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天命权杖。
这里是蔚洲的最南端,一派荒雪原,被称为神之遗地。
在这个肃杀的季节中,白茫茫的一片是说不尽的荒凉。虽然已然是入夜时分,却因为地理的特殊,穹蓝色的天空中依旧是纯粹的蓝,夹在苍茫的风雪中,说不出的一种孤独和无助。
在灵气充裕的蔚洲,如此地一般的荒芜算是一个禁地。然而奇怪的是,在这禁地之中居然有一间小屋——并不是很大,在白色的风雪之中全黑的屋子却很是显眼。
门是微微开启的,如果凝神依稀还能看见黑发白衣的少年席地而坐,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又似乎是被什么禁锢在此无力动弹。
他的周围缭绕着淡淡的红光,地板上是宛如血痕一样的倒立五芒星,而少年就在其中,微蹙眉心,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
如果有术法师再次,一定会认出,那倒立的五芒星分明是堕魔的契约。
很快,闪烁的红光消失,少年缓缓睁眸,妖冶的红色眸瞳宛如泣血。他抬手,看了看手心里刻印下的倒立五芒星,唇边曳出一丝笑,诡异冰冷却也妖媚万分。
“成魔又如何?我要的只不过是复仇而已。”一句话,云淡风轻,消失在了呼啸而过的冷风中。
缓缓起身,白衣披落曳地,少年的长发直垂在腰间,随风而动,映衬的那白皙的容颜有种诡谲的苍白。他抬手,以指为笔,空气为笺,一气书下四行字——
“天命权杖,得之可兴天下;加诸人身,成王得帝之命。”
写罢,少年看着朱字,微微眯起眼睛,笑意冰冷。
那些他失去的,从此都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哥。”拖曳的步伐沉重,披着粗陋的熊皮大衣进来的少女看着屋内的少年,咣当一声掉落了手中的托盘,“你,你的眼睛。”
“吓到你了?”少年收敛了肃杀,温柔的一笑,走过来,“很可怕么?”
“哥,你不要再练了。”少女担忧的看着他,劝解道,“你这样……我很担心。”
“小姵在怕什么?”少年拉过少女的手,低头看着那双原本柔软光滑的十指如今是布满了粗糙,轻叹一声,道,“以后不会要小姵在受苦了。”
“哥……”少女似乎并不理解少年的意思。
“明日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哥哥,你想做什么?”少女听了并没有开怀的意思,反而眉间更添忧色。
“哥哥只是希望你幸福。”
幸福么?少女垂眸,抿唇不语。她的幸福在灭门那一日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但看着眼神坚定的少年,少女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年,也就是盈王朝三百四十七年,一切依旧很平静,虽然整个大陆依旧是诸侯纷争的局面,帝君越发的如同一个傀儡,摆布在氏族和长老院之间,再没有了昔年的权威和荣耀。但是对于偏居蔚洲,如今整个帝国的神权中心的兰离家,一切都似乎与己无关的平淡。
只是如今临近年关,兰离家似乎有些匆忙了。因为按照惯例,每一年都会有一场盛大的祭典作为祈福。为了准备好这场祭典,作为祭司的兰离家现任家主兰离朔从三个月前就开始了各种的准备工作————将一切事物丢给长老会,而自己专心致志的在密地中斋戒,以示虔诚之意。
密地,是兰离家只有家主才能进入的地方。若有人擅闯,必死。可是,在那一天,十一位长老一起闯入了密地,将斋戒中的兰离朔请了出来。
因为被人这样打扰,也因为众位长老不守规诫擅自闯入,兰离朔冷着脸,从高台上俯视着长老们,不发一语。
众位长老交互而视了一眼,撩袍,跪倒,齐声请求道,“请家主下令,处死姵夫人腹中的胎儿。”
颜姵,是兰离朔最宠爱的姬妾。她此次孕子,兰离朔对此也给予了很大的期望,甚至这个孩子还未出世就注定了今后一生的名利荣宠。
而此刻,长老们的请求显然是有悖兰离朔的愿望,他沉默片刻,冷冷的问道,“你们,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家主。”俯身,大长老道,“老朽等按照族规为新生子求福,却意外的发现了……”他顿了片刻,颤巍巍的从长袖中拿出了一方素锦,递了上去。
兰离朔漫不经心的抬手,素锦便跃然指中,只一眼,兰离朔的脸色就变了,“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