人玩，你又没人家狡hua。你是她的价钱吗？我们家的孩子就是老实，就是chun得si。”
　　这不摆明了指桑卖槐吗？曹耀奶奶为何不好好反省，我如何平白无故就藏曹耀的书？

以后的日子，曹耀就老实了很多。
　　他终于明白，憨脑瓜也不是好惹的。
　　一旦曹耀又捉弄我，马上他书包里的语文书、练习册、作业本、文具盒等，会忽然就不翼而飞。
　　当真是防不胜防，本来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奈何那时我家穷，父母交不起学费。每次开学，老实巴交的父亲就可怜巴巴的求老师，给我登记一个名字。
　　待到学期末，老师会拿一个大广播喊着：“没交学费的同学，不许参加期末考试。”
　　然后老师会把我们三姐妹，还有其他交不起钱的学生赶回家去要学费。
　　所以我是一年到头背着空书包的，我没有书发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吧。
　　虽然龌、、蹉、无。。。耻、卑、、bi鄙了一些，但是曹耀都是自找的。

时光如白驹过隙，虽然我一直觉得日子过得很慢，可后来，我们确实都长大了。
　　小学毕业后，我和曹耀便交集很少了。
　　他在一班，我在五班。
　　进入初中之后，我便更加如饥似渴的学习。
　　因为家里离镇上的南泉中学很远，骑自行车也要四十来分钟。
　　所以每天早上六点不到就起床，自己随意热点饭吃。又小心翼翼的用玻璃罐头装些青菜、咸菜之类的，带到学校，留着中午吃。
　　在学校忙一天，回到家也是傍晚六点左右。
　　双休日又总是山上砍柴，田里收割稻子。
　　所以竟然真的，跟曹耀就没有什么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